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封熱騰騰的太子御旨便火速送至十九皇府,召請十九皇妃進宮「敘舊」,怒氣騰騰跟著進宮的自然是那護妻心切的鳳磬碩。
沒人知道他們叔嬸侄兒碰面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根據守在門外的侍衛太監宮女們自隆隆炮火中僥倖逃出生天時的說法指出——
太子和十九皇爺針鋒相對,各不相讓,氣氛火爆到幾乎把週遭方圓百尺內的一切人畜花草樹木和摧毀殆盡!
事情鬧得這般大,自然蘇福兒也給驚動了。
當她火速趕到時,蘇滿兒已經被侍衛保護離開現場,儘管她有心理準備,但看見向來溫文的鳳爾善和鳳磬碩叔侄倆打成一團的時候,還是震驚得目瞪口呆。
他們會打架?
而且兩個都像是殺紅了眼似的,砰砰砰地拳拳到肉,一個眼睛掛綵,一個嘴角流血,可仍舊打得難解難分。
像是在這一刻把多年來抑制隱藏的憤怒,以及看對方不順眼的火氣全部徹底發洩了出來。
「我看你這小子不爽很久了!」
「我也忍你這個叔叔夠久了!」
蘇福兒看得心驚膽戰,眼前這兩人猶如出柙猛虎般咆哮纏鬥不止,更像兩個迫不及待要把對方揍得鼻青臉腫的熱血魯莽青少年,剎那間,一股火氣轟地湧上她腦門。
「打什麼打?丟不丟人?要不要臉啊你們兩個?」她立定腳跟,雙手叉腰,怒火沖天地發出河東獅吼。
他們倆不約而同地住手,驚愕萬分地回頭瞪向她。
福兒……在發飆?
平常嫵媚妖嬈、媚態萬千的蘇福兒竟然也會有潑婦罵街、氣質盡失的一刻?
「想死啊你們?」她寒著臉走到他們中間,怒沖沖的指責道:「真的很閒嗎?閒到還有空打架!你們一個是皇爺、一個是太子,不是叔叔,就是侄子,居然打成一團,要不要乾脆去天橋下當著全國百姓面前表演算了?」
這樣她還能收點賞錢貼補家用,順便讓全國百姓知道這幾個男人沒一個長腦袋的,成天不是惹是生非就是禍國殃民,全是活脫脫不折不扣的男人禍水!
「你竟敢這樣說本皇爺?」鳳磬碩臉上掛不住,勃然大怒。
「不准吼她!」鳳爾善對他怒目咆哮。
「干你屁事?她又不是你的誰!」鳳磬碩不甘示弱的反擊回去。
「她是我心愛的女人!」鳳爾善也吼了回去。
「心愛的女人了不起啊?她又不是你唯一的一個,臭屁個什麼東西?」鳳磬碩一點面子都不留給他。
「她是我唯一的一個,這輩子我只要她,而且我要定她了!」鳳爾善臉紅脖子粗地狂撂狠話:「你再來阻撓我們,我就殺了你!」
「本皇爺好害怕呀,」鳳磬碩冷嘲熱諷,「可是不知道是誰,兩天後就要大婚了,還在這邊跟本皇爺大言不慚地大小聲……別忘了,你未來的太子妃已在太子宮裡待嫁,就認命吧你!」
「我管她是美人還是醜人,總之,絕不是我要的人!」鳳爾善惡狠狠地怒瞪他,斯文儒雅氣質全在盛怒之下消失殆盡。
「哦?不能替皇室開枝散葉,不能遵守祖宗家法,你這太子就可以廢了!」鳳磬碩冷笑,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蘇福兒神情陰沉地凝視著鳳爾善,不願大婚,他就得太子之位……
鳳爾善,你就面對現實吧!
無論過去、現在、未來,你都不可能會放棄自己的身份,放棄將來身為一國之君的責任和眾多福利,而死心塌地、情有獨鍾地守護這一份感情……
她知道,她一直都深深瞭解,所以她並沒有生氣、失望、難過。
因為這一計,這個局,從頭到尾都是她設下的圈套,逼迫他去二擇一,去正視這盤橫亙在他們之間無解的死棋。
承認吧,他不管有多愛她,可是他的生命裡還是會有很多很多女人,他永遠不可能成為唯她獨擁的男人。
熾烈痛苦的愛會漸漸變成令人瘋狂的妒恨,終有一天,不是毀了她,就是與他玉石俱焚。
她不希望曾經美麗的相愛,到最後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場,所以她寧願狠心決斷,提早掀出底牌,結束這場糾纏不清的賭局。
不是贏,就是輸。
只是慧劍斬情絲的代價真的很痛、很痛……
蘇福兒冷靜緊繃著的自制力逐漸在顫抖、崩潰、瓦解。
「你要大婚了?」她揚起一抹心酸的微笑,明明是這齣戲碼中的台詞,可是她卻不禁真情流露出了悲傷、酸澀、痛楚。
她想騙誰呢?她明明就不曾忘記他,也從來沒有停止愛他。
「福兒,」鳳爾善頓時忘了和他皇叔的對峙,胸口一陣劇痛,心疼不捨地喚道:「你聽我解釋……」
「你要大婚了。」她重複,淚珠兒幽幽滑落臉頰。「我早知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不,」她的傷心讓他心痛極了,「聽我說,我不會答應和別的女子成親,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很想相信你,可是兩年前我就明白了一件事——你不能、也不會放棄肩上的責任。」蘇福兒淒涼地一笑,話裡半是戲言半是真話,可同樣令她心痛如絞。「因為你是太子呀,對不對?」
「福兒……」他痛苦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熟悉得令他恐懼。
兩年前,相同的困境,相同的難題,再度在他眼前發生!
「恭喜你了,正式大婚,迎娶太子妃,從此以後就可以心安理得、高高興興地等待繼承大統,」她的笑容裡有著無限的辛酸。「皇后娘娘想必一定也會為你歡喜的。」
「福兒……」昔日的噩夢再度緊緊捆綁住他,他想開口說點什麼,做點什麼,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但是他知道她唯一想要的是什麼,而那卻是身為太子的他,最無法給予的承諾。
老天,他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我會知所進退,不會讓你為難的。」蘇福兒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臉色蒼白而平靜,彷彿所有的愛與恨有,即將在這一瞬間落幕。「我會在你大婚前盡速離開這裡。」
「不!」鳳爾善一把緊緊地抱住她,恐懼地低吼:「不可以!我一定會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我一定會讓父皇收回成命,我——」
「聖旨一出,斷無收回之理。」一旁的鳳磬碩冷笑道。
他輕輕放開蘇福兒,回頭怒視著鳳磬碩,咬著牙吐出話:「十九皇叔,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是嗎?」鳳磬碩還在一旁火上添油。「太子自幼即以承繼大統的種種皇家禮制育養而成,熟習聖人書,深諳六藝騎射,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一肩挑起江山社稷的重責大任嗎?」
「皇叔可以不用幸災樂禍,侄兒知道你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鳳爾善眼角微微抽搐,憤怒地上前。「你想侄兒最好是將江山拱手相讓於你,如此一來,不費一兵一卒,即可成就你的大業,不是嗎?」
「皇侄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鳳磬碩閒閒地道:「你說的是什麼,本皇爺一個字也聽不懂呢。」
「皇叔,你——」他眸底竄過一絲怒火。「爾善並不想與皇叔兵戎相見,但請皇叔切莫逼侄兒太甚,否則——」
此時此刻,鳳磬碩忍不住倣傚起他妻姊的招式,笑吟吟地歎氣,「光聽就覺得好害怕呢。」
「你——」
「對了,皇叔心腸好,提醒你一下,」鳳磬碩指了指他身後,淡淡地道:「蘇大小姐已經走了。」
該死!
鳳爾善猛地回頭,立時就要追上去。
「就算讓你追上了又有什麼用呢?兩天後你還是要大婚,新娘子一樣不是人家喔!」鳳磬碩不冷不熱地提醒他。
鳳爾善渾身一震,整個人僵在原地。
是啊,就算追上去,他又能給她什麼樣保證和承諾?
他注定,是要傷透她的心了。
☆☆☆
儲秀宮
鳳後難掩憂心地注視著宛如失了魂魄,行屍走肉一般的兒子。
「善兒?」
「她要走了。」
「誰要走?」
「她要走了……」他喃喃重複。
「善兒,你指的是……」鳳後小心翼翼地問:「福兒姑娘嗎?」
鳳爾善抬起頭,英俊的臉上佈滿了深深的痛楚和迷惘。「母后,兒臣又將再次失去她了……兒臣根本無法想像沒有她的日子,往後我該怎麼笑?該怎麼呼吸?該怎麼感覺?該怎麼活著?」
鳳後心一酸,被他的話深深地震動了。「善兒,你真這麼喜愛福兒姑娘嗎?」
「兒臣若是失去她,生命再無意義。」他悲涼地笑了。
鳳後怔怔地凝視著愛子,內心複雜萬千,想說些什麼,卻又躊躇著無法開口。
身為一個母后,她自然全力支持兒子斷兒女情絲,以國家為重;可是身為一個母親,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快樂。
但茲事體大,牽一髮而動全身,這是場屬於太子自己的戰爭,並非旁人所能左右干涉的。
無論是福兒,還是她這個娘,都不能。
「但是兒臣自知肩上責任重大,父皇母后與天下子民對兒臣寄望至深,」鳳爾善臉上神情空洞而絕望,像是知道往前一步是萬丈深淵,卻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了。「所以兒臣心知肚明,沒有第二個選擇。」
儘管這個決定會徹底摧毀了他的心、他的情,以及他的靈魂,但他真的再無第二選擇。
「善兒,母后並不想代你做決定,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鳳後溫柔地開口。
他迷惘地抬起頭。
「一個帝王倘若沒了心,他還會是個好帝王嗎?」
☆☆☆
一個帝王倘若沒了心,他還會是個好帝王嗎?
這句話,一直不斷在他腦海、心底迴盪著。
鳳爾善緩緩走進怡福軒,滿園的紫色芍葯如夢似幻,只是外頭一隻隻堆高的箱籠劃破了美麗幻境,帶來了殘酷的現實——
福兒要走了。
他的心臟像是被火棒深深戳中,那灼燙燒熾的劇痛感緊緊攫住了他。
福兒,他的福兒……
「福兒!」他衝了過去,背脊冒冷汗,瘋狂地大聲呼喊。
蘇福兒穿著紫色披風,神情冷淡地走了出來,她面容憔悴卻依舊美得令他心痛。
「太子還有什麼事嗎?」
鳳爾善緊緊地盯著她,充滿了渴望、祈求、盼望與憐惜,彷彿害怕她會變成一縷青煙,鳳一吹,就消逝在他眼前。
「福兒,你、你在做什麼?」他聲音顫抖地輕問。
她聳了聳肩,像是一切答案顯而易見。「你要大婚了,所以我自當回轉蘇府,祝福你和太子妃白頭偕——」
她又要離開了,這次一別,也許即是永遠……
不!
他震驚得冷汗涔涔,全然無法呼吸。
不!不要!
這次,他絕不會再重蹈覆轍,他死也不再讓她走出他的生命!
一個帝王倘若沒了心,他還會是個好帝王嗎?
在這一瞬間,他終於知道了心底真正的答案——
「我要娶你。」他一個字一個字堅決地道。
「行不通的。」她滿心蒼涼地一笑,「我們早就試過了。可是我不可能會嫁給你,嫁給一個將來要成為君王的男人……」
「我鳳爾善要娶你蘇福兒,不是以太子的身份,也不是以未來君王的身份,」他一步步地走向她,雙眸裡縈繞多時的迷惘與痛楚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清明透徹的熱烈光芒。「而是以你的男人的身份。」
蘇福兒渾身一僵,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登時呆掉了。
什麼?
「一個帝王沒了心,就不會是個好帝王,他將無心於國事,無心於百姓,可以預見的,這會是一場大災難。」他微微一笑,「何況,我發現自己的確不適合當一個君臨天下的皇帝。」
他、他在說什麼?
蘇福兒生平頭一遭呆掉了,愣愣地望著他。
「帝王不能心有旁騖,帝王應該將江山社稷百姓置於個人情感與榮辱之上,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他的笑容多了釋然,若有所悟地道:「我最想要的是站在一旁輔佐的位置,襄助國事,看朝政條條有序,而不是手掌乾坤,當家作主,雄霸天下。」
當初,說不定是被十九皇叔給說中了。
他會是個英明守成、愛民如子的皇帝,但因性格所致,他絕不是個能夠拓展帝國、縱橫四海、廣納天下、開創新局之主。
在話脫口而出的這瞬間,沉甸甸壓在他胸口多年的掙扎、痛苦、兩難與自厭感,突然奇異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就對了!
鳳爾善心一鬆,整個人前所未有地輕快舒展歡然了起來。
「你、你說什麼?」蘇福兒大大一震,隨即激動地轉過身,在他懷裡發飆了。「誰說你不適合當皇帝?你聰明,有智慧,有耐性又有愛心,誰說你不會是一個好皇帝?誰說的?那個死韭黃嗎?我去找他算帳,我要給他好看——」
「福兒,不是別人,是我自己真這麼想的。」
「可是他……」
「我都想明白了。」他將她擁得更緊,臉上笑得好不燦爛,多年來縈繞在心頭的陰霾全然掃除一空。「現在大漠狼王已是我朝最堅強的盟友,十九皇叔又忙著與小皇嬸恩愛,根本沒興致再爭這帝位……更何況,當了皇帝就得有後宮,你覺得他會冒著讓小皇嬸傷心流淚的危險,去當這個皇帝嗎?」
蘇福兒眨了眨眼睛,不禁噗地笑了出來,自信滿滿地道:「是呀,而且他最怕我們家滿兒哭呢。」
「所以現在我也毋須顧慮大臣與皇室成員間勢力的平衡,因為他們再要強,強得過狼王和皇叔嗎?」他越想越得意,也越想越滿意,愉快地道:「因此,那三千美人恩就交給其他有德者居之吧,我呢,只要我的福兒一個就夠了。」
她本來在笑著,但聽著聽著,忍不住哭了起來。
這是在做夢嗎?一定是在做夢吧?
多年來她連在夢裡都不敢盼望的夢想竟然成真了?
她用盡心計,機關算盡,原以為幫他剷除政敵,也就算償了他當初的一片柔情,了了他倆之間的愛恨情仇。
就算最後用上這釜底抽薪之計,她也告訴自己,如此一來,便能真正斷了她的執念,他的深情……
可她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他真的會為了她,甘願放棄大好江山,放棄所有等待他垂青寵愛的美人!
一朝美夢成真,反倒教她不知該如何相信了。
這麼美、這麼好的事,大抵不會是真的吧?
她癡癡地看著他,眼淚又不聽話地撲簌簌往下掉。
「怎麼了?難道我又說錯話了?」鳳爾善心一慌,急忙捧起她淚珠紛紛的臉蛋,心疼地安撫道:「對不起,我又害你傷心了,可是我會改,我以後都會改——」
「不是啦……」蘇福兒嬌然動人的媚態,此刻全被傻氣的哽咽取代。「我只是沒想到你會真為了我放棄江山,我覺得好感動……可是又覺得……我真壞……」
她果然是個妖女,因為她居然還高興得要命!
「傻瓜,我不是為了你放棄江山,我是因為想守護我們的愛情,不願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塵埃來打擾我們,所以這才認清事實,放棄原本就不適合我的人與事。」他對她笑得好溫柔,輕聲憐愛地道:「我說過,你就是我的心,我要有心才能活,才好算是活著的……你都忘了?」
可惡,這麼會說話幹嘛?害她想使壞想耍小性子,都不知該從何下手了。
「可是……可是皇后娘娘一定很氣我……」蘇福兒突然想到,又喜又淚的小臉露出了一絲苦笑。「而且你不當太子,將來誰當皇帝呀?」
不就沒人了嗎?
「母后不知有多喜歡你,她怎捨得氣你?」鳳爾善笑吟吟地道,深情目光直瞅著她不放,真是怎麼看怎麼愛。「至於帝位嘛,我說過我沒有當皇帝的霸氣,但我有一個非常適合的人選,保證大家都會滿意。」
「誰?」她眼睛亮了起來,頓時忘了掉淚,興致勃勃地問。
皇宮的另一端,某個高大強壯的傢伙沒來由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哈——啾!」
☆☆☆
猶是花深不知處,有兩位佳人對弈成趣。
「這些天辛苦你了,不過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蘇福兒拈起一枚鼠棋,輕輕巧巧地置於虎棋面前。「將軍,你可以不用嫁了。」
百獸棋盤上,猶是蘇福兒談笑間,橫掃千軍。
但奇的是綠羽卻沒有慣常的無奈與懊惱之色,相反的,她淡漠的臉蛋緩緩揚起一朵珍罕的微笑。
「我知道。」她聳了聳肩,好整以暇地收拾殘棋。
「你知道?」蘇福兒唇上猶在笑著,只是柳眉詢問地往上挑。
綠羽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大小姐看中的東西,幾時失手過的?」
「說得是呀。」蘇福兒眸兒水靈靈地一轉,隨即甜甜地笑了起來。「不過你也別著急,咱們既然情同姊妹又是主僕情誼一場,你也幫了這麼多的忙,該替你思前想後打算清楚的,我是半點也不會漏失……」
「不不,不用麻煩了。」綠羽眼底的笑意消失,背脊陣陣發涼。
「曖,你同我客氣什麼呀?就連小元那個新進的丫頭,我都讓她高昇『跳槽』到爾霄王爺府去了,你呢,我就更不會虧待了。」
綠羽不著痕跡地瞇了瞇美麗雙眼,眸中閃過一絲警覺。
「謝大小姐抬舉,可綠羽現下日子過得很好,就不勞大小姐操心了。」她謹慎地回道。
「不不不,」蘇福兒笑得好柔好暖好親切。「應該的,應該的……」
真的是很應該的!
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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