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雲齋,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
縱然在昏迷中,左振玉還在喃喃的道歉,照顧他的西寧眼淚都快滾了下來,而他的道歉聲,聲聲幾乎都要斷了易雲齋的肝腸。
易雲齋痛入骨髓,撫床哭泣。
他究竟在做些什麼?三年多前,他曾允諾要照顧蕭蘭薰一生一世,要替她擋風遮雨,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他最愛的人。
而現今他卻是傷左振玉最重、最深的人,他為何違背自己的誓言?為何不再守護他心愛的人?
「闌薰……蘭薰……」他聲聲輕喚。
左振玉睜開眼睛,一見到他,便眼中含淚地哭泣道:「都是我把你害得這麼慘!雲齋,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愛我,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事已至此,難不成兩人要弄到玉石俱焚才肯罷手?西寧不想再見到有人自盡,他猛然跪下,求易雲齋放手。
「少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放左少爺走吧,就當兩人從來不曾認識吧!」
易雲齋全身一震。
要他抹去往日甜美的記憶、要他親手送走蕭蘭薰,一想起來,一股戰慄讓他全身驚顫。
要他再也看不到蕭蘭薰,他做不到!
這個方法是沒有方法中的唯一方法!左振玉泣音如訴,聲聲悲慟,「是我負了你,我願意這一輩子長伴青燈古佛,一輩子為你祈福,祈求你福壽雙全……」眼淚一滴滴的落入錦被中,「如花美眷相伴。」
易雲齋怒吼:「我不要如花美眷,我只要……只要……」
左振玉聽他前一言就知後語,他哭得全身顫抖又暈了過去。西寧趕緊請來大夫,才讓左振玉轉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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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那麼大的騷動,早已引起易府裡的風聲,傳言說易雲齋將蕭蘭薰關在後院,易老爺自然不信自己的兒子會幹出這種荒唐事,但是大夫接連跑了好幾趟,讓他不得不信。
這日,他直接來到後院,一見到躺在床上昏睡的左振玉,不由得倒退好幾步。
「遮……這不是蕭蘭薰嗎?」
縱然沒有親自見過蕭蘭薰這個人,但是易雲齋曾請名師畫出她的畫像,眼前的人比畫裡更加具有神韻,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此人就是蕭蘭薰。
「她沒死?」
易老爺一見在場的人臉上都掛著淚水,蕭蘭薰額頭上又撞破一個大洞,再加上之前傳言兒子勤跑花街柳巷、在家養了美妾寵婢等等胡作非為的事情,易老爺瞬間瞭解泰半的事情,他即刻下令:「立刻叫人將蕭蘭薰送出易府!」
易雲齋大驚,易老爺則開口臭罵他一頓。
「我不知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或恩怨,但是她都已撞柱自盡,那就代表她已不願留在你身邊。你若不愛惜她,何必折磨她?就算老天能夠容忍這樣的事,我也不許易府裡有人受到委屈。」
見到額頭上的血痕,臉上淚痕未濕,易老爺深知自己的兒子個性衝動,恐怕一切都是他的錯,再讓他跟蕭蘭薰有所交會,只怕蕭蘭薰要被逼死了。
「立刻將她送出府!不准少爺去見她、動她,甚至碰她一根寒毛,並奉上金銀百兩送至遠處,讓少爺永遠都尋不到她。」
易雲齋全身發抖,「不……不,爹,別把他送走。」
左振玉三年多前已經不願見他,現在若是送走他,恐怕自己永遠再也見不著他了!要他再也見不到他……不,他絕不願意。
「你這樣對待別人家的女兒,你還敢要我不准把她送走?要不然我把你送走好了。」
易老爺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罵得更加難聽。
「爹,我錯了!我求你別把他送走,我跟他有一點點誤會,現在我已經想通了,我要娶他為妻,一輩子的愛他……」
易老爺也知他對蕭蘭薰用情極深,雖然他不知他們之間為何會吵鬧到蕭蘭薰要自盡的地步,但是兒子的聲聲懇求還是讓他心軟了下來。
「你敢對天發誓?」
易雲齋立刻對天發誓,「我易雲齋對天發誓我這一輩子只愛蘭薰一人,永遠的疼借、憐惜他,此生不負於他。」
易老爺聽他發誓發得懇切,怒氣終於平息了一點。
「將她轉到客房去!她不是犯人,不用被你關著,而且只要她一醒,若是她伯你、懼你、說要離開,你不得阻攔,聽見了嗎?」
「是。爹,我不會再讓他離開我的。」
易雲齋抱住左振玉的神情溫柔而多情,教易老爺看了著實不忍。
「我不懂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但是你既然愛她,有什麼大不了的事能讓你這般折磨她?真要她死了,你才哭泣悲傷、後悔莫及嗎?那你這三年多來何必苦苦追尋?我看她三年多前離你而去,一定也是你的錯。」易老爺忍不住歎道。
西寧聽了易老爺不明就裡的碎念,又想笑又想哭,不過他家少爺若是能因此想開,可能也是好事一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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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事已至此,不如將左少爺送出去安置吧!」
將左振玉移到客房的易雲齋好似打定了主意,不像往常煩亂。
「少爺,你這樣折磨自己跟蘭薰小……左少爺是何苦來哉?」
易雲齋望著左振玉嬌美的容顏輕聲道:「爹跟你都說得對,我不應該這樣折磨他跟我,蕭紅兒與他面目相似,一心想要嫁我,為何我與她相處越久越是厭惡,反而是他面目全非,我卻得每日上破屋去見他一面才安心;見著他的淚水,我身如火焚、難以自己,明知他是男子也沒辦法控制我自己……」
「少爺……」西寧伺候過易雲齋在蕭家的那段日子,也知道那時的他有多奇怪。
「我愛他啊!我是這麼愛他,就算他隱藏身份、面目全毀,我還是情不由己的愛他、看他、憐惜他,那又何必這樣作踐自己跟他?這世上斷袖龍陽之戀也時有耳聞,我究竟在嫌棄他什麼,弄得他要自盡?我真是太薄倖了。」
不太懂易雲齋在說什麼,但是西寧還是很用心的聽。
「我要把他留在身邊,我要娶他!」
「娶……娶他?」西寧嚇得差點咬到舌頭。少爺又瘋了嗎?
易雲齋反倒是心念一轉之後,心情霎時輕鬆許多。
他原本就是聰明之人,只不過是為情所困,才會被蕭紅兒等人騙了這麼久,現在神智清明,一切忽然全豁然開朗。
「沒錯!我要娶他,他叫作蘭薰,小名叫振玉。我要讓他以女子裝扮嫁給我,這一生一世,我只認他為妻。」
「等……等,少爺,你是說真的?」
「沒錯!你好好照顧他,我得去學學龍陽之間是怎麼相愛的,我去打聽消息,一會兒就回來。」
「少爺……喂……少爺……」
易雲齋好像放下肩頭重擔的一掃之前的陰霾,但是西寧則是又開始擔心起來。
少爺又瘋了!沒錯,他鐵定瘋得厲害,才會想要讓男子嫁給他!西寧苦著一張臉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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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振玉醒來,西寧則是把易雲齋曾對他說過的話告訴左振玉,左振玉聽了,心情反而更憂傷。
該不會是他的存在,讓易雲齋的心智混亂吧?左振玉心想。
西寧才講到一半,左振玉忍不住要落淚,易雲齋就已開門進來,他一見左振玉一臉悲慼,立刻就瞪了西寧一眼,將他趕出去。
「振玉,我買了這裡很有名的蓮蓉包,你受傷了,我撕給你吃。」
易雲齋此刻的一言一行彷彿是三年多前兩人相處的模樣,讓左振玉心痛難忍,差點就要哭出來。
「怎樣?你不喜歡我對你好嗎?」易雲齋柔聲的問。
「是我對不起你,你恨我怨我都是應該的,我沒資格讓你對我好。」拭去淚痕,左振玉強自振作,卻又忍不住的哭出來。
他一哭,易雲齋撕下一小塊包子,塞進他的嘴裡,那又甜又香的味道讓左振玉想哭也哭不出來。
「好吃嗎?」
左振玉嘴中全都是甜香的味道,他呆呆的點頭,不知易雲齋今日為何轉性。
往日對他冷酷的易雲齋已不復見,現在在他眼前的好像是三年多前不知他是男兒身的易雲齋。
「好吃。」
「再吃一些好嗎?」
他怎麼會拂逆他的要求?左振玉飛快點頭。
易雲齋又撕下一小塊放進他的嘴裡,看著他嚼了幾口才問他:「我可以吃嗎?」
「當然可以。」
一得到左振玉的應允,易雲齋忽然靠近他的臉,以自己的嘴品嚐著他甜香的唇齒,讓左振玉嚇得不敢動。
「你好甜好香,我好像從來沒有吻過你。」
左振玉氣息轉為急促,因為易雲齋的雙手竟攬住他,並在他耳邊輕吻著他。
「那一日我喝醉到小屋去,是不是我欺負你的?」
左振玉的氣息急促到無法回話,但是他淚眼相對,讓易雲齋從他的眼神中已經得到答案。
「嫁給我吧!振玉,不過要委屈你穿女裝嫁給我,我們永遠的在一起,不要再分開了好不好?」
「你……你瘋了嗎?」左振玉聽到他這麼說,再也難忍悲傷的淚水滑落,若是能嫁給他,自己何必躲他這麼久?
「我愛你!除了你,我誰也不要!若是這樣叫瘋,那就讓我瘋吧!」易雲齋深情款款的對他說。
「你……你……」
「就算你三年多前實話實說的對我說你是男人,我恐怕還是會愛上你。」易雲齋露出一抹苦笑,對他說明自己的心情。
他已經想通了,就算左振玉對自己坦誠是男兒身,也許他照樣會無法自制的愛上他。
「你可知蕭紅兒與你面目相似,我卻越見越厭,每日得去小屋聽一個怪病男子的琴音才能心安;他面目全毀,可是每當落下淚來卻讓我激動得難以抑止,差點就想抱住他,永遠也不想放開他?這種種狀況嚇得我驚恐慌張,不敢再上小屋聽琴,可是還是無法將他忘懷。」
左振玉聽得目瞪口呆。
易雲齋繼續說:「我叫蕭家把你遷出去,卻想不到他們竟把你趕出去;一見你在外頭受苦,我心如刀割,才會吩咐下人每日都去買你的墨畫,盼你的生活能好過些。就是那些字畫,才讓我認出你就是蕭蘭薰。」
「真的嗎?原來是你!」左振玉一聽,不禁大吃一驚。
怪不得那時固定都會有個僕役來買畫,他若問那僕役他家老爺是誰,那僕役總是吞吞吐吐,看來是被易雲齋吩咐不可說出去。
握住他的手心,易雲齋摟住他。
「我只愛你一人,若要我眼睜睜的讓你走,我做不到,我知你也是這樣待我,所以不忍我孤苦,才叫蕭紅兒冒名頂替你的對吧?」
易雲齋的這番話,讓左振玉感動的含淚點頭。
「我們成親吧!我不要只因為你是男子,就另娶一門媳婦,讓你心酸痛苦,更誤了那女子的終身。你是我最愛的人,我這一輩子都不願意放開你,我要你幸福、要你快樂、要你永遠陪著我。」
左振玉感動至極的又哭了出來,只不過這次是喜悅的淚水,而非像往常一般是悲傷不已的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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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堂裡面拜完了天地,易家一片喜氣洋洋。
易雲齋尋到心之所愛的蕭蘭薰,只是蕭蘭薰在三年多前捨身解毒,面目全毀;此事剛好被她的舅父蕭大業用女兒蕭紅兒肖似蕭蘭薰的面貌頂替。
但蕭家不以此為滿足,還怕事跡敗露,叫人把蕭蘭薰趕出去,害她流落街頭,險些病死。
而易雲齋雖然不知她就是蕭蘭薰,但是對她始終掛念著,最終蕭蘭薰終於與易雲齋有情人終成眷屬,蕭家人則受萬人唾罵。
蕭蘭薰的多情跟委屈,引起詩人作詩讚詠,男人們更是恨不得有這種美貌的女子與自己相愛一生,一時之間,兩人的愛情傳為奇談。
只有西寧跟蕭家人知道真相,只不過任由蕭家人如何造謠生事地說蕭蘭薰是男人,根本就沒人相信,還以為他們是故意想破壞這樁美好姻緣,眾怒之下,蕭家人只好閉嘴,不敢再多說。
而唯一知情的西寧,當然不會多嘴的說出真相。
自從易雲齋跟左振玉和好之後,他便回復正常,彷彿是想要成為一個不使左振玉蒙羞的夫君似的,他比往日更加認真經營家業,讓易老爺也忍不住的讚聲好。
左振玉則孝順公婆親自理家,兩人已有夫唱婦隨的樣子,看在西寧的眼中,不管再怎麼說,現在這種狀況總比易雲齋隨便娶個亂七八糟的女人,過著痛苦的一生還好。
一想起若是不幸娶了蕭紅兒入門,易家恐怕雞飛狗跳的慘況,西寧就不停感謝老天,幸好只有自己不長眼,錯認蕭紅兒為蕭蘭薰。
縱然真正的蕭蘭薰是男的又如何?反正只要少爺開心就好了。
總之少爺做的事都是對的!西寧是這樣認為的。
只有易老爺心裡暗暗稱奇,他覺得蕭蘭薰可能是吉人天相,要不然一名普通女子得了這毒早已死去,偏生她還拖了好幾年,因此他認定蕭蘭薰是個有福氣的人,這樣的好姑娘當然配得起自己的兒子。
洞房花燭夜,偏生一堆人想找易雲齋喝酒,西寧幫他擋了幾回,要他趕緊回去房間陪伴左振玉。
有了西寧的幫助,易雲齋順利的閃避一些閒雜人等。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深愛的左振玉今晚可以完全的屬於他,怎不教他氣血上湧,恨不得趕快回房呢?
推開房門,輕聲合上,掀起紅巾,左振玉一臉酡紅欲醉的表情,看得易雲齋更加入迷。
他這些日子以來讀了不少龍陽文章,為的都是替今夜做準備的。
他抱過女人,但是從未抱過男子,那兩次抱左振玉時都是神智不清,想來對左振玉而言,也不是一件太愉快的經驗。
他今夜得一雪前恥,讓左振玉覺得跟他親熱是一件愉快且高興的事情。
他不想傷了他,更不想讓他痛得悲泣,他已經見過他太多的眼淚,今晚他只想讓他歡喜的在自己身下承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