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的飯店,安靜得像是一座無人城堡。
穿著小澤岳亞送的兩件式緞面睡衣,川崎聰環抱著雙臂躺在床上無法成眠。
即使費盡全身力氣,小澤岳亞和蓮城康真洞房的畫面還是會不經意地浮現腦海。
只要想起小澤岳亞撩人的申吟和喘息聲,川崎聰的身體就會不由自主的燥熱起來。
自我安慰的淫邪念頭只要一閃過腦海,立刻就會被川崎聰氣急敗壞地壓制下來。
他不允許自己用自欺欺人的方式來滿足對小澤岳亞的欲望。
他渴望的是有熱度的體溫。
雖然曾經灌醉小澤岳亞,企圖趁人之危占有他的身體,可要不是半路殺出蓮城康真那個討厭鬼,不只小澤岳亞,恐怕他都會對自己感到極度厭惡和唾棄。
這麼說來,事情沒有發展成那個局面,好像還得感謝那個程咬金似的……
川崎聰搖搖頭,甩掉想要感謝情敵的愚蠢念頭。
蓮城康真奪走小澤岳亞的恩怨,可不能這麼輕易就一筆勾銷啊!
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川崎聰下床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正准備走到窗邊,門上突然傳來一連串響亮的敲門聲。
這麼晚了,會是誰?
這麼猜測的同時,川崎聰心裡忽地燃起小小的希望。
該不會是小澤吧?
新婚之夜小倆口吵架離婚的事情偶有所聞,難道說……
想到這裡,川崎聰放下手中的酒杯,快步走過去把門打開;沒想到出現在面前的人竟然是川崎聰最不想見到的不速之客。
頂著一頭蓬松濃密的黑發站在門口的蓮城康成,厚厚的雙眼皮下是一雙精神委靡的瞇瞇眼,他身上睡袍的衣襟全開,就連強健的腹肌也隱約可以窺見一二。
為什麼一副洗好澡准備就寢的模樣站在這裡?川崎聰納悶。
“三更半夜的,你想找碴嗎?”
讓川崎聰忍不住露出惡顏,還惡言以對的人,蓮城康真是頭一個。
而眼前這個無禮的臭小子真不愧是他的弟弟,一樣討人厭!
“我睡不著。”
不理會主人不歡迎的表情,蓮城康成像個耍賴的孩子,直接往房間裡鑽。
擦肩而過時,川崎聰聞到他身上酒精的氣味。
這小子喝了酒!
果然是來找麻煩的。
這對兄弟是怎麼搞的?大的是討厭鬼,小的是冒失鬼,而且還一樣討人厭。
不對,眼前這個家伙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至少他那個氣焰囂張的哥哥不會在三更半夜來敲自己的房門。
“喂!你以為這裡是哪裡?想撒野的話,回你的房間去!”
不理會川崎聰的叫罵,蓮城康成逕自爬上床去,先把臉埋進枕頭裡做了一個深呼吸後,才把臉轉過來面向氣呼呼的川崎聰,並以虛弱的聲音對他說:“你睡得著嗎?”
川崎聰很清楚,那是求助的眼神。
晚上洗澡時,站在鏡子前的自己就是露出那種神情。
這時,川崎聰明白他為什麼會來敲門。
今天是蓮城康真和小澤岳亞的新婚之夜,對於曾經親眼見到他們歡愛畫面的蓮城康成和川崎聰而言,等待黎明是最痛苦的煎熬。
“不要胡思亂想,要不然你會更睡不著。”
垮下肩膀,川崎聰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把門關上。
比起可以肆無忌憚臭罵蓮城康真的自己,蓮城康成卻不能因為心愛的男人被搶走,而和唯一的兄長反目成仇。他心裡所承受的痛苦想必略勝自己一籌。
雖然一點也不想承認,但是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自己更能體會他心情的人。
川崎聰心想,連城康成若不是清楚這一點,也不會冒著被取笑的危險跑到自己這裡來。
“喂,不要在我床上睡覺,這裡可不是任由你撒野的地方!”川崎聰不情願地扯了一下他的褲角。雖然用力,卻沒有強制執行的決心。
內心某處,傳來不願意獨處的聲音。
這種時候,誰都希望有人陪在身邊。
即便是個性沉穩內斂的川崎聰也無法幸免。
“起來,不要賴在我床上!你不是在喝酒嗎?回去多喝點,喝醉了就不會痛苦了。”
面對失去小澤岳亞的事實,蓮城康成的坦率勾起了川崎聰刻意壓抑的傷悲。要是再不把床上的無賴漢趕走,川崎聰強忍住的悲痛也快要決堤了。
他可不願意在比自己小兩歲,又自以為是的臭小子面前示弱,於是他又伸手推了推趴在床上的男人。
蓮城康成轉了個方向,把埋在枕頭裡的臉露了出來。
一雙濕潤的瞳眸直勾勾地捉住川崎聰的視線。
心髒,猛地漏跳了一拍。
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強忍住傷心不讓眼淚流下來。
四目相交的瞬間,川崎聰懷疑自己的情緒是否也被他看穿。
“我要你陪我喝,一個人喝酒無聊死了。”
前一秒,還像個為愛情傷的硬漢,令人動容;下一秒,馬上露出孩子氣的眼神撒嬌,惹人憐愛。
明明是天差地遠的兩種情緒,但在他那張帥氣到令人討厭的臉上,竟然找不到一丁點兒不協調的破綻。
真是氣死人了!
受不了被情敵撒嬌的川崎聰,甩掉蓮城康成的手大叫:“為什麼我得陪你?我也是失戀的人耶!”
“不知道我就不會來找你了。”收起孩子氣的可愛表情,蓮城康成再度恢復失戀男人應有的頹喪神色。
從床上坐了起來的蓮城康成,霸氣的奪回剛剛被川崎聰抽回去的手腕,而且是連本帶利的兩只。
在川崎聰的手心上落下又熱又濃的一吻,蓮城康成抬起頭,由下往上凝視視他顯然已經動搖的雙眸,以充滿誘惑的聲音對他說:“你跟我一樣想著他,不是嗎?”
不論他那雙眼透視了什麼,或是他用懾人魂魄的磁性嗓音說出來,一針見血的殘酷事實讓川崎聰無法招架。
眼前的蓮城康成,展現的是一種超齡的成熟魅力,令人心動。
他眉宇間散發出的是用眼睛看就能感覺到的痛楚,肯定會讓許多男人、女人為他心疼。川崎聰禁不住這麼想。
不過,讓川崎聰不服氣的是,就算那張臉上掛著兩行淚,也絲毫不會損及他英挺的男子氣概;但是相同的狀況若發生在自己身上,卻肯定會招來“愛哭鬼”之類的稱號。
同樣是男人,為什麼差別這麼大?川崎聰在心裡忿忿不平的大喊。
也許是調整好心情,蓮城康成突然從床邊站起來,一把將川崎聰拉向自己,摟住他的肩和自己貼近,把臉湊上他的耳邊。
“就當作是我大發慈悲來安慰你,你覺得怎麼樣?安慰失戀的男人可是我最拿手的喔!”
蓮城康成呼出來的氣息帶點煽情的熱度,吹得川崎聰耳朵癢癢的,就連空氣中呼出的酒氣仿佛都會令人產生醉意。
“拜托!是你哭喪著臉跑來向我求救的耶!裝什麼好心啊!更何況,我才不要你的安慰。”感受到微妙體熱的川崎聰推開令他心慌意亂的結實胸膛,快步逃到窗邊讓夜風吹散體內莫名的燥熱。
∼f∼a∼n∼j∼i∼a∼n∼
小澤……
對不起,我實在沒有辦法說出祝福你的話。
看見你幸福的笑容,雖然讓我心醉,卻也讓我心碎。
因為你燦爛的表情並不是為我而綻放。
好不甘心……
只差一步,你就是我的了。
真的好不甘心!
原諒我,對你說了謊。
直到現在,我仍然無法放棄你。
我還是想愛你。
在川崎聰對著夜空思念小澤岳亞的時候,飯店人員已經將蓮城康成事先打電話預定的餐點送進房間擺放妥當。
“怎麼會有這些東西?”轉過身被一桌美酒佳餚嚇得瞠目結舌的川崎聰,怒瞪著已經開始喝起酒來的蓮城康成。
“放輕松點,我說過我是來安慰你的啊!”
“難不成這是你早就計劃好的?”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啤酒好嗎?”蓮城康成不理會川崎聰的叫喊,游刃有余的單手打開啤酒瓶蓋遞給他。
有幾秒鍾,畫面像是定格。
呈現愕然狀態的川崎聰一動也不動,而蓮城康成舉在半空中的那只手也沒有晃動一下,但是另一只手則忙著把佳餚美酒送進大張的嘴裡。
大概是輸給了蓮城康成那雙仿佛看穿自己的澄澈眼眸,也可能是輸給了他眼裡惡意的挑釁。
當然,也可能是輸給了自己無聊的好勝心。
總而言之,川崎聰伸出手搶過啤酒,什麼話也沒說,就這麼仰頭喝了下去。
“這樣可以了吧?”把一口氣喝光的啤酒瓶反過來,川崎聰一邊用手背擦著嘴說。
“很好,這種氣勢就對了!”蓮城康成斜睨著他,然後瞇起眼笑開來。
由於口吻溫柔,使川崎聰產生一種被他拍了拍頭的幻覺。
那是川崎聰從小就一直渴望的溫暖……
什麼跟什麼啊!
他可是比自己小兩歲的臭小子耶!
要是他真敢這麼對我,我一定要把他踹得四腳朝天!川崎聰這麼對自己喊話。
接下來,啤酒一瓶接著一瓶喝,兩人都沒有說話。
只是很有默契地獨自喝著悶酒,暗自回想那天看見的激情畫面。
“你在想什麼?”蓮城康成打破沉默。
“我在想什麼干你屁事!那你又在想什麼?”懷疑思緒被看穿的川崎聰,心虛地用生氣來掩飾。
“我在想那天在小亞家門口看到的畫面,小亞的身體……和小亞的聲音……”
現在不是贊歎有默契的時候。沒想到他竟然會老實說出那些同樣在自己腦袋裡盤旋不去的情景,川崎聰臉紅心跳地阻止。
“不准你想那個!不准、不准、不准!就是不准!聽到沒有?”
經他這麼一說破,浮現在腦海中的畫面更加清晰了。
川崎聰身體一口氣熱了起來,絕對不只是因為剛才喝下肚的幾瓶啤酒,和一杯接著一杯的紅酒。
“真是可惜,只差一點就可以看到全部了……”
“白癡!你想看什麼啊!”
川崎聰說著的同時,手上的枕頭已經砸向蓮城康成的臉。
“你在嫉妒對不對?”把枕頭揮到一旁,蓮城康成露出賊賦的笑。
“我有什麼好嫉妒的!還有,不准你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我!”心跳突然加快的川崎聰厲聲斥喝。
從剛剛……不對,應該是更早以前,川崎聰就對他有意無意投射過來的熾熱眼神感到渾身不自在。
“我早就知道你嫉妒我是小亞的同學,而且我告訴你……我還跟他一起洗過溫泉,小亞的裸體我早就看過好幾次。”蓮城康成移動身體來到川崎聰身邊,充滿炫耀地朝他耳邊說:“連那裡……都看過了喔!”
“看過就看過,了不起啊?你走開啦!臭死了!”
川崎聰把一身酒味的討厭鬼推向沙發的另一邊,不服氣地嗆聲。
“看過有什麼稀奇!我告訴你,小澤不但主動吻過我,我還摸過他的身體,連他的下半身我都摸……”
“你說什麼?小亞吻過你?什ど時候?他吻了哪裡?你給我說清楚!”
蓮城康成抓住川崎聰的雙臂,激動地質問他不知道的細節。他不敢相信,或者說不願意相信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和哥哥以外,還有第三個人可以得到小澤岳亞的吻。
“廢話!接吻還能吻哪裡,不就是嘴嗎?小亞主動吻過我,而且第二次換我吻他的時候,他也沒有拒絕。”
在失去小澤岳亞的絕望中,意外地發現自己竟然擁有被情敵羨慕的回憶,川崎聰灰暗的心情終於露出一絲獲救的曙光。
相對的,也加劇了蓮城康成的痛苦。
“你們……只是蜻蜒點水的親吻對吧?”
強忍著就要失控的情緒,蓮城康成企圖尋找可以讓自己冷靜的平衡點;可是得到的回應卻如同火上加油,讓他無以宣洩的滿腔悲憤一口氣燃燒起來。
盡管川崎聰對老是把性事掛在嘴邊吹噓的男人感到不齒,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卻另當別論。
為了一報在陽台上被他惡整的鳥氣,川崎聰說什麼都一定要殺殺這討厭鬼的銳氣,要不然豈不是被看輕了?
“當然不是!我們吻得可激情了!連舌頭、唾液都混合在一起……嗯……”
還沒說完,川崎聰忙著炫耀的唇就被突然壓到他身上的蓮城康成奪了去。
粗暴、貪婪,仿佛是要奪取小澤岳亞曾經留在川崎聰口中的甜蜜,蓮城康成瘋狂地探索、搜尋,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吻進嘴裡的舌柔軟得像棉花糖一樣,還有微微的甜味。
這是小澤岳亞留下的味道,還是川崎聰的香甜?
蓮城康成不知道,只是肆無忌憚的吸吮玩味起來……
∼f∼a∼n∼j∼i∼a∼n∼
對蓮城康成而言,在持續了好幾年的單戀不得不畫上休止符的今天,只有輔導級的親吻是不夠的。
他需要的是比限制級更濃烈、更激情的刺激,才能夠幫助他忘卻失去夢中情人的痛苦。
所以,蓮城康成俐落地解開川崎聰睡衣的扣子,開始撫摸川崎聰的身體。
原以為纖瘦的川崎聰,身體會像發育未完全的青少年一樣干扁、柔弱,事實卻不然;盡管他的身體線條纖細,但是身上的肌肉卻意外地結實有彈性。
不論是平滑細致的肌膚觸感,或是自然隆起的肌肉弧度,都讓蓮城康成感到意外驚喜,興致高昂地撫摸起來。
由外往內被一路摸上胸膛的川崎聰,幾乎要被蓮城康成掌心傳來的炙熱溫度給融化。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無禮的吻他,更沒有人可以不經過他的首肯,就放肆地在他身上撒野。
這個冒失、無禮、年紀比自己小、個頭卻比自己高壯,卻又自以為是的臭小子!
即使不停在心裡咒罵,然而從川崎聰濕潤唇邊逸出的,卻是令他倍感羞恥的喘息聲。
“這麼甜的唇,我還是第一次嘗到……”
蓮城康成放開仿佛沾了蜜的唇,意猶未盡的盯著雙頰泛紅的川崎聰。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的美讓蓮城康成聯想到一朵含苞待放的緋鷹。
“你白癡啊!誰的嘴是甜的,那是酒啦!你再不滾開……我就,嗯——”
蓮城康成沒讓他有機會把話說完,馬上又奪走他的唇,蠻橫地把舌頭纏繞上去。
怎樣做才能擺脫他?
可為什麼會變成這種局面?川崎聰用所剩不多的理智去思考的結果當然是懸而未決。
正在吸吮自己脖子的,毫無疑問的就是蓮城康成的嘴唇。
舌尖探索似地舔著川崎聰耳後,一次又一次在敏感的頸動脈附近徘徊……
一直到現在才察覺那叛徒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竟然偷偷背著自己陶醉在蓮城康成的侵犯之中,川崎聰焦急得幾乎要哭了出來。
“變態!你給我放手!聽到沒有!”
而且,誰准許他跟那家伙稱兄道弟啦?川崎聰氣得不斷推打蓮城康成的手,想要奪回處置那個叛徒的權利。
然而他越是這麼做,蓮城康成就益加使壞地寵愛手中的俘虜。
憤怒交織著羞恥與快感,不只身體,就連心理都產生異常的化學反應。
川崎聰知道那不聽話的小子,正在對方手上持續茁壯。
他好恨——
心裡的痛楚、身體的欲望都被這個自以為是的臭小子看得一清二楚,已經夠教人顏面掃地,要是還在他手上繳械。這張臉……該往哪裡擺啊?
“既然跟我一樣想要,那就一起做到天亮、做到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記得為止。這樣,就不會傷心了……”
蓮城康成惡魔般的呢喃,在川崎聰耳畔低回著、誘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