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雪過後,邊疆的戰亂平息,整個王朝裡裡外外、上上下下都充滿著夏日的朝氣,即使不是像華韶宮那樣種滿奇珍異草的宮殿,就連內侍所住的院落都長出了許許多多欣欣向榮的各種小花。
玄燁一退朝,就開心地提著用木桶裝的、他根本就忘了是哪個小國所進貢的五色魚,想著要是他的小藍兒看到這麼特別的魚兒,一定會覺得很可愛很喜歡,連一邊滿頭大汗想要幫皇帝提這重物的內侍也視若無睹。
「藍兒!」
剛進華韶宮的大門,就開始往裡頭叫人,也不想想這麼遠的距離怎麼可能聽得到。
「藍兒!」
偏偏就是奇怪,當他多走幾步開始喊第二聲的時候,那個小小穿著藍色薄衣衫的身影就出現在他眼前,開心地朝他這邊跑過來。
「唉呀!別跑、別跑!要是撞著了怎麼辦?你也不想想額上的那個傷口一直沒好,要是再撞著了該怎麼辦!」看他跑過來,玄燁連忙放下手中的木桶,讓一邊的內侍終於有機會幫皇帝提到這重擔,他快步向前,趕緊把撲向自己的身子給撈進懷裡頭抱好。
「退朝了?」
映藍親親他的臉,看他在這夏日裡還要穿一身厚重的朝服,堂堂一個皇上手提著水桶就這麼跑過來,額際滿是汗水,讓他既是哭笑不得又是心疼,趕緊掏出身上的帕子幫他把汗水擦乾。
「退朝了。今天好不好?額頭上的傷口還是沒有痊癒嗎?我真該讓御醫仔細查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也許宮裡的御醫沒辦法,外面那些走江湖的大夫說不定知道該怎麼辦。」玄燁想摸摸他額頭上的紗布,可是卻又怕碰痛了他,一雙濃眉都皺了起來。
「沒關係的,又不是很痛,沒有惡化就好了是不?對了,你怎麼提了個水桶過來?雖然天候是熱了點,但是也不需要隨身帶著水桶吧?」映藍幫他脫下朝服的外袍,然後拉拉他的領子,讓他低頭下來才可以踮著腳尖幫他把冠冕給取下。
玄燁讓他幫忙脫著外袍,每脫下一件他立刻伸手拿在手上,兩個人的動作自然得就像一對小夫妻一樣,讓跟在玄燁身後的下人完全無用武之地。
「那可不只是水桶而己,你看你看,很漂亮的魚吧!」被映藍這麼一提醒,玄燁這才想起自己一路辛苦提著水桶過來是要做啥,拉著映藍的手就往內侍手中的水桶裡瞧。
「啊!好漂亮的魚,顏色好鮮艷。」木桶裡的魚兒有大也有小,每一條魚兒身上都有深深淺淺的五種顏色,魚兒的尾巴像花朵一樣長長的一層疊一層,在水中漂呀漂的真是漂亮極了。
「就是啊!這麼漂亮的魚兒很少見是不是?喜歡嗎?」
「喜歡,我可以摸摸它們嗎?會不會咬人?」
「嗯……」玄燁英俊的臉龐皺得跟包子一樣,「我剛剛忘了問那個什麼國的使者,小藍兒等我一下,我現在去問。」說著就準備往外頭跑。
映藍趕緊把人給拉回來,真讓他跑出去了還得了,就這樣只穿著最簡單的白色內衫去見其它國家的使者,這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就是會被誤以為不尊重。
「不用問了,你看,它們不咬人的。」映藍一手拉著他,一邊將手指放在木桶裡,裡面的魚兒爭先恐後地圍到他的手指旁邊,小嘴一口一口咬著,不過除了癢癢的之外,一點也不痛。
結果玄燁走回來,大手把那張小臉的兩頰拉了一下。「怎麼可以這樣不小心?要是它們會咬人的話怎麼辦?」
「可是不會啊!」
「我是說如果!如果!」
「但是就是不會嘛。」
內侍非常的不自在,因為高高在上的皇帝跟寵妃兩人像是對他鞠躬一樣,開心地盯著他手中的水桶瞧,兩個聊得完全忘乎所以。
心裡還在想著是不是該提醒一下這兩個人,映藍的頭就先抬了起來,對內侍笑了一下。
「對不起,讓你一直提著。燁,我們把魚兒放進小湖裡好不好?」映藍伸手就想幫內侍提過水桶,一邊的玄燁連忙接了過來。
「好,我們走吧!你們在這裡等著就好,不用進來了。」
內侍眨眨眼,就這麼看著皇帝跟寵妃兩個人像孩子一樣往內殿跑去,他懸著雙手,越來越懷疑自己這幾個月來是不是有干領月餉的嫌疑。
可是,望著那漸漸消失在遠方的身影,內侍笑了。
這樣不是很好嗎?
他從小服侍到大的皇上,也有像這樣孩子氣的時候,和過去的威嚴相比,這樣的皇上看起來快樂許多。
只是這些內侍跟侍衛不知道的是,如果他們能跟著一起進到內殿,就會發現整個華韶宮的景觀變得非常的不同。
原本小小的水池,變得像個小湖一樣,一旁的涼亭此時此刻因為水池的擴大變成在水中央,之前冬天就已經盛開的琉璃花現在還開著,就連長廊邊的梅樹也依然隨風落著片片花瓣。
兩個人跑到小湖邊,很快地將小魚兒倒進湖裡頭,五彩小魚從原本局限的空間一下子擴展到彷彿無邊無際的世界,馬上就游了開來,一下子消失在兩人眼中。
「啊!看不到了。」在陽光下閃了一下,魚鱗的顏色更加炫目,可惜很短暫。
「沒關係,他們會慢慢小魚變大魚,大魚生小魚,過個幾年,這裡就到處都可以看到這些五彩魚兒了。」玄燁趕緊安慰。
映藍很認真地點頭。
「好!那我們繼續動工吧!藍兒快把你那個一天到晚見不到人的僕人叫過來幫忙,照這樣下去,到今年的冬天,就可以把整個華韶宮變成你最喜歡的湖上山莊了。」
說著,玄燁抓過一直都放在一邊的鏟子,將身上的衣袍打結,整個人走進小湖裡就開始挖池泥。
映藍開心地點點頭,趕緊撈起被玄燁丟在一邊的朝服,快步走回去找古清忻。
會想要這麼做的原因,是回來不久的晚上,抱著映藍賞月的時候,兩個人看著小水池波光瀲艷的模樣,一起回想起當年在湖上山莊悠閒快樂的時光,映藍說著那時候兩個人在湖上泛舟釣魚的開心,整張小臉都亮了起來。於是他突發奇想,雖然不能常常帶著映藍回湖上山莊,可他們可以把這裡變成同樣的地方啊!
雖然皇宮也有湖泊,而且還不小,但是那裡就不是他跟藍兒兩人擁有的天地了,他可不想在御花園的湖泊跟藍兒一起釣魚玩鬧時,有一堆嘴裡念著皇恩浩蕩的臣子在一邊看。
問題是這工作不能叫那些僕人臣子去做,要是讓他們知道他為了讓映藍快樂,而想要在皇宮裡進行這種大工程的話,恐怕又會出現一堆什麼禍國殃民之類的勸言跟奏折,反正當年湖上山莊的建蓋,他親眼看著自己的父皇和那些工人一起動手,父皇可以,他自然也可以。
結果,這就變成他退朝後的必要工作之一。他工作的時候,映藍也會幫忙,他人小力氣小身子又不好,沒辦法搬動這些池泥,可是他可以在湖的旁邊裝飾,讓被他挖得看起來髒兮兮的沿岸,變得綠意盎然。
沒想到這樣一天一點的做著,才幾個月的時間,小水池已經變成小湖泊,範圍就要擴大到宮殿邊緣了。
「你們兩個閒著沒事幹,也不要拉我一起下水。」古清忻看著那已經挖出小半推車的池泥,開始每天例行的不滿發言。
「叫你做就做!到底誰是主子誰是下人啊……」
「燁……清忻……」看他們兩個人又快要吵起來,映藍乾脆自己去推那一個小推車,然後立刻被一雙手給抓回來。
「你給我好好站在原地就好,也不想想你現在的身體能不能做這些。」古清忻瞪眼,發現自己每次都輸在映藍這一招上。
「是我不對。」
「知道不對就好,快做吧!」推著小推車,古清忻回頭看了一眼其實擴大速度絕對超過玄燁預料的小湖。再過一陣子……再過一陣子的時間……兩個空間,浮動的時間將會相連……
***
「皇兄,聽說這幾天你一下朝就往那個男寵的華韶宮跑,已經有大臣開始說話了。我知道你很喜歡那個男寵,但是是不是該稍微克制一下,至少留幾個晚上去看看其它的妃子,免得那些大臣嚼舌根。」
皇兄回來不過也才幾個月的時間,果然又有人開始暗示他這些有的沒有的,也不想想就算他是皇帝的弟弟,也沒那資格去管自家兄長想睡哪個妃子的床這種家務事啊!
尤其這種事情向來都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他們難道沒聽過清官難斷家務事嗎?
「你別聽不就成了?」玄燁批著今天的折子,對他的話並不是很重視,甚至有點心不在焉。
看他批折子那麼快,就知道一定又是要趕著去看他那個小男寵。
「我能不聽嗎?他們可是用國破家亡這一類的字眼壓著我。」
「是嗎?」
「沒錯。皇兄,我可不可以拜託一下,稍微停一下工作聽我說說可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臣子根本就不敢直言上諫。」因為皇兄雖然沉迷於那個男寵,可國事上依然都處裡得非常好,讓那些臣子沒有直言上諫的理由,只好跑到他這裡來說教。「所以才找我這個替罪羔羊說話,你也體諒我一下,整天都快被那些老頭子給煩死了。」
「以後你就會習慣。」
「習慣?我幹嘛要習慣,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決定繼續這種每天下朝就回到那個男寵身邊的日子吧?」這一次兄長的興趣會不會太久了點。
「沒錯。還有,不准在我面前叫藍兒男寵,你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或是皇嫂也可以。」
「什麼?」玄徹突然很慶幸自己現在口中沒有半點茶,不然他一定會被嗆死。「皇兄,你不會是……」
他不敢說瘋了,給他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想直接對一個皇帝說他瘋了。
「我不會是如何?」
玄徹摸摸鼻子。「沒什麼,當我沒說……」
玄燁微笑。「你啊!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像個孩子一樣。」
「誰還像個孩子了,若還是個孩子,你出征的這一段日子,是哪一個孩子幫你忙這些國家大事?害我連玩樂的時間都沒有。想想啊!這皇帝還真不是那麼好當的,果然還是乖乖當我的王爺最好,就算跑到花柳巷去玩一圈,也不見得那些老頭子會整天嘮叨,耳朵都要長繭了。」玄徹嘟噥,可見他這些日子來的確是被那些大臣給吵得快發了神經。
滿腦子充斥著那些大臣囉唆的模樣,玄徹完全沒發現自己兄長本來還看著折子的雙眼,正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腦中似乎想起了什麼,開始考慮些什麼。
「徹,如果有一天皇位換你來坐的話,你覺得自己會做得好嗎?」
「哼!姑且不論做得好不好,重點是本王不想坐,勞心勞力局限又多……」才說到這裡,本來就不笨的人馬上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揚起雙眼瞪著那個神色異樣的兄長,他心裡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皇兄,你問我這個做什麼,你這位子不是坐得很牢嗎?突然這樣問我我會嚇到沒力。」
「我是說真的。」玄燁沒有如玄徹所預料地做出故意嚇他的表情,反而是出奇地認真嚴肅。
「什麼意思?」玄徹忍不住也坐直身,嚴肅地看著自己的兄長,皇位這種事情可不是能隨便說說的話。
玄燁低垂眸光,當視線再度揚起時,原本銳利專注的眼神像是失去焦距一樣,滿是令玄徹難以理解的情感。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想問你,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繼承了王位,你想玄天在你的治理之下,是不是會和現在一樣平和?或是更好更強大?」
「我不想回答這問題,一個不好這可是殺頭之罪。」
忍受不了那越來越沉重的氣氛,玄徹故意以開玩笑的口氣回答,但一個不安的種子已經在心田里悄悄種下。
「是嗎?說得也是,要是你回答說絕對可以做得比我好的話,說不定明天早上你一起來,頭就這麼丟了。」玄燁笑了一下,那模樣彷彿剛剛說的話果然全部都是玩笑而已。
「哼,我就知道,所以不上當,你還是趕快批好你的折子,去看看那個在華韶宮等你的人吧!」見兄長終於又恢復原來的模樣,玄徹也鬆了一口氣,這樣的話題如果可以他一點也不想再提起。
「是啊,等我的人……藍兒,已經等我太久太久了……」
***
「王爺……」
「王爺!」
玄徹覺得自己下眼皮的地方不停地在抽筋。今天一早退朝之後,他在外頭多晃個半圈,沒想到一回到王爺府,竟然已經有一堆的老頭就這麼佔據自己的廳堂,也不管他是不是該回房去,換件衣服或是稍作休息一下,幾張嘴就自以為是地開始講一些什麼一國之君於朝廷之上應該如何,於朝廷之下又該如何,當今皇上若是不改寵信男寵的惡習,這流傳到民間會造成什麼樣的現象,民風已不純正,若是有心人士以訛傳訛,恐怕大多數的無知小民都會認為皇帝對養男寵這種事情,是鼓勵是贊同,一旦……
他覺得自己的耳朵已經聽到嗡嗡作響,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讓下人幫他倒了一杯菊花茶,免得等一下心頭一火,直接把大廳旁邊的刀具一提,削了這幾個人的腦袋來得輕鬆。
跟皇兄比起來,他可沒有那麼大的耐心。
「你們說完了嗎?」將杯子往旁邊的桌子一放,玄徹鷹眼一瞪,所有剛剛還將王爺兩字喊得十分熱切的的臣子立刻寂靜無聲。
「關於這件事本王之前不是已經提過了,這是皇兄自己的家務事,本王管不著,也沒那資格多言,你們跟我說再多也無用。如是真的像你們話裡那樣關心,何不自己直言相諫?別自己沒膽子說,就要本王來幫你們扮黑臉。自認為忠君為國,相信一個男寵可以害了整個玄天王朝,要是自覺理直氣壯,何不自己在朝上開口?事後才來跟我這個王爺訴苦,不覺得可笑嗎?原來我玄天的人才也不過如此。」該死的,不是他愛發火,實在是這一群他從小就看著的臣子,越老越活回去,一點長進也沒有。當年不是還敢在朝廷上跟父皇對著幹,怎麼現在一遇到小事,就來找他這個王爺?
以前還有個皇后可以分擔這些人的抱怨,現在皇后形同軟禁,他就成了最倒霉的那一個。
「話不是這麼說的,王爺。若是民生問題或是朝野朝政,該怎麼做臣等直諫無妨,可這雖關係到國家,卻非國家之事,在映藍妃子尚未做出禍事前,臣等並無立場干涉。」
這下子玄徹連腦袋都覺得開始抽動起來。
這不是廢話嗎?
既然明知道這非國家事,更沒有立場,那現在還來說些什麼?
更何況他們是問了哪一個預言大師得知映藍那個單純的男人會做出什麼禍事了?
他覺得自己皇兄不要對映藍做出禍事就很了不起了。
「伍員,你不覺得自己的話很矛盾嗎?既然明知道沒有立場又不干國家大事,你一個堂堂二品大官,來湊什麼熱鬧?」
「為臣之道,並不能等禍事起了才想辦法解決,而是必須在發現禍端時便行阻止。」
「禍端、禍端,真是悲哀,不曉得是本王太愚蠢還是怎樣,本王怎麼從頭至尾就不曾發現什麼禍端?還是你們也想說那是因為我也被映藍妃子給迷惑了?」
幾個臣子四下張望,彼此互看著,似乎在猶豫該不該把心裡的話給說出來。
最後還是從先皇時代便一直勇於上諫的伍員上前開口。
「王爺,男子相戀,於禮不合啊!」
哼!這句話他也這麼對皇兄說過,可是他發現自己都沒辦法用這句話說服自己,越想越不懂這「禮」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竟然連一個皇帝都想困住。他都看開了,皇兄跟那個男人在一起很開心不是嗎?那個男人深愛著皇兄卻不嬌縱任性,時時刻刻皆為皇兄著想,不是很好嗎?
況且皇兄從太子時代開始,至今已經不曉得有過多少女人,兒子女兒都生了不少個,完全沒有子嗣上的問題,那他更不知道該阻止什麼了。
「伍員,本王實在想封你四個字,『食古不化』,你覺得這四個字如何?」
很明顯,伍員肯定是不滿意,一張老臉氣得發青。
「王爺,您若是不願意,那微臣清楚該怎麼做了。儘管皇后形同被軟禁,但是微臣想除了您跟皇后之外,絕對還有人能對皇上進言。」
這算是威脅嗎?
這世間能管得了皇上家務事的人,除了他跟皇后之外,剩下的也就只有已經不管事的母后了,他可不想讓母后進來攪和。母后不管事並不代表她不願意管,當初父皇去世之後她就是管得太多,才讓皇兄將她安置在環境幽美,可以常保心平氣和的慈寧宮的。
「伍員、伍員,最好你是沒老到不曉得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您老不敢自己在朝上直諫的原因不就是因為如今身家浩大,若是有個萬一觸犯龍顏,拖累下來可不是幾條人命就可以結束?因此你最好是想想,自己直言對皇上來說會來得好?還是去找本王母后來得好?」當年的事情,伍員恐怕比誰都還清楚。
果然,又瞧見那張老臉青了一下。
「本王奉勸你們一句話,與其想管皇帝的家務事,不如把自己手邊的政事好好處理,免得到時候命沒了都不曉得為什麼。」他好說話並不代表他同樣有好耐性,尤其他跟當今皇上同父同母,個性必有類似之處,皇兄能處死他們,他被弄煩了,同樣也可以這麼做。
幾個大臣聽見這最後的勸告,知道在這裡再也討不到好處,只好灰溜溜地離開。
大廳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玄徹搖頭。
皇兄啊皇兄,我這弟弟可是盡到了幫你一把的責任,接下來該怎麼做,也就只有你自己能決定了。
轉頭望向窗欞外,天空蔚藍,萬里無雲,那顏色和華韶宮主人的一雙藍眼是多麼的相似。
歎了一口氣……這些臣子,來這裡求他,也不懂得該送些禮,看起來會討人喜歡一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