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丁宗儒才分手沒兩個月,王天屋就跟丁宗儒搞上了,他放下了報紙,他心裡面只有錯愕,卻沒有更大的波動。
事實上,以前丁宗儒主動消失的動作分明是向他示威,他無法接受有人竟然敢藐視他的魅力,他沒說分手前休想分手。
這一次是他主動與丁宗儒分手,自然他對丁宗儒就毫無留戀,他現在跟誰在一起,跟他不相關,也不會讓他的心有所波動。
這一天拍戲,他卻接到了令他震怒的電話,在美國管理羅匯日常生活瑣事的代理人,竟然打電話來說羅匯被退學了。
他選的那一間學校校風自由,全體住校,為了替自己省事,他選能讓羅匯住校的學校,而且這一間學校,只要有錢就可以進入讀書,可以讀到退學簡直是匪夷所思,他怒火勃發,他不要在自己一出電影即將完成的時候,還得替那個小鬼擦屁股。
「再選另外一間學校讓他去讀,花多少錢都無所謂。」
他冷淡的下了指令,隨即合上了手機,若不是為了傷害、教訓丁宗儒,他永遠也不會認羅匯這個兒子來自找麻煩,他沒時間理這個小鬼,基本上,只要對他演藝生涯毫無幫助的人事物,他都不會浪費時間在這些人身上。
一個禮拜後,又傳來羅匯被退學的消息,他要代理人再找間學校讓他讀,但是這一次他讀了五天就退學,再找另一所學校,他讀了三天又被退學,最後一間學校,他跟校長見過面後,還未辦入學於續,就被校長盛怒之下趕出校門。
他接獲消息後臉色鐵青,代理人吞吞吐吐的說,羅匯的惡名幾所私立學校都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有學校要他。
羅匯被送回了台灣,賀極震怒的看著他,「你在搞什麼?賀羅匯,考試每一科都是滿分,所有學校把你掃地出門都是因為你人格上的問題,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放火燒宿捨?把同學推下陽台?譏笑校長的學識?」
賀羅匯面無表情,甚至表情帶著輕蔑,「我討厭學校,根本就學不到東西,同學每個都蠢得跟豬一樣,我沒必要跟豬一起學習。」
賀極拍桌,聲音陰沉的警告:「我警告你,只要你造成我的困擾,不論你是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就立刻把你冰到南極,或是野放到沒人煙的中南美洲去跟真正的豬一起。」
賀羅匯與他相同冷漠輕蔑的雙眼,冒出火花,顯然對他的威脅非常不悅,他頭往上揚,「那我也去通知記者,說你根本不是你形象的那樣,你說我是你兒子,但是你根本沒正眼看過我,不教我念書,你甚至不跟我講話,你只要我離你越遠越好。」
賀極爆出蔑笑,這個小孩以為他是誰,有誰規定父親一定要照顧小孩的。
「我的形象經得起考驗,倒是你這連連被退學的問題小孩,讓我這個負責任的父親煩惱,這反而還能替我的形象加分。」
賀羅匯身軀微微發顫,隨即將頭揚得更高,賀極比著門外道:「我已叫人安排你的住處,你不會跟我住在一起,我也不要看到你。」
賀羅匯沖向前去,他厲聲吼叫,這些日子愈來愈明白賀極根本就不要他,「你根本就不想要我,干什麼要認我?我當你兒子這幾個月,你從來沒關心過我一句話!」
賀極露出鄙夷的表情,「你是從小被丁宗儒給洗腦了嗎?我干什麼關心你?所謂的兒子,不過是我的精子跟卵子的集合,我在做性愛事情時,只有享受快感,你不過是性愛行為下令人厭倦的產物而已,我甚至連你母親是誰都不想調查,為什麼?因為那一點也不重要。」
賀羅匯發狠般,拿起桌上擺設的花瓶,朝著賀極砸過去,雖沒正中賀極的臉,但是砸下的碎片卻弄傷了賀極的腳指,賀極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如果不是為了教訓丁宗儒,我根本就不會認你的,你對我一點也不重要。」
賀羅匯握緊拳頭,死命的跟賀極扭打,卻仍不敵身高、年齡的差距,最後他被關進房間,賀極對他不聞不問,一向倔強的賀羅匯哭了。
「爸、爺爺,我想跟你們在一起,我好想你們,可是你們一定討厭我了,再也不要我了。」淚水流下了雙頰,賀羅匯難過的不斷哭泣。
「喜歡嗎?」
王天屋遞上了一束小雛菊,丁宗儒臉色紅潤的笑了,他的肚子開始看得出來,散步是他現在最喜歡做的一件事,而龔博士也建議他要多散步,在散步期間,王天屋就扛著簡單的攝影器材繼續的拍他。
「花很漂亮,謝謝你,王導演。」
他回首璀璨的笑,王天屋就是要他這種清新的笑顏,他贊聲道:「就是這樣。」
王天屋話還沒說完,丁宗儒臉忽然僵直,賀羅匯站在陰暗的牆角,他在近冬裡,卻穿了一件薄薄的擋風外套,臉隱藏在陰影裡。
「羅匯!」丁宗儒不敢置信他竟出現在面前,他不是在美國念書嗎?
賀羅匯緩步走近,丁宗儒愕然的看著他臉上消瘦憤懣的線條,他立定在丁宗儒面前,抬頭斜望著丁宗儒,然後陰沉著腳步慢慢踱過丁宗儒的身邊。
丁宗儒臉上一陣難過,這個孩子的個性跟賀極太過相像,他已經對他跟賀極一樣的絕望,但是縱然絕望,仍然不忍的脫下外套,披在賀羅匯的肩頭。
「天氣這麼冷,別穿這麼少,會感冒的。」
賀羅匯停住了腳步,白日的亮光照清他的臉,他的眼眶深陷,就像日日失眠,根本就不像個正常的孩子,丁宗儒心頭好像針在刺一樣,畢竟羅匯是他費盡千辛萬苦才求來的孩子,有再多的不是,望著他這張臉,他的心就像要死了一樣的痛。
「你怎麼……怎麼變這樣?」
再也不管這個孩子是不是會絕情的推開他,丁宗儒心疼的反乎將他抱進懷裡,眼淚已經沾濕了眼睫。
賀羅匯起初沒動,但是被抱住的溫暖跟溫柔,讓他漸漸的雙手抬起,抱住丁宗儒,越抱越緊,最後他在這股溫柔的熱氣裡肩頭顫抖,抽抽搭搭的哭了。
「我討厭那裡,不要住在那裡,爸,我要跟你一起住,我不要回去了。」他就像小嬰兒一樣的哇哇大哭,哭了快二十分鍾,完全沒有以前不可一世的小大人樣子。
賀羅匯沒帶任何東西就搬來與他同住,王天屋完全不反對,在他看來,只要能拍到丁宗儒,就算有一群小蘿卜頭來借住他也不在乎。
而賀極因為平日根本就不管賀羅匯,賀羅匯離家一個月後,他才發現賀羅匯在王天屋的財力下,竟在台北某處森林小學讀書。
這激怒了賀極,王天屋想跟丁宗儒搞任何曖昧,隨便,但是帶走他的小孩,就是欺人太甚,他賀極絕不允許有任何人侵犯他的地盤、帶走他的人。
他親自到王天屋的住家去找王天屋,准備要把賀羅匯帶回來,是傭人來開的門,他大步踏進,裡面花香四溢,客廳裡擺了一束香水百合,有人臃腫著腰身,坐在客廳裡聽音樂,賀極錯愕了。
才幾個月沒見,丁宗儒胖了非常多,他留了長發,披散在臉頰旁,卻沒減損他的英俊,他將書放在一旁,綻出極度優雅的笑顏,那笑顏溫柔如水,正柔和的看著王天屋,而坐在他對面的王天屋,他的腳上赫然枕著賀羅匯,王天屋拿著棉花棒在清賀羅匯的耳朵,賀羅匯嘻嘻哈哈的一直笑。
好像一道閃電打在他的頭上,眼前溫馨美滿一幕,他只在電影、電視裡的虛幻劇情裡看過,他們看起來像美滿的一家人,而他則是徹徹底底的外人。
他不懂心裡升起的是什麼,好像是羨慕,更像是嫉妒,或者該說是純然的不喜歡這一幕。
他清了清喉嚨,發出聲響,丁宗儒轉向他的那一霎間,他溫和優雅的笑顏變成了一片空白,而賀羅匯的笑聲更是當場斷掉,他臉色陰沉的看向他,隨即擠坐在丁宗儒身邊,丁宗儒摟緊他,不再放手。
他們父子是什麼反應,見到他像見到妖魔鬼怪樣,不,他們不是親父子,卻一副親父子的樣子,這讓他怒火攻心,他冷聲道:「賀羅匯,給你十分鍾整理行李,立刻跟我回去。」
賀羅匯僵著聲音道:「我死也不會回去。」
賀極大怒,他跨前幾步,就要把賀羅匯給捉回去,丁宗儒擋住了他,「我不准你帶走他,他也是我的小孩。」
「你的小孩?」
賀極爆出無情的大笑,「他是我的孩子,任何檢驗都可以驗出他是我的小孩。」
丁宗儒望了一下王天屋,王天屋對他點了頭,為了賀羅匯的撫養監護權,他跟王天屋討論過,若是不把事情談開,他永遠不可能有拿到賀羅匯監護權的一天。
而他也在幾天前對賀羅匯說過他的身世,賀羅匯也理解了,對賀羅匯而言,就算賀極是親生父親,他再也不要回到賀極的身邊去,只願意待在丁宗儒的身邊。
「羅匯是我跟你的小孩,你對他雖有父權,我也是他的雙親之一,我也能拿到他的監護權。」
賀極笑容凍結,「你瘋了嗎?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兩個男人會有小孩?」
丁宗儒拿出龔秀人的名片,「你只要去查證這家機構,就會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王天屋在一邊笑得加油添醋,「賀極,建議你別把事情鬧大,你的形象雖好,但是若是被傳成你是個同性戀,還跟同性生了個小孩,一定會讓千千萬萬個少女理想破滅的,到時電影還賣不賣得出去,這就很難說了。」
賀極不作聲響,但是王天屋說得並沒有錯,他抽過了名片,轉向門口,冷酷的出門查證資料,過了一日,他已經查到了。
龔秀人的機構研究的是同性生殖,丁宗儒在八年前做了同性生殖,並且懷孕生下賀羅匯,他親自去見龔博士時,龔博士已經事先接到了王天屋希望他說明的電話,他對賀極說得巨細彌遺。
最後龔博士道:「丁先生這次懷的是第二胎,他初期狀況不太好,現在則是很順利。」
賀極驚愕到了極點,「第二胎?」
龔博士開心的笑道:「王天屋先生不是您的好友嗎?您不知道他懷了王先生的孩子嗎?這次也是個男孩呢。」
賀極眼前發紅,他神色冷酷的站起來,丁宗儒不是發胖,是懷孕了,而且還是懷了王天屋的孩子,所以他們三個人才像一家人一樣和樂融融。
一股無法形容,他這一生也從未嘗受過的感覺在他腹中翻攪,他幾乎是沒有人陪就睡不著覺的那種人,他找了個女人來作陪,翻雲覆雨過後,他點著煙,惡狠狠的抽了一根接著一根,睜著眼睛到天明,就連有女人也讓他睡不著覺了。
丁宗儒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他玩過的破鞋,他一點也不在乎。
他不再管賀羅匯的事情,只因為他不想破壞自己的形象,況且其實他並不在意羅匯這個孩子,王天屋想養他,那就讓他去養。
他的新電影開始上演,在拍戲期間,導演對他的風評非常好,但是試映會時,影評人卻是一致的惡評,等到真正在電影院上映時,網絡惡評更是凌厲惡毒,這是他有史以來最差的票房。
他的演技沒變,導演的掌鏡也十分成功,故事劇情也不算差,但是風潮卻變了,他的演技就像一霎間被人看膩了一般,越來越多的惡評有如雨後春筍出現。
說他演得很虛假、沒有感情,甚至讓人毫無感覺,甚至還有人批評他做作作得惡心,他的身價一下急跌。
不到兩個月,他的廣告代言全部被抽走,四個月後,不再有節目給他通告,六個月後,本來排定要由他演的電影全都換角。
他就像從高崖上一下墜入崖底,摔得粉身碎骨,連他的經紀人都跟他拆伙,不再負責他的經紀約,他無戲可演,縱然他財產依然傲人,但是就像他的新聞毫無價值一般,不再有狗仔隊跟前跟後。
他變成電影史裡的一個泡沫,泡沫破了後,一下就沉入水底,完全不造成任何人的印象,他走在街上,不再有人認得他,就算進了超市買東西,店員也不會結帳認出他時,又羞又驚的為他結帳。
他幾乎夜夜失眠,王天屋之前說他的演技虛假,總有一天會被人看膩,這些話就像預言一般,在今日實現了,而且還實現得非常徹底。
丁宗儒順利的安產,生了一個小男孩,小男孩生出來的體重比羅匯剛生出來輕多了,王天屋卻愛死了這個小孩。
因為這小孩一見他就笑,而且只要王天屋抱著,他就不會哭,還喜歡伸手去抓王天屋的胡子,王天屋最寶貝的就是自己的胡子,卻被他一扯就扯下幾根,王天屋應該要生氣的,但是光是那小孩甜甜的對他笑,他就讓他亂拔自己的胡子。
他的溺愛很本就是無窮無盡,他比丁宗儒還要小心,牛奶要泡到多少溫度,尿布要那一國進口的才用,嬰兒玩具更是堆滿了一整間屋子,小孩被他寵到沒他抱就會哭的程度,連丁宗儒都說他實在太溺愛過頭了。
他這幾天要去歐洲某電影獎項擔任頒獎人,光是要離開小嬰兒時,他還掉了幾滴眼淚,好像生離死別一樣,小嬰兒更是哇哇大哭,像要跟他一起到天涯海角,看得丁宗儒哭笑不得,用趕的,才將他趕出門口。
這一天,丁宗儒睡到半夜,聽到了門鈴聲,他披上衣服開門,卻見到意想不到的人。
賀極站在門口,他衣服依然時尚別致,人也俊帥如以往,但是他眼裡凌厲的氣勢卻變得充滿陰霾。
「王天屋呢?」
「王天屋今天出國頒獎了。」不明白他為何半夜時分來這裡找王天屋,但是丁宗儒仍以極好的口氣回答。
晚風吹起丁宗儒以男性而言留得太長的發絲,他穿著很薄的睡衣,賀極從頭到腳的注視他,丁宗儒忽然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他環抱住雙臂,總覺得賀極的目光帶著濃烈的欲望。
「孩子生了?」
原來他注意的是他的肚子,丁宗儒這才知道是自己的多心,賀極歪嘴一笑,「如果長得像王天屋就完了,可能得動整型手術。」
他的話滿滿都是嘲弄,丁宗儒卻很難對他生氣,他忽然覺得賀極像極了當初回國的賀羅匯,一樣憤懣消瘦的線條,一樣狂妄孤獨的眼眸,跟當初賀羅匯更相像的,是他眼圈下的黑影,看來他這些日子根本就沒有好眠過。
「你……你睡得不好嗎?」
丁宗儒猶豫了一下才問出自己的問題,畢竟現在賀極睡得好不好並不關他的事,但是他仍是關心的問了。
這幾個月賀極的評價直跌,王天屋是圈內的人,王天屋早已對他提過,他除了愕然之外,就不知道該表示什麼,倒是王天屋好像對這一件事根本就早有預感。
賀極濃眉往上帶滿殺氣般的仰起,顯現他的不悅,丁宗儒再猶豫了一下,讓開自己的步伐。
「你看起來需要睡眠,羅匯在睡,你要跟羅匯一起睡嗎?」
賀極毫無反應,就在丁宗儒覺得自己太過多事的時候,賀極宛如電光般伸手扯近他的人,在黑暗裡發著光的眼睛像是最冰冷的黑寶石,問出來的話更像冷雪般的寒酷。
「如果我說我想跟你睡,你會跟我睡嗎?」
丁宗儒忽然覺得喘不過氣來,賀極的手勁大得令他覺得自己的脖子快要被掐斷,他不知道該回答什麼,空氣陰沉的僵凝,此刻只聽得到自己喘不過氣的聲音,他掐得那麼用力,甚至讓他發不出聲音。
「你喘氣的聲音真好聽。」
陰沉卻帶點迷亂的情欲味道,賀極將臉靠近,丁宗儒別過頭,卻被賀極按住下顎,輕而易舉的讓他逼張了嘴,迎接賀極狂野暴力的舌頭,他把他的口舌全都堵住,像在探詢著他嘴唇的味道,而且一再嘗試,像怎麼試都不夠。
「你也是用這種眼神看著王天屋,在他的床上喘出這種聲音嗎?」
賀極的腳往上抬,粗暴的用膝蓋愛撫著他的雙腿間,熱汗流下丁宗儒的額頭,他想要拒絕,奈何吐出來的聲音微弱不已,而且還被賀極再次用唇舌封住……
羅匯已經會幫忙照顧小孩,他抱著小孩進來房間時,看到賀極臉色都變了,丁宗儒不太自在的穿上衣物,兩人赤裸身體,賀羅匯一眼就可以清楚知道昨晚發生什麼事,他小聲道:「到客廳去,羅匯。」
「他怎麼在這裡?」
聲音尖得像刀,臉上神色更對他充滿怨恨,他的個性跟賀極太像,丁宗儒手指尖輕撫過賀極的短發,今早在太陽光下,光線照出賀極太過憔悴的面容,這是昨晚黑暗之中所看不到的。
他輕語:「他很久沒睡好,只是到我們這裡睡覺而已。」
「干嘛要給他睡,他不會回自己那裡睡嗎?」
丁宗儒一聽他說這話,立刻厲聲道:「我知道他對你不好,但是他對任何人都不好,這就是他的天性,他沒辦法對別人好,是他天性有缺憾,但是我們能對別人好的時候,我絕不允許你對別人視而不見,這樣你也會成為第二個賀極。」
似乎成為此刻讓他深惡痛絕的人物,是賀羅匯最不想做的,賀羅匯閉嘴,而丁宗儒低聲的對賀羅匯道:「他常常失眠,讓他睡覺吧。」
「他失眠,你也不用陪他睡覺,我住在他那裡的時候,早就知道他常常有女人陪他睡覺,他是那種什麼女人都好的爛人。」
尖刻的言詞,讓丁宗儒心口有一絲的疼痛,以賀羅匯的智商跟風格,對他說謊也只是白費心力,他淡淡道:「爸都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既然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那你干嘛要跟他睡覺?他是個大爛人,他現在身敗名裂好得很,最好再也沒人找他演戲。」
丁宗儒責罵他道:「夠了,我沒教你這麼詛咒別人,他再怎麼說,都是你親生的爸爸。」
賀羅匯冷哼了一聲,以作表達。
丁宗儒彎下身抱住賀羅匯,「就像你以前傷了我的心,爺爺死時,你也都沒有回來,那時你的表現就跟賀極一模一樣的冷血無情,如果爸爸因為這些事就不再要你,那你的心裡會多麼痛苦?」
賀羅匯忽然閉嘴不語,眼神的尖刻稍減了些,他一手抱住丁宗儒,對於外公過世他一直沒回來的事,事後賀羅匯覺得非常的後悔,而這個後悔藏在他的心裡面,讓他永志難忘,他再也不要有那麼遺憾的時候。
丁宗儒並不是替賀極作辯解,而是他真的明白賀極的弱點。
他低語道:「爸爸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就是因為他是這樣一個有嚴重缺陷的人,爸爸才恨不了他,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聲音變得低柔,丁宗儒對賀羅匯的擔憂顯現在語音裡,羅匯愈來愈大,跟賀極卻愈來愈像。
「你跟他太像,爸爸有時也會擔心,擔心你愛不了別人,憂慮你的未來會走上跟賀極一模一樣的路,你懂嗎?羅匯,就是這樣,爸爸才恨不了賀極。」
賀羅匯無法辯解,他無法理直氣壯的說出自己跟賀極「根本就不同」這一句話,賀極個性上的缺憾,有很大的一部分遺傳給他。
他跟賀極一樣,無法感受別人的疼痛與痛苦,但是他可能永遠也無法像賀極這麼幸運,有像丁宗儒這樣的人深愛著他。
「好吧,我到客廳去。」
他抱著小弟弟出去門口,坐在客廳裡,他現在愈來愈大,對自己愈來愈清楚了解後,他知道自己父親說得沒錯,他跟賀極一樣,永遠也無法愛他人。
或者是對他們這種人來說,愛是一種他們永遠也無法理解的東西。
賀極睡了整整兩天,他醒來時天已經亮了,他就像昏睡過去,完全不感到饑餓,他醒來時神清氣爽,這些日子的失眠痛苦完全不見。
他下床穿上衣物,丁宗儒叫傭人煮了幾道食物,賀極坐下就吃,完全沒向丁宗儒看上一眼,丁宗儒太了解他的個性,也不在意。
他手裡抱著小孩,正在哄著嬰兒,外面的鈴聲響起,丁宗儒去開了門,王天屋的大嗓門立刻傳遍室內,而且他還喘著氣,代表他一下出租車,就飛快的沖回家門來。
「我火速頒完獎,立刻就到機場坐最快的飛機趕回來。喔喔!小甜心、小寶貝,來跟我親一下,再親一下,親三下還不夠,唔唔唔,再親十下好不好?」
賀極放下食物,王天屋的肉麻當有趣聽得他想作嘔,而丁宗儒斯文的聲音笑聲如鈴,「別這樣,天屋,唉,這被外面的人看到,會覺得你太寵了。」
「寵有什麼關系,小寶貝、小甜心,我王天屋在這裡說實話,這個世間上我只愛你一個人,也只有你一個讓我像發狂一樣的趕回家,就是要趕快來看你一面。」
他大胡子般的男子,聲音卻轉為撒嬌,好像年紀幼小的小朋友。「你有沒有想我啊,小寶貝。」
聽見嬰兒發出暗啞的聲音,王天屋的笑聲洪亮,那聲音裡的快樂,把屋子全都占得滿滿的。
「小寶貝,再親十個好不好?小甜心,我抱你到床上,好好的寵你一下。」
賀極陰著臉,走出餐廳,王天屋正抱著他親生小孩的小嬰兒,一臉溺愛過頭的表情,而丁宗儒站在他旁邊,滿臉喜悅的神情,擺明他們就是幸福的一家人,而他卻是個徹徹底底的外人。
一股陰暗無比的感情湧了上來,他不明白那是什麼,也不想明白,但是這種感覺卻完全無法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