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白公公恭謹地參拜在皇太后的鳳床前。「萬福!」
「嗯!起來吧!」聲音裡透著慵懶嬌柔,不難讓人想像當年她的美貌。
白公公必恭必敬地起身,恭敬謹慎地道:「太后,剛才有名小太監稟告,有三名不長眼的太監正在後面的魚池中抓魚。」
宮中的人都知道皇太后愛魚成癡,每天最大的興致就是在池邊餵魚、賞魚,偏偏這幾年來皇太后的寶貝錦鯉常常傷痕纍纍,惹得太后勃然大怒,所以最近白公公趕緊派一名小太監專職監視那魚池畔的動靜,今天總算有「回報」了。
皇太后霍地掀開羅紗帳子,露出她那美艷絕倫的臉孔,床側的四名宮女輕巧地服侍皇太后起身、添衣。
「三名太監?」皇太后不悅地冷哼一聲。「還真是大膽啊!」
「是的!太后。」白公公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多看發火的皇太后一眼。
「待哀家去瞧瞧誰在搞鬼。」
皇太后的語氣雖蒙上一層慍怒,但仍儀態萬千地步出寢居。
白公公彎著身子跟在其後。
☆ ☆ ☆
魚池內依舊是熱鬧滾滾的場面,群魚被嚇得四處逃竄,不時「嘩啦」躍出水面,好不狼狽,引得小豆子他們忘情地呵呵大笑。
在比賽的期間,三人難免會有肢體上的碰觸,例如誰不小心推了誰一把,誰又無意中拐到誰的腳……
雖然不是有意的,但小豆子難免有些嘀咕:為什麼吃到水的總是她?
於是,小豆子露出一抹賊賊的笑容,索性潛入水中尋找目標,用力抱住對方的雙腳,死纏爛打地將他拖下水。
韋端己縱有高強武功,但在措手不及下,只好任自已被小豆子拖下水底。
韋心寧的俏臉上全是錯愕,難以置信地搔搔腦袋瓜子。不會吧?皇兄竟然被小豆子拖下水,萬一皇兄不會水性,莫名其妙地「滅頂」了怎麼辦?謀殺皇上是要被滅九族的!
韋心寧打個哆嗦,趕緊潛入水中要解救皇兄。
但在看見皇兄沒有她想像中的「肉腳」,而且稍稍佔上風後,韋心寧也跟他們攪和在一起,打起瘋狂的水戰來。
突然……
「大膽的太監!」白公公那尖銳的怒斥聲在空曠的水池邊迴盪過來。「還不上來伏首認罪!」
在水底中糾纏的身影倏然打住,他們個個披頭散髮地站在及胸的水池內。
小豆子甚至悲慘地低語:「完了,我小豆子的腦袋不保了。」早知道就不要玩得那麼「認真」!
韋心寧使勁向身旁的皇兄擠眉弄眼,促狹地笑道:「幸虧有『黃兄』在。」
韋端己白了她一眼,不曉得自己怎麼會落在這個不榮譽的場景中。唉!他皇帝的威嚴從今天起宣告「蕩然無存」。
「哎呀!靠小偉子有啥屁用啊?!」小豆子又是一聲哀歎,她在險境中的口氣難免不雅些。「唉!我看到時候所有的罪全由我擔下來,你們不用管我。」
小豆子開始垂頭喪氣,只希望這次的處罰不要太嚴重,否則她的靠山江公公也救不了她。
「你們幾個還不上來。」尖銳的嗓音在皇太后眼神的示意下再一次叫喊。「別讓皇太后久等了。」
皇太后?!
三人面面相覷,韋端己苦笑道:「我們上去吧!」
小豆子哀聲歎氣地涉水走在後頭。皇太后親自來到「犯罪現場」耶!真是倒楣!
韋端己、韋心寧一上岸邊,即躬身請安。「兒臣參見太后。」
「皇上?公主?」皇太后一從韋端己、韋心寧那濕淋淋的髮絲後認出他們的身份來,立刻震駭地驚喊出聲。「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誰?誰是皇上?」小豆子馬上東張西望地尋找當今聖上的蹤影,壓根忘了在皇太后面前要跪拜。
「奴才叩見皇上、公主。」所有隨侍在皇太后身旁的太監與宮女全跪了下來。
小豆子瞪圓雙瞳,不想錯過任何後續發展,但是到底誰才是皇上呢?
她明察秋毫地掃視所有人一遍,發現只有小偉子、小寧子和皇太后站著——
「免禮!」韋端己輕輕揮手,雙眼卻直勾勾地注視小豆子。
「皇上?」小豆子的下巴掉到胸口。「你是皇上?不是太監?」怎麼可能?
啊!她好像講很多皇上的壞話,不知道皇上他老人家記性好不好?如果不錯的話,她小豆子就很「糟糕」了!
「大膽,見到皇上還不跪下。」韋心寧故意在旁邊起哄道,她眼中閃著黠謔的光芒。
小豆子一驚,趕緊五體投地地伏拜在地上。「小豆子拜見皇上。」冷汗沿著她的背脊一滴一滴地流下來。
「起來吧!」韋端己嘴邊噙著淡淡的笑意,雖然這麼早被揭穿身份有點遺憾,不過能看見小豆子「吃鱉」也挺過癮的!
「皇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太后有些難堪地問道。
堂堂一國之君在魚池內翻來滾去成何體統啊?!要是傳到宮外百姓的耳中,豈不失去君主的風範。還有,瞧瞧他那身不倫不類的裝扮,真是難看呀!
「太后,沒什麼,天氣熱玩水罷了。」韋端己輕描淡寫地道。
太后臉色難看地擰起眉頭,僵硬地道:「算了,皇上快回宮更衣吧!以免著涼了。」她與這個兒子向來就不是很親近,類似這種冷淡的對話是常有的事。
「兒臣告退了。」韋端己在離開的同時,見小豆子還呆呆地愣在那裡,於是出聲提醒他:「小豆子,還不隨朕離開。」
平常看他挺聰明的,怎麼受到驚嚇後整個人就笨掉了——不離開,難道等著被太后懲罰啊?
「噢!」小豆子不情不願地跟在皇上後頭,反正在哪裡都要受罪、受罰,她一點差別都沒有,尤其是皇上那裡可能有更嚴重的酷刑等著「照料」她呢!
韋心寧見苗頭不對,悄悄跟隨皇兄想要離開。
「心寧,你隨哀家回宮,哀家有事問你。」皇太后毫不遲疑地叫住心寧公主。
韋心寧哀怨地停下腳步,小臉在瞬間垮了下來,暗自犯嘀咕。「真倒楣!」
皇兄真是沒義氣!好歹她也陪他玩了一個下午,居然不顧她的死活,說走就走!唉!
☆ ☆ ☆
小豆子小嘴扁扁地跪在皇帝寢宮外頭的朱紅大柱旁,寢宮的正門站了四名威風的衛兵,均是一身的戎裝。
小豆子時常可以感覺到那四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像是帶一點好奇又有一點輕蔑。不過,這對她來講倒無所謂……
最可恥的是,居然有兩名小太監站在她左右兩側監視她,彷彿深怕她偷跑一樣。真是太過分了!她小豆子像是那種沒有榮譽感的人嗎?
哼!那小偉子皇帝未免太沒風度了吧?
不相信她小豆子,她可以委屈一點就認了,但是皇上進寢宮更換衣袍的速度,讓小豆子開始懷疑皇上存心在刁難她,哪有人換衣服那麼久的?
那些侍衣的太監和宮女到底是混什麼飯吃的?手腳那麼慢吞吞的,改天她小豆子要是大難不死,一定要好好「教導」他們幾個。
小豆子懶洋洋地打個大呵欠,她好無聊哦!
她見寢宮內還未有動靜,便大膽地挪動一下發麻的小腿,可惜似乎沒啥作用,反而惹來那兩名小太監的怒視,小豆子最討厭這種「狐假虎威」的人,所以朝他們扮一個大號的鬼瞼,有本事去向皇帝告狀啊!哼!
小豆子的眼珠兒閒閒沒事地四處亂飄,倏地,她雙眼突然開心地明亮起來,整個身子幾乎黏在盤龍紅柱上,小手開始研究描繪飛龍的英姿,食指順著紅龍的紋路劃下來,還滿有趣的!
她希望能消磨打發掉多一點的時間!
「嗯哼!」
身旁的太監用力踢了她一腳,但小豆子以為他是故意在找碴,所以存心不理會他的小鼻子、小眼睛,反而裝出更加興致勃勃的模樣。
「嗯哼!」隨著輕咳聲,小豆子又被踹了一腳。
這次小豆子被踢得有點火大了,回頭破口大罵:「幹嘛?你以為這樣踢很好玩啊?」她臉部的表情是痛得齜牙咧嘴,右手正猛搓著可能會瘀青的腰部。
小太監不敢吭聲,悄悄對小豆子擠眉弄眼。
「啥?你眼睛長歪了——奴才叩見皇上。」小豆子一見皇上站在旁邊,嚇得整個身子趴在地上,不敢胡亂動。
在面臨「生死」的關頭上,小豆子此時恭順得有點諂媚,轉變之快令小豆子旁邊那兩名小太監猛眨眼睛,只差沒把眼珠子給眨出來。
韋端己換上輕便淡雅的藍色長袍,顯現出他那偉岸卓絕的氣勢,讓人感覺起來他仍然有平日穿龍袍的尊貴。
「小豆子,你跪在地上做什麼?」韋端己又好氣又好笑地命令道:「起來吧!」
小豆子討厭他的明知故問,但仍順從地起來,雙腳因麻痺顫抖了兩下,才乖乖老實地答話。
「奴才是在罰跪呀!皇上,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小豆子真的不是故意口氣那麼「沖」的,她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再者,她根本不清楚面對皇上的規矩與禮節為何,只好把對待「小偉子」的那一套拿出來湊合著用。
江義倒抽了口氣,叱喝道:「小豆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竟敢對皇上出言不遜,還不快跪下認罪。」他替小豆子捏了一大把冷汗。
小豆子知不知道他在跟誰說話啊?唉!平常看他腦子挺靈光的,怎麼此時笨得連話都不會說?
「我哪有?」小豆子委屈地嘟嚷一聲,在江公公嚴厲目光的催促下,她心不甘情不願地要下跪。
喝!小豆子赫然發現今天下跪的次數還真是多啊!
「不用了。」韋端己的唇邊翹起淡淡的笑容,難得小豆子有「受挫」的時候。
小豆子聞言,跪到一半的身子立刻挺直,拍著胸口輕呼「好險」,不然她就白跪了。
「其他的人全退下,小豆子跟我進寢宮。」韋端己不願在一堆人面前跟小豆子談話。
「是!」皇上身旁隨待的宮女和太監在一瞬間走得乾乾淨淨。
江義在臨走前,投給小豆子一個警告的眼神,要他放機靈一點,別得罪了皇上。
小豆子則頭皮發麻,面色慘白。天!莫非她可憐的小命還要遭受更大的折磨?她小豆子為什麼這麼歹命?
她淒苦地無語問蒼天。
☆ ☆ ☆
「你隨便坐吧!」
韋端己逕自消失在瑪瑙屏風後面,讓小豆子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在門口東張西望——
隨即,她整個人被房內的擺設給震懾住了。
我的老天呀!皇帝老子睡覺的地方還真不是蓋的!
只見前廳內四處流蘇垂幔深垂,一襲波斯進貢的手織地毯鋪在地板上,四壁掛著不少當代名家的字畫,其中大都蓋有「御覽」字樣的章,再飾以翠玉宮燈,金龍燈架,白玉座椅,金碧輝煌自是不在話下,更別說那股懾人的沉威了。
這些還只是前廳的部分,後面的寢居想必也是極盡奢華旖旎。
「哇塞!比爺爺的房間還要華麗!」小豆子吐出緊憋的一口氣,忍不住咋舌驚歎道。
她一時目眩神迷,蹭著泥濘的舊鞋踩上雪白的波斯地毯,感興趣地瀏覽把玩每一件古玩珍品,自然很糟糕地留下一個接一個的污黑鞋印。
當韋端己拿著披風出現,看到小豆子所印下的「傑作」時,也只有苦笑的份。
他把暖和的羊皮披風罩在小豆子頭頂上。「你先用這件擦拭一下吧!」本來是想放他回去換上乾淨的衣物,但怕滑溜成精的小豆子不會回來報到,所以找了一件披風給他保暖。
小豆子將羊皮披風從頭頂扯下來,不巧看見她踩下的黑腳印,不禁尷尬地吐了吐舌頭,趕緊將腳丫子上的濕鞋脫下來。
「皇上,你不是要懲罰小豆子的嗎?為什麼忽然對小豆子那麼好?」小豆子抬頭見皇上毫無慍意,遂鼓起勇氣發問。
這待遇跟她想像中的嚴刑截然不同,小偉子皇上居然拿昂貴的羊皮披風給她擦抹濕答答的身體,簡直天要變色了!
「朕希望你把我當作朋友,而不是當今皇上。」韋端己喜歡小豆子的原因,主要是因為他膽大妄為,機靈活潑,連皇上的壞話都敢說,他從未遇過如此毫無飾偽的人,有他在身邊陪伴他度過宮中最後幾個月,日子一定很快活。
若不是他很清楚自己的「本性」,依他喜歡小豆子的程度,他會以為自己真的有斷袖之癖!
「咦?」小豆子清澈的瞳眸忽地一亮,顯然從其中撿到了便宜,她興奮地道:「你是說以後見到你就不用當『磕頭蟲』了,是不是?」
因為沒有人看到朋友是要磕頭的。
「嗯,大致上是這個意思。」韋端己啼笑皆非,這時才領悟到十五歲的小豆子還天真得很。「只要沒有別人在,你就可以把朕當作小偉子,不用下跪、磕頭。」
「好哇!那我答應繼續做你的朋友,反正看你一個人做皇帝也滿無聊的。」
既然有這不用磕頭的便宜好占,小豆子自然毫不考慮地應允了。可惜,她沒想到皇帝身邊是會隨時有宮女、太監伺候著。
小豆子心情一放鬆,便老實不客氣地拿起披風抹拭身上的水滴。
「明早你就搬進寢宮,做朕隨身的公公吧!」
「為什麼?」小豆子像可愛的小狗一樣甩掉她髮絲上的水,滴得地毯上到處都是。
韋端己沒料到他甩水的動作那麼特殊,在來不及閃避下,被濺得一身是水。
「這樣聊天比較方便。」韋端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麼,只好胡謅一個借口。
「做隨身公公的差事忙不忙啊?」小豆子心不在焉地道:「我先把話挑明了說,如果太累,我小豆子可不幹,情願像以前約在『瓀玟宮』見面聊天。」她這麼聰明的人當然會把事情問個詳細。
韋端己沒見過這麼「大牌」的太監!
隨侍在皇帝身畔是多少太監、宮女夢寐以求的事,小豆子居然還擺出不太願意的臉色,真是……
唉!韋端己感慨地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道:「朕沒有注意到,不過,好像滿輕鬆的。」
小豆子對他模稜兩可的回答不甚滿意,她仔細想一想,還是覺得在御膳房工作比較好——至少她摸魚打混的時候沒有人會發現。
正等她要開口婉拒皇上的好意時……
「哈啾!哈啾!」她莫名其妙地打了兩個噴嚏,錯失了機會。
韋端己挑起黑玉般的劍眉,審視小豆子那發紅的臉孔,下了一個定論。「小豆子,你濕衣服那麼久沒換下來,肯定是身體著涼了,朕用過的熱水還挺乾淨的,不如你先去後頭的澡池內泡個澡。」
「可以嗎?」小豆子心動地猛吞口水,從她進宮後就沒機會洗熱水澡,平常只能以清水稍微清潔一下身子,尤其到了冬天的季節,還會凍得她牙齒拚命打顫呢!
「去吧!」韋端己見他一臉的渴望,便覺得十分好笑與心疼。
小豆子喜不自勝地歡呼幾聲,身體裹著長披風直往廳後奔去,她跑了幾步又踅了回來,撂下警告:「喂!小偉子,你不能偷看我洗澡喔!」
她可不希望被他瞧見自己沒有「小雞雞」。但「小雞雞」是什麼?她一直沒有清楚的概念,只是謹記爺爺所吩咐的,不能讓其他人看到自己赤裸的身體,更不能跟其他太監睡在同一張床上。
韋端己呆了一下,才明白他言中的侮辱之意,他惱怒地蹙起雙眉,克制地道:「你放心,朕沒有斷袖之癖,不會無聊到去偷看你洗澡。」
他不曉得小豆子的腦袋瓜子是怎麼長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沒啥大腦,否則怎麼會當著皇帝的面再一次屈辱他的「男性本能」呢?
「喂!我可沒那個意思啊!」小豆子忍不住大聲辯駁。「我只是不喜歡洗澡時有人在旁邊閒晃,你不要胡思亂想。」
現在,小豆子已經十分肯定當今皇上「有問題」,不然怎麼會那麼敏感,擺明是心虛了。
韋端己看他神情激動,不像在說謊。
「是朕誤會了你,你別放在心上。」這算是一種變相的道歉吧!
小豆子寬宏大量地原諒他,急著離開去泡熱水澡。
☆ ☆ ☆
淡淡的水霧氤氳裊繞。
小豆子伸手探了探水溫,開心地道:「水還挺熱的。」
說著,便開始寬衣解帶,包括那條纏在胸前的布條,小豆子腦中只想著趕快下水一玩,瞧這偌大的豪華澡池,搞不好夠她泅水一圈呢!
小豆子全然忘記浴池的周圍只掛著一層輕紗,可以讓進來的人一覽無遺,因為浴池門口僅以一層乳白色的珍珠垂簾隔著。
她光溜溜地滑入水中,洗個痛痛快快的熱水澡,一邊不斷哼著快樂的小曲兒。
在珠簾的另一端,韋端己則被小豆子嚇得不輕——
「他」竟然是個姑娘家,而且是個身材玲瓏有致的姑娘家!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宮中怎麼會有個「女太監」呢?
韋端己本來好心要拿乾淨的衣物給小豆子更換,怎知會不小心瞧見這個有趣的秘密。
不知怎麼的,他心中除了驚訝錯愕外,還有一絲絲的竊喜,他也搞不清楚為什麼。
他的目光好不容易離開她那穠纖合度的嬌軀,望向窗口西曬的斜陽,他皺起眉,試著釐清心裡的思緒感受……
他確定了!他的確不自覺地對她有高度的興趣與喜愛,否則就不會處處縱容她做些「驚人之舉」,更不會把她的冒犯當作一種欣賞了。
韋端己露出苦笑,悄悄地離開浴池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