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隻手輕撫著萊恩的臉頰。
這溫柔的愛撫將萊恩從昏沉的睡夢中喚醒,頭痛欲裂的萊恩睜開雙眼時,眼皮微微抽動了幾下。
「醒了嗎?」
卡爾斯的臉龐就在旁邊。萊恩睜開沉重的眼皮凝望卡爾斯漆黑的雙眸,又移動視線觀察四周的環境。淺綠色的牆壁、白色的窗戶和乾淨的床單,萊恩知道這是自己的房間。
「我不記得了,頭很痛……」萊恩有氣無力地說,感覺頭部有點怪怪的,他吃力地舉起手摸了摸,發現頭上綁了紗布。
「你的額頭受到輕微擦傷,醫生替你包紮起來避免感染。如果很痛的話,這裡有止痛藥和開水。」
零碎的影像逐漸拼湊起來,萊恩依稀記得自己為了爭奪決勝負的最後一隻獵物拚命追趕,突然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有一股力量將自己甩了出去,頓時眼前一片空白,接下來的事就完全沒有印象了。
搶在第一時間將萊恩送回莊園接受治療的卡爾斯,一邊說明留在森林裡的幾個大男人是如何將馬蹄從盤根錯節的老樹根裡拔出來,再將已經無法站立的馬匹運回馬廄,一邊用浸泡過溫水的濕毛巾替萊恩擦拭額頭和胸口的汗水。
「如果你一開始就答應我的要求,就不用摔得頭破血流了·算你命大,只受點擦傷,要是因此折斷脖子或手腳,那就真有你受的了。」彷彿把萊恩當成傻瓜似地,卡爾斯揚起半邊眉毛露出諷刺的表情,比起他說的話,那種幸災樂禍的口吻更令人感到生氣。
「少得意了,我寧願摔斷骨頭也不想變成你的男人……」
卡爾斯突然按住萊恩的肩膀。
「也不想想你現在的立場!難道你不知道這種話只會激怒我,讓我失去耐心,趁你毫無反擊之力的時候一口氣侵犯你嗎?」
「你敢!」萊恩不甘示弱地回瞪著卡爾斯。
卡爾斯壓在萊恩身上的重量令他十分難受,再加上被用力抓住的雙肩也很疼痛,萊恩額頭上冒著冷汗,拚命使力想將卡爾斯厚實的胸膛推開。
「滾開!就算你真的做了,我也不會是你的!不要以為貴族就可以為所欲為,想羞辱人也要有個限度!」
實在是太可恨了!如果不是摔落馬背,贏的人可能是己——至少不會無力反抗地躺在這裡任他耀武揚威。
萊恩露出憤怒的表情,狠狠瞪著卡爾斯。卡爾斯毫不退讓地迎向他的目光,過了幾秒,卡爾斯大笑了幾聲,放開了萊恩。
「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強悍,你這股不認輸的氣勢,就留到復原的時候再跟我一決勝負吧!」
察覺卡爾斯不過是在捉弄自己,萊恩感到憤怒的同時鬆了一口氣。
「口渴了吧?」卡爾斯走到桌子旁,裝了一杯水,「坐得起來嗎?」
萊恩雖然想說可以,但是肩膀實在是太痛了,怎麼樣也無法用力支起身子。
「不要勉強,我來餵你好了。」
萊恩以為卡爾斯是要扶自己坐起來,卻看見他喝了一口水靠過來,萊恩還沒搞懂卡爾斯是什麼意思,他的臉已經近在咫尺。
「卡爾……」
卡爾斯的嘴唇覆蓋住他的,萊恩的聲音也被吞噬了。
溫熱的水不停地從卡爾斯的唇間徐徐流入萊恩的口中,萊恩反射性地吞了下去。以這種曖昧的方式喝水,萊恩覺得自己吞嚥的聲音似乎比平常大了奸幾倍,一股燥熱從臉頰、脖子一路延燒到胸口。
卡爾斯出乎意料的溫柔中沒有透露出任何輕薄的意味,他柔軟的雙唇不只讓萊恩困惑,還激起渴望的貪念。相較於萊恩心跳加快、體溫上升的反應,卡爾斯卻只是若無其事地重複動作著,一次又一次,彷彿這件事對他而言就如同平時喝開水一樣簡單,這讓萊恩對他的冷靜和無動於衷不禁感到氣惱,同時也對自己的反應羞憤不已。
他抬起雙眼凝望著卡爾斯,在昏暗的光線中,兩個人的視線緊緊纏繞在一起。卡爾斯誤會萊恩這是已經喝夠水的表示,停下動作問道:「這樣就夠了嗎?」
不知為何,卡爾斯的語氣聽起來有點意猶未盡的遺憾,萊恩也有同感。
應該要就此打住的,但身體卻違背了萊恩的意志搖了搖頭,卡爾斯似乎也對這個回答感到滿意,嘴角微微上揚,繼續將水含進嘴裡貼了上去。
從卡爾斯嘴裡湧出來的水比平常甘甜了好幾倍,經過食道進入胃裡,點燃了身體渴望被滋潤的慾望。
不夠,還要更多、更多……
分不清要的是水還是卡爾斯,無法饜足的需索促使萊恩探出舌尖輕輕觸碰卡爾斯的嘴唇,卡爾斯的身體瞬間僵硬了起來,他沒有對萊恩的要求作出回應,反而停止動作退開。兩人的唇分開時,萊恩頓時感到幾分失落,這是他始料未及的,雖然知道這樣的反應很奇怪,但是萊恩卻沒有辦法阻止自己產生這樣的感覺。
「我真搞不懂你。」卡爾斯的語氣充滿譴責。
「……什麼意思?」萊恩感到茫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算了,沒什麼,你好好休息吧。」
對付一個對愛情還懵懂無知的純潔少年,卡爾斯不認為現在是攤牌的好時機,他歎了口氣,表情顯得有些無奈。
即使萊恩的態度和語言在在表現得像只受驚嚇的小狗,不停地張牙舞爪,禁止他靠近,但卡爾斯相信只要不放棄進攻,萊恩一定會被馴服,乖乖地露出肚子要求他的撫觸。不巧的是,耐性是卡爾斯最缺乏的美德,而且他以此為傲。
自從第一次在湖邊見到他之後,卡爾斯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征服萊恩這頭年輕氣盛的獨角獸,如果只是喜歡他的美貌,卡爾斯毫無疑問會在第一天晚上就爬上他的床,將他佔為已有,但是他卻沒有這麼做。
卡爾斯不想用蠻力迫使他就範,因為他希望萊恩發自內心喜歡他,然而懊惱的是,自己擅長的調情手段到了萊恩面前,全都成了輕浮、放浪的低俗舉止。習慣被女性包圍奉承的卡爾斯認為,萊恩不喜歡他的原因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已經心有所屬,而那個人很可能就是他的年輕家教,喬森·赫特。
在偷聽過他們上課之後,卡爾斯更加肯定他的猜測——赫特和萊恩彼此愛慕,只是尚未發展出親密關係。
卡爾斯之所以接受赫特的挑戰,是為了確認赫特對萊恩的決心是否強過自己。他決定,若是赫特獲勝,他會立刻結束在安普敦莊園的拜訪,第二天一大早就打道回府。
同樣的,在萊恩拼了命也要搶下那一頭山鹿的時候,卡爾斯看到了萊恩想要擺脫他的決心,所以自己才會內咎,才會做出放棄的打算。
於是卡爾斯向派爾頓先生提出照顧萊恩的要求,現在的他只能以此表達歉意。等到萊恩的傷勢復原,他會毫無眷戀地離開。
然而,萊恩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他的溫柔做出回應。
卡爾斯多麼希望那只是一個無心的反射動作,那他就可以毫無牽掛,一走了之。
但是……
如果那個吻是有意義的什麼,這一走,豈不是一大損失?
到頭來,一顆心,被萊恩搞得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偏偏他還一臉無辜,令人不忍責備。
從來不曾為愛情煩惱過的卡爾斯終於嘗到了苦頭,彷彿被掐住了喉頭,任由對方的喜好宰割,這叫在愛情世界裡總是像風一樣來去自如的卡爾斯想不歎氣也難。
受到額頭和身上的幾處擦傷影響——也或許是擔心卡爾斯會趁其不備採取夜襲——萊恩一整個晚上睡得並不安穩,他每次睜開眼,卡爾斯便會立刻過來,不時替他擦拭汗水,或是用相同的方法餵他喝水。
但除此之外,卡爾斯唯一會做的,就是用手指輕輕撫摸他的額頭,細心地哄他入睡。
如果沒有摔落馬背就好了。
這樣,萊恩就永遠沒有機會見到卡爾斯溫柔的一面,原本牢不可破的防禦,也不會因此出現漏洞,讓他有機可乘……
明明一直提醒自己的,沒有想到,預感中的危險仍然成真了。
萊恩的心——闖進了一位不速之客。
多麼不可原諒的錯誤……
無論如何責備自己粗心大意,萊恩都無法否認卡爾斯已經在那裡的事實,每當意識到卡爾斯的存在,萊恩的胸口便會隱隱作痛。
這種痛楚遠遠超過跌落馬背的傷勢。
想起自己曾經設罵他的那些詞彙,萊恩羞愧得無地自容,自己竟然會明知故犯,愛上一個連真實身份都尚未證實的男人。
他很可能就是專找年輕女孩下手、前科纍纍的誘拐犯!與其說他對自己有意思,不如說只是一時興起、逗弄自己尋開心罷了。然而就算萊恩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他仍無法改變既成的事實。
但這樣是不對的。
萊恩必須揭穿他的真面目,在他犯下罪行之前,將他趕出安普敦莊園。
不久前委託赫特打聽的事情終於有了回音。
一大早,赫特就來到安普敦莊園,匆匆忙忙地和正在用早餐的派爾頓夫婦打過招呼後,便直接前往萊恩的房間,將一封信拿給他看。
寫這封信的是住在牛津郡的一位神學教授,米特·山普拉茲。他不只擔任過赫特的指導老師,同時也是卡爾斯在牛津求學時的專任教師,由他所描述的卡爾斯應該最具可信度,這也是赫特不得不在接到信之後立刻飛奔過來的理由。
屏除隨著年齡或鍛煉會產生的變化不談,山普拉茲教授認識的卡爾斯子爵,擁有褐色的頭髮和瞳孔,以及左邊太陽穴上的痣!這些特徵和安普敦莊園裡的卡爾斯相去甚遠!他濃密的毛髮是會在陽光底下閃耀出藍色光芒的深黑色,太陽穴上更沒有任何特徵。
再說到個性,山普拉茲教授記憶中的卡爾斯子爵,身體文弱,不擅長騎馬。有一次,班上有兩位同學因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他看見其中一人流出鼻血,當場嚇昏過去,是個連蚊子都不肯打的善良孩子;而前兩天在森林裡的卡爾斯卻展現出過人的體力,靠著精湛的騎術和零失誤的準確射擊,在狩獵比賽中率先取得領先地位。
看到這裡,結論已經呼之欲出。
安普敦莊園裡的卡爾斯是個冒牌貨!
按捺不住激動情緒的萊恩抓著信想要衝出房門,卻遭到赫特阻攔。
「你想去哪裡?」
「我要告訴派爾頓先生,被他們奉為貴賓的卡爾斯,其實是個冒牌貨!他真正的身份其實是專門誘騙少女私奔再索取贖金的大騙子!」
萊恩激動得全身發抖,淚水也在眼眶裡打轉。赫特心疼地上前抱住他,將他的額頭貼在自己胸口,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腦勺。
「冷靜點,除了確定他不是卡爾斯子爵,他的真實身份是什麼我們一無所知不是嗎?萬一你的猜測屬實,我們豈不是打草驚蛇了?我認為應該到鎮上通知郡長,由他來處理比較安全。運氣好的話,我們或許可以將他逮捕歸案。」
逮捕歸案?
經赫特提醒,萊恩才意識到,如果卡爾斯真的是一名罪犯,暗無天日的監牢將會是他唯一的去處。
應該要大快人心的,但是為什麼還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萊恩覺得胸口好沉重。
突然間,萊恩對赫特攔下自己的舉動感到慶幸,如果不是這樣,他很可能已經鑄下大錯,讓一個傷害無數少女的大罪人逃之天天。
他一直想要揭穿卡爾斯的假面具,證實自己對他的懷疑,然而他不確定的是,自己是否想要將他送進監獄服刑。
犯罪者理應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只不過卡爾斯鋃鐺入獄的畫面,光用想像的就叫萊恩毛骨悚然。雖然認為他很可能就是令鎮上許多家族聞之喪膽的誘拐犯,但是另一方面,萊恩卻希望這個大膽的猜測根本是錯誤的,然而又無法諒解抱持這種想法的自己。
複雜的思緒全糾結在一起,越理越亂,就快要超過萊恩大腦可以承載的極限,他多麼希望有人可以替他解開這複雜的問題,那麼他便可以擺脫這惱人的頭疼和揪心的苦澀。但是在所有的問題得到解答之前,萊恩只能暫時依偎在赫特身上,等待暈眩的感覺離他遠去。
午後的天空就像萊恩現在的心情一樣,蒙上一層厚厚的烏雲。
因為心情不佳,萊恩丟下肖像畫最後的修飾工作,躲到後花園對著樹幹上的圓形標靶練習劍術。
今天一整天,他都不想再看見冒牌卡爾斯!
然而大腦像和他作對似地,每當木劍刺中標靶的瞬間,樹幹上就會浮現卡爾斯的臉。
不論是道貌岸然厚顏無恥的他、放蕩不羈為所欲為的他、虛情假意乘人之危的他、談笑自若從容不迫的他、柔情似水令人神往的他,全都令萊恩怒不可遏。
萊恩卯足了渾身的氣力,刺了又刺、砍了又砍,他仍舊屹立不搖地出現在那裡,彷彿嘲笑萊恩白費力氣似地露出刺眼的微笑·
「不准笑、你這個冒牌貨、騙子!」
萊恩奮力一揮,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怒火中燒的憾恨揮也揮不去、趕也趕不走,卡爾斯像是在萊恩的心裡生了根,除非毀了自己,否則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現在終於確定這一點的萊恩,恨透了自己的粗心大意與無能為力。
他一籌莫展,絕望地看著就快要下起雨的天空。
遠處傳來腳步聲,越來越接近,萊恩仔細聆聽,等他確定來人身份,準備迴避已經來不及了。
「看到我就要躲,該不會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吧?」橫眉豎目的卡爾斯一語道中萊恩的想法。
「我有什麼理由要躲?真正做了虧心事該逃的人是你吧!」萊恩伶牙俐齒地反譏回去,眼神卻始終看著相反的方向。
「你倒是說說看,我做了什麼虧心事,又有什麼理由要逃?」
赫特說不要打草驚蛇的話猶縈繞在耳邊,可萊恩就是忍不住。
「其實你根本不是卡爾斯對不對?」
卡爾斯的眉尾微微挑了一下,然後得意洋洋地笑了。
「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沒錯,我的確不是卡爾斯,然後呢?你打算拿我怎麼辦?把我轟出去,還是準備告官?」
「這種話虧你說得出口,忝不知恥的傢伙!」
萊恩輕蔑的態度激怒了原本就打算來興師問罪的卡爾斯,他毫無預警地伸出手臂掐住萊恩的脖子,一把將他從地上舉起,粗暴地推向樹幹使他無法掙脫。萊恩的背部受到劇烈撞擊而發出哀鳴,他出手揍他,卡爾斯卻不為所動。
「臭小子,你最好在我失去耐性前反省你說話的口氣!」卡爾斯盛怒的臉距離萊恩不到三公分,震耳欲聾的警告掩蓋過天邊的陣陣雷聲,「知道我的身份還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的人,你是頭一個。我真是佩服你的膽量!」
他承認了?
萊恩不敢置信地瞪著變本加厲猖狂起來的男子,不甘示弱地回嘴:「收起你的虛情假意,我不需要!相信任何人知道真相之後,都會跟我一樣唾棄你這個騙子」
「跟我這個騙子比起來,你又高尚到哪裡去?一會兒誘惑我、一會兒又向赫特投懷送抱,你這個到處搖尾發情的蕩婦!」
「閉上你的髒嘴,我才沒有誘惑你!」
冒牌卡爾斯的指控讓萊恩氣急敗壞,一邊反駁一邊拳腳並用地踢打他,卡爾斯將身體欺上去,將他不聽話的雙手牢牢固定在頭上。
「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我,滾開!」
急怒攻心的萊恩除了逞強大叫,已經沒有可以攻擊的武器,他多麼希望可以構著掉在草地上的木劍,這樣他就可以朝這個冒牌貨狠狠刺過去。
天空飄下斜風細雨,僵持不下的氣氛持續升溫。
「你就繼續嘴硬吧!我倒要看看我的髒嘴髒手能夠讓你露出什麼樣放浪的真面目!」
「你休想!嗚嗯……」
風雨般的暴戾之吻狂掃萊恩的唇齒之間,他的胸口承受著劇烈的力道,幾乎要被壓碎了,明明努力抗拒,不爭氣的舌尖卻在被他擄獲的瞬間,就已經俯首稱臣了。
自我厭惡的淚水成功地隱身雨水之中,萊恩知道只要繼續偽裝下去,自己的懦弱就不會被他察覺。
只不過,他的自尊又豈能容許他受到如此巨大的羞辱?
不行!如果在這個時候沉淪下去,就真的會成為他口中的蕩婦……
被一個作惡多端的冒牌貨看輕,那比死還讓萊恩難以忍受。
一想到這兒,萊恩不知道哪裡湧生出的蠻力,一把推開了卡爾斯。
「住手!不要再對我做這種骯髒事了!」萊恩發狠推開他,將靠牆擺放的木劍拋過去,並撿起腳邊的另一把木劍,握在手中作出準備攻擊的姿勢,「來吧!上次的打賭還算數,就趁現在分出勝負!如果我贏了,就請你停止這種無禮的舉止吧,不准再碰我一根汗毛!」
「如果我贏了呢?」卡爾斯露出令萊恩恨得牙癢癢的自信表情。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話尾才落下,萊恩已經出招。
卡爾斯也不是省油的燈,身手矯捷地擋住了萊恩的攻擊。
兩人你來我往地纏鬥,不出十招,萊恩便看出卡爾斯並未出盡全力,只是在應付自己的攻擊——或者說是在嘲笑。
灰濛濛的天空下起了傾盆大雨,地上也變得濕滑泥濘不方便動作。萊恩越想越氣,拚命伸長手臂刺過去,然而一個重心不穩,害他險些滑倒。
卡爾斯眼捷手快摟住他的腰,趁其不備在唇上落下一吻,彷彿火上添油似地又加了一句,「你生氣的模樣真是惹火!老實說,你都是用這種表情來勾引男人對吧!」
「住口,不要嘻皮笑臉!我可是認真的!」被輕薄的萊恩推開他,踉蹌地向後退了兩步,拚命以手背擦去嘴上殘留的觸感。
滂沱大雨漸漸模糊了視線,天色也越來越昏暗,萊恩決心要在今天分出勝負,於是趁卡爾斯一個不留神,將手上的木劍射了過去,並利用他閃躲分神之際,快步衝上去撲倒他,跨騎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