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的搖搖頭,雖然他們張家財力的確也不算薄弱,但比起韋安旭的跨國集團,無異是小巫見大巫。
「那若是加上女兒公司的資金呢?」
「那點錢能夠幹麼?」張漢平立刻澆了她一盆冷水,「況且,我也不希望拖女兒下水,你沒看到上次我們那樣騙她,她有多傷心?」
「可是這次是真的……」傷腦筋的以手支額,她心疼的看著丈夫。「還是,我們再去找他談談?」
看了妻子一眼,他搖頭。「他說了,他就是要『買到』我們的女兒……」
「他怎麼可以把當初的玩笑話當真呢?我們女兒難道是東西嗎?他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郝曼冠越想越生氣。
「或許,這是老天爺在懲罰我們當初不擇手段的想要把女兒推銷出去吧。」張漢平連連歎氣。
「難道都沒有其他方法可想了嗎……」
「我去找他。」突然,張灩薔的聲音自樓梯口傳了過來。
「小薔?」張漢平與郝曼冠同時望向女兒。
張灩薔晶亮的雙眸燃著怒火,握著手機的手還因為氣憤而微微顫抖著。
她剛接到馬大衛的電話,說原本答應讓他們設櫃的百貨公司全都撤了手,連網路拍賣的平台也拒絕讓他們再刊登任何物品。
該死,她跟他的梁子看樣子是結定了!
「小姐,你不能進去,小姐!」
門外吵雜的聲音,隨著大門被砰然撞開的舉動而清晰的傳入了韋安旭耳中。
坐在辦公桌後頭的他,蹙著眉將視線自電腦轉向了門口的不速之客,隨即緩緩揚起唇。
「總裁,對不起,她硬闖進來。」秘書驚慌的道歉。
他朝秘書揮揮手,示意她離開。
「說吧,我在聽。」韋安旭將雙手交握在胸前,目光炯炯的直視著她。
此刻她粉嫩的臉頰白裡透紅,豐腴的胸脯上下起伏著,洩漏了她激動的情緒。
「為什麼?」忍著怒氣,張灩薔回視著他問。
「什麼?」
「你為什麼非要逼我嫁給你不可?」她咬咬牙,真想把他臉上的笑容給打掉。
他站起身,緩緩走向她。「因為愛。」
「愛?」她錯愕的瞠目結舌,心臟突然飛快跳了起來,他的聲音彷彿充滿魔力似的,竟然讓她情不自禁的悸動。
韋安旭滿意的欣賞著她的表情,然後才慢慢開口,「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是真的吧?」
俏臉一熱,她掩飾困窘的用力甩頭。「鬼才會相信你說的鬼話!」
「喔?我還以為我聽到了心跳加快的聲音。」俯視著即使穿了高跟鞋,卻依然矮了他半個頭的女人,他越看,心越癢。
真的嗎?張灩薔幾乎要忍不住用手按住那不聽話的心臟了。
「你……不要轉移話題,快回答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沉穩,她一點都不想讓他發現他說中了什麼。
「上次見面時我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韋安旭越過她走向一旁的沙發坐下,傭懶的交疊起雙腿。
「你是想報復嗎?憑什麼?應該要報復的人是我吧?」
「喔?為什麼?」他好整以暇的反問。
「因為你奪走我的初吻,又把我看光光!」她想都沒想就衝口而出,說完之後卻又超級後悔。
初吻,嗯,這聽起來還真讓人覺得舒暢。
韋安旭的黑眸亮了亮,愉悅的接話,「所以我會負起責任娶你。」
「不用不用,我才不希罕。」她一副驚嚇的模樣,馬上讓韋安旭剛才升起的好心情又蕩了下來。
「你是第一個對我避之唯恐不及的女人。」他收起笑容,沉下臉。
「是嗎?那是因為她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她相信他說的話,但卻該死的不想承認,以他的外表條件,王動送上門的女人肯定多如過江之鯽。
「我的真面目?你很瞭解嗎?」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就知道了,你只是個會逞兇鬥狠的小混混而已,就算現在再有錢,也無法掩飾你的過去!」她懊惱的反擊,沒想到卻正巧擊中了韋安旭的痛處。
他的黑眸一黯,森冷著神色起身,緩緩走上前,長臂朝她的腰肢一攬,將她捲入懷中,「那又如何?現在你這個千金嬌嬌女,還不是得上門求我。」
張灩薔的臉色變了變,手才半舉起來,就被緊緊的抓住。
「你若是想要讓你爸一手創立的公司拱手讓人的話,那你就盡量打吧。」他犀利的視線望入她的眸底,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你……你真可惡!」她想半天,只能不甘心的咒罵。
「罵吧,你就是注定得嫁給這麼可惡的男人。」他緩緩揚起唇,漆黑的眸中看不清真正的情緒。
「這根本就是個兩敗俱傷的方式。」她越來越氣餒了,「你為什麼要娶一個你不愛的女人?」
「愛?」他嗤笑了聲,「我只需要一個可以生下繼承人的女人,而你的容貌跟家世血統剛好令我十分滿意,如此而已。」當然,還有她那讓他無法忘懷的火爆脾氣,夠勁兒,讓他十年來都無法忘記。
「繼承人?」彷彿聽到什麼驚世之語似的,張灩薔整個人怔愣住了。
「你可以拒絕,不過拒絕之前,先想想後果。」他悠哉的凝視著她那一向高傲的美麗臉蛋宛若洩了氣的氣球似的充滿沮喪,唇角緩緩的越揚越高。
「結婚可以,但我不會替你生孩子的。」她試圖扳回點什麼,好像這樣就能讓她感覺自己不是完全的挫敗。
「是嗎?我們走著瞧。」聞言,他笑了,低頭覆住她抿緊的紅唇,霸道的品嚐著她甜美的滋味。
再也沒有辦法反抗,張灩薔任由他在她唇上肆意攫取,就像他一步一步在她心中蠶食鯨吞似的,逐漸將她淹沒……
沒有婚禮,因為韋安旭太忙,因為她是他買來的新娘。
張灩薔獨自坐在位於信義區豪宅的「新房」中,一點都不在意他們只是公證結婚,因為她根本該死的也下期待這段婚姻。
這只是場鬧劇,一場由他一手策畫的戲碼,一切都是因為十年前那莫名其妙的相遇。
可是雖然心中這樣想,她卻無法忽略自心底浮上的淡淡愁緒。
就算她再怎麼不想走進婚姻生活,也從沒想過自己會在這樣的狀況下結了婚。
她可是張灩薔耶,怎麼會沒有一場聲勢浩大的婚禮?怎麼沒有白紗跟捧花呢?
要是馬大衛知道她這麼「偷偷摸摸」的結婚了,他肯定會以為世界末日要來了。
輕歎口氣,她起身走到化妝台前坐下,看著鏡中的自己,哪有一點點像剛嫁為人婦的新娘子?原本該是晶燦瑩亮的眸子,此刻卻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般無精打采,甚至充滿惶恐不安的畏懼。
畏懼?
看著鋪好的大床,再想到他用那雙強壯的雙臂擁抱著她,親吻她時的激 情,就讓她不由得輕顫了起來。
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他一定不會錯過這可以正當「欺負」她的夜晚。
她簡直無法想像,若是他用那略帶粗糙的大掌撫摸她時,會是怎樣震撼的感覺。
想像他用闐黑的黑眸凝視著她,想像他光裸結實的身軀覆蓋上她,想像著他修長的雙腿交纏著她的,想像著他吻遞她的每一寸——
天,她在想什麼?真是太不害臊了!
趕緊用雙手覆住自己因為遐想而發燙的臉頰,悸動的心跳久久無法平復,索性站起身在房內定著,試圖讓自己的情緒「降溫」。
「叩叩叩——」忽地,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張灩薔的身子猛的一僵,緊咬著下唇看著被自己鎖上的房門。
「叩叩叩!」門上又傳來了敲門聲。
她還是不願意移動身子去開門——雖然她知道鎖門只是消極的抵抗,一扇木門不可能阻擋一輩子。
「我是趙文芳,請你開門。」敲門聲靜止,隨即響起清脆的女人聲音。
不是他?說不出自己心頭上的感覺是失落還是鬆了口氣,她趨前打開了門。
門外,趙文芳坐在輪椅上仰視著她,「我可以進來嗎?」
「請進。」
趙文芳沒有動作,看了看不夠開敞的房門。
張灩薔這才會意,趕緊將房門徹底打開,方便她推輪椅進來。
進門後,趙文芳率先打破沉默。「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
「我記得,而且我聽我父親說,你是韋安旭的妹妹。」張灩薔試圖表示善意,畢竟她跟韋安旭的恩怨與這個柔弱的女人無關。
「我不是他妹妹。」她輕輕的笑了笑。
「什麼?」張潑薔愣了愣,困惑的看著來人臉上那抹別有意味的笑容。
「安旭哥沒說嗎?我跟他只是從小一起長大,並沒有血緣關係。」
趙文芳的語氣輕柔,但卻像在宣示著什麼,讓張灩薔有種奇怪的感覺。
「那就恭喜你了,跟那種男人沒有血緣關係是好事。」壓下心頭那種怪異的不適感,她扯扯唇。
趙文芳深深凝視著她,緩緩問:「你很討厭安旭哥?」
「我……懷疑有人會喜歡他。」她小聲咕噥。
「很多人都喜歡他。」趙文芳很快說:「就我所知,他的女友從來沒有間斷過,不過每個都維持不久。」
「是嗎?」她佯裝不在乎的聳肩,「他想交多少女朋友都跟我無關。」早就知道他那種男人一定是個風流鬼!不過心中這股怪異的淡淡不悅感是為什麼?
「那就好,我只是不希望你愛上他。」
「為什麼?」張灩薔納悶的看向她,卻在對上她質疑的眼神時趕緊解釋,「我當然不會愛上他,只是好奇你為什麼這樣希望。」
「因為,」趙文芳露出一抹純真的笑容,「我絕對不會承認你是安旭哥的妻子。」
沒料到是這樣的答案,張灩薔一時間竟怔愣住了。
「就這樣了,我只是先來告訴你一聲,安旭哥今天晚上會陪我睡,應該不會過來,你可以放心睡了。」她又瞇眼笑了笑。
「你們?」他們之間難道……那個臆測讓張灩薔的胸口霎時像有塊大石頭壓住,說不上來的悶。
趙文芳只是朝她暖昧的笑笑,沒有給她答案,旋即推著輪椅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張灩薔只覺委屈又憤怒。
這是什麼意思?他明明就已經有了親密愛人了,幹麼還硬要娶她?要生孩子不會找趙文芳生嗎?
用力的關上門,她將自己拋向床墊,拉過被子蓋住頭,遮掩去啜泣聲。
她怎麼了?他不來最好不是嗎?有名無實最好不是嗎?可她為何會忍不住一直想落淚?就算她用盡力氣也無法阻止那淚水自眼眶滾落。
這輩子她第一次這樣哭,像個小孩一樣,放縱自己哭個夠,就算是告別過去的淚水吧。
天色方亮,一夜無眠的張灩薔已經受不了對著天花板乾瞪眼,索性起床,打算好好探看一下未來即將居住的地方。
她不知道韋安旭到底有幾棟房子,不過至少他擁有兩棟價值不斐的豪宅,一是上次她曾去過的陽明山別墅,一是這座落在精華地段的華廈。
她緩緩走過擺設在長廊燈光下的藝術品,有點訝異於他品味高雅的收藏,這牆面上的畫與四處可見的雕刻,每樣都是那樣的美,那樣的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