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張禍水 第五章
    欽點入帳

    【去年花裡逢君別,今日花開又一年。

    世事茫茫難自料,春愁黯黯獨成眠。

    --寄李詹元錫  韋應物】

    「你真的是皇上?!」

    到現在,寒喜妹還是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她躺在龍榻上,還不安分地直回頭看著玄胤。

    玄胤正在幫她塗藥。

    她全身上下大小瘀青總計有十餘處,看來,她跟如意兩個是卯足了勁想讓對方好看。

    「你就不能安分點,乖乖的待在皇城裡,一天不鬧事嗎?」

    「我又沒有鬧事,鬧事的是你妹妹耶!」寒喜妹撅起小嘴反駁道。哼!這皇城裡一點都不好玩,又有個脾氣嬌貴的公主,動不動就愛打人。

    「小胤子--」唔!不能這樣叫他,否則她的腦袋會被砍掉的。寒喜妹馬上改口叫道:「皇上,你讓我回我家好不好?」

    「不好。」玄胤一口回絕。

    「為什麼不好?」

    「因為,舉凡所有宮女進宮來後就不許再出宮,而當初朕曾讓你做選擇,要你在樂兒跟你自己之中決定剔除一人時,你選擇了樂兒。」他也不知自己為何就是要留她這個小麻煩在宮裡。

    「可是,當時我又不知道你是皇上,我以為你只是個小太監,以為以你的能力,你只能救一個人出去,我哪會知道你就是皇上,哪會知道你有權利把我跟樂兒一起都踢出宮門外啊!」寒喜妹辯道,她的言下之意還在怨怪他不先跟她說清楚、講明白呢!

    「而現在你知道朕的身份,就更應該明白,君無戲言的道理。」他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這就是所謂的君令如山。

    玄胤冷寒著一張臉,義正辭嚴的表明他的立場。

    他強硬的態度,絲毫不容人反駁。

    寒喜妹嘟起小嘴,心中很討厭這樣的小胤子。她不懂小胤子為什麼要騙她,為什麼要留她在宮中?

    「打從你剛認識我的那一天,我就跟你說過我不愛待在宮裡,所以我才會特地潛進宮裡來見皇上。而你明知道我的意圖,還故意隱瞞你真正的身份,你讓我傻傻的誤把你當成好人,以為你可以信賴,誰曉得你一直都在騙我!」寒喜妹忍不住大聲的控訴玄胤。

    玄胤的臉冷得無法再冷。

    「你知道你面對的是什麼人嗎?」

    「知道。」寒喜妹還不知死活的有問必答。

    「那你還膽敢這麼跟朕說話?!」

    「有什麼好不敢的,大不了……大不了我頭一伸,腦袋讓你砍好了。」寒喜妹賭氣說。

    「你寧可砍掉腦袋,也不願留在宮裡?」他不解的問。

    「廢話!」宮裡全是豺狼虎豹耶!她留在宮裡,小命還能保得住嗎?「我要出宮,若不能出宮,那你……你就乾脆砍了我腦袋好了。」寒喜妹不知道自己在跟小胤子拗什麼,反正,她就是討厭小胤子說謊騙她。

    玄胤塗藥的手倏地停在半空中,變寒的瞼顯得更冷硬。

    在宮中,不!應該說是全天底下所有的事,一向都是他說了就算,他自認為他對寒喜妹已是夠放縱了,他極盡所能的討好她,讓她活得自在,可這小妮子卻一點也不知好歹,三番兩次的拂逆他的好意,說要出宮就要出宮,一點情面都不留。

    她寧可被砍掉腦袋也要出宮是嗎?

    好!那他讓她如願。

    「二順子。」

    「奴才在。」一直捏著冷汗的二順子公公連忙站出來。

    「把寒姑娘關進天牢裡,等她想通了,再來稟告朕。」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要拗到什麼時候?

    什麼?他竟然寧可把她關進天牢也不要放她出宮?!

    寒喜妹沒想到結局竟是這樣,她鼓著兩個腮幫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她怎麼了?」

    正在御書房批奏折的玄胤像是不經心地提起寒喜妹的近況,而實際的情況也只有像二順子這個貼身的奴才明白,他根本就是一天照著三餐問候寒姑娘的現況。

    暗中照看寒喜妹的二順子公公回答道:「回皇上的話,寒姑娘在天牢裡好得 ,很。」

    「好得很?」玄胤的眉頭立刻倒豎成雙劍。

    這可是他破天荒頭一回聽見有人被關進天牢裡,還可以好得很的。

    「是怎麼的好法?」玄胤昂起臉,冷寒的臉讓跪在地上的二順子公公嚇得一身冷汗直往下滴。

    「回……回皇上的話,寒姑娘她讓獄卒們當白蘿蔔、紅蘿蔔、小白菜之類的菜名,然後邊比,口裡還邊念著什麼:白蘿蔔蹲、白蘿蔔蹲,白蘿蔔蹲完紅蘿蔔蹲!」二順子公公怕玄胤不懂,還邊念邊示範給他看。

    玄胤一看,臉更寒了。

    「那些獄卒們就隨著她胡鬧?他們竟把天牢當成遊戲間,牢頭跟犯人就這麼玩起來了?這還像是天牢嗎?成天的玩,難怪她一點反省之心也沒有。」玄胤真的發怒了。

    跪伏在地的二順子公公更惶恐了。

    「皇上息怒,皇上有所不知,其實……其實不是獄卒們貪玩,實在是大伙都不敢忤逆寒姑娘的意思。」

    「不敢忤逆?她只是個犯人,有什麼好不敢忤逆的?」玄胤一心認定是獄卒未盡到應盡的責任。

    「皇上,寒姑娘她……她有萬歲爺親賜的金牌。」

    如朕親臨四個大字一現,有誰敢不聽寒喜妹的話啊?

    「她在坐牢,還敢拿我給她的腰牌到處命令你們做事?」該死的!那他到底是在罰她還是在罰那些獄卒們?

    可恨!難道他一輩子奈何不了她嗎?

    玄胤離開龍椅,在御書房裡踱起方步,認真的思考他該怎麼懲罰寒喜妹,他那認真的程度猶如外敵來襲,二順子公公等一干子的奴才全都看傻了。

    皇上犯得著為了一個小小的民女這麼大傷腦筋嗎?除非……這位姑娘在皇上的心目中已不是一般的民女了。 。

    二順子公公和一班太監還在揣測,突然見皇上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

    看來皇上有主意教訓寒喜妹了。

    「二順子。」

    「奴才在。」

    「傳朕的旨意,即刻起御封寒喜妹為二品婕妤,正式入籍為朕的嬪妃之一。」他想到如何治服她的絕妙好計了。

    「啊?!」二順子公公聞言,頓時傻掉了。

    二品婕妤!這……這是懲處嗎?這分明就是犒賞嘛!

    不!這不是犒賞,這是懲處。

    當寒喜妹聽到玄胤的旨意時,只能跪在地上張著嘴,一臉的不敢置信。

    他竟然如此的對她!

    他明知道她不想進宮,卻又封她當他的妃子!

    「不!我拒接聖旨。」寒喜妹從地上爬起來,死也不肯接聖旨。

    拿著聖旨的二順子公公一臉的「屎」相。

    「我的好姑奶奶啊!妳就別害奴才了,姑奶奶你下接聖旨,回頭奴才肯定會讓皇上責罰的。」

    「被罰也是你家的事。」關她寒喜妹什麼事啊?

    寒喜妹是冷絕了心腸,她才不要幫二順子公公這個大壞人呢!誰要他幫著小胤子一起騙她。可惡!宮中果真是一大堆爛人。

    寒喜妹氣呼呼的走回儲秀宮,回到她的寢房。

    二順子公公則亦步亦趨的跟著,低聲下氣的求她道:「寒姑娘,妳就接旨吧!倘若你不接,你不怕皇上拿你問罪嗎?」

    「問罪!我都要進宮來當他的妃子了,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比當他妃子更慘的事?」寒喜妹一屁坐在床榻上,口不擇言的污辱小胤子。

    驀地,她身後傳來一道冷冷的嗓音。

    「是嗎?那倒好,因為朕要的就是讓你嘗到比死更慘的滋味。」玄胤一腳踏進儲秀宮。

    大夥一見到皇上來了,馬上又跪成一地,只有那個不知死活的寒喜妹還坐著。

    玄胤也不讓人平身,兩眼直視著寒喜妹,與她對視。

    寒喜妹卻一點都不怕他,反正大不了就是脖子一伸,把腦袋割給他嘛!「哼!」她用鼻子噴氣。

    玄胤聽到了。

    從來就沒有人敢如此對他大不敬,這個可惡的小妖女,她竟然做到了,不僅如此,她還三天兩頭的挑釁他的脾氣,他的威權。

    難道她真愚蠢到以為她可以對抗他的強權?她以為她使使小性子,他就會讓她為所欲為了是嗎?

    抑或者……她想看他對她的容忍度的底限究竟在哪裡?

    玄胤直視著寒喜妹。

    他思付著,真要砍她的腦袋嗎?

    他知道她會怕,因為,在這天底下,縱使是再英武的武將也會怕死,只是權宜時勢,有些人寧可萬古流芳,也不願做個怕死的懦夫。而寒喜妹並沒有「名垂青史」的慾念,她當然會怕死;此刻她之所以表現得不怕死,全是她料定他不會拿她問罪,而她也真的料對了,他的確不會要她的腦袋,他只是要她屈服。

    「二順子。」

    「奴才在。」

    「將寒婕妤押到朕的寢宮。」

    「不要。」寒喜妹打算來個抵死不從。

    「你不從也得從,因為朕可沒問你的意願。」他決定強行帶走她,縱使得五花大綁才能將她綁走,他也要這麼做。

    玄胤雙手背負在後離開,離開時眾人均不小心撞見皇上的笑容,皇上笑得極為自負,極為邪氣。

    一干奴才們全都傻眼了,因為,皇上……他剛剛的意思是……強迫嗎?

    皇上要強迫寒婕妤當他的嬪妃嗎?

    那……皇上命人把寒婕妤送進寢宮,這是不是意味著皇上要……

    奴才們看著二順子公公。

    「二總管,現在是大白天耶!」

    二順子公公當然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問題是,皇上都下旨了,他們當人奴才的還能說什麼?

    「還不快快行動,難不成要等皇上下旨責罰了,才曉得事態嚴重嗎?」二順子公公指揮著底下的一干人做事。

    「那……那二總管,」一名小太監跑來,小聲的問二順子公公,「寒婕妤是否要赤身進去?」

    「我不要。」在一旁聽著的寒喜妹終於明白玄胤剛剛那一句「不從也得從」是什麼意思了。

    他要強佔她的清白,強讓她當他的妃子嗎?

    「我不要,我不要!」寒喜妹拚命搖頭。

    不過,這一次沒人理她。

    二順子公公正為寒婕妤是否要赤裸著身子進皇上寢宮的事情而心煩著,照常理來說,確實是理當如此,但現在是大白天耶!此事若是傳到朝中文武百官的耳中,明日早朝鐵定會招來一大堆勸阻的奏折。

    「就這麼進去吧!皇上若是責怪下來,由我擔待。」

    二順子公公吩咐下去,底下的一干奴才們立刻七手八腳的上前要抓寒喜妹。

    寒喜妹眼看情勢不對,馬上腳底抹油,想乘機溜走,但她雙拳難敵眾掌,最後,還是硬生生的被人五花大綁,綁進皇上寢宮。

    那是她以前從密道一路勇闖進來的地方,現在她卻讓人給綁在床上,寒喜妹不禁感歎起造化弄人。

    「唉!」她歎了一口氣。

    玄胤遣退眾奴才,安步當車地來到寒喜妹的跟前,俯首看著讓人綁來,正躺在龍榻上的寒喜妹。

    「在想什麼?」

    「要你管?」

    「是,朕的確是管不著,既然咱們無話可聊,那朕就不跟你敘舊、談心,咱們直接做。」玄胤伸手去解寒喜妹的盤扣。

    寒喜妹嚇死了。

    「不不不!咱們還是先敘舊、先談心好了,你剛剛問我什麼來著?」她此刻只想盡量使用拖延戰術。

    「你在想什麼?」

    「對對對!就這個問題,這個問題特好的,我特愛談這個話題的,這……我剛剛是在想……想什麼呢?」寒喜妹側著頭,假裝用力的想,努力的想。

    她認真的模樣讓人忍俊不住地直想笑。

    玄胤捺著性子,等她開口。

    「啊!對了,」她終於想起來了啦!「我剛剛是在想當初我要是沒那麼雞婆,進宮來替樂兒說情,今兒個我是不是就不會掉進這個天大的難題裡了呢?」

    「這就叫做『千金難買早知道』,天底下的事要是你能早料到,很多憾事也就不會發生。」想當初,他不也是因為沒想到寒喜妹會有躺在他龍榻上的一天,而今,她卻讓他五花大綁給綁來,時至現今,他仍無法斷定自己強佔寒喜妹當他的妃子,日後他會不會後悔?畢竟,寒喜妹可不是個好纏的姑娘家。

    「你在皺眉頭。」寒喜妹努努嘴,朝著他的表情努去。「你在煩惱什麼?」

    「煩惱朕收了你到底是對是錯?」

    「就是這個問題嗎?那你幹嘛煩惱啊?這答案很明顯啊!當然是大錯特錯。」寒喜妹到現在還是不忘為自己能脫困而想盡辦法。

    玄胤看著她不屈不撓的小臉,驀地冒出一句話語,「你曉不曉得朕後宮的佳麗數以千計,可卻非得到你不可的原因?」

    「因為我長得漂亮,你的後宮中沒有半個像我這種的絕色美女。」寒喜妹大言不慚的將她的認知告訴他。

    玄胤立刻笑了出來。

    她的樂天,她的自負也是他看對眼的原因之一,但這並不是最主要的因素。「朕非收你當妃子不可的原因是因為你不想當朕的妃子,而朕十分不喜歡這種感覺。」

    「什麼?就只是為了這個,所以我才會被迫關在這個大牢籠裡?」寒喜妹不禁哀鳴起來,「那你要告訴我嘛!我早知道你是這麼好強的性子,說什麼也會迎合你的喜好、討你的歡心。」

    「然後?」

    「什麼然後?」寒喜妹眨巴著雙眼,不懂他還想說什麼?

    「討了朕的歡心之後,你想幹嘛?」

    「離開宮裡啊!你剛剛不是說你收我當你的妃子並不是為了我的美色,單單只是因為你收服不了我,那我就乖乖的讓你收服,然後你就會讓我走了啊!」寒喜妹一派天真的這麼自以為是。

    玄胤朗朗的笑開來。

    「你笑什麼?」

    「笑你如此直言不諱的言明了要跟朕撇清關係,而這就是你所謂的『迎合朕的喜好、討朕的歡心』的法子嗎?若是,那朕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此法無效。」

    嚇!她這麼揭穿自己的心態,豈不是把事情弄得更糟嗎?

    「哎呀!我剛剛說的是我以前的心態啦!」她趕快轉過來硬掰。

    「那現在呢?」

    「現在--呃--我--很愛、很愛你啊!」寒喜妹說出噁心巴啦的話試圖討玄胤的歡心,可她臉上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寒喜妹皺著臉,實在受不了這麼噁心的自己,但為了大局著想,她又不得不這麼做。她雙手被綁在背後,卻努力的往玄胤的懷中磨蹭,像是在跟玄胤撒嬌似的。

    她的努力與積極全都看在玄胤的眼裡,他將寒喜妹的束縛鬆開,恢復她的自由之身,讓她的雙手、雙腳可以自由活動。

    「現在讓朕瞧瞧你有多愛朕?」

    「什麼?」寒喜妹才因恢復自由而得到一咪咪的快樂,沒想到小胤子竟然又出這種難題給她。

    她又不愛他,怎麼表現出讓他覺得她很愛他的樣子啊?

    那個……她娘都是怎麼愛她阿爹的啊?

    寒喜妹努力的想、用力的想,她阿娘成天在家沒事幹,也沒見她是怎麼愛阿多的,倒是常扯著嗓門罵阿爹,而這樣稱之為「愛」嗎?

    寒喜妹偷偷的覦了他一眼。

    看他滿面威儀,又是個了不得的皇上,他肯讓她吼、讓她追著打嗎?

    拜託!她又不是想死得比較快,竟敢追著皇上罵?

    不行!她阿娘的那一套絕對行不通。

    那二娘的那一套呢?

    二娘在她家就像個奴婢似的,每當她阿爹回來,二娘就連忙端洗臉水、洗腳水,招呼阿爹像個神似的。

    要不,她就學二娘好了。

    寒喜妹終於想到要怎麼愛玄胤了。「我可以幫你煮飯。」

    「朕的吃食有御膳房料理。」他涼涼的表示敬謝不敏。

    「那我幫你捶背?」

    「也不用,這事是二順子的差事。」他又指出現有的事實。

    「那我幫你洗腳、更衣?」這是寒喜妹所能想到最卑微的事了。

    但玄胤還是不領情,一口回絕道:「這全是內侍總管的事,不用你費心。」

    「那,我就不知道我要怎麼愛你了啦!不如……你教我好了。」寒喜妹決定把問題丟還給玄胤。

    而玄胤要的正是這個答案。「要證明你愛朕的法子很簡單,你只要把你最珍貴的東西給朕,朕就相信你的話。」他壞心的設下陷阱。

    「我最珍貴的東西?」寒喜妹再次確認。

    玄胤點點頭。

    這一次,寒喜妹笑得賊兮兮的。

    要她最珍貴的東西還不簡單,她隨隨便便說出一樣,小胤子又不是神,他怎麼會知道她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啊!

    但,她該拿什麼好呢?

    寒喜妹搔搔她的小腦袋瓜子。

    啊!有了啦!她被點召進宮時,她娘特地去安國寺禮佛,回來之後,還硬塞給她一個護身符,說是要給她保平安用的,她可以拿護身符給小胤子啊!

    寒喜妹的雙手在自個兒身上忙成一團,她裡裡外外翻了一回,這才找出她娘給她的護身符。她急忙將護身符遞給玄胤。「嗯!給你。」

    「給我?」玄胤接了過去,皺著眉看著紅布織成的小袋子。「這是幹什麼用的?」

    「這是……我娘生前遺留給我的東西啊!」寒喜妹的兩顆眼珠子賊溜溜的轉著,她心想,把護身符說成是遺物,那東西的身價鐵定會水漲船高,小胤子一定會相信那是她這一生中最珍貴的東西,這樣,她就可以脫離苦海,離開這個悶死人又隨隨便便就會丟掉腦袋的皇宮了。

    「我告訴你喲!你別看這個東西小,不值錢,就以為它是個廢物喔!其實,它之於我的意義真的很深重,我阿爹死的時候還捏在手中,他曾殷殷的告誡我,說這護身符是他對我的保護,他希望我這一生一世都能無災無難。

    「說完這話之後,我阿爹他--嗚嗚……」寒喜妹做假地哭了兩聲,梗著聲音繼續說:「我阿爹就嚥氣了,所以,這些年來,我一直把這個護身符當做是我阿爹,我還照著三餐請安、問好,它是我這輩子最珍視的東西了,你信不信?」她含著眼淚,殷切地問玄胤。

    玄胤乾笑兩聲,心付,她一會兒說死的是她娘,一會兒又說死的是她爹,說謊也不先打草稿,簡直是破綻百出,他會相信她的鬼話,才是不長腦子哩!

    「你笑的好假喔!」寒喜妹聽出來了喲!「你是不是不信我的話?」她的疑心病又犯了。

    「信!朕當然信你的話。」他睜眼說瞎話。

    「那你信我真的很愛、很愛你了嗎?」

    「有一點點。」

    「什麼?才一點點!」寒喜妹當下收起堆滿的笑臉,俏顏倏地一垮,凶巴巴的說:「我都已經給你我最珍視的東西了,你竟然才相信我只愛你一點點?!」他這個人實在是太沒天良了,枉費她如此的愛他。

    寒喜妹一直搖頭,生氣的告誡玄胤道:「做人不可以這樣子喔!人要知足,才能常樂,我給你我最珍視的東西,你就要敞開心胸相信我是真的很愛、很愛你,然後把我送出宮。」

    「送你出宮,讓你離開朕,才是愛你的表現嗎?」這個另類的理論,玄胤倒是頭一回聽見。

    「對啊!我給你我最珍視的東西,你也要給我我最想要的自由啊!」她說的理所當然。

    「朕以為你最想要的是朕?」

    「你!」寒喜妹倏地瞪大眼睛,心付,他是頭殼壞去了嗎?「我哪時候告訴過你,我最想要的是你?」他不要有事沒事就亂想一些有的沒有的好不好?

    「你不是說你很愛、很愛朕嗎?」

    「對啊!」寒喜妹點點頭,她是這麼騙他的沒錯。

    「既然你很愛、很愛朕,為什麼不會想得到朕,這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嗎?」玄胤反問寒喜妹。

    寒喜妹見自己的謊言給反制住,一時啞口無言,她支支吾吾了好半晌,這才吞吞吐吐的又開始扯謊。「那個……不一樣啊!」

    「哪裡不一樣?」玄胤決定洗耳恭聽。

    寒喜妹咬了咬唇,圓溜溜的眼珠子又轉啊轉的在想謊話了。「那個……我雖然很愛、很愛你,也很想得到你,可是,你是皇上耶!你那麼的偉大、那麼的尊貴、那麼的高不可攀,我想我縱使是想你想了八輩子,也不可能得到你。」

    寒喜妹都忍不住想要佩服起自己,她竟然可以違背良心到這種程度,說出這種超級噁心巴啦的話,卻臉不紅,氣不喘。

    她真的覺得好得意,而玄胤也看得出來她的得意忘形。

    「你真的這麼替朕著想?」

    「當然,你忘了我很愛你、很愛你嗎?」寒喜妹說謊的技巧真是愈來愈高竿了。

    「那--好吧!為了證明朕也同你一樣深愛著你,所以,朕打算順遂你的心願。」

    「真的?!」寒喜妹又驚又喜。

    玄胤點點頭。「朕決定將自己送給你。」

    「什麼?把……把你送給我!」天哪!她要他做什麼?「小胤子,不!皇上,你真的不用對民女這麼好,民女絕對相信皇上深愛著民女,但民女實在是不敢高攀,所以,民女可不可以退而求其次,只求圖個自由之身?」

    「不可以。朕心意已決,斷不可能再更改。」玄胤說得像是他給了她天大的恩惠一樣。

    「朕現在就把自己獻給你,以回報你對朕的一片深情。」玄胤欺身壓向寒喜妹。

    寒喜妹被他推倒在床。

    玄胤的手爬上寒喜妹的胸前,開始解她的盤扣。

    不,不!不對,不該是這樣的!寒喜妹慌亂的緊緊揪住自己的衣襟,死都不放手。「你不能解我的衣裳。」

    「全天底下沒有朕不能做的事。」

    「可那不包括強佔我的身子。」

    「朕沒有要強佔你的身子,朕只是要把自己獻給你。」照這種似是而非的說法,該是他強把自己給了她。

    寒喜妹被他的理論給搞亂了。

    他給她跟她給他,這有什麼不一樣嗎?

    不對!「到最後還不都是我失身!」

    「朕也是啊!所以咱們一來一往,便誰都不佔誰的便宜了。」玄胤的毛手繼續行動,但他向來只有讓人寬衣解帶的份,從來沒幫姑娘家解過羅衫衣裙,他對這些布料還真是沒轍,玄胤一惱,張手用力地把她的羅衫給撕了……

    寒喜妹聽到玄胤嚥下去的聲音。

    他--嚥下去了!

    哦!讓她死了吧!

    寒喜妹羞得以手覆臉,覺得她再也沒臉見人了。

    「你害羞什麼?」玄胤拉下寒喜妹的手,望著她的小臉。

    他的嘴角還閃著水光,那是她的蜜津。寒喜妹萬萬想不到他一個九五之尊,竟然這麼待她!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因為朕想取悅你的身子。」他老實說。

    「為什麼你要花這麼多的心思來取悅我?」

    「因為你是第一個不想入宮當朕的女人的人。」所以,他今天才會不惜紆尊降貴,取悅著她,目的就是要讓她臣服於他,心甘情願的當他的女人。

    「讓我當你的女人有這麼重要嗎?」

    「不重要。」他再次老實說。

    「那為什麼還要費心計較?」寒喜妹一定要弄明白他的動機。

    「因為朕不習慣讓人拒絕。」

    所以,他決心讓她臣服於他!

    寒喜妹懂了。

    「但是--我若愛上你了,那怎麼辦?」

    「朕要的就是這種結果。」

    「不!我要問的是,你也會愛我嗎?」她有點迷惑的問。

    「朕愛後宮中的每一個嬪妃,當然也包括你。」他回答得很籠統。

    可她不是唯一的一個,寒喜妹懂玄胤含蓄的說法,然而,她何必太驚訝呢?

    說書人的故事中不早就點明了皇上的風流。

    貴為九五之尊的他,的確是有那種權利得到全天底下的姑娘家,今兒個易地而處,她也想左擁右抱,大享齊人之福。

    一這麼想,寒喜妹也就釋懷了。

    她睜著雙眼看著玄胤,心想今兒個若對像不是他,那她是否願意獻出她的童貞?

    不,若沒遇見小胤子也就罷了,今兒個她都遇到如此英武不凡、俊挺卓爾的他,對於那些凡夫俗子她怎麼還看得上眼?

    「好吧!你來吧!」寒喜妹決定讓玄胤得到她。

    「這麼爽快?」玄胤有點驚訝。「你決心當朕的女人了?」

    「我不要行嗎?」

    「不行!」

    「這不就得了,那你何必問我呢?」寒喜妹不分尊卑,依舊是你呀我的叫喚玄胤。

    「你這話說的有點勉強,分明像是朕強逼你似的。」他不悅的說。

    「你沒強逼我,是我想通了。」她老實說。

    「你想通什麼?」

    「想通如果今兒個你不是皇上,我會不會愛你。」

    「你會嗎?」他很好奇。

    「我會。」

    「但礙於朕是皇上,所以,你決定不愛了。」

    「愛你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說來聽聽。」他要知道她拒絕他的理由。

    「你有很多女人,你不會專寵於我,而我是個任性的姑娘家,就連我阿爹,阿娘想疼別的兄弟姊妹,我都不允,你想,我會跟別的姑娘家共用一個相公嗎?」

    「你這是在跟朕要承諾嗎?」許他這一生只會愛她一個的承諾嗎?

    「不是,我只是在跟你說清楚我的想法。」

    「那朕若是要定你了,想強留你在宮中呢?」他想弄清楚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你是皇上,你打定的主意,我能反抗嗎?」

    「你反抗過。」他指出事實。

    「卻徒勞無功不是嗎?」

    「所以你想通了,決定不再做徒勞無功的反抗?!」

    「嗯!」

    「那倘若有一天,朕不再愛你,卻去寵幸別的女人呢?你怎麼辦?」玄胤玩著寒喜妹覆在額前的幾綹秀髮。

    他愈來愈覺得寒喜妹與尋常的姑娘家大大的不同,她從來不受世俗禮教的約束,她膽大妄為,可卻愈來愈深得他的喜愛。

    他不禁猜測,若是有一天,他不再寵幸她、恩寵她,那她會怎麼做?

    寒喜妹神秘的一笑,沒回答玄胤的問題,但那笑容莫測高深,玄胤雖不知道她的答案,卻直覺的知道他鐵定不會喜歡她的回答。

    「朕不許你胡作非為。」他懲罰似的咬住寒喜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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