長老發現要知道那個少年的原形究竟為何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原本在白虎命令他不得接近小鎮十里以內距離的情況下,他以為要探知那個少年的原形為何會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因為那個少年平時都待在鎮上,根本就很少有離開小鎮的時候,就算有,妖王大人也會跟在身邊,讓他很難下手去探聽。
不過,很多時候,機會都是在意外中出現。
今天他依然無聊的待在樹上發呆,來到這個小鎮已經有十數天的時間,問題在白虎的約束下,他都只能遠看著,本來還想說不曉得必須待到何年何月,沒想到他一個回神,那個清秀漂亮的少年竟然就出現在他待著的這棵樹下,仰望著頭看著他,一雙美麗的眼睛非常的吸引人,水汪汪的讓人看著就很想要好好抱著疼惜。
少年沒說話,他只是好奇看著,似乎在想著這一個虎族一直待在樹上是想做什麼。
長老也沒說話,他看著少年,心裡正想著該怎麼開口問出心裡的一堆問題時,一個奇特的景象就這麼進入他的眼中。
他發現,在少年的腳邊竟然圍了一大群的貓,數量有十數隻之多,這種鄉下地方為了怕老鼠吃掉糧倉裡的食物,因此多多少少都會養一些貓捕老鼠,所以村子固然小,這些貓的數量並不算誇張。
但是,為什麼這些貓要聚集在少年腳邊?而且看它們的表情,每一隻都很沉醉且樂在其中的樣子。
那模樣其實挺可愛的,不過長老腦子裡開始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已經漸漸地清楚蓼蓼可能代表的身份了,那是每一種貓族之恥,儘管對虎族的影響力沒有貓族那麼強烈,不過從小開始他們就知道,凶悍的他們,對某種植物有著無法抗拒的本能,彷彿是天生的剋星一樣。
「你的原形是葛棗!」
長老張大眼睛,即使除了葛棗之外,像是魚腥草之類的植物也有同樣效果,但是這少年的名字就叫做蓼蓼不是嗎?他要是再猜不到的話,腦袋就真的可以丟掉算了。
「是木天蓼,不是葛棗。」葛棗是果實,不是整體,因此知道他原形的妖族都叫他木天蓼而非葛棗。
「我就知道!」
「看得出來嗎?」蓼蓼睜大雙眼,看看自己四周,想要找到可以輕易看出他原形的地方在哪兒,是不是哪裡不小心冒出了小白花兒,如果被其它人類給發現了可就不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
長老翻白眼,因為下意識想要維護自己虎族的關係,因此並不認為蓼蓼的反應是因為他單純不懂得想太多,而認為他是故意裝出來的,就是想躲避掉他用自己自身條件勾引妖王大人的事實。
「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木天蓼的關係,妖王大人怎麼可能會如此失常,不但去迷戀一個雄性,而且這個雄性還是植物來著,一定就是你自身的……」長老話連一半都沒說完,他正義憤填膺地伸出大手,想要指著蓼蓼開始大罵時,這才發現在他剛剛恍然大悟自己想像感覺甚好的時候,下面那一個少年早就不曉得消失到哪裡去,到處都看不到蹤影,剛剛站著的位置上空留下一群的貓咪,每一隻都用呆呆的目光看著樹上的長老,成群的貓眼對著虎眼。
「畏罪潛逃!這一定是畏罪潛逃!我一定要趕快將這件事告訴妖王大人知道.趁那個妖精又不曉得遁到哪裡去的時候,把一切都說清楚!這根本就是一場騙局,我就說,妖王大人怎麼可能會如此失常,不但去迷戀一個雄性,而且這個雄性還是植物來著……」太過激動的原因,虎族長老完全沒發現自己又把同樣的話說了一次,只是上一次是說給蓼蓼聽,這一次下面只剩下幾隻正豎著毛瞪他的貓咪,似乎在感覺到他虎族身上的氣味情況下,將他跟白虎歸為同一類人,以為他干了跟白虎一樣的事,窩藏了它們的最愛,蓼蓼才會突然從眼前消失不見。
感覺到貓咪的視線,長老瞪了它們一眼。
「看什麼!沒看過!不要以為我已經修練成人千年就不會把你們這些不懂得尊老的傢伙給吃到肚子裡去!」一瞬間,一雙眼睛綻放出橢圓的瞳孔,將剩下來的幾隻小貓,給嚇得奔回小鎮。
「喵!」淒厲的貓叫聲一路叫回小鎮,像是在控訴著這個千年妖怪無聊幼稚到什麼樣的程度,竟然連普通的貓兒都沒有忍受的肚量。
不過長老可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麼可恥,現在腦中滿是為自己的發現而得意,他已經開始迫不及待想知道妖王大人在知道這個事實之後,會有什麼樣的舉動,最好是把那個小妖怪好好教訓一下,竟然連妖王都敢誘惑,不要以為他是他們的剋星,就想要恣意妄為。
說做就做,馬上將白虎給他的命令拋諸腦後,用最快的速度,和靈敏的鼻子瞬間感覺到白虎所在的方向,快速往前衝去。
希望在這事情過後,白虎大人就可以趕快回到虎族的領地,去看看那些真正的美人,順便把他這些日子來忙得焦頭爛額的選後大事給處理掉,要是讓他繼續給那些各族美人轟炸下去的話,他絕對會成為虎族第一個耳背的長老。
***
酒館裡,原本正喝著蓼蓼剛釀好的美酒,打算舒舒服服地搬著椅子到湖邊吹吹風的白虎,沒想到才剛灌完一瓶上好女兒紅,原本還在另外一頭跟朱果說話的蓼蓼就不見了影子。
「朱果!蓼蓼呢?」
他也才問了這麼一句話而已,朱果斜飛的美麗鳳眼就這麼轉過來狠狠瞪了他一眼。
怪了?他又哪裡惹到她了,這個女人,打從一開始就看他不順眼,要不是知道她專注於修行跟磨練很少離開過山的話,還以為以前是不是曾經哪裡偷摘了她幾把果實吃,所以才會每次看到他都不給他好臉色。
大概是在蓼蓼身邊的他太過於和善,老虎久不發威被當成了病貓,一個連千年修行都不到的小妖,竟然敢瞪他這個妖王?
看在她跟蓼蓼算是朋友也勉強算是同族的份上,不跟她計較。
「你是打算繼續瞪我,還是打算告訴我蓼蓼去了哪裡?」
「你好意思問,還不都是為了你!」
朱果又瞪了他一眼,她對於其它妖族的戒心跟對人類都是一樣的大,就算現在知道白虎是妖族不是人類也一樣不討她歡迎,不管是走獸妖族還是飛妖族,跟她們草木妖族比起來,就是多了心機,在感情上也像人類一樣多變,雖然她跟蓼蓼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蓼蓼是個好孩子,她不希望任何屬於草木妖族的孩子受到傷害。
她想過多花點時間去勸勸蓼蓼放棄這一段感情,不過同樣身為草木妖族,自己知道一旦草木妖族動起情來,那腦袋會有多麼執著,說只是白說。
「為了我?」
「靈芝他昨天過來當差的路上,跟我說他經過鎮外大概十多里外的樹林,偏離小道的地方,長了一種新的藥草,蓼蓼說那種藥草加在各種酒釀裡釀起酒來,會讓酒味更加醇厚,說你一定會很喜歡,所以跟我問了地點,想要去摘一些回來,順便看看可不可以弄到種子在湖邊種下。」不過就是酒而已,什麼酒都可以喝,何必對這傢伙想那麼多,其它種酒類他就已經喝得很過癮了不是嗎?
十多里外?
白虎皺眉,他可不想讓蓼蓼遇到還守在鎮外的長老,那個傢伙說什麼都不走,還說與其回去族裡面對那些美人,還不如待在樹上等待發臭都比較好忍受,等等要是讓他知道他對蓼蓼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絕對要把他的虎鞭給剁下來給蓼蓼釀酒。
「確實的地點呢?你最好快告訴我,外面有個傢伙正守著,雖然我已經警告過,但是要是他對蓼蓼出手的話……」
「妖王大人,小的像是那種人嗎?」
長老一臉可憐的看著白虎,雖然說他偶爾做事是固執了一點,但是對於白虎的命令卻很少有過陽奉陰違的的舉動,像剛剛,他也只是對那個花妖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而已,妖王吩咐過他不准動手,他就絕對不可能動手。
「像,我不是跟你說過不准接近這個小鎮嗎?」白虎瞇起雙眼,冷冷開始泛出藍光的雙眼讓長老跟一邊的朱果忍不住抖了一下,最後朱果似乎是受不了兩隻千年修為妖族在場的那種壓迫,一下子就鑽進土裡不曉得遁到了哪裡去。
「妖王大人,小的是有重要的事稟告,不得不違背您的命令,希望妖王您能見諒。」
白虎收回眼中的厲茫,依照過去這個屬下的處事方式,的確是很少有違背他命令的時候,因此他暫時相信他的說法。
「你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反正他人都在這裡了,他是目前他所知唯一對蓼蓼有威脅的妖,因此放緩追上蓼蓼的心。
「是的,妖王大人,您知道那個叫做蓼蓼的花妖原形為何嗎?」
「你知道?」
那對他來說並不重要,所以他從沒想過要問蓼蓼,就算蓼蓼只是路邊最不起眼的一株小草而不是雍容華貴的牡丹,對他來說也都一樣。
「當然!」長老鼓起胸膛,看來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那個花妖果然是故意隱瞞自己的身份,利用自己的力量去迷惑引誘妖王,現在就算沒做出什麼會危害到妖王的事,不過並不代表接下來也不會有問題。
「這就是你違背我命令進入小鎮想要跟我說的大事?」如果是這樣,那麼他會很失望,畢竟他對切掉同族雄性的「鞭」沒有太大的興趣。
「大人!這很重要!那個花妖的原形是木天蓼!您懂嗎?是葛棗!」
「木天蓼?啊!怪不得會叫做蓼蓼,怎麼,很可愛的名字不是嗎?」他家的蓼蓼不管是模樣還是動作,甚至是名字都是那麼的可愛啊!
長老傻住,他可沒料到自家大人會是這種反應。
「那個……大人,您應該知道木天蓼是什麼樣的一種藥草吧?」
「不知道,但那很重要嗎?這裡附近的山到處都是藥草,其中的幾株能成為妖很正常不是嗎?」
白虎出生的地點雖然是在山上,但是卻是那種不很高的山,氣候也溫熱,成妖之後他又喜歡流連在熱鬧的地方,喜歡喝酒喜歡美人,就算逛過名山大江,也只是欣賞風景到處看看,能幻化人形之後,他從沒想要過去試試看當郎中是什麼樣的感覺,在成妖之前,出生的那一片森林裡連一根木天蓼都沒有,因此,活了近萬年的時間裡,其實他也沒多少機會去知道木天蓼是什麼樣的一種植物。
「天啊!妖王大人,您竟然不知道木天蓼是什麼樣的一種藥草?」
白虎的大眼再度閃爍厲芒。
「你剛剛那句話是在暗示我很蠢嗎?」
「我不是這麼個意思!絕對不是!只是凡是貓族或是我們虎族跟獅族,每一個妖族在出生之後,在人間歷練時,多多少少都會接觸到這樣一個訊息,有幾種藥草類的特性,正好是我們的剋星。」他不想承認最後那個事實,不過如果能讓虎王大人理解,那麼他就必須這麼解釋。
「我們的剋星?」聽長老這麼一說,白虎的腦袋裡才想到似乎真的有這麼一種東西。
「沒錯!您沒看到那少年每一次身邊都會圍繞著一群貓嗎?那並不是因為貓兒喜歡他,而是他身上的味道會讓貓興奮,產生像是發情一樣的效果,要是不小心吃了,還會興奮得像是喝醉酒一樣。」
「你是說貓草?」白虎終於想起來長老想說的是什麼,他不是不知道這東西,而是以前他們都將這一類的藥草全部歸類叫貓草,因此他知道有這種藥草,但卻一直以為就叫做貓草,從沒將木天蓼或是蓼蓼跟貓草聯想在一起。
「是的,我就是想說這個,你懂我的意思嗎?妖王大人,您應該懂我的意思!」
「是嗎?我倒是想問問,你究竟想跟我表達什麼?」白虎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心裡甚至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千萬不要聽進長老接下來要說的任何一句話。
長老沒發現白虎臉上的陰沉,他現在正陷於一種類似「勝利」的情懷之中,雖然他自己也不清楚,戰勝一個小花妖的價值究竟在哪裡,但不管是人還是妖,活了千年也一樣,都喜歡別人覺得自己才是正確的那一個。
「我想說的是,大人,我也靠近過那個小子,當我聞到從他身上散發的那一種香味時,即使我的心裡覺得他很可疑,但是我還是忍不住覺得心情愉快,覺得整個身體飄飄然。」
白虎想起他跟蓼蓼第一次的相遇。
那時候他在不遠的地方,就可以聞到那一股香味,心裡想著……怪了,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味道,怎麼這麼好聞,他一定要注意找找,要是能把這味道永遠放在身邊的話該有多好?
長老繼續說著他自己架構的整個想法。「而且不但是身體飄飄然而已,還有一股衝動,很想要衝上去將人給抱住,要不是那時候妖王大人也在的話,我真擔心自己就會那麼做。」
然後他嗅著味道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味道來源方向前進,走沒多久,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一堆草叢裡窸窸簌簌地不曉得在做什麼,好聞的味道就是從小小的身影身上傳出來的,他越聞越香,尤其看著身影低著腦袋所露出的嫩嫩後頸時,不曉得是那一股衝動衝斷了理智那一條線,當耳邊傳來驚叫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撲上去抱起那個小小的身影,還張嘴在人家的脖子上咬著。
「妖王大人也是吧?想要一直聞那一種味道,想要擁抱他,覺得血脈賁張,甚至有一種快要失去理智的感覺。」
白虎瞇起雙眼,胸口有一種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感覺,長老說的,都跟那一天他跟蓼蓼相遇時是一樣的感受,而且他還做了,做了一個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動作,他咬了蓼蓼,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他會做的動作,竟然莫名其妙去咬一個陌生的妖族。
「你想跟我說,我之所以喜歡蓼蓼,會愛上蓼蓼,想要一直跟他在一起,一切都僅只是因為他的原形是貓草,在這底下根本無關任何的愛恨?」他的預感成真,這樣的事實帶給他的已經不是不安而已,胸口似乎有什麼正在陷落,陷落到沒有止境的洞穴裡,整顆心都空蕩蕩的。
如果他承認了長老所說的話,等於也就承認了跟蓼蓼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他所感受到的所有一切,不管是快樂還是幸福,其實都只是假象而已。
要他怎麼承認?
怎麼可以承認?
「虎?」蓼蓼的身影出現在兩人身邊,草木一族的移動向來是最無聲無息的,因為他們的心境平和視線中總是不帶任何心機或是殺氣,再加上天生高明的土遁術,因此兩個身為上千年的老虎妖,也沒有發現他的來到,並且將剛剛兩人所說的對話,聽進了一半。
「蓼……蓼……」在白虎的眼中,他的蓼蓼還是那麼的可愛,味道還是那麼的好聞,還是那麼讓他想要好好地擁在懷中,但是他卻不得不承認,當他聞到那味道時,身體裡的血液流動的確因此而增快了一些。
因此,當蓼蓼乾淨清澈的雙眼看著他時,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面對那一雙眼睛,竟然忍不住轉開了視線,因此沒看到當他視線轉開的一瞬間,蓼蓼的眼睛深處,藏了多麼痛的失落。
「你真的認為,喜歡我,是因為我的原形是木天蓼嗎?」蓼蓼的雙眼雖然如同過往一樣水汪汪的,但是明眼人就可以看出,其實那裡已經蓄積了淚水。
白虎想要說不是,可是他卻沒辦法回答,因為他的心裡有個聲音,反覆的問自己真的嗎?
看見白虎的反應,蓼蓼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長長的眼睫垂下,他從來都不曉得,原來自己身為木天蓼也可以是一個錯。
「蓼蓼,別難過,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讓我想想好嗎?」就算他喜歡蓼蓼只是因為他是貓族的剋星,但是看見蓼蓼蒼白的臉,他心疼得連想要擁抱住對方安慰的手都痛得顫抖。
蓼蓼沒有回答白虎的話,一雙纖細的手握著終於採回來的藥草,原本他想著可以幫白虎釀出更好喝的酒,他多喜歡看他在月光下暢飲的模樣,酒液滑過嘴角,大手豪邁的將流到下巴的液體給抹去。
他真的好喜歡看他這個模樣,喝著他親手釀的酒說有多麼喜歡……但是,現在是不是已經不可能了?
兩個人一起在屋頂上喝酒看月亮的舉止,再也不會擁有?
要是他知道會這樣,也許該在過去的每一天晚上,都拉著他那一雙溫暖的大手爬上屋頂看月亮才對……應該要那樣才對……那樣才會有更多快樂的……
淚水,從眼眶落下,從眼角滑落,他不想讓白虎看到他有多麼的難過,不願意讓他知道自己流淚,所以背對著兩人,讓白色消瘦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地板下,失去蹤影。
「蓼蓼!」
白虎伸手,想要擁抱住那一個總中讓自己心疼的身影,但是當手掌伸出,覺得就要擁抱住那纖細的身體時,卻只感覺到掌心一陣濕熱,一滴透明的液體就這麼落在自己的掌心裡,只剩下這麼一滴仍帶著餘溫的淚……
握住手中的淚水,他已經不曉得自己究竟只是心在痛,還是全身上下都在痛了。
如果他跟蓼蓼之間,真的只是單純的兩物種之間的相吸相剋,那麼為什麼在蓼蓼離開,再也聞不到任何一點蓼蓼身上的香味時,他的心卻依然會為他的淚而刺疼?
那種疼,活像是有人在用針剌,用刀砍一樣的無法呼吸幾乎窒息。
「妖王大人?」
長老小心翼翼地看著白虎,看著他無法掩飾痛苦的表情,心裡竟然開始有一點點懷疑,事情會不會不是他想的那樣?
不過,這樣的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他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也許是妖王大人跟少年相處的時間比較久的關係,因此對於這小小的迷障,仍有些逃脫不了,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好很多,甚至根本就忘記曾經有這麼樣一個少年的存在。
「我不可能會忘記蓼蓼的存在。」白虎看著長老,輕輕卻十分肯定地說,長老這才曉得原來自己剛剛竟然不小心把話給說出了口。
「不需要跟我道歉,那是我的答案,虎翼,這世上不會有誰會忘記曾經讓自己覺得幸福,讓自己想要在一起一輩子的人,就算那真的只是蓼蓼身上的味道讓我一時迷惑,但在那一刻裡,我真的想跟他就這麼牽手走下去,好好呵護著他,好好愛他,不願意讓他受到一點點的傷害,因為那會讓我心痛難當……但,我沒想到,最後那個傷害他的人……竟是我自己……」
回頭看了這個已經住了好一段時光的酒館一眼,雖然蓼蓼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眼前,但是他的記憶裡,就算是一個小小的角落,也有著蓼蓼的存在,整個腦子裡滿滿、滿滿的……
「蓼蓼……」
「嗯?」
「蓼蓼,我喜歡你。」就像蒼鷹喜歡他家的小雪色一樣……
「我也喜歡你啊!」
「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
那時候的自己鐵下了心,本來要搔著頭髮的大手放到了蓼蓼的腦後,另一隻手將整個人給撈進了自己的懷裡,看著蓼蓼凝望著自己的臉,他低頭吻住了那一口他早已經想了很久的小嘴,吻著吻著,其實他還記得,他的手滑到的蓼蓼的身側,牽起他的手,在心裡告訴自己,想要牽著這樣的一隻小手,一起慢慢、慢慢走……
「妖王大人,我們先回駐地吧!我想沉澱一段時間之後,您一定會更清楚自己究竟是過了什麼樣的一段時間。」長老一點都不喜歡自己在妖王臉上看到的表情,他從來沒有見過,他讀不出那該代表什麼意義,可是,他總覺得這樣的神情就像是在預兆著,很多時候他覺得正確的決定,其實可能是嚴重的錯誤。
愛上雄性是錯誤的嗎?
這在妖族裡常出現,跟人類不同的地方在於他們沒有那麼強烈的道德觀。
但是喜歡完全不同族甚至是不同物種的妖族錯了?
那跟喜歡上雄性有什麼不同,一樣都無法傳宗接代,如果這是罪,那麼這罪是同等重複的。
飛妖王蒼鷹就做出了同樣的事,只是在發生前他已經有了孩子,因此,真正讓他反對白虎跟那花妖相戀的原因,除了兩妖之間不會有子嗣之外,其實只是他怕深陷在其中的妖王大人,根本就是在一場製造出來的幻覺中而已,妖族的日子就算再漫長,也不該蹉跎歲月去反覆地過錯誤的生活,談一場錯誤的感情。
因此,他告訴自己,今天他將事實揭發,是正確的,他不會為這點後悔,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