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闕幼玲打開大門。
大衛不在客廳。
她咚咚咚地跑上樓,走進大衛的臥室——他也不在床上。
當她下樓時,馬利亞告訴她:“大衛去接朋友,還沒回來呢。”
“什麼朋友,那麼重要,叫湯姆去接就好了,還要親自去……”闕幼玲嘀咕著。
“你在跟我說話嗎?”馬利亞看著她。
“沒有,”她吐了吐小舌頭。“我在跟自己說話。”
“我怎麼看你,都覺得你像個小孩子。”馬利亞笑著說。
這個時候,大門打開了,她看見大衛,然後才看到他身後的人——一個女人。
那女人的臉蛋看起來有點驕傲,但艷麗、明亮。她身材高挑、苗條,像竹竿;她很會穿衣服,一襲無肩帶,綴有亮片的黑色洋裝,長及大腿的高統靴,打扮得十分時髦。
沒想到大衛的朋友是女的。闕幼玲咬了咬下唇。他們看起來不像普通朋友……
“琳達,她就是闕幼玲,我可愛的小妹妹。”大衛興高采烈地說,沒注意到闕幼玲臉上閃過的失意,但琳達注意到了。
大衛口中的小妹妹喜歡著大衛。琳達打量著闕幼玲全身。
她不是時尚圈流行的那種美女,她個子太嬌小,娃娃臉,一點女人的風情也沒有,但也就是這份天真純潔使她顯得與眾不同。琳達徽皺眉頭,她並不比她差到哪裡。
“總算看到你了,大衛常跟我說起你,你就像他說的那麼可愛。”她的聲音非常女性化,動作也是。“大衛有跟你說起我嗎?”
大衛有一八七公分,而琳達加長靴,可能有一八0,而她才一六O不到,站在他們旁邊,闕幼玲覺得自己好像是哈比人。“沒有,我們昨天才見面,他可能沒機會說。”
“我是大衛的女朋友,章子倩,但朋友都叫我琳達。”
闕幼玲掛上微笑。“很高興認識你,琳達。”她一點也不高興!
“你們不要站著,坐下來聊。”大衛問馬利亞,“還要多冬開飯?”
“三十分鍾。”馬利亞看了闕幼玲一眼,才轉身走進廚房。她知道幼玲心裡很痛苦的。
“我去打電話給姑姑,叫她回來吃飯。”大衛走開,留下兩個女人對看。
闕幼玲坐著苦思想找話說,可是看琳達那副冷冰冰的臉,恐怕沒興趣和她聊天。
“你看起來比我想像的還年輕,”琳達突然開口。“如果我不知道你真正的年紀,會猜你最多十九歲。
“你幾歲?”她相信琳達是在暗諷她幼稚不成熟。
“我剛滿二十歲。”琳達疊起修長的雙腿。
“天啊,我還以為你跟我一樣大,或比我大一、兩歲。”她無心地說。“你的意思是我‘操老’羅?”琳達尖刻地說。“我至少不像你裝可愛。”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沒有裝可愛!”她生氣地說。這女人怎麼這樣,她又沒怎樣,就口出惡言。
“你沒裝嗎?年紀一大把了,還綁蝴蝶結,笑死人了。”她心裡很不願意承認——闕幼玲裝起來還真是好可愛,像甜美俏麗的洋娃娃,教人喜歡。
這段時間,她非看緊大衛不可!
“你似乎很討厭我,為什麼?”她幾乎沒有被人討厭過。
“因為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琳達冷冷地回答,“別妄想從我手中搶走大衛。”
琳達投給她的那種眼神,令她不寒而栗。她相信如果自己橫刀奪愛成功,琳達有可能會對她做出可怕的事情來。
“你們在聊什麼?”大衛拄著拐杖走向她們。
琳達站起來,踩著模特兒腳步,走到大衛身旁,雙手勾住他脖子。“你呀。”
何必表演親熱戲給她看?她又不是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系。
大衛挑起眉。“聊我什麼?”
“不告訴你。”琳達尖尖的指甲在他胸膛上輕劃。“好久沒抱抱了,今天晚上……”
“我的腳受傷了。”大衛很快地說。
“你那裡可沒受傷吧——”琳達揚聲說。
“唉唉,這裡有阿麗沙在,你不要講限制級的話題。”大衛看了闕幼玲一眼。
在他心中,闕幼玲就像阿麗沙,這是在紀德的小說“狹門”中象征純潔女主角的名字。
“阿麗沙!”琳達不以為然。“她說不定比我還有經驗——”
闕幼玲本來想走,但她想了解他們說的阿麗沙是什麼,所以繼續坐著。
“別亂說,小圓餅還是處女。”大衛輕斥琳達。
“真是難能可貴,我以為處女都跟著恐龍一起絕跡了。”
闕幼玲紅透了臉,然後她站起來,用最快的速度沖上樓,回到她房間。
左姨很用心布置了她的房間,落地大窗、蕾絲垂幔、四柱銅床、柔軟的織花地毯,連壁紙都用玫瑰碎花,像極了小公主的房間。
那只斑紋貓懶洋洋地躺在床尾,它蜷著長尾巴,一對琥珀色的眼眸盯著她。
“寶貝。”她給那只貓取名寶貝。“大衛竟然有女朋友了——”闕幼玲落寞地一笑。
她怎麼會天真的以為大衛沒女朋友,他那麼英俊,又有才華,而且是百年大飯店的繼承人,不可能沒女朋友,說不定有好幾個琳達。
不管他有幾個琳達,她不會因此而打退堂鼓,因為大衛是她從小就愛慕的人,她想盡辦法也要贏得他的心。
“哦,大衛,我要怎麼讓你明白那女人根本不適合你,我才是你的真命天女?”
她還不知道該怎麼去做,不過她早晚會想出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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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利亞准備的晚餐美味得無懈可擊,看得出是特別為客人精心烹調的。
蟹肉湯的味道非常鮮美,還有萵苣沙拉、蘆荀都十分美味,芳香誘人。
馬利亞端著紅燒牛肉走進來,看到琳達的湯碗裡還剩下大半碗的湯。
“琳達,你幾乎都沒吃嘛。”馬利亞說。
“我在節食。”琳達回答。
“如果你這種身材要節食,我想全世界沒有幾個人可以吃飯了。”
“我吃飽了,你們慢慢享用。”琳達拋下餐巾後離開餐桌。她要去催吐。
馬利亞轉向大衛。“琳達一天到晚在節食,我真搞不懂,把自己餓得那麼瘦,有什麼好看。”她夾了一些肉放在大衛盤子裡。
“她是模特兒嘛。”大衛替自己女朋友辯解。
“模特兒也是人,又不是神仙,可以不吃飯,她早晚會把身體弄壞。”
左姨突然不算小聲地對闕幼玲說:“我真不知道大衛看上她一點。”
“她很漂亮,也很性感。”她說。左姨和她是同一陣線,一起討厭琳達。
“知道她性感的男人可不在少數。”左姨又說,“你要特別當心,她一定會欺負你。”
左姨雖是在跟她說話,但其實是在說給大衛聽的。
大衛皺著眉。“姑姑,你把琳達說得像白雪公主裡的壞皇後——她為什麼要欺負小圓餅?沒理由嘛。”姑姑從不喜歡琳達,不管琳達再怎麼討她歡心,都沒用。
“有人啊,呆笨得像頭鵝。”左姨又說,“你還要和她在一起多久?”
左姨似乎知道她喜歡大衛,馬利亞也知道,而琳達一眼就看出來了……闕幼玲瞥了大衛一眼。應該知道的人,卻渾然不知。
“那是我的事,你不要管好不好?”大衛有些不高興。
“好,你的感情,我可以不管,但大衛,你打算什麼時候接掌飯店?”
“姑姑,再給我幾年……”
大衛九歲的時候,他的父母和妹妹在一場車禍中喪生。他唯一的親人——姑姑,也就是闕幼玲媽媽的摯友——左姨便一直照顧他。
“你太自私了,這幾年我感覺力不從心,很想休息……”
“你休息嘛,很多事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了,不要凡事都操。心。”
“你說的倒容易,你來做做看嘛——”
看他們姑侄倆斗嘴挺有趣的,闕幼玲慢慢切著牛肉吃,做壁上觀。
“我才不上當。”大衛說著也吃了片牛肉。
“你從不做一些讓我高興的事……”左姨像要不到糖的小孩子,氣嘟嘟的說。
“你怎麼這樣說……”大衛喊冤衽。
左姨轉向她,“人為什麼要長大,小時候他多可愛,都不會忤逆我。”
“哇哇,我好像犯了滔天大罪。”大衛叫嚷著。
“你現在才知道。”左姨轉變話題。“幼玲,你還記得你六、七歲那兩年,來左姨這裡玩的事嗎?”
闕幼玲憶起童年,露出甜美笑容,大衛盯著她瞧,看得有些失神了。
“雖然我那時候很小,但我記得很清楚,大衛常拉扯我的辮子。”
大衛很快便恢復過來。“還好嘛,沒造成傷害。”
“你那時候常說要娶小圓餅。”左姨有意提起這件事。
大衛聳聳肩。“那是因為她在哭,我只要這樣說,她就不哭了。”
雖然他只是哄騙,可是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卻認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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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這裡只有老女人,沒想到還有個可愛的女人。”琳達酸溜溜地說。
大衛從浴室出來,用毛巾胡亂擦拭著身體。“你吃錯醋了,我和小圓餅情同兄妹。”他妹妹在車禍中喪生,而她和小圓餅同年,所以當他看到小圓餅的時候,就把她當成是那個喪生的妹妹。
琳達學埃及艷後斜倚在枕頭上。她像第一次看到他似的注視他健美的身材,及小麥色的皮膚。
“大衛,快過來我這。”她用甜膩而充滿誘惑的聲音說道。
他把毛巾扔在地上,毫不在意地踩過去,俯視她裸裎的嬌軀。乍看之下級瘦的身材,然而在重點處卻令人驚訝地豐滿。
琳達露出一副壞女人的笑意,在大衛眼前把腿張開,露出白皙的大腿和陰暗的深處。
大衛一動也不動。
“你在太空中漫游?還不快覆在我身上。”
“今晚不要,再忍耐三天,我的石膏就拆掉了。”
“我一天也不要忍耐!你只是一條腿打上石膏,又不是喪失性功能。”
“小圓餅睡在隔壁,大太聲,會把她吵醒。”
什麼!?他不做愛的原因,居然是不好意思給那個女人聽見?
“我盡量不出聲。”她說謊。
“你不可能不叫床。”大衛上床,在琳達身邊躺了下來。“睡覺吧。”
她的手爬上他的大腿,他的大腿肌肉突然緊繃;然後她的手溜向他的胯下,是他倒吸一口氣。在她的撫弄下,他的興奮已變得極其明顯。
“我要舔冰淇淋了——”她的身體往下滑,用唇去淺嘗。
“嗯……”他忍不住申吟。
在牆的另一面,闕幼玲貼在牆上,耳朵像蝸牛爬來爬去,想找出最薄的牆面處。
隔牆似乎有些動靜,她的耳朵貼得更緊。男人沉重的聲音,夾雜。著喘息。
大衛好像生病了……
琳達坐起身,突然兩腿分開跨坐在大衛身上,上身前傾,手撐在;他的胸膛上,感到他的家伙深深頂人她體內。
“琳達……沒戴保險套!”
“我已經吃了避孕藥。”她開始有節奏地運動著。
“你快下去!”他咬著牙說。
“不要,人家好舒服,礙…礙…”琳達上下地蠕動,再深深地壓下她的腰。
有女人激烈吁喘和申吟聲。闕幼玲這才明白大衛並沒有生病,她聽到的聲音是男人和女人在“那個”時發出的聲音!
他們是男女朋友,做那個是很正常的,但她心裡還是酸酸的。
不管怎麼有耐力,在女人絕妙的動蕩之下,男人是無法忍受的。
可惡!使出渾身的力氣,把坐在自己身上的琳達推開。就在兩個身體分開的瞬間,混熱的液體進湧而出,越過了床罩,噴到地毯上去。琳達四腳朝天地從床上跌下,兩腳還張開著,以非常不堪的姿勢跌在地毯上。
“搞什麼嘛——”突然她慘叫一聲,“啊呀!”然後跳上床。
“小聲點,大家都在睡覺。”
“有老鼠,好大一只,跑到床底下去了。”琳達害怕地說。
他跪在地上,掀起床單往下瞧,“寶貝,出來。”
貓從床底下跑出來,跳到床上。
“下去!”琳達伸手要去推貓,反而被它抓了一下。琳達的手背立刻出現好幾道紅色抓痕。
該死的壞貓,大衛,明天陪我去醫院,打狂犬病針。”
“它是貓,不會有狂犬玻”大衛一把揪住貓的後頸,圍上毛巾,然後走出房間。
他輕敲隔壁房間的門。剛剛琳達叫得那麼大聲,小圓餅就算睡著,也被吵醒了。
門打開,闕幼玲站在門口。“啊,我的貓!我到處找不到你,你跑去哪裡了?”
“它跑到我房間,還把琳達抓傷了。”
她雙手撫臉。“啊!琳達的臉——”
“不是臉,只是手背破皮。你早點睡吧。”大衛把貓塞給她後,便轉身回房間。
闕幼玲抱著寶貝轉了一圈。“明天我叫馬利亞給你一條好吃的大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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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闕幼玲依舊把長發綁成辮子,再用絲帶系好。
闕幼珍走進廚房時,愣了一下,很意外看到大衛。左姨好像正在念他。
“昨天晚上你們玩得太過火了。”左姨的臉色很難看。
“我知道我們不對,我們再也不會了。”只能這麼說。
“她要不要下來吃早餐?”馬利亞插嘴進來。
“不用管她,她餓了,自己會做三明治吃。”
“我很怕她弄髒我的廚房。”馬利亞碎碎念著。
耶,這個家裡的女人,他姑姑、馬利亞,還有小圓餅,很明顯地都不喜歡琳達……大衛怔了一下。
呃,他剛剛好像把小圓餅也算進他家裡的人裡面。
也是啦,她就像是他的妹妹,當然是他的家人之一。
“十多年沒見,幼玲不遠千裡飛來,你做大哥哥的,不要只顧琳達,冷落幼玲。”
“我會的。”他轉身,發現了闕幼玲。“小圓餅,你今天想做什麼?”
“你可以幫我拍幾張照片嗎?回去時給我爸爸媽媽看。”
“沒問題,照相是我的專門科。”
大衛上樓拿了照相機以後,和闕幼玲來到後院。
院子裡百花盛開,有些沿著牆擎爬而上。九重葛、金銀花及鐵線蓮爭奇斗艷,美不勝收。院中有一個歐式噴水池,池中央是個石雕的邱比特,做出射箭的姿勢。
“我想在這裡拍一張。”闕幼玲站在邱比特箭的前方。希望愛神能射中大衛。
他把相機對准她,“我要拍了——”
“我是不是要說?”闕幼玲問。
“不必,你的表情太不自然了。小圓餅,你要假裝我不存在。”
“我臉已經不圓了,為什麼還要叫我小圓餅?”
“因為——我改不了口。”他微笑地說。“你去摘花,我用鏡頭捕捉你。”
闕幼玲摘著花,很自然地哼著歌。
他的鏡頭一直隨著她轉,一邊迅速地按下快門。
突然之間,他愣住了,他突然感覺他好像從來沒見過她一樣。“把頭轉到左邊,快點。”他急切地說。
她按照他的要求轉動頭部。“嘿,你這半邊臉不太一樣,”他的眼中有興奮的神采。“我要拍出你另一種特質。”
“我有什麼另一種特質?”她不解地問。
“帶著女性的撫媚。”他又說,“你把辮子解開。”
她漫不經心的解開辮子,再甩一甩頭,如葡萄籐的卷發便直垂到纖腰處。
大衛看得癡迷了,心頭突然有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他拍過這麼多美女,但從沒有任何一個美女帶給他這種感覺,她是如此……吸引他。
他居然被小圓餅所吸引!大衛喃喃地說:“真奇怪,這可真是奇怪到了家。”
闕幼玲望著大衛,“你說什麼?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你看著我,好極了,嘴唇稍微張開。”
只見闕幼玲臉蛋兒粉撲撲的,櫻唇微微開啟,濕潤泛光,那美麗震動的黑眸望著自己,神情極是嬌媚可愛,他的目光無法從她的臉移開,就算天塌下來也沒辦法。
“甩動你的頭發,我要拍下它飛揚的樣子,很好,再一次,再一次。”他以連續鏡頭迅速地拍下一張張的照片。
他拖著石膏腳,喃喃輕道:“我要在你的眼睛裡看見愛……對了,你沒戀愛過,不過你一定愛過你的小狗、小貓,你想一想它們……”
她不用想貓啊狗的,只要想他的臉,眼睛裡就有滿滿的愛意了。
“非常完美!現在貼在樹上,背部緊靠它。頭往左看,低一點,肩膀後退一點,不不,不是那樣……”他擱下照相機,調整她的姿勢。
他的手貼在她的肩頭,拇指碰到她隆起的胸脯一點點,她聽見他深吸了一口氣。她抬起頭來看他,發現一對深邃、柔和的眼睛。
闕幼玲的心怦怦地狂跳。她可能會得到一個吻……
“大衛!”不遠的地方傳來琳達的聲音,破解了符咒。
闕幼玲轉頭望著琳達,這輩子頭一次想掐死一個人。
“你拍了一上午,照片應該也夠了,該回去休息了。”琳達抓住大衛的手臂,旋即她像持著一個玩具氣球似地輕易把他帶走了。
闕幼玲佇立原地不動,直望到大衛和琳達的身影消失在房子裡。
有一會兒,她既疑惑又害怕,和像琳達這樣的“熟女”競爭大衛,她究竟有多大的勝算?
去他媽媽的琳達!(上帝原諒她第一次說髒話。)她愛大衛,而且她要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