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向星苑,坐落在市區西南近郊的地方,環境幽雅,交通卻極為不方便,最後一段路,方寧坐在車上觀察了一下,幾乎看不到來往的車流,車在大門前停下,夜色中一片黑壓壓的建築讓他陡然心生恐懼,下意識地往衛鵬飛身邊靠了靠,不明白吃完晚飯之後衛鵬飛為什麼要把他帶到這麼個地方來?不是還沒有完工麼?
「怎麼了?」衛鵬飛掏出一張磁卡在門口的儀器上掃過,順手拿了另一張磁卡遞給他,「喏,這是你的,小心別丟了,沒有這個,你連大門都進不去,我可不想你在大門口被記者堵截圍追,那幫家伙,可是什麼都干的出來的。」
方寧接過磁卡,光滑的表面上燙金的兩個字「東向」,背後是一串數字號碼,還有留下簽名的空白,他不明白地看看衛鵬飛:
「這是鑰匙?」
「鑰匙,身份識別卡,消費卡……你願意說它是什麼都可以。」衛鵬飛悠閒地一手搭在他的座椅靠背上,慢慢把車往裡面的寬闊大道開進去,「每一個人的磁卡權限都不一樣,憑著這張磁卡,你只能進入你居住的那一棟建築,電梯自動識別信息,把你送到所居住的樓層,自然,也只能進入自己的房間,所以,你完全不必擔心不速之客……小區裡有超市,健身中心,形體中心……一切都不需要現金,可以刷卡,月末會自動從賬戶裡扣除。」
他停下了車,湊過來在方寧的臉上吻了吻,用下巴的胡茬子輕輕搔著方寧的臉:「你的消費,都算我賬上……可不要給我猛刷,刷到暴哦!」
方寧笑著側臉躲開他:「是,飛哥。」
「哎,不對。」衛鵬飛搖著手指,「今天我已經脫離黑道,以後不是『飛哥』了,我要好好地繼承我老頭子的生意,把東向打理好,省得他天天念叨,順便嘛……也把你捧到更高的地方去,我的天王。」
方寧小小地吃了一驚,順從地任憑他抬手掌握住自己的後頸往前拉過去,壓上一個熱吻,在唇舌交纏的熱情中,他還模糊地想著:衛鵬飛離開黑道?怎麼可能?!這六年的相處,他已經徹底明白,衛鵬飛這個人,實在不適合過正常的生活,也許黑道那種血雨腥風才是最適合他的,怎麼,他真的脫離黑道,要做回東向的總裁了?還是要按他在黑道的那一套,來控制東向呢?
就在衛鵬飛的手摸進他襯衫的瞬間,手機響了,方寧閉上的眼睛陡然睜開,在衛鵬飛耳邊喘著氣說:「電話。」
「操!」衛鵬飛響亮地罵了一聲,翻身起來找到手機,看了一眼號碼,眉頭舒展開來,愉快地接聽著:「喂,是我……哦哦,揚哥,好久不見……哎呀,揚哥消息果然靈通,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幫上忙的?……哦哦,房子啊,好說……都有都有……揚哥開口,我當然沒有二話了,要哪棟都是一句話……這就談錢了那多俗氣啊……既然揚哥這麼堅持,我也不多說了,一口價,賣給別人都是二十萬,揚哥是自己人,打個折扣,十八萬吧……哈哈,真會開玩笑……是嘛?既然那裡的房子價平又靚,我不反對揚哥去那裡置業啊,葉少也是自己人嘛……這麼看得起小弟啊,好吧,我就忍痛放血,再往下落落,十六萬……揚哥爽快!不過我還要說清楚,這是居住權,不是所有權……就是說,揚哥可以決定誰住在裡面,但是房子的所有權,還是屬於東向,除非……除非揚哥百年之後,世侄也有這個愛好……哈哈哈,好說好說……就這麼定羅?明天請律師過來送支票吧,隨時入住。」
方寧有些無奈的看著他眉飛色舞,黑眸裡閃著惡質的光芒,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麼,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衛鵬飛一定又做了什麼壞事,不然他不會這麼高興,果然,這個家伙骨子裡就是一個惡魔。
「哈哈哈!」掛斷電話,衛鵬飛又大笑了三聲,猛地把方寧摟進懷裡,狠狠地揉搓著,「肥豬拱門,不宰有罪啊!那個騷包,仗著老丈人的權力,這幾年也不知道撈了多少,不趁這個時候狠狠切他一刀,怎麼對得起天地神仙……哎,可惜,晚了半天,早知道有這筆外財,我就不必跟老於拿那張支票了。」
方寧被他摟得喘不過氣來,不得不用力推開他,衛鵬飛並沒有生氣,瞇了瞇眼睛,興沖沖地拉住他的手:「走!我們去頂樓!頂樓看風景好!」
黑夜裡,方寧只看得清有三四棟大廈分散在小區裡,裡面大概都沒有住人,完全沒有燈光,衛鵬飛拉著他走向左邊的那一棟,步子邁得很大,方寧不得不加快腳步跟上他。
大廈的底部有保安值班,看見他們開門進來,明顯一愣,但立刻把目光移開,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衛鵬飛似乎對此很滿意,悄聲在方寧耳邊說:「他們都已經接受過嚴格訓練,絕對的守口如瓶,就是我在這裡吻你,他們也會裝作沒看見的,要不要試試?」
「不要!」方寧脫口而出,受驚地縮了縮身體,看著衛鵬飛惡作劇的笑容,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不服氣地轉過頭,喃喃地說:「我才不信……你也說現在的記者都很厲害。」
「嗯,不錯,其實呢,我抓了他們的家人,如果他們敢洩露一星半點,立刻就……喀嚓。」衛鵬飛用手在脖子那裡做了個手勢,笑瞇瞇地說:「不信他們不怕。」
此刻他們正轉過走廊拐角去乘電梯,方寧聽見衛鵬飛嘴裡的威脅話語,不知怎麼的,心忽然重重一跳,燈光柔和的走廊在他眼裡忽然變得陰森恐懼,連身邊的衛鵬飛,似乎也變得遙遠起來。
「別……別開玩笑……」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艱難地說。
「當然是開玩笑,這裡是東向的藝人宿捨,你以為真的是黑社會啊?」衛鵬飛不以為意地說,按下電梯:「走了,方寧!」
「哦好。」方寧順從地答應,心裡某個地方,一處已經長好的傷口又在隱隱作痛,是的,無論經過多少年,自己都不會忘記之前衛鵬飛用來威脅自己的手段吧……永遠提醒自己,今天的成功是用什麼換來的。
電梯直接到了十九層,衛鵬飛跨出電梯門才說:「你的房間就在下一層……有個通道可以直接到我房間裡,要不要找找看?找到有獎。」
這也就意味著,他可以隨時把自己召去過夜吧?方寧無奈地想著,也許這才是衛鵬飛的真正目的也說不定。
「怎麼不說話?有獎品可以拿哦?」衛鵬飛開玩笑地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面對自己,「如果三天內你找不出來,最後一天晚上我會出現在你房間裡,把你做到起不來床!」
「那獎品是不是一塊巧克力啊?」方寧配合地跟著他開玩笑,幽黑的眸子沉靜地看著他。
衛鵬飛大笑起來,手臂環住他的腰,牢牢地把他箍進懷裡:「當然不是!我給你買了輛新車,阿爾法羅蜜歐,紅色的,喜歡不喜歡?找到機關就歸你,找不到嘛……」
他有意拉長聲音,在方寧耳邊說,「就用身體來換吧。」
他笑著拉方寧往房間裡走,這套頂樓公寓的裝修風格是他一貫的簡潔大方,沒有多余的擺設,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成功單身男士的住家,但是方寧知道,那一扇扇緊閉的門後面,不知道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下流工具,衛鵬飛的確可以在人前裝得彬彬有禮,可是一旦上了床……他的身體忽然燥熱起來,急忙搖搖頭,制止自己再想下去。
「嘩!」地拉開朝向陽台的落地玻璃窗,衛鵬飛得意地對他回頭一笑:「這裡是方圓幾十裡之內,最高的地方了!看吧,這就是我將來的帝國。」
清涼的夜風吹散室內悶人的氣息,方寧黑亮的眼睛陡然一亮,情不自禁地向外走了兩步,頭頂就是繁星滿天的夜空,白色的雕花欄桿帶著幾許童話般的浪漫氣息,寬大的露台簡直就是一個庭院,擺放著的盆花在風中搖曳,送來一陣陣的暗香,在另一邊,甚至還有一個精致的秋千長椅在微微搖蕩,上面爬著新生的綠色籐蔓。
衛鵬飛的目光隨著他也落到那個秋千上,頓時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混蛋!怎麼給我裝了這麼個東西?!」
「很好啊……不是很浪漫嗎?」方寧的目光一一劃過露台的裝飾,毫無疑問這裡精心的設計起碼有一半是為了女性心理而考慮的,大盆大盆的玫瑰花,精美的白色籐秋千,一個簡單的八角小涼亭,還有籐制的圓形座椅,他幾乎可以想象一個女孩子銀鈴般的嘻笑聲在周圍響起,赤著雙腳在地面特地鋪設的彩石路上奔跑,露出幸福的笑容來。
「你喜歡?」衛鵬飛不可思議地問了一句,隨即又松了一口氣,抱怨道,「設計露台的時候我比較忙,沒功夫看過圖紙……只跟他說設計得浪漫一點,沒想到那家伙……還是名牌設計師哪!我要扣他的工錢!你喜歡這種風格?」
方寧淡淡一笑:「女孩子會很喜歡。」
今年,他二十八歲了,在衛鵬飛身邊,也已經六年了,遲早,這個身體會被他厭倦,會有玩膩的一天,畢竟他已經不是身材柔韌的青年,已經漸漸地感到,在某些時候,他無法配合衛鵬飛了,相信這個男人也發現了這一點,既然他只是貪戀自己的身體能給予他的快感,那麼,等快感消失的時候,自然的,他就會放手了……在這個帝國裡,還有無數的美女和美少年,可以成為他的下一個目標……就像自己一樣,遲早會有新的天王天後出現,而他方寧,最終也只是東向陳列室裡的一個名字,一個名字而已……
「想什麼呢?」衛鵬飛看他忽然沉默下來,奇怪地低頭問他,有力的手臂使勁一摟,把方寧擁進懷裡,忽然嗤笑了起來:「在吃醋?」
「啊?什麼?沒有!」方寧的臉因為羞窘而發紅,急忙搖頭,「我沒有!」
「呵,還不承認。」衛鵬飛把手伸下去拍拍他的屁股,「女孩子喜歡有個屁用,這裡不會有女的來,我是為了你……咳咳,想把氣氛弄好一點,省得每次在外面做的時候,你都拼命反抗,像我強殲你一樣。」他把嘴巴湊到方寧耳邊,壞壞地笑:「除了用直升飛機,否則在這裡怎麼做,做到什麼程度,都不會有人看見……這下你放心了吧?」
方寧的心猛地跳快了幾拍,不想看見衛鵬飛眼睛裡的惡劣光芒,含糊地說:「真的?……我到那邊看看……」說著離開衛鵬飛的手臂,轉身向露台的另一邊走去,還沒有走兩步,忽然背後一股強大的力量把自己凌空抱起,他還沒有來得及喊出聲來,天旋地轉間,已經被衛鵬飛給扛了起來,再度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放在欄桿上坐著,背對無盡的黑暗,面前是衛鵬飛寬闊的胸膛,兩只手牢牢地抓在他的腰間,夜風從方寧背後吹來,提醒他下面就是十九層的高度,萬一……萬一衛鵬飛向前一推,或者僅僅是一松手……
冷汗從後背滲了出來,夜風把襯衫都吹得緊貼在身上,方寧不敢抬頭看衛鵬飛,只是緊緊盯著他胸前的紐扣,聲音暗啞地說:「別……太危險了這樣……」
「危險?」衛鵬飛笑了一聲,聽不出什麼情緒來,慢條斯理地說,「方寧,你該知道,只要你還在我這雙手裡,就不會有什麼危險。」
他的言外之意是……方寧不敢想下去,咽了口唾沫說:「是,我知道。」
「那麼,就算背後是十九層高樓,摔下去就粉身碎骨,你還是不願意抓住我,而只是把希望寄托在我這雙手上嗎?我該說你是對我太有信心,還是你情願我松手呢?」衛鵬飛的聲音裡含著一股難言的憤怒,方寧這才覺察到自己的雙手軟軟地搭在衛鵬飛手臂上,絲毫沒有著力,完全是出於恐懼,他的雙手立刻不自覺地攀上了衛鵬飛的肩背,抓得死死的,兩人的身體貼在一起,可以清晰地聽見波此的呼吸心跳聲。
「這才知道怕了嗎?」衛鵬飛冷冷地一笑,聲音卻溫柔了下來,「你以為我不會松手,對嗎?」
方寧不說話,只是把臉埋進他胸膛裡,死死地咬住牙。
「是,我不會松手。」衛鵬飛聳聳肩,用下巴蹭蹭方寧的頭頂,黑眸裡竟然閃過一絲痛苦,「也得要你抓緊了才行……方寧,你什麼都別想,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否則……我一旦放手,恐怕你的下場就是粉身碎骨。」
方寧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疼痛讓他差點窒息,衛鵬飛,你這個惡魔,我早已經認命了啊,你還要一再提醒我這一點嗎?我已經不再想從你身邊逃開了啊!我僅有的,最後的一點希望,也只是你會拋棄我,找到你的下一個目標啊!你不會放開我,也只是你沒有找到能代替我的人吧……如果,有新的獵物了,你還會在乎我嗎?那時候,這雙手就會毫不猶豫地把我推離這個胸膛,像抓住我的時候一樣果斷坦率吧……
「我不會的。」他的聲音在顫抖,雙手卻更緊地抓住了衛鵬飛,喃喃地重復,「我不會逃走……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在你厭倦我之前。
「好了。」衛鵬飛雙手一用力,把他從欄桿上拉回來,低頭吻著他的額頭,「別光說不開心的事情,想不想游泳?」
雙腳重新站回地面,方寧驚魂未定的心才慢慢平靜下來,腿還有些發軟,不得不依靠著衛鵬飛站著,忽然聽到他說游泳,不明所以地抬頭,詢問地看著他,衛鵬飛看著他蒼白的臉,仍帶有驚惶之色的眼睛,仿佛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面頰,再次問:「游泳啊……夜裡游泳很帶勁呢。」
說著他放開方寧,大步走到一側的門邊,伸手按下按鈕,頓時露台偏左側的地方,地板緩緩向兩邊移開,露出一泓碧藍的池水,衛鵬飛叉腰站在池邊,得意地笑了起來:「這個設計不錯吧?可惜沒有跳台,以後讓他們裝一個。來,方寧,來游個幾圈。」
說著他已經開始脫衣服,把鞋子踢出老遠,方寧遲疑地向前走了兩步,喃喃地說:「有沒有泳褲?」
「哈哈哈。」衛鵬飛回頭對他做了個鬼臉,「你可真是夠死板,非要泳褲?你怕我看?還是你怕看見我?」
說話的時候,他已經快手快腳地脫下了身上的所有衣物,最後一把扯下內褲,整個人赤身裸體地暴露在空氣裡,接著就是一個漂亮的魚躍入水,撲通一聲下了泳池,白色池底映著他健美的身姿,魚兒一般劃開池水,碧波蕩漾不已,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池子的另一端,「哈」地呼出了一口氣,用手一抹濕漉漉的黑發,笑著對方寧招手:「快下來!下來啊!」
方寧有些猶豫地看著池水,任何事情,和衛鵬飛在一起做,最後都不免走到那一步……不過,他也沒有勇氣拒絕就是了。
「好。」一面暗暗罵著自己的懦弱,一面揚聲答應著,方寧開始慢吞吞地解襯衫扣子,衛鵬飛在水裡悠哉游哉地漂著,火熱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方寧,仿佛在欣賞美男脫衣秀。
修長的手指在衣服紐扣上遲疑地停了一下,解開了第一顆,然後是第二顆,隨即又是一陣停頓,方寧終於忍受不了衛鵬飛火辣辣的目光,紅著臉說:「你這麼看著我干什麼?」
「欣賞你啊!」衛鵬飛理直氣壯地說,「你天天在屏幕上被大家看,被我看看就不可以啦?」
方寧無話可答,索性轉過身去,剛剛脫下襯衫,把手放到皮帶上時,就聽見衛鵬飛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後面的風景很好叻!我知道你的屁股又挺又翹!腿也又長又直,慢慢脫讓我看得仔細一點。」
「你!」方寧羞惱交加地回頭瞪著他,衛鵬飛笑得更加無賴,自在地用雙臂劃著水在水上漂浮:「你特地背過身去,我當你是故意讓我看見後面,誘惑我喔!」
帶著惱怒的心情,方寧自暴自棄地回過身來,動作利落地抽出皮帶,連著內褲一起干脆地把長褲脫下,在心裡暗暗地罵:變態!你不是想看?!讓你看個夠好了!反正是男人都有的東西!下身接觸到空氣的時候,敏感的大腿內側肌膚因為外界的寒意微微顫抖起來,他下意識地伸手去遮擋,隨即又賭氣放開,狠狠地瞪了池子那邊的衛鵬飛一眼,輕輕一縱,修長勻稱的身體靈巧地躍入碧藍池水,動作完美無缺。
大概是封閉起來的緣故,池水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冷,在入水的一霎那溫柔地包裹起身體,沒有任何衣物束縛的身體果然在水裡十分舒服,全身的每一個地方都被池水滌蕩著,讓人放棄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全身心地放松下來。
「嘩啦」一聲,方寧踩著水露出頭來,詫異地看著空蕩蕩的水面,剛才衛鵬飛不是在這個方位麼?就自己游過來的這一會功夫,難道就腿腳抽筋沉下去了?對於那個野獸般的男人來說,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他抹著臉上的水,謹慎地看著四周,除了天空的星光之外毫無照明的情況下,他很難看清楚池底的情況,心裡的不安正在逐漸擴大的時候,忽然一只腳被粗暴地拉開,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大腿內側已經被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嚇得他頓時忘記了踩水,張大嘴巴還沒有叫出聲,整個身體就向水裡沉去。
手臂掙扎拍擊而起的水浪,沒頭沒腦地向他自己沖擊過來,一口水嗆到鼻子裡,方寧在沉下去的瞬間根本來不及再吸一口氣,就在他認命地等待嗆水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臂橫過他的腰部,高高地把他舉了起來,隨著這個動作沖出水面的,是衛鵬飛強健的身體,一口白牙笑得囂張無比,深邃的眼睛由下而上看著他:「小心點,天王!」
「你……」方寧無力地放松下來,輕輕喘著氣,簡直拿他沒辦法,衛鵬飛卻像個頑皮而得意的孩子一樣,笑著問:「生氣啦?這叫情趣,情趣懂不懂?你怎麼是個這麼死板的人啊!平時看你演戲多放得開,一到這時候就比老頭子還固執。」
看方寧不說話,衛鵬飛笑得更放肆:「你是不是覺得被我看了很吃虧啊?那你看我也沒關系,我不是都大大方方地讓你看嗎?用嘴吃都沒關系。」
看著方寧羞惱得幾乎要燒起來的俊臉,衛鵬飛卻慢慢收斂了笑容,借著水的浮力單臂抱起方寧,另一只手伸上去替他把濕漉漉的黑發攏到腦後,露出那張俊美得讓萬千少女尖叫的臉,低聲說:「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
「嗯。」方寧有些別扭地側過頭去,不想和他的目光接觸。衛鵬飛的眼睛……好像有魔力,每次被他這麼凝視著,感覺就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一樣,除了隨他擺布,沉溺在他的強勢之下外,自己別無選擇。
「嗯就算啦?要不要用實際行動來表示一下?」衛鵬飛不滿地說,略嫌粗魯的大手在方寧的耳後脖頸流連,反復地碰觸著方寧耳後的敏感點……
在外面做就是爽啊,他這麼想。
***
這一夜方寧睡得並不安穩,不僅僅是因為在室外那一場激烈的「運動」讓他腰酸背痛不舒服,而且朦朧中他總是感到自己不停地被衛鵬飛粗暴地推開。平時他在模模糊糊的睡眠之中,總是不自覺地向身邊的強壯身體靠過去汲取一點體熱的,這已經是習慣成自然的事情,卻在這一夜也不知道是夢還是真的,只要他一靠過去,衛鵬飛就不客氣地伸手推開他。
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七點多,果不其然,自己居然沒有在對方的懷裡,而是背對衛鵬飛裹著被子,方寧又閉上眼睛,回想了一下昨夜的不舒適,有些好笑地直接翻身坐起來,穿上睡袍到浴室裡去梳洗,沒辦法,今天想辦法在路上打個盹補補精神吧。
奇怪的是,他做完一切准備,就要離開房間的時候,衛鵬飛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悶頭大睡,這麼反常的事情讓方寧有些不安,最終他還是下定決心,走到床前,推了推被子裡的男人:「我要走了。」
「哦……嗯……」衛鵬飛含糊不清地說,從被子裡探出頭來勉強看著他,「路上小心點,有什麼事情就打電話給我。」
他的話才一出口,沙啞的聲音就讓方寧嚇了一跳,又看到他發紅的臉龐和干裂的嘴唇,不禁擔心地說:「你感冒了?我早就說不要在外面……你就是不聽!發燒了嗎?你這裡有藥嗎?」他忽然察覺自己的失態,立刻又沉默下來,卻已經讓衛鵬飛愉快地彎起嘴角,露出一個微笑:「知道知道……下次一定聽你的……我沒事,躺一天就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方寧點點頭,依舊不說話,轉身要走,卻還是不能放心,又轉回來,低聲問:「我替你找黎江過來?」
「不用,他一會自己會來。」衛鵬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目光閃爍不定,忽然說:「手伸過來一下。」
方寧不知道他要干什麼,依言把手伸過去,衛鵬飛從被子裡伸出手一把抓住,湊到嘴邊響亮地親了一口,含糊地說:「別給我傳染上感冒……這就代替吻你了,這幾天在外面,要記得想我。」
六年了,不知道聽過他多少挑逗下流的話語,在激情之中沖口而出的粗話更是數不勝數,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這句簡單的話卻讓方寧慢慢紅了臉,昨天被盡情疼愛的感覺又湧上心頭,全身都似乎還被他的大手愛撫著,熨貼著,從被他親吻的手指開始,一點一點地熱起來。
「好……」他胡亂地點頭答應著,抽回手,慌張地奪門而出,一直沖到電梯口,手指上還遺留著他嘴唇的灼熱,微微的刺痛,而又甜美……不知不覺,他已經把手指湊近自己的唇邊,仿佛要貪婪地留住那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