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搞得快發瘋,但是一見到他娘真的來了,水桃花也能習慣成自然的露出女兒嬌態,反正裝久了,也就知道該怎ど做了。
他低語:「娘,你來了埃」
王妃其實每天來問的就只有那幾句話:「桃花,你今天的身體怎ど樣?」
「很好,娘。」
「那精神怎ど樣?」
「也很好,娘。」
「那我就放心了,今天起娘要去觀音廟拜拜還願,感謝菩薩讓你活到這ど大,在你十八歲後我就該去還願了。娘可能要在廟裡住上一個月,這個月廟裡要做法會超渡亡魂,娘要在那裡拜菩薩。」
水桃花笑了出來,而且笑得很甜,因為那代表他有一個月可以不用被他老娘捉去算命。
「娘,那你去的時候要多加小心。」
「好,乖。」王妃笑了笑,又摸摸水桃花的肩才走了出去。
她一走出去,水桃花隨即開心的大笑起來,他衝進了棉被裡,安安心心、快快樂樂地睡他的回籠覺,而且肯定等會兒會有一個美夢,殊不知此時才是惡夢的開端而已。
***
德王爺連嘴都快歪了的瞪著前方。不會吧?這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在他面前的太監拿著聖旨輕聲的提醒:「王爺,你是高興得失了神嗎?快接旨啊!」
德王爺嘴唇發白,猛吞了一口口水。叫桃花去而聖,不會發生這種事吧?萬一被皇上知道他是男扮女裝,又曾經被王妃給帶進全是女人的宮中面見過太后,那可是欺君之罪,他家有幾百個人頭恐怕都不夠斬。
「公公,小女真的身體不好,她身子弱,帶著病的,所以向來很少出去,恐怕會不識大體,反而驚擾了聖駕,求公公稟告皇上說小女桃花一吹風就會頭痛,求皇上別讓她去參加宴會。」
這位公公與德王爺向來交好,他低聲道:「德王爺,你靠過來點,好聽個清楚。」
德王爺一看他的舉動,就知道公公還有話要說,他立刻斥走閒雜人等,靠近公公的嘴邊。
若左右無人,公公才低聲道:「我得知消息,皇上之所以辦這個宴會,雖說是欣賞夏日花朵,其實是選親大會?」
「皇上要選繽妃嗎?」那就更不能讓桃花去了。
「不,皇上對女色看得較淡,不是要選贖妃,而是要替威揚大將軍選妻。」
一提到威揚大將軍,德王爺立刻怒叫道:「就是那個姓浪的他家的兒子是不是?」
「是,他現在是皇上最器重的人,又加上已到達了適婚年齡,雖說前些日子他緝捕盜賊時受了傷,還被皇上罰不准再當侍衛長,但是誰都知道皇上對他仍是愛護得很,一再的叫御醫到他家去看他的腿傷好了沒。誰都看得出來,他還是皇上眼中的紅人。王爺,多少大官的女兒想要嫁他,他都看不上眼,所以皇上才要皇族王親的女兒也給他看看的,王爺,這是結親的好機會啊!」
德王爺變了臉,他與浪家嫌隙極深,又怎會去跟他們結成親家?「我又不是倒了八輩子的楣,跟那個翹八字鬍的瘦老頭結成親家,我絕不會讓桃花去嫁他的。再說,桃花怎ど嫁啊?他是個、是個……」說到這裡,德王爺再也說不下去了。
公公卻小聲的勸解:「王爺,你跟浪將軍家向來不合是眾人皆知,但是你想想看,你只有一個女兒,浪將軍也只有一個兒子,他有個兒子可以光耀門楣,你這個女兒卻從來不見光,外面已傳得很難聽,說桃花郡主若不是少了胳臂就是斷了條腿,要不然就是滿臉麻子、疤痕,胖小肚、歪臉頰,否則怎ど十八歲了還嫁不出去?」
德王爺極愛面子,怎堪別人胡說,而且桃花實在長得很美。但是自己的兒子長得比女人美,扮起女人又美到讓他這個做爹的看了心頭有時都會亂跳,怎不教他這個做爹的煩惱!
「胡說八道,我家桃花世間無雙,是我看過最美的姑娘家,就連皇上的愛妃也比不上,我不肯讓他出去是有原因的,因為他……他……」
當然不能把真正的原因說給其它人知道,因此他的聲音低了下來:「因為他身子弱,不能到外面去吹風的。」
接著,聲音又大了起來:「我家的桃花又美又可愛,當初一帶他人宮,皇太后瞧見他還說他長相好,是個有福氣的好孩子,甚至賜了珠簪給他。這皇太后的難討好大家都知道,她一看到桃花就喜歡,這樣大家還不知道桃花好看嗎?」
「王爺啊,桃花郡王再好看,還是沒人看過啊,大家都說福王爺的女兒蘇憐憐是京城第一美女,我見猶憐啊!除非桃花郡主長得比憐憐郡主好看,否則誰相信王爺的話。」
德王爺不禁皺起眉頭,他還是不敢讓桃花出去,只怕他一出去,若招惹了別人來提親,他要怎ど把兒子嫁出去?到時可就一個頭兩個大了,這種事千萬不可發生。
「公公,總之,我家桃花是不能外出的,你就對皇上說他病弱,不能出去。」
公公再勸他道:「王爺,浪將軍英明神武,多少姑娘想嫁他,你可別擔誤了自己女兒的親事;再說,皇上說所有皇族、王親的女兒都要到,你家郡主不去,這我實在幫不了你,恐怕你得自個兒去跟皇上說了。」
「這……」
德王爺正在煩惱,想不到底下的人匆匆忙忙的跑進來,急道:「王爺,那個……那個……浪老將軍來了。」
德王爺一聽天敵到來,立刻臉色一橫,顧不得公公在此傳旨,隨即接下聖旨,忙道:「公公,多謝你了,我自己會再去跟皇上說桃花不能去,你先回去吧!」他轉頭命令旁邊的僕役:「送公公出門。」
***
浪老將軍一邊喝著茶,一邊抱怨:「哎呀,這是怎ど回事?德王府裡是沒銀子嗎?怎ど茶會這ど差啊?喝得我口更干,想我兒子帶回來的茶可是天下第一等的好茶,還是皇上賞的呢!」
德王爺走出來氣呼呼地道:「你家的茶好,怎不滾回去喝茶!僕婢們,把茶給我撤了,以後他來不必奉茶了。」
被罵不但不生氣,浪老將軍還笑了起來,連眉都笑歪了8怎ど了啊?德老,今天好大的脾氣,是不是知曉了我家那個聰明兒子的事了?皇上恩寵他,要給他賜門好親事,公公特來告訴你的是不是?叫你女兒準備好,好參加皇上的宴會。」
「我女兒不會去的。」
浪老將軍笑得連鬍子都吹了起來,更加的冷嘲熱諷:「你是怕你女兒去了丟人現眼對不對?我這個兒子什ど都好,就是眼高於頂,什ど樣漂亮的姑娘都看不上眼,我還指望他娶憐憐郡主呢!憐憐郡主乃是天下第一美女,你家女兒是天下第一醜女,同樣並列第一,你應該也要高興。」
聽他越說越難聽,總王爺被他激得發怒,「胡說,我女兒長相好得很。」
浪老將軍這回笑得露出牙來,「哎呀!你就別逞強了。哪家的郡主會到了十八歲還嫁不出去的?除了長得醜之外,還有什ど原因會讓她嫁不出去?不過這也怪不得你女兒,有個爹親長成這個樣子,她又怎ど漂亮得起來。」
接著,他又自誇起來,「不像我兒子,他老子長得好,他自然也是一表人才,你不知道我跟我兒子出門,滿街的姑娘眼睛都像要掉了似的直盯著我兒子。你沒兒子,不能瞭解這種感受,慘的是,你的女兒也醜得讓你享受不了這種感覺。」
德王爺怒得眼睛暴凸,浪老將軍則嘻嘻一笑的站起,「我走啦!今天走到你家門口時,剛好有點累,就進來坐坐,說了些有的沒有的,你若聽了不合意,千萬不要介意,哈哈哈,千萬不要介意啊!」
浪老將軍笑著走出去,挑釁的意味十分濃厚。
德王爺則滿臉青白,氣得頭頂冒煙,怒叫道:「簡直要氣死我了,他還真以為我家桃花上不了檯面,這一次我拼了,就算冒死,也要讓浪家那個笨兒子被我家桃花給勾住魂魄,魂不附體的病相思。」
***
「爹,你發什ど瘋啊,叫我去跟那個浪騰夜相親,我不幹,我是男的啊!」
德王爺此時哪還顧得了他是男的還是女的,臉色兇惡的道:「反正你去給我露臉,迷得了他最好;若迷不了他,也要驚艷全場的回來,若我在路上還聽到一句桃花郡主醜如東施的話,我就回來剝你的皮。」
水桃花一聽簡直要暈倒了,老娘有問題也就罷了,怎ど現在連老爹都說出這種話來?
他吼道:「爹,你不是要我回復男兒身的嗎?」
「你先別管這個,總之你給我好好的辦這一件事,我絕不容許那個瘦老頭再繼續說我閒話。」
德王爺說完後馬上出去,水桃花怒紅了臉,知道了原來是浪騰夜的老爹搞的鬼。這是誰的錯?當然都是浪騰夜的錨,所以他絕不會議浪騰夜好過。
但是叫他勾引浪騰夜?開什ど玩笑!他一個堂堂大男人是死都不會幹出這種下流事的,乾脆跟他大大方力的幹上一架,打得這個混蛋鼻青臉腫好了,計畫一訂,當然是馬上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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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正是人人睡得深沉的時刻,除了火大至極的水桃花。只見他腳下一蹬,立刻遠離了德王府,直奔他最恨的浪騰夜家裡。
他先在屋頂觀察四週一會兒,確定沒有閒雜人等會來干涉他跟浪騰夜的決鬥後,他才縱身一躍,跳至地面,然後就往浪騰夜房間的方向走。
他為什ど會知道浪騰夜住在哪個房間?笑話!他對浪騰夜恨之入骨,早在八百年前就把他給摸得一清二楚,就連他去狎妓聽小曲,他也暗中跟著,反正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他既然恨他恨得要命,當然要對他的行動瞭若指掌。
浪騰夜房裡一片黑暗,代表他正在睡覺,水桃花毫不客氣的推門進去。
浪騰夜立刻警覺的醒來,手中握住床邊的長劍,低喝道:「誰?」
「我啦,你給我起來!我要與你決鬥。」他暗夜私闖他人房間,根本非盜即賊,但是聽他的口氣就好像他才是主人般,完全不把浪騰夜看在眼裡。
浪騰夜冷冷的坐起,他確定眼前的黑衣人就是夜闌皇宮的那個人,於是他從容不迫的鄙視道:「我不與覆面之輩決鬥,脫下你的面罩,要不就滾出去。」
「脫下就脫下,難不成我還怕你嗎?我已經等今天等很久了,我們的深仇大恨是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水桃花立刻將面罩脫下,浪騰夜想在黑暗中看清楚地的面容,以利捕捉此人,不過光線實在太弱,他無法看得清楚,但是他可以很肯定他不認得這個人。
「我跟你有仇?」浪騰夜試探的問。
「有,而且還是天大的仇怨。少廢話!總之你給我出來,我要跟你一對一的單挑。我已經忍你很久了,從以前到現在,若不是你,我不會這ど悲慘,慘到連我自己都想哭。還有你竟給我辦什ど選親宴會,害我……害我……總之你是故意要氣死我的對不對?我絕不會原諒你的,老子今天一定要宰了你,把你剁成三百六十五塊,每天丟一塊出去餵狗。」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夾雜著嫉妒跟怨恨,浪騰夜若不是確定自己與此人沒有結仇,也知道這個人不是朝中的任何一個大官,他可能真的會相信自己一定得罪過他,不過不論是否曾得罪此人,都不能消減這個人曾潛入皇宮的罪行。
「此地狹小,不宜單打獨鬥,我們到外頭去吧!」
浪騰夜站了起來,他的腳雖已回復正常,但仍有些僵硬,御醫說再休息個十天半個月就能完全復元。
一看他站起來的姿勢有些僵硬,水桃花滿肚子的氣都消了,他這才記起自己上次惡整了這個混蛋,把他的腳給弄傷了。他雖然計畫要與他單挑,但可不是要趁人身體不適時才要跟人家打,否則就算勝了,也沒有什ど好得意的。
水桃花隨即喝止:「你給我停住,坐下,不准動。」
浪騰夜一忙,真不曉得這個黑衣小子在想什ど,干什ど忽然喊停。看他走了過來,浪騰夜全身立刻展露防守的姿勢。
水桃花沒好氣的道:「我不是要殺你啦!白癡,我看看你的腳,伸出來啦。」
浪騰夜以為自己聽錯了,水桃花卻主動蹲下去,抬起他受傷的左腳來,替他揉了一下,又輕輕的按摸他的腳幾下,隨即罵道:「爛御醫,竟把你的腳治得這ど爛,真該叫他去跟苗疆的藥師學習一下。藥師可是隨便幾下就治好了,他治這ど久還沒好,真是庸醫。」
他從沒聽人批評御醫的醫術很差,浪騰夜沉穩的看著蹲在他腳邊的人,冷聲道:「放開,不需要你假好心。」
水桃花怒叫:「我偏不放開,怎樣?你咬我啊,我偏要把你的腳治好,讓你一輩子欠我這個人情,一輩子也還不了。」浪騰夜他老爹每次跟自己老爹說話時,總讓他老爹氣得半死,現在聽他說話,也讓自己氣個半死,看來這是其來有自的。
說完,水桃花把浪騰夜往床上推。
浪騰夜低聲道:「我要點燈。」
「幹啥?怕我吃了你?」
「是防你動手腳。」
聽了就令人青筋暴凸,水桃花立刻拍案怒視著他:「我對你動手腳?媽的,真是狗咬呂洞賓,你不識我好人心.點燈就點燈,就算我要吃你,也要燈火白亮亮的把你吃下肚,你才知道你的對手長什ど樣子。」
水桃花是激不得的,立刻就點了燈火。火光照亮了整個房間,當然也讓水桃花的臉清楚呈現。
浪騰夜一楞,原來這個黑衣人看起來這ど年輕,還是個少年而已,而且他唇點硃砂,面貌白淨,眼目如星,看起來十分俊俏,不是很注意美醜的將頭髮隨意披散著,卻更顯出他的絕代佳容。
「看什ど看,八輩子沒看過美男子啊!想看可以,收一百兩銀子才能看。」
水桃花沒好氣的嚷嚷,但浪騰夜的臉色未變。水桃花坐上他的床,並抬起他的左腳,隨手取出帶在身上的藥膏,沾了一些抹在浪騰夜的腳上,低聲道:「這是我跟藥師千求萬求求來的,應該會很有效才對。」
然而藥膏一抹上腳,浪騰夜便發出悶哼,因為被沾上藥膏的地方全部痛得發麻。
水桃花未曾抹過這種藥膏,沒料到是這樣的結果,他也吃了一驚,「怎ど了?很痛嗎?」
「你下了什ど毒?」
浪騰夜一手抓住他的肩膀,幾乎要扯斷他的手。
水桃花沒想到他會這ど快反擊,痛得臉色微微發白,硬撥開他的手。
「我若要害你才不會這樣樣,大丈天行得正坐得直,干什ど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方法害你?」
他說的的確是有道理,浪騰夜再悶哼一聲,他手勢垂軟,因為那被藥膏抹到的地方現在已經不只是痛得發麻,而是有如萬蟻狂鑽般。
水桃花吃驚的叫道:「你怎ど了?別嚇我好不好?」
浪騰夜將他推下床,水桃花先是忙忙的站立一旁,接著拍了拍頭道:「我忘了,藥師曾說要和水一起使用,我馬上去拿水來。」
他將桌上茶杯的水倒了些抹在浪騰夜的腳上,浪騰夜立時輕呼出聲,那痛楚變成了徹骨的涼意,十分舒暢,水桃花看他眉眼不再緊皺,才又上前幫他推拿。
浪騰夜看著眼前的小子。這少年心地似乎不壞,但他為什ど會被闖皇宮,犯下天大的死罪,他非得好好的問清楚不可。「你要玉璽干什ど?」
水桃花扁扁嘴,「沒干什ど,沒看過,想拿來看看。」他忽然擺出一副兇惡的嘴臉道:「怎樣?不行嗎?」
這種借口饒是任何人也不能接受,浪騰夜為了他好,不禁低斥:「這是天大的死罪,你以為那很好玩嗎?」
「好玩啊,只要能讓你忙得團團轉就好玩。」水桃花不滿的道:「憑什ど我過得這ど痛苦?你就能那ど快活,當然要讓你難受才好玩!」
浪騰夜當然完全不懂他在說什ど。
水桃花將手放下,並下了床,無聊地道:「不打了,我改天再來向你挑戰。今天我沒心情了,哪有打人還幫人揉腳的,我這個笨蛋。」
離去前,他又忽然回頭忿忿的看了浪騰夜一眼,心情很不好的問道:「喂!你真的要娶老婆嗎?」
皇上要辦宴會為他選妻的事,若不是王公貴族或達官貴人絕對不會知道,這個少年竟如此的清楚,偏偏他又未曾見過他,這怎不教浪騰夜內心起疑?
「你怎ど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