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三姝 第十一章 受傷
    五天後,就是明珠坊三小姐東方吟蓮嫁給寧王李儼的日子。

    明蕙看著嫁妝的單子,與韓桐蔭相視而笑。

    韓桐蔭笑道:「別人一定會覺得你這個姐姐偏心眼,問菊出嫁時,陪嫁不僅有珠寶古玩,金銀玉器,還有二十家商行,三千頃地和十萬兩銀子,差不多是你大半的身家了。可是吟蓮出嫁,除了這些場面上的嫁妝和問菊一樣外,卻只有一千頃地和三萬兩銀子,也沒有商行。算起來,吟蓮的嫁妝還不到問菊的十分之一。」

    明蕙笑了:「那不算,問菊那次我以為大禍臨頭,是巴不得連整個明珠坊一起給陪嫁了出去。再說,問菊是個敗家精,在家時每年就能夠從賬上支出十來萬銀子,多少錢也不夠她用的。衛家清貴門第,哪來這麼多錢給他糟蹋。吟蓮卻是一年出用不了幾個錢,再說她嫁的是寧王,皇家富貴,不用我操心她會沒錢用。三萬銀子,也不是給她用的,反正她也不知道怎麼用。我是交給陪她出嫁的奶媽,讓她幫著吟蓮去賞賜打點宮中上下,府中上下的各式人等。至於吟蓮本人,她到現在什麼叫錢也不知道哦!」

    韓桐蔭笑道:「這倒真像南北朝的清談之事,管錢只叫阿堵物。如此不食人間煙火的丫頭,倒映得咱們兩個一身銅臭之氣。」

    正說著,外面一陣喧嘩:「讓我進來,讓我進來!」

    明蕙站起身來,問道:「怎麼回事?」

    福伯跑進來,道:「大小姐,那是我們上次收購的那間商行的老闆,他本來因為資金周轉不靈向我們銀號借賬,把自己的商行作抵押,可是時間到了他還不出錢來,卻又不甘心讓出商行。上次到商行去吵鬧,被我們趕走了。這次居然吵到家裡來。」

    明蕙怒道:「這些家丁是做什麼吃的,居然讓人吵到這裡來。」

    福伯猶豫了一下:「大小姐,吳文的情況,的確有點可憐。他本來買了一批緞子,可是路上讓那些兵匪給搶了。結果交不出貨來被我們封鋪。他就靠這一間商行,家裡有老有小的等著他掙錢養家。他也實在是沒辦法,所以……」

    明蕙淡淡地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商場如戰常這商行我們也是投下了錢的,總不能血本無歸。誰做生意不是擔風險的,難道指望對手為你開救濟院。再說這個人很不老實,他的商行之所以做不下去,還不是因為他上次在糧米中摻沙子,敗了名聲。」

    韓桐蔭長歎一聲:「明蕙,那件事也是你揭出來的吧,你早想再增加一間商行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你的性格過剛過傲,不是一件好事。就像上次長沙米行事件,也死了好幾名米商,不是不過份的。」

    明蕙倔強地抬起頭來:「我的脾氣,是天地生的,父母給的。長沙米行的事件,我沒有做錯,一路哭不如一家哭,能救大部份的人,死幾個人算什麼。上次他們五大商行合起來算計我,哼,現在還不是被我一家家地整得破產。我要不這麼殺雞儆猴,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踩到我的頭上來。」

    韓桐蔭搖頭道:「明蕙,做事不宜過絕,人逼到絕處,是會狗急跳牆的。」

    明蕙哼了一聲,道:「我倒不信,蛤蟆還能蹦上天來。」說著已經站起來,推門出去道:「我倒要看看他能說些什麼,竟然敢鬧到我家裡來。」

    她一出去,那吳文就掙開家丁的手,衝了上來,撲到她的裙下哭求道:「大小姐,請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吧。欠你的錢,我一定想法子還,請你不要收鋪,我一家老小就靠著鋪子過活。而且我欠的貨款,一旦被收鋪後,就會被債主登門索賬,豈不是要逼死我?」

    明蕙臉上沒有半點動容:「吳老闆,你也是場面上走動的人,怎麼會這麼天真。你的債主不止我一個,為什麼來逼我?是因我看起來很好糊弄嗎?」

    吳文臉上哀戚的神情卻不像是在做假:「我真的是無路可走了。他們說了只要不封鋪,這錢總還是能掙回來的一天。可是一封鋪,他們就會活活逼死我的呀!」

    明蕙不客氣地說:「那也只怪你人緣太差,所以落難時沒人肯救。現在市道這麼差,大家都只能保 本經營,是你自己貪心在糧食裡摻沙壞了名聲。你以前有鋪子有資金都做成這個樣子,現在欠下這麼多債,連貨也沒有會提供給你,你說叫我不要封鋪,你這種狀況能有錢掙來還我嗎?再說,明珠坊又不是善堂,拿白花花的銀子讓你來試試玩玩的。人人都像你這樣,那明珠坊還做不做生意,為你連累到我們自己嗎?」

    吳文縮在地上瑟瑟發抖,可憐得連那些家丁也不忍心去抓他。可是多年來,明蕙已經見多了這些得意時眼睛朝天走路帶橫失意時就會一邊裝著可憐為的就是算計著能賴多少是多少的生意人。

    明蕙轉身就要走,吳文見她鐵石心腸半點也沒有同情的意思,不禁發出一聲低低的吼聲:「你、你果然是鐵石心腸。他們說得一點也沒錯。你不讓我們一家活下去,我、我跟你拼了——」

    來不及回過頭去,就見迎面而來的韓桐蔭臉色大變,一把抱起明蕙一個大轉身,然後,像是有一種濕濕熱熱的東西自她的心指間流下來。

    血——東方明蕙驚恐地看著韓桐蔭後背流出來的血自鮮血很快地變成紫黑色,匕首有毒。然後是她纖弱的身形撐不住韓桐蔭倒下來的高大身軀,兩人同時摔倒在地。

    眾家丁這邊在制住吳文,這邊看到主人摔倒,嚇得忙七手八腳地去扶起來她。

    不管聲邊那些吵雜的聲音:「小姐,你摔倒了。」「小姐你腳上擦傷了,有血流出來了。」「小姐你放開韓先生,你的衣服全髒了。」

    明蕙無暇他顧,整個人緊緊地抱住韓桐蔭,急喚著:「桐蔭、桐蔭,你怎麼樣了。」她的聲音驟然變得嘶啞:「快、快叫大夫。」

    握著韓桐蔭的手,不住地在他耳邊輕聲說:「桐蔭,你醒醒,你千萬不能有事……」韓桐蔭一動不動地靜靜躺在那兒,毫無生氣。

    不知怎麼地,明蕙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心中只覺得一片冰冷,似乎有無盡的絕望,無盡的脆弱。她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是十年前嗎,十年前父親剛死,而她向韓桐蔭表白又遇到拒絕,從此她的心就穿上了銅盔鐵甲,再也沒有脆弱,再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彷徨無助過。

    眼前來來去去的人是誰,吵吵鬧鬧地聲音是誰,她像是忽然完全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能力,全心全意,只目不轉睛地看著韓桐蔭,緊緊地握著韓桐蔭的手。她握得是那麼用力,幾個丫環竟無法拉開她的手。

    她唯一能聽見的聲音,是一個又一個大夫來說的片段:「毒太奇怪,沒辦法」「恕我無能為力」「再找找看其他的藥方」

    然而明珠坊眾人的心中簡直是驚駭了,他們從來沒見到過這個樣子的東方明蕙。直出事的那一刻起,她就緊緊地拉著韓桐蔭的手,像是完全失去了魂魄似的。不會說話,不會下判斷,不會下命令,甚至不會發怒。

    那些家丁向她請示如何處置吳文,她像是完全沒有聽見。直到兩個孔武有力的家丁抱起韓桐蔭時,管家不得不再派兩名丫環半扶著連在韓桐蔭身上的她也一起送進房去。然後,她就這樣呆呆地拉著韓桐蔭,目不轉睛地看著韓桐蔭,不管別人對她說什麼做什麼,竟然都毫無反應。只有在管家請來的大夫在為韓桐蔭診治時,她的眼中才會射出一道亮光來專注地聽著大夫的話。

    然後,當大夫搖頭時,她眼中的光芒立刻黯下來,又恢復成呆呆看著韓桐蔭的狀態。

    連丫環上來問她要不要用膳,要不要休息,她的反應,仍然像個木頭似的。

    管家福伯正是手足無措時,只聽得外面腳步聲急促,裴應夫婦已經聽到消息趕來了。

    福伯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浮木似地,跳了起來,喜道:「裴大人,裴夫人,你們來了真是太好了。韓先生遇刺,連大小姐都、都變成這個樣子了,可怎麼好呢?」

    紅玉看他一眼,見這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已經累得眼底泛青,急得眼圈發紅。這件事發生地真是太嚴重了。

    看了韓桐蔭一動不動地躺著,明蕙癡癡地坐著,也真是叫人心驚。紅玉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問福伯:「怎麼會這樣。」

    福伯歎了口氣,道:「自從韓先生遇刺,小姐就變成這樣了。裴夫人,韓先生是不是真的……沒救了……」說到這裡,這老頭也不禁哽咽了:「裴大人,裴夫人,你們想想辦法吧,救救韓先生。像大小姐的樣子,若是韓先生不成了,她只怕也會撐不下去的。」

    紅玉忙勸道:「放心,我們來時,已經派人飛報寧王,請宮中御醫立刻趕來,這邊我們已經立刻派人去找大夫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這樣難解的毒呢?」

    裴應歎氣道:「我剛剛審問過了吳文,看起來他也是被人利用了。那天他是想買包毒藥自殺的,可是卻被人叫住,給了他這把匕首,叫他來找明蕙,能就解決他財務上的危機。」

    紅玉嚇了一跳:「誰,誰這麼惡毒,要來害韓先生。」

    裴應道:「對方要對付的,是明蕙。卜世仁下獄之後,居然在牢裡認識了紅蠍子的黨羽,於是同仇敵愾地要來對付明珠坊。於是才設下這個圈套。」

    紅玉聽得心驚膽跳:「那個卜世仁真是惡毒,那現在怎麼辦呢?」

    裴應頭痛地道:「我叫仵作驗了那匕首上的毒,那種毒好像是江湖中人用的,因此洛陽城中的名醫,也無法開出方子來。」

    紅玉聽得一頭亂麻:「那怎麼辦呢!」

    「是啊,」老管家福伯愁眉苦臉地跟在他們身後說:「那怎麼辦呢!我現在還不敢告訴三小姐,怕把她嚇著。可是再過四天,就是三小姐出閣的日子了。這可怎麼辦呢?」

    裴應倒抽了一口涼氣,事情怎麼全湊到一塊兒去了:「四天後出閣?」

    福伯點點頭:「是呀!」

    紅玉頓足道:「這會兒,誰還管婚期不婚期的呢,先救回韓先生要緊。」

    裴應看了看左右,問道:「對了,你們二小姐不是曾經收過一些江湖中人來到明珠坊做保鏢嗎,問問他們有沒有可能知道用解這種毒的方法。」

    福伯回答道:「裴大人,我們都問過了,那種匕首上的毒十分詭異,好像不是中原人所用的,他們也解不出來。」

    裴應皺眉道:「韓先生的傷勢怎麼樣,有沒有惡化?」

    福伯道:「韓先生自受傷之後,就昏迷不醒,沒有好轉也沒有惡化,只是所有的大夫都不敢開藥下方。」

    裴應道:「那只好等寧王那邊的御醫來了。」

    忽然聽到一陣驚呼,吟蓮出現在房門外:「姐姐——姐姐怎麼樣了,韓先生怎麼樣了。為什麼你們都不告訴我?」

    紅玉忙迎上來,把吟蓮拉過一邊去:「吟蓮,沒事的,韓先生受了傷,你不要過去看了,免得嚇著你。我們不是都已經來了嗎,明天寧王派來的御醫就會到來,到時候就一切都沒事了。你先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們呢!」

    吟蓮的抗議聲消失在紅玉的勸慰聲中了,她被紅玉拉出房門送回自己的閨房,又命了兩名丫環看住她。若是吟蓮再出什麼意外,她可真沒臉見問菊和寧王了。

    在寧王的命令下,三名御醫被馬不停蹄地連夜送到洛陽明珠坊時,已經是兩天後了。可憐這三名苦命御醫在飛速的馬車上顛簸了兩個晝夜以後,走下馬車來時,已經是雙腳發軟口吐白沫了。需要各自兩邊架著個武士才能把他們送入病房給病人看診。

    可是令人心寒的是,這三名專治無名腫毒的御醫在看了韓桐蔭的脈象之後,也是搖搖頭不敢開方。

    明蕙三天三夜不眠不食地守著韓桐蔭,已經到了她身體的極限了。她巍顫顫地站起來,指著那三名庸醫,想要說什麼,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就已經軟軟地癱倒。

    「大小姐——」眾人的驚呼聲中,明蕙只覺得眼前一黑,已經昏倒。

    東方明蕙醒來時,看到紅玉正守在她的床前,見她醒來,驚喜地道:「明蕙,你醒了。」

    明蕙微微一笑,那種癡呆的症狀像是已經消失了,紅玉正自大喜,明蕙看著她,微笑道:「紅玉姐姐,我想求你一事。」

    紅玉問道:「什麼事?」

    明蕙清清楚楚地道:「我知道,桐蔭快不成了,我也快不成了。我死了以後,你把我們兩個合葬吧!」

    紅玉大駭:「你說什麼呢,明蕙,你好好的說出這種話來,你別忘記了,吟蓮還等著你為她主持婚禮呢!」

    明蕙淒然一笑,道:「我很放心,問菊有衛公子,吟蓮有寧王,我要隨韓先生去了。原來他說得對,我這一輩子爭強好勝永遠沒有考慮別人的時候。我永遠認為自己是正確的,恃強凌弱,逼死人命的事,我也做過。沒想到,會害到桐蔭,竟然會害到桐蔭。其實爭什麼呢,什麼才算是贏呢。我以為傷害別人就是保護自己,誰知道傷別人的同時,也同樣留下了恨的種子。我好悔,早知道就聽他的話,有許多事,不應該做得這麼絕。如果能夠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這麼做,可惜,我沒有機會了。」

    「誰說沒有機會了!」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

    「問菊——」紅玉驚喜地站起來:「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一身風塵僕僕的問菊衝上前來,握住了明蕙的手:「姐姐,不要放棄,韓先生有救的。」

    「你說什麼?」本已經衰弱不堪的明蕙,居然立刻從床上坐起,緊緊地握住了紅玉的手。

    問菊笑道:「紅蠍子的手下,用的是蠱毒。我這次來,正好帶了了六詔最有名的藥師,他現在已經幫韓先生解毒去了。」

    紅玉驚喜交加:「太好了,問菊你是神仙嗎,怎麼正好這個時候帶了了藥師來救人。」

    問菊笑道:「我哪是什麼神仙,我這次回來,正是為了參加小妹的婚禮哦。至於藥師,六詔之地百姓生活貧苦,缺醫少藥的。上次我帶去的行軍丹、正氣散、六神丸都一下子給搶沒了。所以這次藥師隨我一起前來,明珠坊旗下所有的藥行都可以提供他所需要的藥物。」

    紅玉不禁合會唸了一聲佛:「阿彌陀佛,莫非真是上天注定,這一次有驚無險。」

    明蕙低低地道:「是問菊的心腸好,贖了我的過錯。」

    問菊俯下身去,道:「不,姐姐,那年長沙米戰,你不也一樣救了許多人嗎?」

    明蕙的臉上,緩緩地露出一絲微笑,道:「那個藥師,趕得及治好韓先生,不會誤了吟蓮的婚期嗎?」

    問菊微微一笑:「絕對趕得及。韓先生傷並不重,只要毒一解就好了。倒是姐姐你……」

    「我?」明蕙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力量,讓她竟然能夠支撐著從床上坐起:「我根本就沒病,只是累了。現在,我全好了。」

    紅玉喜得鼓掌:「問菊呀,你可真是個活觀音,你一來,什麼事兒都擺平了。」

    問菊笑了:「可惜,我回來也只能呆幾天,還得趕回劍南去。」

    明蕙一怔:「什麼,還要走,為什麼?」

    問菊低下頭去,道:「姐姐,對不起,我們去了劍南之後,才發現問題一大堆,不是查清李守甫叛亂就可以平息的。那兒官府與地方土著的關係差到了極點,而百姓生活無著,我和子階簡直沒辦法丟下他們回到這繁華地洛陽城中自己享福去。所以我們決定了,這次回來參加過吟蓮的婚禮之後,子階也回家稟告父母一聲,我們把調查的事情向皇上報告之後,還是要回到劍南去繼續幫助那裡人的。」

    明蕙沉默了半晌,道:「問菊,你長大了,也已經嫁人,有了自己的主意。姐姐勉強不得你。只是你去劍南,吟蓮去了長安,至於我,原本是在哪裡都沒關係的,可是我們三姐妹卻不能守在一起了。」

    「那我們也去劍南呀!」隨著話音,吟蓮走了進來:「姐姐,我聽了二姐的話,我也想去和二姐一樣去幫助那兒的人。」

    明蕙沉下了臉:「吟蓮,別說孩子氣的話,出嫁從夫,你應該跟寧王爺在一起,而不是跟著你二姐。」

    「吟蓮和問菊都說得很對。」隨著話音,走進來的竟是寧王李儼。

    明蕙吃驚地道:「寧王,明天才是成親的日子,您怎麼可以今天就來了。」

    李儼笑道:「我在長安聽到你們出事的消息,這邊派了御醫過來,這邊就自己也一齊來了。我們都快要成一家人了,明珠坊有事,我怎麼可能不來。幸而我趕到時,衛子階與問菊已經解決了問題。吟蓮,你如果想去劍南,我明天就上書皇兄,也自請到劍南去。」

    明蕙歎了一口氣:「王爺,吟蓮孩子氣,你不要太遷就她。劍南窮山惡水的,問菊不肯回來倒也沒辦法,可是你們為什麼也去那兒受苦呢!」

    李儼微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身為大唐王爵,當有為大唐出力,平定邊境的天職。所以,我想我們成親之後,過段時間也會去劍南的。」

    明蕙看著兩個妹妹,歎了口氣,道:「那我還有什麼可說的呢,爹娘臨終前要我好好照顧你們。頂多,我只有把明珠坊遷到劍南去了。」

    大家都笑了。

    第二天,明珠坊鼓樂盈天,三小姐東方吟蓮按時出嫁,成為寧王李儼的王妃。

    東方明蕙與韓桐蔭攜手,走進祠堂,點上三柱清香,暗暗禱告父母的在天之靈:「爹、娘,我們三姐妹都已經尋到了自己的歸宿。此去劍南,千里迢迢,願你們在天之靈,繼續看著我們。」

    香罷,明蕙站起身來,看著韓桐蔭盈盈一笑,兩人心意相通,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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