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趕路的結果,果然讓齊格兒受到了嚴重的風寒,讓原本就已經消瘦的身子變得憔悴,就連太醫都搖頭歎息。
齊王爺見女兒已經陷入昏迷數日,實在沒辦法,只好請求皇上幫忙。
「這孩子實在是太倔強了,但是老臣就這麼一個女兒,懇請皇上勸勸十阿哥吧!」
「永睿實在不像話,朕已經命人去召他回宮,應該已經到了。」
皇上早在派太醫前去探診齊格兒的同時,就已經下了召回令。
「皇上,十阿哥求見。」護衛通報。
「讓他進來。」
「永睿向皇阿瑪請安,齊王爺也在?」永睿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十阿哥,求求您見見格兒吧!」齊王爺老淚縱橫。
「你竟然玩弄齊王爺的女兒,還遠避行宮,不負責任!」皇上開口就是一頓責罵。
「孩兒並未玩弄齊格兒,也未遠避行宮,不負責任,只是想暫時離開,思考一下該怎麼定心、定性。」
這段時間他已經想得很透徹,相信額娘絕對會贊成自己跟齊格兒的這樁婚事,所以他才會接到召回令後,立即趕了回來。
「一個男人要有擔當,況且格兒懷著身孕到行宮,結果你竟然還為了無謂的良心譴責,將她趕回王府,現在鬧出人命了吧!」皇上決定讓他受點教訓。
「皇上!」齊王爺心想,皇上的玩笑未免也開得太大了吧?
「齊王爺,人命之事毋需隱瞞,也不需要擔心他阿哥的身份,朕自會還你一個公道!」皇上暗示著。
齊王爺明白皇上的用意,於是保持了沉默。
「格兒怎麼了?」永睿有種不祥的預感。
「風寒不但會要了人命,也會害了腹中的孩子,難道你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皇上沒有正面回答。
一屍兩命?永睿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皇上的答案。
「齊王爺,難道格兒真的……」他說不下去了。
齊王爺望了望皇上,一想到女兒目前的狀況緊急,不由得悲從中來。
「您倒是說說話啊!」永睿心急如焚。
「皇上、十阿哥,請恕老臣先行告退。」
齊王爺覺得自己的胸口鬱悶難耐,深怕會支持不住。
「齊王爺!」他想挽留,問個明白。
「夠了!齊王爺已經身心俱疲,你就讓他退下吧!」皇上制止了他。
只見齊王爺的身影彷彿瞬間衰老了許多,讓永睿不得不相信自己失去了心愛的女人。
「皇阿瑪,難道連太醫都束手無策嗎?」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沉重的傷痛。
「這是你一手造成的錯!」皇上總是迴避正面的回答。
「我真的無心傷害她……我竟然親手害死了深愛的女人……還有孩子……」
永睿知道自己這次犯下了永遠也無法彌補的錯誤,為了不必要的顧慮、為了莫名其妙的堅持,結果竟然不但傷害了格兒,更重重將自己推入痛苦的深淵,這一生他恐怕是再也無法原諒自己了。
「看你平時處事極為細心縝密,這一次怎麼會如此荒唐呢?」
皇上再也看不下去,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永睿默默的退了出去,回到永政宮。
除了小貴子之外,沒有人知道十阿哥避開一切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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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冬末春臨,春去夏來,夏秋替換著大地的色彩,一個年頭就在表面風平浪靜、暗地裡波濤洶湧中,不知不覺地過去了。
景色依舊,故人不再,齊格兒踏進了慈寧宮,對於眼前的情景不勝欷吁。
「老佛爺,格兒許久未能進宮請安,請您恕罪。」
嬌艷如昔,齊格兒還更增添了一股成熟的嫵媚,只是兩眉之間鎖著化不開的淡淡哀愁。
「這宮裡少了妳一個,歡笑就似乎不見了,加上十阿哥永睿將自己關在永政宮,哀家都一大把年紀了,恐怕沒機會能夠看到妳跟十阿哥歡歡喜喜成為一對佳偶了。」皇太后感歎著。
「別這麼說嘛!其實十阿哥一直都希望能夠自在生活,所以才會暫時無法替皇上分憂解勞,過些日子就會沒事了。」
對於聽到他的名字,齊格兒依然動心,但是不再如往日一般衝動了。
「你們兩個真是好事多磨,其實哀家看得出妳還喜歡著永睿,而永睿的心也不曾放不過妳,這都怪當初皇上的玩笑開得太大,弄到後來卻收拾不了。」皇太后還是不能諒解兒子當初的謊言。
「皇上是為格兒好,才會出此下策,要不是皇上這麼做,恐怕到現在我還在癡人妄想。」
她只要一想到孩子差點不保,就很後悔當初的過分執著。
「孩子怎麼沒帶來讓哀家看看?」皇太后到現在都還沒瞧過這個寶貝曾孫子。
「天太冷了,所以沒有帶出來,等天晴的時候,一定帶來向老佛爺請安。」這些日子全靠兒子的可愛模樣,讓她能夠變得堅強,變得更懂得珍惜眼前的所有。
「長得像誰?」皇太后不想刺傷她,但是愛孫心切,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
「阿瑪說不像我,所以應該是像十阿哥吧!」
她只要有孩子陪伴,提起十阿哥的隱隱作痛已經能夠忍受了。
與老佛爺愉快地閒聊,時間很快就打發過去,轉眼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老佛爺,格兒該回王府了。」
「天色這麼快就暗了,妳路上小心。」
「是,改天再來向您請安。」
齊格兒正要退出慈寧宮,皇太后突然喚住她。
「等一下。」
「老佛爺還有事交代嗎?」她轉身,不解的問。
「賞花苑裡的梅花應該已經全開了,我讓小李子陪妳去摘些回去。」皇太后希望能夠藉由梅花,讓她跟永睿再續前緣。
「多謝老佛爺。」
雖然王府也有梅花盛開,但她不想拒絕這份好意,在小李子的陪伴下離去。
皇太后對身邊的宮女低聲交代了幾句,臉上露出了期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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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政宮
「老佛爺身體不適?」
慈寧宮宮女的通報,讓永睿大吃一驚。
「是,奴婢不敢胡亂說話。」宮女照著皇太后的吩咐行事。
「我這就去慈寧宮!」
永睿知道自己十分不孝,一年來都將自己封閉在永政宮,但是皇太后卻沒有半句責怪,現在當然必須前去盡孝。
「十阿哥,老佛爺想要看看賞花苑的梅花,相信您要是能夠帶些過去,老佛爺肯定會精神些。」宮女遵照指示。
「我先去慈寧宮,梅花讓小貴子前去摘取就行了。」
他不願意重蹈覆轍,每一次都為了那些花草的雜事而抱憾終生。
「但是老佛爺希望您能夠親自摘取梅花。」宮女這下可急了。
難道是想藉由此事來化解自己心中的罪惡與歉疚?他明白了皇太后的苦心。
「我知道了,請告訴老佛爺,我一定會帶著梅花過去。」
「是。」宮女完成任務,心虛地離開了永政宮。
「十阿哥,要不要幫您準備剪子?」小貴子知道主子肯定要親手摘花。
「不用了,我們現在快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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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似乎有心促成兩人,灑了遍地的銀白後就停止。
「小李子公公,今年的梅花開得特別好,幸好老佛爺讓我來見到這麼美的景致,不如隨便挑一棵就好了。」她看著小李子東找西看,就是沒有動手的意思。
「這可不行,要是讓老佛爺知道了,肯定饒不了奴才。」小李子拖延時間,等待正角兒出現。
「小貴子,你看哪棵開得最茂盛?」
熟悉的聲音,從齊格兒的身後傳出,她驚恐得想躲開,只是地上厚厚的一層雪讓她愈急愈難行。
「格兒?」永睿看到了不曾忘懷的背影,忘情地叫了出來。
「我……我不是格兒!」她背對著永睿否認著。
小貴子、小李子不知道何時竟然悄悄失去了蹤影。
「妳是!我不會讓妳再消失了。」
他飛快地追上了努力行走的齊格兒。
「齊格兒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她努力保護著自己,繼續說著謊言。
永睿從她身後緊緊環抱著那溫暖有生命的身子,他知道這不是作夢,也不是遇見了鬼。
「如果這世上沒有了齊格兒,也等於沒有永睿這個人,可是現在我存在著,老天也不會讓妳消失。」他低喃著。
天啊!為什麼要讓他變得如此溫柔?為什麼自己依然對他動心不已?原本以為自己夠堅強的齊格兒,竟然還是無法抵禦他的深情。
「如果不愛我,就求你別傷害我。」
她怕了,她真的怕了再次的自作多情。
「我愛妳,我真的愛妳,不要再離開我了。」
他加重了手臂的力量,證明著自己的深情。
「我也很想相信,但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她哽咽著。
「我該怎麼做才能夠讓妳相信?」
為了她,他什麼都願意做。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別逼我,好嗎?」她的話語中充滿無奈與不信任。
他放開了手,天上的雪彷彿也聽見了他心痛的聲音,再次緩緩飄落。
永睿拿出一把匕首,在手臂上劃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不要!不要傷害自己!」
齊格兒一轉身就見到這般情景,心疼到比手臂受傷的他還要疼上千百倍。
「我要證明自己的愛!」他毫不在乎外表的傷痛,因為對他而言,沒有了齊格兒就如同生命消失,行屍走肉的人又豈會有痛楚的感覺?
「我求你別再傷害自己了!」
她哭著拿出手絹,輕輕擦拭著不斷湧出的血。
「妳看清楚,這就是我的真心!」
永睿抓起一把冰冷的雪,覆蓋在手臂的血痕上。
「我愛齊格兒」五個大字深深烙印在手臂上,那是一個不可磨滅,永遠留存的證據。
「你!」她又驚又喜,又氣又好笑。
「當年有岳飛精忠報國,今日有我永睿證明心意,如果妳還不理我的話,恐怕就沒女人要我了。」
他見到齊格兒憋著笑意,就知道自己的苦肉計奏效了。
「無賴!身為阿哥還這麼幼稚!」她被打敗了,當然也深受感動。
「還要不要離開我?」他必須聽到她親口說出承諾。
「你都刺上了這五個字,我要是走了,你以後要怎麼做人?」齊格兒埋怨著。
「沒有妳,我的確過著不是人的生活,為了彌補對妳和已失去的孩子的虧欠,我只會對妳一個人努力『做人』!」他又緊緊摟住了齊格兒。
「如果我告訴你孩子沒失去,是不是就不需要一直努力『做人』?」她反將他一軍。
「我們的孩子沒事?」這次換永睿又驚又喜了。
「誰跟你說孩子沒了?他可是跟你一樣地強壯!」她喜歡看他幸福洋溢的表情。
「他叫什麼?」永睿變得很溫柔。
「永不原諒!」
「這是什麼怪名字?不行,我要重取過!」
「怎麼可以重取?」
「當然可以,我可是他的阿瑪耶!」
「不然你想取什麼?」
「取……不悔好了。」
他覺得永不原諒實在太……太難聽了!
「不行!孩子是我生的,他的名字當然由我決定。」
兩人才剛破鏡重圓,馬上又為了孩子的名字爭辯不休。
躲在一旁的小李子和小貴子都不斷的搖頭,對於這對分分合合的冤家,只能望天興歎!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