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不停的兩,足足下了兩天才停止。
土石流侵襲過的道路,幾乎不能成行!
坐上易述亞公司雇來的巴士,一行人從飯店出發下山,沿路上不斷見到形狀和體積都頗為驚人的大石塊,或是一棵棵大樹和數量頗多的碎石瓦礫。從車上往外看,田心橘見到一大群又一大群的救難人員,正想辦法排開橫躺在路上的阻礙,好讓運送物資和醫護人員能早些到達災害嚴重的地區。
不忍再看窗外幾乎已成一片斷垣殘壁的溪頭,她心疼地轉頭偎進易述亞寬大的懷中,任難過的情緒恣意的在他的擁抱中傾洩。
「別哭……」下顎抵著她的頭頂,他一邊拍撫著她的肩,一邊將車上的窗簾拉上。
萬萬料想不到一趟原本該是開心的溪頭之旅,竟暗藏著如此難料的變量。
兩人回台北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一同到銀行,各自領出一萬元,劃撥至政府的賑災專戶。
當晚,田心橘便跑到好友瞿璟家中,一方面是親自謝謝她之前的通知,另一方面則是想乘機向她探問一些舉辦婚禮時該注意的事項。
因為瞿家名下,正巧有一家台北數一數二的婚紗攝影禮服公司。
可沒想到她才剛跟小璟說完希望她當伴娘,她居然連考慮都沒考慮,便開口回拒了田心橘的美意。
她甚至惡劣的威脅田心橘不許這麼早就和易述亞結婚。
田心橘萬分錯愕,瞅著一臉倔強的好友。
瞿璟還嚴厲的斥責,「丟下我一個人結婚去……田田,妳不會覺得妳幸福得有些過分嗎?」
「過分?我哪裡過分了?」田心橘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己的鼻頭問。
「我不管啦!反正在還沒找到梓翔前,我絕不許妳跟易述亞結婚……甚至連私底下見面也不行!」
說完這一串莫名其妙到極點的要求後,瞿璟馬上撥了通電話給搬家公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的貼身物品搬到田心橘家中,一個半小時後,田心橘的家裡,莫名其妙多了個礙眼的食客。
小璟是她的好朋友,所以,小璟莫名其妙跑到她家來住,沒關係;小璟對她耍些莫名其妙的脾氣,她也能看在小璟是因為心情不好而不予計較。
可是,當她發現小璟明知道是述亞打電話來找她,卻還惡意的切斷時,累積許久的怒火,終於控制不了的爆發了!
怒氣沖沖的跑進臥房,田心橘指著她的鼻子,劈頭就是一陣怒罵。
「小璟,妳最好給我說清楚,妳剛掛斷述亞的電話是什麼意思?捉弄我跟述亞讓妳覺得很好玩是嗎?」
「好玩?怎麼會?」正躺在床上看書的瞿璟放下手中的小說,漂亮的臉上佈滿遭人誤會的錯愕。「是妳自已沒聽清楚我說的話。我剛剛不是說過,在我還沒找到梓翔前,不許妳和那個易述亞結婚,甚至連私底下見面也不行!」一臉義正辭嚴的告訴田心橘的單身期刑。
「妳……剛剛不是在開玩笑的嗎?」這下喚田心橘一臉屎樣。
「妳覺得這個玩笑好笑嗎?」將自己的臉湊到她的面前,瞿璟佯裝出一臉笑意盈盈,可是眸底卻藏著一股無法形容的寂寞。
田心橘原本的滿腔怒火,卻因為瞧見這雙寂寞的眼而瞬間消失無蹤。
驀然想起小璟之前曾提及,她那個叫做梓翔的男友,說要等到闖出一番事業後再回來找她……
也難怪小璟會這麼反對她和述亞結婚了。
比起述亞,現在的小璟,更需要她的陪伴。
權衡輕重後,田心橘的表情不禁柔和起來。
「幹嘛?別用那種噁心的眼神看著我!」感受到好友的關懷之情,瞿璟倔強的將頭一撇,故意惡聲惡氣的斥道。
只不過撇開的眼中,卻不自禁的泛出兩抹淡淡的淚光。
田心橘絲毫不將她的反應放在心上,不容拒絕的緊緊摟住她的肩,也容納了她所有的寂寥和空虛。
她懂得此刻的小璟,就如同小璟懂她一般。在她失戀時,小璟不也總是陪在她身邊,任由她盡情發洩傷痛。
「對不起……都怪我太遲鈍了,只顧著和妳分享我的幸福,卻忘了該注意妳現在的感受。」
暗夜中,只聽見一道細小的啜泣聲,伴隨著一句句內疚的歉語,漸漸飄散在空氣中……
★☆★☆★☆
端坐在易述亞的實驗室中,田心橘偷覷他的表情,娓娓道出思考了一夜的結論。
「我想,我們可不可以等到小璟的心情稍微平靜了點後,再來討論結婚的事情?」
即使性格一向沉穩的易述亞聽了這樣的話,也忍不住興起一股想要殺人的衝動。
但對像絕不是他心愛的心橘,而是目前正賴在心橘家中,那名有著天使臉孔、卻是惡魔心腸的好朋友──瞿璟!
想不到她竟大膽阻礙他迎娶心愛女人進門這件大事!
「難道就沒其它方法可想了嗎?為什麼非得延宕我倆的婚期不可呢?」他皺緊眉,滿臉憤恨的抗議。
田心橘苦惱的垂下頭,「我不想在小璟最難受的時候結婚……還有,我也希望小璟能當我的伴娘。」偷看他一眼,「我知道我這樣的要求是有些過分……可是小璟她……是我這輩子最要好的朋友,我沒有辦法在明知道她最難過的情況下結婚,這樣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那妳就不擔心我會難過?
這句氣話差點脫口而出,但他硬生生的將話吞回肚子裡。他知道在這種情況說這話,只是讓心橘更為難罷了!
深深歎了口氣,他頹然的朝後仰躺在椅子上,一臉沉悶的問道:「要我等多久?一個月還是兩個月?至少得給我個底限吧!」
要他等多久?望著他不悅的表惰,田心橘認真的思考。
小璟的男友會花多久時間才能闖出一番局面?對一個才二十一歲左右的大男孩而言,需要一個月?兩個月?
不!少說也要個三年五載的。
只是這樣的答案,說出來鐵定會讓述亞受不了的!
她支支吾吾,不安的道:「恐怕……恐怕沒那麼快。」
沒那麼快?!
易述亞倒抽了一口寒氣。
「別說還要叫我等她個一年半載的!」
覷了眼頭頂已經冒出白煙的易述亞,田心橘怯怯的吞了口口水。「我想……可能還要更久一點……」
更久!
易述亞想也不想就拒絕,「不准!兩個月,這是我容忍的極限。」
他恨不得明天就拉著心橘到法院公證結婚,好讓她早日成為他的妻!
「可、可是……」
他怒瞪著她,厲聲威嚇。「還是,妳希望我明天就直接綁著妳到法院公證結婚?」
她嘟著嘴應答,「好嘛好嘛!兩個月就兩個月。」
平時他是很好說話的,但一談及結婚這件事,他卻一反常態的堅持己見,不容辯駁。
不過,也不能全怪他,這表示他很重視她,不是嗎?
斜睨著他僵硬的表情,她的嘴角不禁揚起一抹幸福的甜笑。
她伸手輕扯他的衣擺,小聲道謝,「謝謝你……」
易述亞望著變人的臉,重重吐了一口氣,驀然緊緊的擁她入懷。「我還以為,可以早一點跟妳一塊迎接早晨呢!」
他希望能每天和心愛的心橘一塊生活、一塊吃飯、一同迎接每一個清晨和黃昏,好不容易才盼到她點頭答應嫁給他,沒想到,竟然有人狠心破壞他這小小的夢想!
相處的時間越久就越愛她,尤其在他已嘗過她甜美的滋味後。 顧不得兩人身處在隨時會有人打擾的實驗室,他控制不了心中想要擁抱她的強烈慾念,低頭吻上她甜美的香唇。
「哦!心橘……我的心橘……」一雙大手焦躁的掌摩著她紅潤的臉頰、頸項,直至她豐滿的胸前和最最敏感的纖捆腰肢上,他在耳邊低喃,「早點嫁給我……別讓我等太久……」
面對他熱情的索吻,田心橘完全無法招架,只能攀著他的肩,任他熱情的吻過她敏感的每一處。
他忘我的吸吮著她,吻過紅腫發疼的唇瓣、小巧的耳垂、白皙的頸項、形狀美好的鎖骨……他隨意扯下臉上的黑框眼鏡,滿腦子想的,就只剩下懷中的心橘,和滿腔不知該如何紓解的飢渴慾望。
就在他的手幾乎快襲進她的柔軟胸脯的前一秒,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驀地打斷這曖昧的一刻。
田心橘瞠著茫然的眼,從她的袋子裡摸索出手機。
一見屏幕上顯示出的電話號碼,體內騰升的慾火,霎時被人澆熄。
完了!是小璟打來的!
她慌張按下通話鍵,心虛的回話,「小璟……嗯……好。」
她按下停話鍵,易述亞不語的望著她。
田心橘可憐兮兮的望著他,小心翼翼的說:「我得馬上回家。」
易述亞一聽,繃著臉問:「我再一個小時就可以下班了,妳不等我一下?」
「不了。我想……我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好,小璟……她在家裡等我。」
她結結巴巴的說,卻不敢看他。
易述亞不滿地隨口說說,「就讓她等呀!難不成她還限制我倆見面不成!」
「嗯!」田心橘怯怯的抬起頭,深吸一口氣說:「小璟說……她希望我在這段期間,能夠稍微將重心放在她身上,所以……」
她話沒說完,「轟!」的一聲,只見眼前一座休火山,瞬間爆發開來。
不可理喻!
那女人說她需要時間調適他跟心橘結婚的事情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過分到要求心橘別私下和他見面!
最最離譜的是,他的心橘居然同意她的無理要求!
易述亞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好脾氣並不是毫無底限的。
他現在有種想要痛揍某人的衝動──如果可以的話!
「不行!這一點我完全沒辦法接受!我非得親自去跟她問個清楚不可!」
一手抓起外套,易述亞舉步就想外沖,他要去找瞿璟理論!
「述亞,別這樣!你該明白的,小璟才剛失戀,現在正需要人陪。」田心橘緊攀著他的手臂,說什麼都不肯放。
「那我呢?我就不需要妳陪了嗎?」回頭瞪著她,易述亞一臉的不可置信。「難不成在妳心中,我還不及她?她比我重要?妳寧可丟我一人在這,也不敢違背她的過分要求!」這算什麼?他們都論及婚嫁了,竟然因為一個外人的瘋言瘋語,就得分隔兩地!
「不能這麼說!而是……而是我真的無法眼睜睜的看小璟繼續消沉下去。」說著說著,她倍感委屈的垂下淚。
不能和他見面,她也不好受啊!
她邊拭淚邊說:「我懂小璟的!她不是壞人,只是希望在她難過的時候,有人能夠多注意她……拜託你,就兩個月,暫時委屈你一下。」
易述亞挫敗的睇著她傷心落淚的模樣,緊握了握拳頭,好不容易才壓下滿腔的不悅,硬逼自已退讓一步。
「我可以答應妳,絕不主動跑去找妳……不過,妳也要答應我,每天,妳至少要撥出時間來見我一面,不論是清晨或是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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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輩子大概曾經不小心得罪瞿璟,所以,這一輩子她才會跟他過不去!
多年來的修養完全發揮不了作用,現在的易述亞,只要一想到「瞿璟」這兩個字,他就忍不住發飆!
活了這三十幾年來,他從來不曾如此討厭一個人到這個地步。
常言「壞人姻緣者不得好死」,那為什麼現在感覺痛苦到幾乎快死去的人,卻是他這個苦苦盼不到愛人一面的可憐男人呢?
三天了!
和心橘從三天前在實驗室分開後,他已經整整三天沒見到她的人,甚至連她的聲音也聽不見!
每當他打手機給心橘,不是由瞿璟代接,便是收不到訊號。他強忍了三天,心想,再忍下去,他就改名叫笨蛋。
總該有人出面來教教霍璟「尊重」兩字怎麼寫。
一下班,他急忙駕車奔向愛人的家。
在壅塞的車海塞了近四十分鐘後,他終於順利將車子開到心橘的家樓下。等不及停好車,便急吼吼的跨出車門,用力按電鈴。
一陣刺耳的電鈴聲響後,紅色大門驀然開啟。
衝出來的人兒,正是他一直苦無機會見面的親親愛人──田心橘是也。
「述亞……」
一道青色身影奮力的向易述亞撲來,過大的衝勁令他後退了一步才穩住身子,不過他一點也不在乎,甚至還相當高興她這突來的熱情表現。
原來難耐相思的人,並不只他一個!
他半拖半抱著她一跨進屋內,隨腳踢上大門,俯身就尋上那闊別已久的甜蜜紅唇。
「好想妳……我的心橘……」
壓制許久的熱情一觸即發,他像是餓了許久的難民一般,飢渴的索求著愛人的響應,熱吻不斷的侵襲著她的小嘴……
他只是想要藉機發洩被忽略了三天的怨氣,在這最教人捺不住性子的時刻!
「別怎樣?是妳一直沒來見我的……」易述亞低聲抱怨,俯身恨恨的吮咬著她敏感的頭窩,製造出一個個暈紅的印記。
當他停下動作,望著她頸間為敷不少的印記,平日敦厚的面容,竟奇異的染上一抹邪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