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夜晚,堇比平常晚了一些抵達俱樂部。
在貼著名牌的專用休息室裡,堇忙著梳妝打扮,安芸夏樹則盤著腿坐在地毯上打電動。
「不是已經放暑假了嗎?除了天天睡到自然醒、打電動打到睡著,你的暑假應該還可以做一點有意義的事吧?」
站在鏡子前用大量發膠在頭上抓出髮型的堇,對著目不轉睛盯著電視屏幕的安芸夏樹說教。
「我有啊!上次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安芸夏樹按下暫停鍵,把手中的遙控器放到桌上,轉頭看著已經停下手邊動作,透過鏡子瞪著他的堇。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真是的,我說的話你都沒有認真聽。我不是說了,我想要擺脫處男的身份,你忘了?」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你指的是這個啊。」
堇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繼續在那張不用化妝就很好看的臉上塗塗抹抹。
「這對我而言是大事情耶!」
「與其盲目的找個男人上床,我勸你還是乖乖多念點書比較實在。你這次期末考的成績實在是有點慘不忍睹,說不定就快要收到補考通知了。」
堇在老闆娘的委託下成了安芸夏樹的保姆,安芸夏樹留給學校的通訊地址就是堇的住所,那時安芸夏樹的母親免費提供的交換條件,有空的時候,還得身兼家教。
所以,與其說堇像安芸夏樹的兄弟,倒不如說是他的代理母親比較恰當。
老闆娘總是這樣,習慣性的把他交給她的朋友照顧,以前是鄰居,現在則是堇。
「你放心,成績的事我一定可以低空飛過。而且,我也不是盲目的找男人,我可是精挑細選過才找上龍崎先生的。」
「你還是早點打消念頭吧,他不可能會跟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有什麼的。」
「你少瞧不起人!我是沒有你那麼漂亮,可是好歹情人節也收過不少巧克力,而且搞不好他比較喜歡我這一型的。就像荷包蛋,有人愛吃全熟,也有人喜歡吃半熟的,不是嗎?」
安芸夏樹後著臉皮狡辯,其實心裡多少有些不安。畢竟,他連一句話也沒根龍崎匡弘說過。
說真的,龍崎匡弘沒有表情的臉,像極了學校教理化的上田老師。
喜怒哀樂都是那一千零一號表情,不過他的外貌不論是身長、體型,以及五官輪廓,都比上田老師好看太多了。
安芸夏樹相信如果他願意露出一點微笑的話,一定會有許多模特兒經濟公司來找他簽約。
因為他是自己見過的男人裡面,數一數二有個性的。
要是五年後的自己能有他一半的風範和成熟,那就太棒了!
「既然這麼不聽話,那就隨便你。你要用什麼伎倆讓他和你上床我管不著,不過你得記住自己說過的話,要不然到時候受傷了才來找我哭,我可是不會理你的。」
「你放心,他跟我差八歲耶!而且他已經有暗戀的人,我不可能會喜歡上他的!」
「最好是這樣。」
堇走到衣櫥前,伸手準備拿起掛在門上的工作服時,放在梳妝台前的行動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隨著空氣飄揚出來的旋律,先是讓堇呆立在原地無法動彈,然後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把重要的工作服丟在地上,趕緊把電話接起來。
「喂,是,我是。」
堇臉色越來越凝重,兩枚頭都緊緊皺在一起。不用說,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凝窒的空氣讓正準備在一旁撒嬌的安芸夏樹也識相的安靜下來。
掛上電話的堇,仍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讓坐在一旁從頭看到尾的安芸夏樹感到有點不知所措。
「東、怎麼了?」見他沒有反應,安芸夏樹抓著他冰冷的手搖了兩下,繼續追問:「堇,是不是婆婆出事了?」
「我要去醫院一趟。」
抽離他的手,堇坐回鏡子前,用最迅速的動作把畫到一半的妝擦掉。
「夏樹,麻煩你幫我請個假,今天我可能趕不回來了。」
「嗯,我知道了。」安芸夏樹點點頭。
看他一臉嚴肅緊張的模樣,安芸夏樹直到一定是堇最重要的祖母出事了,所以沒有多說話。
***
替堇請完假,正覺得無趣打算回家,安芸夏樹走到櫃檯前,視線被迎面走進來的高大男人給吸引住。
他是個嚴禁自律的男人,這一點從他簡潔利落的短髮,熨燙得十分平整的白色平口襯衫,以及全身上下除了一隻昂貴的名表以外沒有其它飾品的裝扮,便可以看得出端倪。
這名文質彬彬,眉宇間散發著英氣的男人,就是堇口中的龍崎匡弘。
「龍崎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堇今天請假,這樣好了,我幫你做其他的安排好嗎?」
櫃檯內的公關對他露出嬌媚的笑容,但是龍崎匡弘卻不為所動。
「沒關係,我改天再來好了,順便幫我跟他問候一聲。」
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安芸夏樹趁著龍崎匡弘轉身準備離去的當兒,衝上前去勾住他的手臂。
「龍崎先生你好,我是夏樹,剛剛堇有打電話交代,說他正在回公司的路上,要我先招待龍崎先生到包廂內休息,他馬上就回來了。」
他看了安芸夏樹一眼,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於是,安芸夏樹在怦怦心跳聲的陪伴下,挽著龍崎匡弘的手臂,江他帶進堇的專用包廂。
坐在由紫色和乳白色布幔裝飾的包廂裡,安芸夏樹坐在龍崎先生旁邊,動作熟練的為他倒酒。
「我是夏樹,龍崎先生喜歡的話,叫我小夏也可以。」將酒杯用雙手端到他面前,安芸夏樹順勢作了自我介紹。
情況比想像中緊張許多,是因為他連正眼也沒看安芸夏樹一下的緣故吧!
龍崎匡弘靜靜喝著安芸夏樹為他準備的馬丁尼,沒有說半句話。
「龍崎先生好安靜,有心事嗎?」安芸夏樹試著打破沉默。
「堇什麼時候會到?」
「大概還需要二十分鐘左右,龍崎先生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陪你聊聊。雖然我今天是第一天上班,但是如果你需要的話,我也可以提供那方面的服務……」
他大膽的暗示,心臟緊張的都快要爆炸。
龍崎匡弘卻像什麼也沒有聽見似的,只是盯著手中的酒杯沉思。
有好一會兒,他們一直重複著相同的動作——酒杯空了,調酒;酒杯滿了,喝酒。
他沒有說話,安芸夏樹也沒有打擾他。
他靜靜注視著酒杯,而安芸夏樹則靜靜注視著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芸夏樹在龍崎匡弘深邃的瞳孔深處,發現了被他隱藏的一點什麼。
之所以能夠察覺,是因為他在堇漂亮的雙眼裡,也發現過相同的求救信息。
好想愛人,也好想被愛;好想被人緊緊的擁抱……
如同浩瀚天際裡一顆不起眼的小星星,一閃一閃的發出稍不注意就會被人忽略掉的信號。
這是長久陷入單戀的人共同的特徵嗎?安芸夏樹不禁懷疑。
「我不行嗎?」
突然間,他的口中迸出了一句連自己也摸不著邊際的話。
龍崎匡弘沒有回應安芸夏樹的話,只是啜了一口酒。
安芸夏樹不知道他的酒量好不好,可這已是第九杯馬丁尼。即使沒有醉意,也該有點微醺吧?
人在這種時候,警戒心都會比平常降低一些。
「龍崎先生是不是被什麼事情煩心?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願意當個好聽眾。」
「我看起來像是有心事的樣子嗎?」龍崎匡弘放下手中的酒杯開口。
「嗯,就像這樣。」
也許是受到拘禁的個性所累,使他的情緒無法自然表露出來。於是,安芸夏樹把眉頭緊皺在一起,作了一個很憔悴的臉給他看。
龍崎匡弘笑了,用很率直的方式笑了。一點也不怕安芸夏樹尷尬,率真、不作假。
那是一張比偶像明星更有魅力的一張臉,也是他第一次用正眼瞧安芸夏樹。
儘管他笑得很開心,不過安芸夏樹卻一點也沒有被冒犯的感覺,反而鬆了一口氣。
「我的臉有這麼誇張嗎?」
因為笑個不停,龍崎匡弘手中的酒不小心撒了一點出來。
安芸夏樹趕緊蹲到他腳邊,接過酒杯放在桌上,並用濕毛巾替他把手擦乾淨。
「龍崎先生的表情當然沒有我這麼誇張,不過你的內心恐怕比我表現出來的更糟吧?」說著的同時,他抬起頭,正巧捕捉到對方臉上一閃即逝的苦澀。
被他說中了!
龍崎匡弘沒有說話,但他就是知道。
「因為寂寞,想要從別人的體溫中得到慰籍,所以才會來找堇的不是嗎?堇會做的事,我也可以……給我一次機會好嗎?龍崎先生……」
抬起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手,他大膽的在對方虎口的位置親吻了一下。
比起想要他替自己完成十八歲的成人式,此時此刻的安芸夏樹,更想成為能夠溫暖他的心房、填滿他的內心空虛的那個人。
並不是因為對他產生愛意,而是他……沒有辦法坐視別人的寂寞不管。
一個人,是很孤獨的,他瞭解那種感受。
這也是為什麼他並不是很喜歡老媽的店,卻老愛纏著堇的緣故。
這個時候,龍崎匡弘用一種我無法瞭解的眼神,看著安芸夏樹含住他手指的舉動。
安芸夏樹的心狂跳不已,因為他很可能因為這樣冒犯的舉動而觸怒龍崎匡弘。
但相當意外地,龍崎匡弘並沒有把手抽回去。
於是安芸夏樹把他的手指當成練習時用的香蕉,開始舔了起來……
他的情慾和龍崎匡弘的慾念糾纏在一起,快速的燃燒成熊熊烈火。
順著血液在體內流竄的熱氣,在他們緊密貼合在一起的肌膚地下,幻化成一種令人難以承受的喜悅。
龍崎匡弘承受著安芸夏樹的重量,緊緊的擁抱著他,萬般愛憐的親吻著他戰慄的紅蕊。陶醉在他溫柔卻熱情地擁抱裡,安芸夏樹沉醉的閉上眼廉。
就這樣繼續到最後,安芸夏樹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