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鋪碼頭的生日信 第八章
    「那你現在怎麼辦?」翻著八卦雜誌,丁曉梁舒服的窩在沙發床上。

    雖然這個套房只有十八坪大,但身為室內設計師的她,很會利用空間收納,而且規劃得宜,因此看起來一點都不顯得擁擠。

    陶舞楓雙手合十,懇求的說:「拜託你收留我吧。」

    蔣樂等在她家樓下,她看到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趕快離開。她真的真的不想再見到他、聽到他了。

    「真是沒看過像你這麼沒用的人!居然會被前男友逼得有家回不去?真好笑呀你。」

    尤其那個蔣樂又是一個大爛人,她覺得舞楓應該直接給他一巴掌,叫他去死才對,根本就不用躲他躲到這裡來。

    陶舞楓可憐兮兮的笑了一笑,「別說啦,我已經夠淒慘的了。」

    唉,總編希望她能夠請到方梓寧來幫她們拍宣傳特輯,她想到自己那天說他這個朋友已經當得太超過時,他瞼上的那種表情,她就覺得這一輩子自己都沒有辦法再面對他了。

    「看你這麼淒慘,星期六的同學會也不打算去了吧?」

    「同學會?有這件事嗎?」陶舞楓愕然的問。

    「哈,你在把信箱擺著當裝飾品嘛!都不去看看有什麼東西的。」聽過舞楓抱怨幸福聯盟害她不再開信箱的事,所以她特意提出來取笑她。

    「我有看啦!我是根本沒收到通知好嗎?」

    她一天查看兩次信箱,有時候還會問警衛,是不是有她的信沒發到。當那晚她遊魂似的晃到信箱去,看見方梓寧寄來的明信片,只有簡單的你好嗎?她居然哭得無法自己。

    「反正你也不打算去。」丁曉梁說道:「肚子好餓,你想不想吃東西啊?」

    「我不餓,我只想睡覺,什麼都不想。」她覺得自己累得可以一直睡到下個世紀了。

    「最好是一睡起來,蔣樂就會消失啦。」丁曉梁消遣她,「你這樣叫做逃避現實,很丟臉唉。」

    她聳聳肩,一副她不在乎了的模樣。

    「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找他老婆,叫她管好她老公,別再來煩你了。」

    「曉梁!」她用警告口吻說:「你不要亂出餿主意喔,我會跟蔣樂說清楚的。」

    「就怕你一見到他就意亂情迷,真的相信他會跟他老婆離婚,又傻傻的跟他在一起。」

    陶舞楓默然了。如果那天方梓寧沒有出現的話,她跟蔣樂現在會怎麼樣了呢?她想起來就覺得害怕。就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會這麼做,所以她才要逃開蔣樂?還是方梓寧的出現,她才知道可以逃開蔣樂?

    「你不要傻得相信那種男人啦!當初他騙了你一次,你就應該清楚他是怎麼樣的人,不要再相信他了。」

    「他說他不快樂,他一直愛著我,而羅拉對不起他,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她笑著說:「真好笑,我同情他卻一點也不心疼他。」

    丁曉梁看著她,「當然啦,他那是報應嘛!活該他過得淒慘無比,誰叫他壞嘛!」說起蔣樂,丁曉梁就沒啥好氣。

    陶舞楓哭喪著臉說:「對,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硬不下心腸叫他滾,就只好躲嘍。」

    「你不能對他心軟啦,你這樣子,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你還愛他呢。」她曖昧的明點暗示,「再說,方梓寧會怎麼想?」

    「知道嗎?我已經沒力氣去想方會怎麼想了。」或許該說她不敢去想比較貼切。

    「舞楓,我是不知道你有沒有感覺,可是我想,方梓寧他愛你。」

    陶舞楓瞪大了眼睛,用力的搖搖頭,「他?不會的,不是的,你不知道,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別告訴我你們是純友誼,我不相信這種事!我不相信一個男人肯花這麼多年,陪在一個女人身邊是因為友誼堅定。」

    「我不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想。」陶舞楓懇求,「曉梁,你放我一馬,不要逼我去想,我頭好痛喔。」

    丁曉梁歎了口氣,「舞楓,難道這些年來,方梓寧對你一點意義都沒有嗎?如果我是你,我一定要弄清楚,那就是自己到底愛誰!」

    陶舞楓默然不語。她曾經愛過蔣樂,但她很確定自己現在絕不是深情依舊。她不知道方梓寧有沒有愛過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愛不愛他。方梓寧對她而言,是一個理所當然的存在。她曾經有一度認為,他會一直都在,只要她需要,他就會出現,雖然他漂泊不定,可是她總會在每次走出陽台時,聽到他同時也看到他。

    「如果我愛的人,他不愛我,那我又該怎麼辦?」

    丁曉梁搖頭歎了口氣,「那你就回台東老家,隨便找個人相親,把自己嫁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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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舞楓看著手上的手機號碼,心裡緊張得不得了。那是方梓寧的手機電話,是她剛才跟江沛誼要來的。

    她坐在位子上,心裡掙扎了好久。當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她要用什麼語氣跟他說話?第一句話又該講什麼?她對他說了那麼不客氣的話,或許他壓根就不想再聽見她的聲音。

    旁邊的心蝶又開始哼歌了,也許昨晚跟方梓寧的約會很愉快吧。想到這裡,她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用力的抓住了,並且開始扭轉。

    「心蝶。」陶舞楓想了半天,硬著頭皮作了一個決定,「我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

    她笑著說:「好呀,誰叫你是我的恩人呢,你說吧。」

    昨晚的約會她非常愉快,方梓寧不但外表夠出色,談吐也很有內涵,真的是她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她打算加足馬力追下去,說不定她很快就能請大家吃喜餅了。

    「我想請你幫我去邀方梓寧,請他替我們拍特輯。」

    「那有什麼問題?其實我昨天有跟他提了一下,他沒說不要。不過,我想這事是總編請你做的,我就沒多問了。但,要怎麼聯絡他呀?」程心蝶笑著繼續說:「唉,他是第一個跟我約會之後既不問我手機,也不給我手機的人。」還好她有舞楓這個超級補給站,所以一點都不怕會跟他失去聯絡。

    陶舞楓連忙把寫著號碼的紙送過去,「那就拜託你了。」

    程心蝶笑盈盈的說:「是公事嘛!那就能上班時間說嘍,呵呵。」

    看她拿起電話,陶舞楓連忙抓起水杯,「我去倒水。」

    天哪,她居然連在旁邊聽心蝶跟他講話都不敢?她到底該怎麼面對他呀?一整個下午,陶舞楓都在想,她該用什麼心態去面對方梓寧。

    這個問題很快的就有了答案,她跑了一趟銀行回來之後,辦公室的氣氛明顯的跟她出去時不同。大家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麼,但都很小聲,一看到她,立刻圍了上來。

    「舞楓,你好偏心呀!有這麼帥的朋友,為什麼只介紹給心蝶?」

    她一頭霧水時,程心蝶得意的挽著她的手說道:「你們少在那邊酸了啦,人家還有事耶!舞楓,總編要你一回來就找她。」

    「好,我馬上去。」

    她在想八成是心蝶把方梓寧的事拿出來炫耀吧,不過她一點功勞都沒有呀。

    她推開總編辦公室的門時,徹底的呆住。總編和方梓寧坐在她們開會用的桌子邊,一看到她就停止了交談。

    「舞楓,回來啦,來一起討論吧,剛剛方先生給了不少建議,我覺得很OK,你過來看看。」

    她手足無措,全身僵硬,第一個想法就是想轉身快跑。

    總編看她不動,乾脆站起來把她拉進來,「快點呀,方先生等你很久了,我知道你們是朋友,不過也不應該讓人家久等呀。」

    「呃,對不起。」她坐下來,視線不敢跟他有所接觸。

    她聽見他說:「這個企劃我看過了,應該是可以的,接下來只要準備攝影就行了。我想……」

    才幾天沒有聽見他的聲音而已,他的聲音沙啞了,說話問有時夾著一聲咳嗽和道歉,她抬頭快速的掃了他一眼。他依然英俊,但是鼻冀微紅,似乎是因為常常擤的關係。他病了嗎?

    陶舞楓猛然問道:「你生病了?」

    這一句話打斷了他。「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方梓寧淡淡的回答,但眼光卻沒看向她,繼續和總編討論。

    那一句突如其來的話讓陶舞楓後悔得要命,而他冷淡的回答則是使她尷尬得要命。

    總編似乎也覺得氣氛怪怪的,於是說道:「你們先看看這樣行不行,我去洗手間。」

    她一出去,陶舞楓的眼淚就掉下來了。低著頭,看見一包面紙被推到了她這邊的桌上。她哽咽的說:「對、對不起!」

    「為了什麼?」方梓寧的聲音冷冷的、淡淡的,似乎她是個不相干的路人。

    在她的印象中,她不記得他曾經這樣跟她說話。「我、我說了不好的話,做了不好的事。」她抬起頭來,「我……對不起。」

    「舞楓。」他看著她,冷漠的表情變了,變得苦惱,「你要我拿你怎麼辦才好?」

    他很氣她,但更多的氣惱卻是針對自己。他應該用力把舞楓從蔣樂身邊拉開,而是什麼都不做,就靜靜的看著他最不願意的事發生。舞楓若重回蔣樂的懷抱,他的安靜,或許也該負點賁任。

    「我不知道!」她哭著搖頭,「可是你、你也不好,你什麼都不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這個朋友,到底是為了什麼存在!你關心我、支持我,是因為你姐姐羅拉嗎?我不要你因為同情我,就來陪我!我不要你的友誼是出自於對我的愧歉。」

    從沛誼那裡,他知道了舞楓已經對他曾經想隱瞞的一切都清楚了,所以他乾脆攤開來跟她說。

    「舞楓,我認識你多久了?」方梓寧忍不住歎了口氣,「我的確是因為羅拉而對你感到萬分抱歉,我當初就應該告訴你的,或許就能阻止蔣樂他——」

    「沒用的,我瞭解蔣樂,就算你告訴我,也不會改變什麼的,那只會讓我更痛苦而已。」她輕輕的說:「你阻止不了蔣樂,我也阻止不了他。他就是那種人,沒有人可以擋住他要做的事。」

    「以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嗎?」方梓寧絕然的道:「不,已經改變了,我會阻止他的。舞楓,很抱歉,我不能讓你和他毀了羅拉。」

    他曾經因為自己的自私錯了一次,現在不能夠再錯了。他已經清楚的明白,舞楓要的是什麼。她要的是蔣樂,一直都是要他,是他自己笨得以為她總會在回頭的時候看到他。知道自己錯得離譜,感覺居然沒有他想像中的難過。或許他早就知道這份感情注定落空,所以他從來也不抱什麼期待。

    他為什麼不乾脆告訴她,他愛她呢?呵呵,在她對蔣樂的愛消失之前,任何人對她的感情都是多餘的。而為了怕自己變成多餘的存在,所以他等待。最後等待變成了一種空想,然後就沒有期待了。

    她愕然的看著他,「我?」天哪,方梓寧真的以為她和蔣樂打算重頭開始?這真是個天大的誤會呀!

    「舞楓,我本來以為,只要讓羅拉什麼都不知道,就是在保護她,就是讓她的世界完整。」當初他就是這樣以為的,以為不讓舞楓知道蔣樂的背叛,至少不會使她痛苦,至少她還會覺得自己很幸福。可是他錯了。

    「可是我錯了,如果我什麼都不說,再放任你和蔣樂這樣下去,遲早羅拉會發現真相,我不敢想像那對她而言會有多可怕。蔣樂是她的世界,她做什麼都以他為中心。如果你去過他們家,如果你跟羅拉說過話,你就絕對不忍心這樣傷害她!舞楓,你答應過我的,為什麼你的承諾這麼不值錢呢?你為什麼要跟蔣樂在一起?」

    陶舞楓瞪大眼睛看著他,胸口好像梗著一個好大的硬塊,忍不住的鼻子一酸,她哭了,「我沒有跟他在一起!我從來就沒有打算這麼做!」她哽咽的坦承自己內心的掙扎,「我知道我很軟弱沒用,沒有坦白的說出來很討人厭,可是我已經盡力了呀!我在試著逃開他,你知不知道?你如果不告訴我該怎麼做,我就完全沒有方向了呀!他說他愛我、他需要我!你知不知道那對我而言是多大的引誘呀。」她哭著說:「可是我還是對他說不了!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走了,為什麼還要怪我做錯了?」

    方梓寧坐到她身邊,直視著她的眼,「因為你拒絕我了。」

    「你是說嫁給你那件事?不、不,那並不是一個好辦法!」她抽出面紙來擦眼淚,「其實曉梁說的也對,我不能只想依賴著你幫我想辦法,如果我自己想不開,沒人幫得了我。我瞭解蔣樂,他會為了讓我心軟而說謊。當我想清楚之後,他對我而言,就像失去磁力的磁鐵了。」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訝異。她說的是真的嗎?她從來沒考慮過跟蔣樂的再次可能?天哪,千萬別讓這只是她的謊言!

    陶舞楓認真的看著他,誠懇的說:「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再單獨見他,你可以原諒我一時軟弱嗎?」

    「我從來都怪不了你。」方梓寧說道:「舞楓,我真的很抱歉,對你做這種要求,可是羅拉她真的比你還需要蔣樂。」

    真是可悲呀,他如此深愛著舞楓,他希望她幸福快樂,可以跟她深愛的入一輩子廝守。但是他做的卻跟他所希望的截然相反。他明知道舞楓對蔣樂舊情難忘,卻為了姐姐的美滿,硬逼著她放手。到底他這一次是做錯了,還是做對了呢?

    「方,你錯了,我並不是不需要蔣樂。」她堅定的說:「只是已經過去了。」她需要他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是嗎?」方梓寧看著她,「你會如此輕易放過自己也放過我嗎?」

    陶舞楓瞪著他,一臉的不解,「我不懂!」

    「我是說,舞楓,我向你求婚並不是為了幫你擺脫蔣樂。」他輕聲的說,像是耳語,「而是為了我自己。請你不要再為我介紹女朋友,不要再那麼做了,那對我非常的殘忍。」

    她一定不能瞭解,當程心蝶說是她答應幫忙牽線時,他的打擊有多大。但他想,既然她已經答應了,所以還是跟程心蝶約會了一次,因為他並不想她失信於人。

    陶舞楓眨眨眼睛,對他說那句話的含意還有些猜測。

    偏偏總編這個時候進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所以她也只能帶著一腦袋的猜疑,心不在焉的參與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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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舞楓從摘星樓的窗戶望出去,關渡平原一帶的山川水澤,全部收入她的眼底。

    她來過這裡,那個時候餐廳剛開幕,方梓寧為了幫她慶祝找到「深愛」這份工作,請她到這裡吃飯。他們一起在這家旋轉餐廳看觀音落日,以及夜幕中的璀璨景色,那個時候,他們的話多到餐廳都要打烊了,卻還說不完。

    她記得在走到停車場的路上,天氣很冷,只要一講話嘴裡就會冒出一陣白煙,他們比賽著誰能把白煙呵出不同的形狀,她贏了。

    「舞楓?你的果汁到底要不要喝?已經攪了老半天,冰塊都不見了。」丁曉梁說道:「你還在想呀,壓根就不用想,一定就是我說的那樣!」

    「你小聲一點,不然我以後什麼都不告訴你。」

    一堆同學都往她們這邊看來,真是多謝丁曉梁的大嗓門了。

    「是你自己問我意見的哎。」

    「我知道,拜託,我已經開始後悔,不要讓我更後悔了。」

    昨天方梓寧送她回曉梁家時,剛好遇到她買了麻辣鍋回來,於是曉梁很熱情的邀他留下來一起吃。雖然曉梁一如往常的聒噪,想要炒熱氣氛,可是她和方梓寧都很安靜,幾乎沒說什麼話。等他走了之後,曉梁忍不住問她搞什麼鬼,於是她說了跟他在會議室的對談,然後現在她很後悔。

    「什麼嘛!跟我說才是對的好嗎?我說你真是遲鈍得要死,這麼多年了,居然看不出來他喜歡你?」

    「人家沒有這麼說,拜託小聲一點啦!」

    「什麼沒有說?方梓寧跟你求婚了不是嗎?」

    陶舞楓忍不住拍拍頭,「天哪,就跟你說不是那樣的。」

    丁曉梁一點也不覺得這種事該小聲,於是附近的人都驚訝的轉過頭來。

    「方梓寧?是七十六屆藝術系的方梓寧嗎?」當年的方迷忍不住尖叫起來,「他跟舞楓求婚?」

    「恭喜呀!舞楓,你還真是會保密呀!」

    「我就知道!我早就懷疑方學長對我們班某個女生有意思啦!」另一個人說道:「方學長的畫室不是在我們教室對面嗎?你們有沒有畫呀,他從來不關窗戶的,而且他作畫的位置也在窗邊。」

    「對對對,你這麼說我也覺得耶,他下知道是在看誰,原來是在看舞楓!真有眼光,挑中我們班最漂亮的女生。」

    其他女生連忙抗議,紛紛攻擊那個說錯話的男生。

    陶舞楓面紅耳赤的說:「不是的,你們誤會了啦。」

    可是大家起哄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她哪有辦法一一解釋清楚,只好瞪著丁曉梁生悶氣。

    「那他畢業展那幅『背影』畫的是舞楓嘍?」

    方梓寧當年是主修油畫,是大四那年迷上了攝影,才放下了畫筆。可是他那幅得過全國性大獎的「背影」,依然放在美術走廊裡,他是唯一一個將可以高價賣出的作品贈給母校的人,這個舉動有些拋磚引玉的效果。後幾屆的學弟也以傚法他為榮,紛紛將自己的作品留在美術走廊。

    「想知道是不是就回去美術走廊看看呀,哈哈。」

    「舞楓,一定要請大家喝喜酒呀。」

    她漲紅著臉,解釋著,「我就說不是那樣啦!我跟他只是好朋友,我們沒有要結婚,是曉梁弄錯了。」

    「是,她沒有要結婚啦。」丁曉梁看她,一臉哀怨的說:「因為這個笨蛋拒絕了人家啦!」

    哀歎聲立刻從女生們嘴裡傳了出來,大家都嫉妒陶舞楓,又生氣陶舞楓。方學長跟她求婚,真是天大的福氣,她卻拒絕,真是笨到姥姥家去了。

    「不是不是!方梓寧沒有跟我求婚啦!」

    不管陶舞楓怎麼解釋,大家都用一種瞭解的眼光看她,拍拍她的肩,「我們都瞭解,你真是個好人,男人是需要面子才能活下去的動物。」他們以為她是為了顧全方梓寧的面子,才不肯承認他求婚被拒的事。

    「哎呀!丁曉梁,我被你氣死啦!」

    陶舞楓氣呼呼的坐在位子上。早知道她寧願在家裡胡思亂想,不來參加這個同學會了。

    「舞楓,我坐這裡好嗎?」

    「子璇?當然好呀。」陶舞楓問候著,「你好嗎?」

    「嗯,我很好。」她伸出手上的訂婚戒指,「我快結婚了,不過……呵呵,我的他沒有方學長優,還是你幸運。」張子璇當年是方梓寧親衛隊的成員,對他可是狂熱得很。

    她歎了口氣,「子璇,我要鄭重的說,沒有那一回事。方梓寧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們沒打算要結婚!他是我的好朋友,僅此而巳。」

    「可是……」丁曉梁想爭辯,被她一瞪,只好識相的閉上嘴。

    她認為舞楓一定是烏龜來投胎的,那麼愛把自己縮在殼裡。拜託,人家都說他跟她求婚是為了自己,如果不是方梓寧愛她才求這個婚,她真想不到別種解釋。偏偏舞楓厲害,居然能當成是他覺得虧欠對她的補償。拜託,就算他老姐作孽,他也沒必要來收拾爛攤子呀!誰會那麼傻,願意照顧姐姐老公的前女友一輩子呀?

    張子璇笑了一笑,「你星期一有空嗎?方便跟我見個面嗎?」

    「星期一?我五點才下班耶。」

    奇怪?子璇為什麼要另外約她見面?她們以前的交情也只有普通而已呀。而且會有什麼事現在不能說,要另外約時間呢?

    「那你可以到學校的圖書館來找我嗎?我可以等到八點。」

    「好是好,但是為什麼呢?」

    「為了這個。」她低頭翻著皮包,然後拿出了一張折成四方形的紙來,「你看。」

    陶舞楓奇怪的拿過來打開,丁曉梁也好奇的湊過來看。那是她的側臉素描,線條流暢筆法有力,將她的特色很完整的表達出來。

    「哇!這個人觀察得好仔細,你看這裡。」丁曉粱指著素描上她耳垂下面一點的位置,「舞楓這裡真的有顆痣,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耶。」

    「為什麼?你會有這個?」陶舞楓驚訝得快說不出話來。

    這張素描雖然紙張不同,但是那筆法那種線條,跟蔣樂之前畫的她一樣。為什麼子璇會有?

    「這就是我想你來找我的原因了。」張子璇笑著說:「舞楓,你很幸運,有人這樣愛著你。」

    她不懂,她完全不懂。「有人這樣愛著我?」

    「我們星期一見好嗎?在那裡我才能夠讓你明白,這樣說不清的,你自己去看就會知道了。」

    「我知道了,舞楓,這一定是方學長畫的啦!子璇不是在圖書館工作嗎,她一定在那裡找到的,以前學長都在圖書館裡對不對?這很有可能呀!」

    張子璇笑著說:「舞楓,來找我吧。」

    陶舞楓被動的點點頭。是嗎?是曉梁說的那樣嗎?一直到同學會結束之後,她無法不去想這些事。

    在回家的路上,丁曉梁一邊開車,一邊興奮的說著話:「舞楓,我真的覺得你應該問一問方梓寧耶。」

    她臉一紅,訝聲道:「問他?」

    「是呀,大大方方清清楚楚的問他,你愛我不愛?如果愛,就要他大聲說出來!」

    你,愛我不愛?如果她當時問他這個問題,他會怎麼回答呢?如果不是總編進來了,或許她就會問了。

    但是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她要怎麼面對他?她無法聽他說出,「不,我不愛你,我只是同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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