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感
好不容易坦承愛意,
獲得你肯定的響應,
請你,請你,不要吝嗇說愛我,
因為在花心的歷史,
讓我缺乏對愛情的安全感。
「以和,我面試成功了耶!從明天起,我也是盛氏的員工羅!喲呼——」
剛下班回到家的溫以和一踏進家門,就聽到心喜興奮的歡呼聲,忍不住驚訝地睜大眼:她沒想到公司真的會請這麼年輕的女人做清潔工。
「錢錢,妳真的要要去洗」溫以和嚥了一口口水。畢竟,教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子去洗廁所,聽起來還是有點那個。
心喜大力的點頭,「當然囉!妳知道嗎?盛氏付的薪水差不多是別家的兩倍耶!」提到錢,她的雙眼就自動發出彩光。
「大公司畢竟是大公司,出手就是不同!一個小小的清潔工就有這麼多錢,那高級員工嗯!我一定要努力的做,然後一級一級的往上跳組長、副主任、主任、副經理、經理、高級經理、副總裁、總裁步步高陞,最後入主董事會,幹掉閒雜人等!成為集團首腦」
見她旁若無人的沉醉在白日夢中,溫以和沒好氣地搖搖頭。
「到時,我要豪宅有豪宅、要名車有名車、要現金有現金、要股票有股票、要黃金有黃金、要鑽石有鑽石IamthequeenoftheWorld!呵呵呵哈哈哈」想著想著,她就無法抑制內心的興奮而狂笑起來。
這女人真是得了妄想症了!不過,溫以和很厚道地沒說出口。
「來!以和,陪我好好的幹一杯,為我邁向暴發戶的第一步好好的慶祝一下,」心喜喜不自勝地拿出兩杯水。
同一時間,盛凌非悶著聲低頭扒飯,意圖忽略耳邊一陣陣的笑聲,不過,那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實在很厭惡這種家庭聚餐——如今,這種苦刑已經他三個嫂嫂一致通過,成為硬性規定,每個禮拜一次!
每次聚餐,他都得被迫觀賞三對兄嫂的肉麻戲!而他昔日英明神武、人模人樣的三個哥哥,如今都一個個好像在比賽誰比較能討老婆歡心似的,越是肉麻的事、肉麻的話,就越愛拿來當有趣的事兒玩,真是噁心死了!
什麼惡魔、笑魔、冷魔,哼!照他看來,他們都該一律改名叫妻奴!有那麼多時間打情罵俏,就不會多審閱幾份文件,替他分擔一點工作量嗎?
「凌非,你怎麼只顧著低頭扒飯,都不作聲?」
「沒什麼,大嫂!我只是在想一些公司的事。」盛凌非隨便扯一扯嘴角響應溫雪婷的關心。
「這樣可是會消化不良的呢!你的氣色不太好,要多注意身體,可千萬別搞壞了。」符莉兒的父親是因為胃癌去世的,所以,她很注重家人的健康。
「我知道,二嫂。」盛凌非只得再扯一扯嘴角。心想,我的身體要是真的搞壞了!也是被妳們這些沒良心的老公給害的!
「對啊!老四,我看你印堂發黑,最近出入要當心點喔!我建議你出門時最好搭捷運,以防出車禍;還有喔!打雷閃電的時候,千萬別踏出大門一步,以免被劈中。」樂開心也想表達一下她身為嫂子的關心,可她偏偏就是有本事把一句關心的話,說得教人直想吐血。
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這回,盛凌非連扯嘴角的風度都沒了,並且忍不住瞪了三哥一眼,示意他管教一下老婆。
溫雪婷小他五歲、符莉兒小他九歲,但兩個他都得尊稱為嫂子,已經夠教他嘔得了,可如今又加入一個小他十一歲的樂開心,且她年紀最小,卻最喜歡擺嫂子款,動不動就用「長輩」的口氣對他說話,教他郁卒得幾乎得內傷。
但他卻偏偏不能對這些女人有任何一絲絲的無禮,因為他知道,只要他的語氣稍有一點點不佳,他就等於是槓上她們的老公,而引發一場囿牆事件。
其它人則因為樂開心的話而笑了起來。
「小開心,老四隻是心情不好,所以才端著一張包公臉,不是短命的先兆啦!」盛凌宵摟住老婆笑說。
「老三,很冷的笑話。」盛凌非冷冷地橫一眼自己的三哥。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他三哥自從認識樂開心後,不僅懂得說冷笑話,那張嘴巴也越來越毒了!
「凌非,你怎麼了?為麼心情不好呢?」
「他呀!眼見我們成雙成對、恩恩愛愛的,又看看自己一個孤家寡人,難免會受到刺激,心情自然就好不起來羅!」老二盛凌雲調侃道。
誰有那個耐心當妻奴啊?盛凌非冷嗤一聲,不屑回答。
「凌非,你今年二十九,也該想一想成家立室的事了。我公司裡有好幾個很不錯的女孩,要不要我幫你介紹?」溫雪婷是獨生女,是以,婚後仍管理著娘家的企業,不過!現在有老公盛凌風幫忙管理,才輕鬆了許多。
「嗯!我們系裡也有一些又漂亮、又有氣質的學姊和學妹,改天我請她們來家裡吃飯,讓你們互相認識一下,怎麼樣?」符莉兒曾因為父親的病而休學一段時間,嫁給盛凌雲後,才再度復學。
「還是你喜歡洋妞?那沒問題,看你喜歡什麼樣的膚色、髮色、眼色,只要你說出來!我一定會替你找到!」
從小在美國長大的樂開心最愛交朋友,所交的朋友什麼種族都有,她一向自詡朋友滿天下,所以,也熱心地拍拍胸脯,一副「一切包在我身上」的樣子。
「不用了!謝謝你們。」他看起來像是需要人家介紹女朋友的男人嗎?盛凌非忍不住暗自翻翻白眼。
「哎喲——我說老四,你就別害羞了啦!都幾十歲的人了,交個女朋友是很正常的嘛!你在忸怩什麼?像個大姑娘,真是的!」樂開心對他不合作的態度相當不滿!立刻噘起小嘴教訓一下「小輩」
什麼叫幾十歲?他今年可還未滿三十歲呢!盛凌非氣得臉都黑了。三哥不知怎麼會看上個毒舌丫頭,真是家門不幸啊!
「老三!」他黑著臉喊了一聲。
「你這把年紀不交女朋友才不正常咦?難不成你身懷隱疾?」樂開心陡地睜大了眼,隨即好心的提供建議!「要真是這樣,你可千萬別諱疾忌醫喔!你要知道,性無能不是不能醫治的。」
「老三!你還不管教管教你老婆?」這回,盛凌非吼了起來。
「只要你徹底把你的無能症狀告訴醫生」
盛凌宵見弟弟已經快要抓狂了,忙摀住老婆的烏鴉嘴。
「小開心,妳別胡亂猜測,老四他正常得很!」他憋著笑澄清。
樂開心因為才剛從美國來台灣沒多久,所以,並不知道盛凌非輝煌的風流史——以往,他換女人的速度就好像換衣服似的!出現在他身邊的女子可說是多如過江之鯽,只不過,最近因為忙於工作,讓他沒時間到處去獵艷,誰知卻被樂開心視為無能
看見盛凌非那副吃鱉的模樣,大伙都忍不住想笑,但礙於他那張鐵青的包公臉,都不敢放聲大笑,不過,他們還是無法自抑地發出竊笑聲。
溫雪婷清清喉嚨道:「我們安排一下,找一天約齊那些女孩子,我們開個派對吧!」符莉兒也點頭附和。
「好啊、好啊!我待會兒就開始聯絡我的朋友們。」樂開心也連忙說,又掩住小嘴笑道:「嘻嘻!又有好玩的了。」
她最喜歡湊熱鬧了,什麼事都想摻上一腳,而且唯恐天下不亂,總是喜歡把小事化大,大事化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而溫雪婷和符莉兒則是純粹的好心,她們認為盛凌非以往所交的女友都不是適合結婚的對象,是以才想介紹一些宜家宜室的女子給他,好讓他安定下來。
「我才不會」盛凌非本來想表明自己絕對不會參加這種蠢派對,可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的兄長們給打斷了。
「老四,你大嫂、二嫂和三嫂是一片好意,你就別再推辭了。」盛家三兄弟異口同聲的說。
見三個兄長都一臉等著看好戲的樣子,盛凌非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暗忖自己一定要想個辦法來阻止這場鬧劇。
這天近午時分,盛凌非出外赴一個他一向極討厭的商業午餐約會,車子剛轉出盛氏外的兩條街,便遇上紅燈。
他把車子停定,百般無聊的望出窗外,卻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一家餐廳前,離他的車子只有十來尺遠,他的雙眼不自覺地一亮。
是那個叫錢錢的女子!
想也沒想地,他立刻搖下車窗,正想抬手叫她,卻突然想起自己跟她算不上認識,動作不覺頓了一下。
「老闆,我可是大客戶喔!而且天天來跟你買!你不給我打個七折怎麼行?」心喜拉著餐廳的老闆到馬路旁講價。
「七折?小姐!你要我做虧本生意啊?」老闆叫了起來,「而且,從昨天開始,我不就已經給你打九折了嗎?」
真沒聽過一個百來塊的便當,還有客人講價的!可這小女生自從五天前來到他的店裡買便當!就天天不斷地要求他打折,他實在被她煩不過,只好打個九折給她,沒想到她居然得寸進尺
老闆轉過身去,不想再理她這個「拗客」
心喜立刻一跳,擋在他的面前。
聽到他們的對話,坐在車內的盛凌非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小妮子守財的方法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連買個便當都要殺價。
「怎麼會虧本?你別騙我了啦!你一個便當起碼有五成的利潤,打個七折給我,你最少還有兩成可賺。再說,我每天幫你買這多個便當,你加起來所賺的利潤,可是很可觀的呢!好啦!就這麼說定了啦!」心喜一臉祈求地望著老闆。
「不行啦!不行啦!」老闆轉身又要走。
心喜忙跟著他轉,擋住他不讓他走。
「老闆!做生意薄利多銷才是正道,尤其現在景氣這麼差,如果你仍然堅持要謀取暴利,那麼客人只好選擇比較便宜的,然後你的自助餐店就會沒生意,沒生意就會被淘汰」心喜拍拍老闆的肩,這回,她一臉正經八百的跟他分析做生意的道理。
他這家店在這裡已經屹立四十年了,這丫頭該不會是在詛咒他的店倒閉吧?而且,他做生意已經做了四十年,這些道理還用得著她來教嗎?
老闆氣得瞪大眼,不過,眼見午飯時間已到,店裡開始湧入人潮,自己得趕快進去幫忙,實在沒時間再跟這個小女子糾纏下去,於是妥協的說:「好好好,給妳八折,不要再講價了!」
「喂!老闆,你怎麼都聽不懂我的話?」心喜的小臉上有著「孺子不可教」的慨歎神情,並眼明手快地一把拉住要腳底抹油的老闆。「我們無論做人或做生意,眼光都要放長遠一點!你一定不想失去我這個大客戶,搞得以後連我的一塊錢都賺不到,對吧?」
她這是在要脅人家嗎?軟的不行,她竟然來硬的!
哈!真厲害!盛凌非看著老闆那副「無語問蒼天」的樣子,幾乎忍不住想爆笑出聲,同時,他也猜測這個老闆很快就會敗在她的手下,舉白旗投降。
果不其然——
「算我怕了妳!小姑奶奶,就七折!」老闆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又警告道:「不過,以後不要再跟我講價了。」語畢,便趕緊跑進店裡去。
「Yeah!Yeah!Yeah——」
盛凌非笑看著心喜握緊小拳頭,扭著身子做勝利狀,然後歡天喜地的跟進去。
突然,後頭傳來一陣喇叭聲,他這才發覺紅燈已不知何時變成了綠燈。他又望了一眼心喜的背影,才踩下油門將車子駛離。
或許,開扇後門讓她進盛氏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只要稍加訓練一下,她一定會是個出色的採購高手,每年都必定能替盛氏多賺許多錢。
他幾乎可以想見那些廠商被她殺價殺得面無血色的情景想著想著,他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他不時都會想起那天在飯店裡吃飯的情景,每當想起她那張燦爛的笑臉,他便會跟著微笑;想起她那張快要哭出來的小臉,他的心就會不自覺地一緊,而且還會想,她後來不知怎麼樣了,是不是會為了失去那兩百萬而躲在某處哭泣
可如今,從她那副生龍活虎、朝氣蓬勃的模樣看來,這個小妮子應該已經從「特獎夢落空」的打擊中恢復過來了。
沒想到她年紀小小,卻挺堅強的嘛!真是個生命力旺盛的小傢伙。
他心情愉悅地去赴午餐約會!甚至連客戶問些蠢問題的時候,他仍能面帶微笑地一一作答,要是換作以前,他早就很不給面子的拂袖而去了。
清潔完地底停車場第一層的廁所,心喜邊走出廁所,邊從褲袋裡掏出手帕要拭汗,誰知,袋子裡的兩個硬幣卻順勢掉到地上,她趕緊彎下身去撿。
同一時間,正要出外的盛凌非走到自己的車子旁,從衣袋裡掏出車匙,卻連帶的掏出了零錢包,一個不小心沒拿穩,零錢包當地掉到地下,裡頭的零錢當場散了一地。
這種小錢他根本不會放在眼裡!當然,更懶得在髒兮兮的地板上一個個撿起來,本來他打算立刻就走,卻見到前方的女子正蹲在地下很勤快地幫他撿,反倒讓他不好意思就這樣走開,於是也跟著彎下身。
撿著撿著,心喜很快地撿到他這邊來。
「謝謝妳!」當兩人只有半臂之隔的時候,盛凌非很自然地伸出手想向她要回自己的錢。
「你伸手出來是什麼意思?我可是在檢『我自己掉的錢』耶!」心喜抬起頭來,凶巴巴地說,還特別加重語氣強調是她自己掉的錢。
其實,盛凌非的零錢包裡有一大堆零錢,所以,散落地面的時候發出了很大的聲響,當時正彎著腰的心喜立刻「心生歹念」!乘機混水摸魚,拚命的撿。
本來嘛!錢上面又沒做記號,一旦掉到地下,誰也不能證明自己才是錢的主人!所以,這種時候就必須靠凶、靠氣勢!誰夠凶、夠有氣勢,誰就贏!而說到搶錢,她錢心喜可是一夫當關嘿嘿嘿!心喜在心裡好笑不已。
「咦?,是妳?!」見到她那張熟悉的小臉,盛凌非的俊臉因驚喜而驀地一亮,心想,自己跟這小妮子還真是有緣,昨天才看見她,今天一早又碰到了。
這傢伙怎麼一副跟她很熟絡的樣子?難不成他想以溫情打動她,要她乖乖的把錢奉上?嘿——也不去打聽打聽她錢心喜是什麼人,跟她來這套?門兒都沒有!
「你誰啊?我可不認識你!」她撇著小嘴,上下瞄他一眼,臉上的神情活像大財主突然遇見跑來攀親帶故的窮親戚,說有多嫌惡就有多嫌惡。
盛凌非一怔,男性尊嚴頓時受到嚴重的挫傷。不是他自誇,他長得可不是一張大眾臉,從來沒有任何女人會在見過他後,就忘了他,可這小女子
再說,即使那天在飯店裡,處於極度沮喪中的她不小心忘了他,可看到他這張超凡脫俗、世界第一等帥的臉孔,也不應該用這種態度對他說話啊!
瞧她的眼神,活像在看一隻蟑螂他長得有那麼「顧人怨」嗎?怎麼他從來都不知道?
其實,是他不瞭解心喜的記憶方式,從小就是錢嫂的她,只記得對她有利益的人,而那些無利可讓她圖的,就會被她的記憶網自動隔離。
「喂!你撿了我多少錢?」見他一副呆呆的樣子,心喜「歹念」又起,決定乘勝追擊。她攤開手掌,又迅速合上!邊塞進口袋裡邊說:「喂!我還差六個五十塊的,兩個十塊的,快還我!」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盛凌非仍然看到她兩手滿滿的都是硬幣,忍不住發噱。
他攤開自己的大掌,只見上面可憐兮兮地躺著一個五十塊、三個十塊和一個五塊的硬幣。
心喜伸出小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沒收他手上的硬幣,又朝他揮揮手,好像在趕蚊子一樣。
「喂!閃開、閃開!」
這小妮子又想做啥?盛凌非挑挑濃眉,對她的無禮並未感到生氣,反而順著她的意挪開身子,興味盎然地等著看她下一步要做什麼。
「哼!你這傢伙果然奸詐。」心喜噘起小嘴指著他罵道。
盛凌非順著她的眼光望去,看到自己剛剛所蹲的位置上正躺著幾個硬幣。這小妮子該該不會是指控他
心喜動作神速地跑過去撿起那些硬幣,且一張小嘴根本沒停過。「瞧你長得人模人樣!沒想到竟是個斯文敗類!居然想用這招來騙我的錢?哼!照子放亮點,我像是好騙的人嗎?」
同時,她的眼睛也不停地忙碌著搜尋地上還有沒有漏網之「幣」
這招叫什麼?做賊的喊抓賊?還是惡人先告狀?而且,她居然還敢罵他是斯文敗類?!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野蠻的女子的盛凌非頓時被罵得目瞪口呆。
「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的,不好好去賺錢,卻來這裡騙別人的錢!你到底有沒有唸書?懂不懂什麼叫禮義廉恥啊?」
因為在整個搶錢的過程中,盛凌非這個「受害人」完全沒有出聲反駁,一切太過順利得讓她一時之間竟忘了是誰在騙誰的錢,居然就這樣理直氣壯地把自己拱上正義的一方,結結實實地教訓了人家一頓,完全不自覺這些話正是在罵她自己。
這小妮子該不會是腦袋「爬帶」了吧?竟然可以如此理直氣壯的顛倒是非黑白?盛凌非啼笑皆非地看著她,卻見她雙眼又猛地一亮,順著她的眼光望過去,果不期然,只見他的車底下正躺著幾個硬幣。
他忍不住郁卒地翻翻白眼——他作夢也沒想過,他這張俊俏的臉孔竟然不如硬幣有吸引力!哼!這小妮子的一雙眼睛顯然是只長來看錢的,只有硬幣上冷冰冰「蔣中正」才能獲得她的青瞇!
好像生怕有人跟她搶似的,一見到錢,心喜立刻「啪!」地一聲趴到地下,快如閃電地伸手探進車底裡撿起那些硬幣,隨後又細心地察看了一下四周,確定再也沒有其它漏網之「幣」後,這才快速地逃離哦不!是離開現場。
盛凌非瞠目結舌地望著她如野戰部隊般神速的動作,直到她嬌小的身影消失在停車場裡,才回過神來。
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再想起她搶錢時的那股狠勁兒,他突然忍不住爆笑如雷,足足過了五分鐘後,才搖搖頭,心情愉快的離開。
中午一點,心喜提著三十幾個飯盒來到盛氏的五十八樓,電梯門一打開,她先探頭探腦地視察了一下環境,在確定沒人後,她才踏出電梯門往會議室走去。
進盛氏沒多久,她就打聽好盛氏內部的一些情況,知道盛氏樓高六十六層,六十二層以上是老闆的住家,閒雜人等一律不能進入,而六十一層以下則是各部門的辦公室。
趁著做清潔的時候,她也仔細觀察過各個樓層的狀況,發現每當午休時間,每層樓或多或少都有人在,只有這五十八樓,一到一點鐘就空無一人,而這正好方便她行事!
盛凌非一臉不悅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一向崇尚工作時間工作,休息時間休息的規律,可最近這個規律卻屢屢被打破!連午休時間也得處理公事。
像今天,他才剛到達一家印度餐廳,準備好好享受一頓印度菜,誰知菜還沒上桌,就被大哥給緊急召回公司,說是美國分公司那邊出了點問題,要他回公司坐鎮,以便隨時聽取美洲區負責人回報那邊的最新情況,並適時做出決策。
當他正要打開自己的辦公室時,卻看到會議室的門正虛掩著,他忍不住狐疑地蹙起眉。
去吃飯前,他才剛跟幾個經理開完會,當時他是最後一個離開的!而他清楚的記得自己並沒有掩上門。
他靜靜地走過去,注意到門縫下有個黑影一閃一閃的。他知道不可能是他的秘書,因為他的秘書跟他一樣,絕不會在非工作時間內在辦公室裡多逗留一分鐘。
是誰這麼大膽,敢闖到專屬於他個人樓層的辦公室?難不成是專門竊取商業機密的商業小偷?可若真是商業小偷,那這小偷也未免太笨了吧?會議室裡除了桌子外,就剩椅子,有啥可偷的?
不管是誰,還是先看看再說!
他悄悄地把門推開一點點,朝裡面望了一眼,立刻就認出那個背影。
「妳怎麼會在這裡?」他帶點錯愕地問。
前天在停車場裡,因為她的種種行為讓他太過吃驚!令他一時之間沒想到她會出現在盛氏的停車場!應該已經是盛氏的員工了。
聽到聲響,心喜嚇得跳了起來,一回身,便看見是那天在停車場上的那個男人,忍不住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因為曾經「賺」過他的錢,所以,這回她一眼就認出了他。
「喂!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你鬼鬼祟祟的站在我後面做什麼?你是怎麼混上來的?」她雙手插腰,連聲質問他,活像個執法人員在盤問嫌犯一般。
這丫頭究竟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啊?這些問題應該是他問她的吧?掃了一眼她那反客為主的架式,盛凌非不禁沒好氣地板哼一聲,可當看到會議桌上的情景時,卻又忍不住爆笑出來。
只見桌面上排著二、三十個便當,旁邊則有好幾個保鮮袋,各自裝著豬排、牛排、紅燒鰻、蔬菜等,更可笑的是,居然還有一袋裝著白米飯,顯然都是從各個便當裡「分贓」出來的。
這丫頭的背包裡必定隨時都備妥保鮮袋,以便隨時可以暗槓吧!
「哈哈哈」
「喂!你笑什麼?」心喜怒紅了小臉。這臭傢伙笑得天花板都快要散掉了,要是引來什麼人
「你這瘋子,你今天沒吃藥是不是?還不閉嘴?」她低聲怒斥,可他卻仍笑個不停。
盛凌非直笑得雙腿發軟,忙走過去拉開一張椅子,一屁股坐下去!又趴在桌面上誇張的笑了好一會兒後才抬起頭來。
「喂!你進來做什麼?還不給我閃遠一點?!」心喜怒視著他,心裡又氣又急她現在正在做的事可不能傳出去
「呵呵——讓我猜猜看妳在做什麼」盛凌非斜睇著她閃動著火花的美眸,徐緩地道:「這些便當是妳幫同事們買的,對不對?」
心喜呼吸一窒,隨即氣勢不減地火大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然後,妳從每個便當裡偷偷A一點留給自己呵呵!」盛凌非的黑眸凝定在她一下子漲得通紅的小臉上,「我相信我絕對沒猜錯,只是有一點我感到很疑惑!就算一天三餐,妳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麼多,妳A這麼多要做什麼啊?」
被他識破,心喜頓時覺得狼狽極了,忍不住老羞成怒地瞪他一眼。「要要你管!」
現在,她仍然跟溫以和擠在她的小套房裡,所以,她A哦不!是「拿」麼多,是要分一份給溫以和的!以回報她收留她的情分,雖然溫以和總是不太願接受她的贓禮物啦!也總是勸她別再做這種事,但她這門生意做得正熱著,怎麼肯罷休呢?
由於她是做清潔工的,工作時間較自由,在大樓裡活動的範圍也比較廣!是,她就到處問其它的同事要不要她代為買便當。當然,她絕對不是個會做白工人,所以,條件是每個便當加一成她所謂的服務費。
夏日炎炎!且日正當中,有些女同事不願意出外去曬傷自己美美的皮膚,有則因為工作忙碌,得留在辦公室裡繼續做完手頭上的事,而且,她所收取的費用不算太貴,所以,她這麼一提議,立刻得到很不錯的迴響。
才剛到盛氏做了一個多禮拜,目前,她每天平均能接到三十個便當的訂單,她相信,只要日子一久,她認識的人越多,加上一個傳一個,到時候,她每天的單必定會以倍數增加,因為全盛氏大樓裡有將近兩萬個員工呢!
只要有一成的同事肯委託她幫他們買便當,那她就賺翻了!到時要成為暴發戶就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嗯——讓我想想看,妳當初提議要幫同事們買便當,一定不敢肯定便當店的老闆會打折扣給妳,所以,妳起碼會收一成的服務費。」
見她小臉一僵,盛凌非知道自己又猜對了,忍不住愉悅地輕笑著繼續道:「至於那老闆打七折給妳,妳當然也不會傻傻的回來告訴妳的『客戶們』,所以,那三成鐵定又進了妳的口袋」
「你怎麼知道這事?!」心喜又驚又怒地揚聲質問他!語畢,才意識到自己不打自招,忍不住氣憤地張大眼死瞪著他。
要是這臭傢伙大嘴巴的把這件事宣揚出去,到時還有誰肯光顧她的生意呢?那她一個月好幾萬的收入不就沒了?
盛凌非故意忽略她的問題,自顧自的說:「哇——雙頭賺耶!妳這丫頭真是A錢的高手喔!而且是名副其實的無本生意,真不簡單啊!」
人家便當店老闆必須付出各類成本,還得承擔各種風險才賺那麼一點點,可她光替別人買個便當,便有四成的錢進口袋是誰在謀取暴利啊?虧她還有臉罵別人。
不過,搞不好!這丫頭真的是個商業奇才呢!
「喂!我在問你話,你沒聽見嗎?」既然他都猜到了,那麼,她必須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而且要知道他究竟想怎樣,才能想出對策來對付他!
她好好的一條財路,可不能被這傢伙給搞砸了!要是他敢破壞她的好事,阻擋她通往暴發戶之路嘿嘿
「妳目露凶光的看著我,該不會是想想殺我滅口吧?哎喲——我好害怕喔!」盛凌非做作的摀住胸口,佯裝一臉懼怕地逗她。
「喂!你到底說不說?」心喜火大地猛拍一下桌面。
「嗯」盛凌非聳聳肩,假裝沉吟一會兒,才慢條斯理地道:「這說來話長,我怕等我們把話說清楚之後,你的客戶們已經餓昏了。」
心喜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替同事們送午飯去,頓時陷入兩難中——她怕自己一離開,這個傢伙就會到處宣揚這件事,可若不馬上送去,那就會失信於客戶們
盛凌非當然知道她在掙扎什麼,卻壞心眼地不說出來,只是將饒富興味的眸光凝定在她一陣青、一陣紅的小臉上。
如果得罪了客戶,那她這門生意還有什麼前途?衡量了一下,心喜還是為難的做出了決定。她邊俐落地包好桌面上的便當,邊惡狠狠地警告他。「喂!我警告你,別趁我走開的時候搞鬼喔!」語畢,她便匆匆地出門去了。
盛凌非用雙手托著下巴,望著她纖細的背影,嘴角微微朝上彎!黑瞳裡閃爍著一抹算計的詭異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