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兩個月沒吃到肉,童芸想吃肉想的半死,決定去買肉。
她走向二樓的畫室。何凡堤已經畫好她的畫像了,但沒有讓她看,現在他白天都在畫室畫靜物。
她走進畫室,對何凡堤說:「我要去山下買肉。」
何凡堤放下手上的畫筆,「去之前先給我抱抱。」
「不要,你每次一抱抱就沒完沒了,晚上再抱。」童芸趕快跑掉:「我走了。」
「小心開車。」何凡堤在她身後說。
童芸車子開到市區十字路口時,忽然間從巷子裡竄出一輛貨車,童芸趕緊剎車,車子發出刺耳的尖銳聲。童芸定神一看,那輛貨車上的乘客竟是美麗!
「美麗,美麗!」她向對方的車窗叫道。美麗那天走後,就再也沒回去過。
美麗和駕駛同時轉頭看她,童芸整個人都僵硬起來。駕駛竟是那個強暴她未遂的小偷!
童芸立刻加足了油門往前衝。幾分鐘以後,她抬頭看後視鏡,並沒看到貨車。
她吁了一口氣,而後還是去菜市場買牛肉。今天晚上做菲力牛排給何凡堤吃。
離開市區後,童芸將車開上彎彎曲曲的山路。
綿延的山,頂著灰色的天際,她打開車裡的收音機,轉了半天頻道,卻什麼也收聽不到,於是她又關掉開關,直視著前方的道路,慢慢地駕駛著。
她抬眼看看後視鏡,但已經太遲了,那個小偷正用他的貨車撞她的車,就在一剎那,她的車子已被擠到一旁,懸在山路和山谷之間。
她非常清楚自己該怎麼做,當車子要滑出山路邊緣時,她解開了安全帶,並打開門跳出車外。
在車子掉下去的那一瞬間,她正好跳了出來。她聽到金屬的撞擊聲,接著是一陣恐怖的寂靜,然後車子燒了起來,空氣裡都是煙昧。
她坐在地上,感覺右腳傳來一陣刺痛。
此時貨車做了個U型大回轉,似乎想撞她。
說時遲那時快,她毫不考慮地滾向路邊,一輛轎車正從後方來,貨車立刻絕塵而去。
轎車上的男人跳下來跑到她身邊,「小姐,你有沒有受傷?」
「麻煩你去霞飛路找何凡堤……」突然一陣暈眩,童芸昏了過去。
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在醫院,何凡堤正彎著腰,看著她。
「我怎麼會在醫院?」她的頭昏沉沉的。
「你的腿骨折,醫生已經幫你……」
「你怎麼可以讓他把我的腿鋸掉!」她感覺她的右腿沒有知覺。
「小姐,你不要自己嚇自己,沒有人鋸你的腿,只是打石膏而已。」
「你怎麼不早說!害我差點嚇死。」她撫丫撫胸口。
「你根本沒讓我把話說完……」這女人還怪到他頭上,算了,原諒她剛剛從鬼門關回來。「你怎麼開車的?那麼大的路,也會開到山谷下。」
「我開車的技術沒那麼爛,我是被撞下去的,要不是我跳車,恐怕車毀人亡了。」
他瞪著眼。「誰撞你?」
「那個想強暴我的小偷。」
「他?他為什麼撞你?我不懂,哪有強暴不成,就要置人於死地……」他停了一下,「童芸,你還好吧?」
「我很好,沒有腦震盪,我想是美麗指使他的,我看到美麗坐在他車上。」
「美麗為什麼想害死你?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我和她之間的恩恩怨怨全都是因你而起。」只說江顏禍水是不公平的,英俊的男人不也是禍根。
「因為我?」何凡堤悶著聲音重複道。「我不懂你的話。」
「美麗想和你上床,但是你卻和我上床,因此對我心生妒恨,她先是叫那個小偷強暴我不成,好死不死在路上碰到我,引起了她的殺機。」
「美麗不是那樣的人。」何凡堤有些不太相信。
美麗在何凡堤而前一直表現得很好,也難怪他會不相信。「我記下了那部貨車的車牌號碼,你馬上去警局報案,等警察抓到小偷後,你就會明白我說的絕對沒錯。」
接著.何凡堤先替童芸請名女看護,然後去警局報案,兩天後,警察抓到了那名小偷,他供出主使者是美麗,隨後美麗也被抓到警局,承認了一切。
何凡堤回醫院後,口中唸唸有辭的說,「真看不出美麗是那樣的女人……」
「有很多事情本來就不能只看表面。」她是在說她自己。
「你今天說話很有哲理喔。」何凡堤瞅著她。
「我本來就是很有內涵的女人。」童芸輕笑。「我還在要醫院待多久?」她已經待了三天了。
「今天就可以出院了,一個禮拜後回來拆石膏。」
「快帶我出院,我實在受不了消毒藥水的味道。」
何凡堤辦完出院手續後,把行動不便的重芸抱上車,而後駛離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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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家時,他們看到有一男一女站在門口。
「那對男女你認識嗎?」童芸問何凡堤。
「認識,那男的是我的經紀人李康,女的是他給我找來的意大利模特兒。」
葡萄籐似的黑色髻發,突出細緻的臉部線條,玲瓏有致的身材,可觀的上圍,童芸噘了噘嘴,這位意大利美女一定是個「人體」模特兒。
他們下車以後,李康走到何凡堤身旁,神情緊張地問:「你最近畫的怎麼樣?可不要告訴我還找不到靈感。」
「我已經找回畫畫的感覺了,可是還沒有畫出曠世巨作。」
「沒曠世巨作沒關係,你只要有畫出東西,我就謝天謝地了。」李康舒了一口氣。「我們的畫展不會開天窗了。」
李康要感謝的人應該是童芸才對,因為她,他才能找回作畫的靈感。
對了,她都忘了表哥說過何凡堤要開畫展。「畫展什麼時候開?在什麼地方?」
「下個月月初,在意大利米蘭。」
「下個月月初……那不是十三天後!」童芸的眼睛睜的好大。
「對……」何凡堤話還沒說完,李康插進話來,「這位小姐是誰?」
「我朋友的表妹,她叫童芸,她在這裡度假,幫了我不少的忙,」
他介紹她是朋友的表妹,好像他們之間沒什麼,童芸感到難過又生氣。
「快帶我去你的畫室,我等不及看你的畫。」李康攀住何凡堤的肩膀。
「畫室在二樓,你們先進去。」何凡堤拍了拍李康。
李康和意大利美女先行進屋後,何凡堤走到童芸身旁,後者正拖著石膏腿走路。「要不要我抱你進去。」
「不用!」童芸沒好氣地說。
「怎麼了?」何凡堤像對小孩子說話般,低著頭,專注地看著她。「不高興啊?」
「對,我不高興你。」她瞪視著他。
「我?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他伸手欲按她的肩。
她躲開。
他皺起眉頭,「你真的非常不高興,是不?你到底在不高興我什麼?」
「我是很不高興,我不高興你連我不高興什麼都一無所覺。」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你在不高興什麼?你們女人就是這一點麻煩,總認為男人能看出你們的腦子在想些什麼。」
「任何有神經的人,都會知道我在不高興什麼,你只是不肯費心思去想而已、」
「我是不想花那個心思,你最好把你的不高興告訴我。」
「我不高興你沒告訴我,十三天後要在意大利開畫展的事。」這只是她不高興的一小部分原因,而大部分原因是他介紹她是朋友的表妹那句話。
「這有什麼好不高興的。」他一臉無法理解的表情。「我是想還早,過幾天再告訴你。你以前做過我的模特兒,你覺得那個意大利女人怎麼樣?」
「很美,很性感埃」她悶悶的說。
「你少說了一樣,她的胸部很大。」他存心逗她。「我很期待畫她的裸體。」
「不要臉!豬哥!」她破口大罵。
「你怎麼罵人?」他肚子笑得快打結。
「罵人,我還想打人咧!今天中午我不做飯了!」
他擰擰她的尖下巴。「你吃醋啦。」他笑著,好像她只是好玩的五歲小女孩。
「中午我只會吃餅乾,不會吃醋,醋太酸了。」
「你不用吃她的醋,我不會和她上床。」
「可是你說過你都會和模特兒上床……」她不也是其中之一。
「我都說我不會了,你還不相信?」
「你真的不會和那個意大利女人上床?」她又問一次。
「一百萬個不會!」他大聲說。
「才一百萬而已,為什麼不是一千萬……」她小聲地說,覺得一百萬不夠多。
「你在碎碎念什麼?」何凡堤看著她。
「沒有,我說今天天氣很好。」
接下來幾天,她很少看到何凡堤,白天他和那個意大利女人在畫室,下午和晚上都和李康在畫室討論開畫展的事,她只有在吃飯的時候才看得到他。童芸在廚房一面洗碗,一面想那個意大利美女越來越討人厭了。
吃飯的時候她總是槍坐在何凡堤旁邊,不時用腿摩蹭他,只要他開口說話,她就擺出心醉神馳的花癡表情。
樓上畫室傳來一陣笑聲,他們是用意大利話交談,所以她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聽他們笑得那麼開心,她不禁猜想他們在講意大利黃色笑話。
電視上常演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然後不知哪一個講了黃色笑話,接著事情很快就會失控,像乾柴碰到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老天,她不能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她會發瘋!
重芸站在水槽邊,一次又一次地洗著同一個盤子。
李康站在她身後。「童芸,那個碗快被你洗破了。」
「哦,」童芸放下碗,轉過頭看李康。「你有什麼事嗎?」
「我來帶你去醫院拆石膏。」
「何凡堤呢?他為什麼不帶我去?」
「本來他要帶你去,但是我自告奮勇,要他專心畫畫。你是知道的,幾天後他就要開畫展了,但是他對目前的畫作不是很滿意,總覺得缺少了什麼。」
隨後童芸坐李康的車去醫院。童芸一直望著窗外,搜索枯燥,想找話題。
對了,她可以問他何凡堤畫畫的事。「你做何凡堤的經紀人很久了?」
「有兩年多了,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畫,就認為他會成功。我和他都很期望這一次的畫展,希望展出後佳評如潮。」
「這是他第一次開畫展?」
「嗯,開畫展沒那麼容易,要有人贊助。」
何凡堤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跟那個女繼承人在一起……童芸很想問李康,但又不好意思。
李康把車停進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半小時後童芸拆完石膏,回到車上。
他們回到莊園。童芸飛也似的跑去敲畫室的門。
何凡堤把門打開一個縫。「什麼事?」
「我石膏拆掉了!」她像在對全世界宣佈一樣地說。
「哦,你去睡個午覺,不要吵我畫畫。」
在他關上門前,她忽然瞥見堆在地上的衣服,童芸忍不住掩面跑開。
童芸趴在床上,將臉埋在枕頭裡。
忽然,她聽到車子駛出去的聲音,是何凡堤帶那女人去山下的五星級飯店開房間?
除了自己眼淚滑落的聲音外,童芸什麼也聽不見,更不知道何凡堤早已走進臥房,自她身後一擁而上。「你這個小傻瓜……」
他沒去!童芸喜出望外之餘,想到臉上的黑斑可能已被淚水洗掉了。
「滾!你給我滾遠一點!有多遠給我滾多遠!」她用背抵開他,然後抓起化妝包衝進浴室。
「童芸,你開門好不好?」他敲著門。
「不要敲了,我等一下就出來了。」她趕快對鏡子補妝。
五分鐘後,浴室的門打開,何凡堤怔怔地看著童芸,「你已經不哭了!」
「怎麼,你希望我哭埃」地笑著說,「剛剛是誰開車去?」
「我叫李康和模特兒先回意大利。」
「你畫好了啊?」
「沒有。」他邊說邊拉著她的手臂走進畫室。「我怕我再畫下去,會加重你的疑心玻」
「對不起,我應該相信你。」
「我的畫因為你沒完成,所以你要代替她,把衣服全脫了。」他命令他說。
她張大嘴巴,「啊!」
「啊什麼!我又不是第一次看你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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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芸在何凡堤的懷裡醒來,注意到窗外已經彩霞滿天。
她知道自己必須起來,為何凡堤準備晚餐,但是她卻動也不想動。
她無法從包圍著她的那種幸福感中破繭而出,無法不一遍又一遍的回想何凡堤的擁抱。
何凡堤是她的,她一個人的。
童芸輕輕地離開何凡堤的懷裡,她撿起地上的洋裝。而後她套上洋裝走出畫室。
不一會,何凡堤昨廾了眼睛,他轉向另一邊,急著要把童芸甜美的身軀納入懷中,再來一次的溫存,但另一邊是空的。
「童芸、童芸!」他呼喊她的名字,想把她叫回床上抱抱。
「我在外面。」
他從窗戶望出去,看到她注視著他時,臉上綻出笑容。
她的笑容比彩霞還要美,他覺得意動神馳,接著聽見她清脆的聲音,「今天的飯後水果是水蜜桃,我已經吃了一粒,味道甜美極了。」她的兩手裡兜著許多成熟的水蜜桃。
「不會有你甜。」何凡堤對自己說,而後他離開窗戶,抓起地上的牛仔褲。
他衝出屋外,發現她坐在鞦韆上。他走到她面前,握住繩子彎下腰吻了吻她的嘴。然後他下命令地說:「起來讓我坐。」
她斜了他一眼,「你真奇怪,又不是只有一個,你怎麼不坐另外一個?」
「我就是要坐你的。」他霸道的說。
「好吧,讓給你。」
她站起來,走向另一個時,他卻拉住她的手。「你坐我腿上。」
「何凡堤……」童芸輕輕呢喃著。
「嗯?」
「現在有兩個女人,一個是美女,一個是我,要你選擇,你會選誰?」她相信他知道她口裡的美女,就是在指他目前的女朋友,那個女繼承人。
女人,永遠不忘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當然是你。」
「你沒騙我?」
「沒有,現在我只看到你,又沒看到你說的那個美女,所以只能選你。」
「如果現在那個美女也在呢?」她又問。
「不知道。」
她猛地仰起頭。「不可以不知道!」
他俯視身上的女孩,明白自己可能愛上她了。
他不知道愛是怎麼發生的?什麼時候發生的?但是他知道他確實愛上她了。
何凡堤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認為她是一個不美麗的女孩,而現在她已經徹底改變了他的印象,她還是不美麗,但卻可愛而迷人——這在別人眼裡可能不會認同,但他真的為她神魂顛倒。
也許是性需要搞昏了他的頭,無論如何,她對他已是不可或缺的,在生理上、生活上以及情感上。
他伸手托起了她的下巴,他的目光鎖住她的眼睛。也許他是被這雙眼眸給迷惑了。她的雙眸不只非常黑亮,而且在深處的地方是一泓清澈的愛,對他。「還是你。」
「你不可以騙我喔。」她閃動著眼臉。
何凡堤給她一個肯定的笑容。「騙你的是小狗?」
童芸親吻他的嘴,而後把她的頭擱在他肩膀上。
希望他真的沒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