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課整整一個星期之後,言小諾再度回到校園,她不自覺地停駐在許願池前,怔怔出神。
「喂,小諾,你在看什麼?」沈曼君從背後拍了她一下。
「池裡……錢幣好多……」言小諾失神低語,愁雲密佈的小臉上,寫著她當下的心緒,「唉,不曉得哪一枚是我投下的……」
「啊哈!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有這種煩惱!」沈曼君誇張地進出笑聲,那笑聲卻充滿了苦味。
「你?」言小諾眨了眨眼,一時忘了自己的煩憂,「你說什麼!?」
「這天殺的許願池!真不曉得它是哪裡秀逗了!?」沈曼君抓抓頭,咬牙切齒地,「我祈求的是一大袋鈔票從天而降,一大袋的鈔票而已!我可沒要他附贈一個超級混蛋的臭男人!」
「耶!?」言小諾吃驚地張著嘴,「你你你?你許的願望也成真了?真的有一大袋的鈔票落在你家?」
沈曼君不層地撇唇,「嗯哼,橫財三千萬,一分錢也不多,一毛錢也不少!問題是,居然還憑空蹦出一個渾帳臭男人!」
「我……我不懂耶……」她聽得霧煞煞。
「算了!」沈曼君擺擺手,表示不願意提這些掃興的事,實際行動較重要,「你快幫我找找看,哪一枚銅板是我投下的……」
「還有我的!」一陣清脆的高跟鞋敲擊地上的聲音,把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歐芷瑄帶到她們跟前。
「不是吧?芷瑄你!?」言小諾小臉一垮,她連自己投下的銅板都找不到耶,怎麼幫她們?
「別告訴我,你就要當上某國的皇后殿下了?」沈曼君一掃鶩色,臉上綻開了戲謔的笑容。
「唉,唉唉唉……」歐芷管欲言又止,漂亮的臉蛋上出現罕見的郁色,「當皇后一點都不好玩,我不玩了!」
言小諾搗住小嘴,不能置信地瞠大了雙眼,「天哪!我、我們許的願望……全都成真了!?」
歐芷埴揚眉,凝眸睇視她們兩個,「喔,是嗎?全都成真?那……沈曼君不是成了小富婆了?」
「說我是世界上最悲慘的人還差不多……」沈曼君垂頭喪氣,以往她是聽到錢就精神一振,現在……唉,一言難荊
「小諾,你呢?你親生父母不可能死而復活吧?」歐芷瑄決定問個明白。
「我……」她閉上眼睛,風把沙吹進她眼中,是的,一定是這樣,眼中的刺痛令她流下淚水。
「你別嚇我呀!」歐芷管和沈曼君面面相覷,寒毛豎立。想想看,有對殭屍父母……確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一直以來,我以為自己的父母是已經往生的言偉和範文娟,事實上,我並不是他們的孩子。」言小諾強忍心酸,簡短地道出自己的身世。
兩個好友聽得一愣一愣,好像聽到天方夜譚!
「噢,MyGod!」沈曼君扶住額頭,「那……那就是說,你你你……你和段舜臣是親兄妹?」
「嗯。」言小諾苦澀一笑,眼神縹緲遙遠。
「太過分了!這是什麼爛許願池!好的壞的一起靈驗,搞什麼嘛!你現在有了真正的家人,所愛的男人卻成了親哥哥……吼,這代價也太大了吧!?」歐芷瑄大為光火,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這樣大發雷霆,「我要叫人把這個爛池給炸了!看它還靈不靈!?」
「小姐,冷靜一點!」沈曼君和言小諾見不對勁,連忙把她拉走。
事到如今……就算把這個許願池給炸毀了,恐怕也改變不了既成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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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下午,言小諾一回到家,段宏天問她:「小諾,明天和後天你有空嗎?」
「我有空,爸,你有什麼吩咐?」她把書本放下,坐到父親的跟前。
「星期六和禮拜天,你不需要返校?」段宏天含笑問道,見她搖頭,又問:「我的乖女兒不用出去約會啊?」
言小諾皺皺鼻子,「約會?我還不如在家裡看電視。」
段宏天輕笑,「電視有那麼好看喔?小諾,這兩天你如果有空的話,不如幫公司做點事,好嗎?」
「沒問題!」她爽快地答應,「只要我做得來的,一定在所不辭。」
「你念的是會計,商場上的事務難不倒你,我對你有信心。你肯撥出時間幫忙,那就太好了!」段宏天笑呵呵。
「爸,你不會是要我到公司上班吧?」言小諾狐疑地問。
「想是這麼想,不過,你現在還在唸書,這件事可以慢點再打算,反正你明年就畢業了。」
「那,你想叫我做的是?」
「喔,事情是這樣的,你哥今天到南部去談生意,隨行的私人秘書因家裡有人過世,緊急的請假回來,倉促間也找不到理想的人選替代,我在想,反正是週末,如果你有空,能不能過去幫你哥的忙?」
「這……」言小諾心口怦怦地狂跳。
舜臣哥在南部談生意?而她被指派去協助他?就他們兩個人?天哪!這……可以嗎?
「呵呵,我是不是要求太多了?」察覺她臉色詭異,似有難言之隱,段宏天還以為她不想去。
「爸,別這麼說。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她一頓,「我只是有點意外。」
「如果你願意,我就讓小杜開車送你南下,他可以順道回他屏東的老家,你和舜臣就搭飛機回來好了。」
段宏天覺得自己的安排實在是太棒了,小杜得以放假回家,小諾可以在商場學到書本上沒有數的東西,舜臣也有一個可靠的臨時小幫手,一舉三得。
「喔……好的。」言小諾力持聲線平穩,硬著頭皮答應。
「別擔心,不會太難,以你的能力,一定做得來!」段宏天以為她擔心應付不來,給她打強心針。
「爸,我一定會盡力而為。」她笑著保證,把緊張的情緒推到心底深處。
工作上的事,她並不擔心做不來。叫她擔心的是,她即將去到一個只有段舜臣的地方,她擔心自己還沒有準備好可以跟他單獨的在一起……
「那你收拾一下,我叫小杜備車。」段宏天輕鬆地囑咐著,「到了那邊,事情辦完之後,叫你哥帶你四處逛逛,工作不忘娛樂,這是我一直灌輸舜臣的座右銘。他啊,做事就是太認真了,太拚命了!」
「嗯……」她苦笑以對,要她和段舜臣兩個人結伴去玩,這樣的考驗也太嚴酷了吧?老天爺是不是嫌他們受的折磨還不夠!?
在家裡,每見到他一次,她心裡就再一次的受煎熬,沒有辦法完全摒除對他的愛戀。這次,她要用什麼心情去面對他?
誰來告訴她?她的心好亂,好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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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杜,你不用找泊車位了,讓我在飯店門口下車就行了。」一路南下,她明白小杜開車也開累了。
「這不行!小諾小姐,我得幫你把行李……」
「不用了,我也沒帶什麼行李,就一個背包,我還背著動。小杜,祝你有個愉快的假期。」她背起背包,俐落灑脫地下了車。
拗不過她,憨厚老實的小杜只好依言把車子開走,心裡很感激她體恤下人的一片好意。
言小諾走進這間五星級的飯店,卻在櫃檯碰了一記軟釘子。
「對不起,小姐,我們客房已經住滿了。」
「但我有訂房啊,你查查看,我叫言小諾,今天下午約兩點左右,我打電話向你們訂了一間客房。」
「我看看……」接待員在電腦上查找了老半天,「抱歉,言小姐,我們沒有你的訂房記錄。」
「這怎麼可能?我明明訂了房!」她真的慌了,怎麼訂個房也會出槌?沒有房間,叫她睡哪兒?
「小姐,你先別急,我們再看看,或許會有客人退房。」接待員一臉歉然的笑容。
言小諾苦笑地看一下時間,晚上八點多了,這個時候還期望有人退房?機率不會太大。
「那,請你幫我聯絡住在1056房的段舜臣先生。」無計可施之下,她也只好先找他商量了。
「喔,好的。」接待員撥了內線電話,響了很久沒人接聽,她又撥一次,結果還是一樣,「對不起,言小姐,段先生可能不在房裡。」
「耶?」今天怎麼這麼倒楣?言小諾的小臉垮了下來。唉,現在她該怎麼辦?
「算了,我在大廳等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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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咕嚕咕嚕……肚子好餓!
言小諾第N次盯著自己戴在手上的運動型腕表。她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耐性沒被磨光,倒是肚子先發出抗議聲,幸好背包裡有一條巧克力餅,她可以拿來暫時充飢。
吃完了,再灌下半瓶礦泉水,她抹抹嘴,眼皮沉重地合下……噢,不行,她言小諾再不拘小節,也不能在人家飯店大廳呼呼睡大覺!
她起身伸伸腰,踢踢腿,唉,守株待兔似乎不是一個很好的方法,她決定四處走走,碰碰運氣,或許會在哪裡遇到他!
二十五分鐘後,她已快速地逛完了飯店裡的兩間餐廳,然後殺去位在地下室的鋼琴酒吧。
「哥!?」一踏進酒吧,她就看到吧檯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眼中漫上水氣,他——又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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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舜臣獨自一個人狂飲著烈酒,藉伏特加的濃烈嗆味來蓋過他心中的苦楚,麻醉他的神經。
醉了,他就不會苦苦的想她、念她、渴望著她!
「再來一杯!」他搖晃著杯子,黑瞳已染上深沉的醉意,嗓音沙啞地示意酒保為他續杯。
「先生,你喝太多了。」酒保好意勸阻。
「少囉嗦!拿酒來!」他寧願醉死,也不要清醒地承受這非人的折磨,這痛徹心肺的思念。
酒保聳聳肩,顧客至上,他依言為他添滿酒杯。
段舜臣伸手去抓杯子,醉眼所及,杯子幻化成好多個,他卻一個都抓不住,就像看得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卻觸碰不到她一樣的令人沮喪,令人抓狂!
他心裡好痛苦,好絕望!
閉上眼,頭顱一歪,砰地一聲敲擊在吧檯上。
言小諾咬唇,無言地來到他背後,目睹他消沉的頹態,她心如刀割,恨不得能代替他受苦。
「小姐,你眼光蠻不錯的,這男人就算醉倒了,還是一樣帥到不行!不過,我好心奉勸你,別碰釘子了……」
酒保的一番話傳人言小諾耳中。
她看著他,滿心疑問,不明白他沒頭沒腦的在說什麼!?
「從他在這裡飲酒,上前搭訕的女人我數都數不清了,結果,他老兄正眼都沒瞧人家一下!小姐,你就不要自討沒趣了。」紮著馬尾的年輕酒保並無惡意,純粹好心勸告。
頓時,言小諾怔住了,心裡百味雜陳,是喜是悲,是愁也是苦……
他也太傻了!明知道,今生今世他倆是絕不可能在一起了,他何苦還把她擱在心上!?
「我不是……我是他妹妹……」她苦笑地表明他們之間的關係。
「耶?」酒保瞠大了眼,兄妹!?
「哥……」言小諾推了推趴在吧檯上的段舜臣,「哥……醒醒……」
段舜臣撐開眼皮,乍驚乍喜,「協…諾?」他咧著嘴,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我又醉了……真好……喝醉了,你就會出現在我夢中……小諾……我心愛的小諾……」
這一番赤裸裸、坦蕩蕩的醉言醉語,聽在言小諾耳中,臉蛋霍地燒紅,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酒保在一旁,眼睛瞠得大大的,「你騙我的吧?你們才不是兄妹,說是情侶還差不多!」
言小諾訥訥地解釋:「呃,他醉了……」
「小姐,我看過太多喝醉酒的人了,有人醉到自己連姓什麼都不記得,但,沒有人會醉到把妹妹當作愛人!」這個酒保聒噪得很,好像擔心自己不說話,人家會當他是啞巴。
言小諾一臉尷尬,心裡的傷口彷彿被人狠狠掀開,血跡斑斑。
「呃,麻煩你……可不可以幫我叫人……把他扶回房裡?拜託你!」她一個人扶不動他。
「唔,好吧!」漂亮女孩的拜託,很難拒絕。
不一會兒,醉醺醺的段舜臣在兩名男待者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離開了這閭鋼琴酒吧,言小諾隨侍一旁。
「打死我都不相信他們是兄妹,明明就是一對愛得死去活來的戀人嘛!」馬尾酒保挑眉自語,目送他們離開。
閱人無數的他,相信自己絕不會看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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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你們了,謝謝喔!」給了充足的小費,再加上衷心的感謝,言小諾在他們走後,關上房門。
歎了口氣,注意力拉回,她踱到床邊,一臉關切地俯視在床上躺成大字形,不省人事的男人,「哥……」
沒有反應是她意料中的反應,言小諾垮著小臉,她完全沒料到,依父親的指示,到南部來幫他,面對的卻是這樣的一個局面。
傷心人對傷心人,她好想哭喔!
重重地又歎了口氣,唉,歎氣也沒用啊,她決定振作精神,做一點對他有幫助的事情。
踅到衛浴間,擰了一條濕毛巾,她開始擦拭他額上的汗珠。
「協…諾?」額上的涼意驚擾了他,撐開千斤重的眼皮,納入眼簾的是令他魂牽夢縈的人兒。
「哥,有覺得好一些嗎?要不要我泡杯熱茶……」她殷殷垂詢,水盈盈的大眼中淨是關切。
「小諾!」手臂一個使勁,他猛地把她拉到懷中。
「呀……」低呼了聲,什麼都來不及做,來不及想,她已置身在柔軟的床上,被他偉岸結實的身子罕豐鉗制祝
「嗅,小諾,我的小諾,我又夢見你了……」他醉態狂狷,大手撫上她的粉頰。
「哥……」她心裡警鐘大作,這樣跟他倒在床上,萬萬不可以!
「小諾,我好痛苦!」他捧起她的臉,低沉的嗓音飽含著絕望慘烈的痛苦,「愛一個人,為什麼會這麼痛苦?為什麼?既然這麼痛苦,為什麼我卻不能停止愛你?老天!把我的心掏空吧!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哥……」她震懾住了,水眸轉柔,伸出手,她輕觸他緊鎖的眉心,希冀撫平他的痛苦。
「小諾,我愛你!」發出絕望的吶喊,他不顧一切地吻住她嬌嫩的紅唇,霸道地掠取她的甜美。
言小諾驚駭地瞠大了雙眸,「呃……唔……」天哪!他不可以吻她!
然而,所有的抗議,悉數納入他口中,他吮吸她甜蜜的唇瓣……
不!這不行!不可以!快停下來!她心裡吶喊著,知道這是錯的,是禁忌,是會遭天譴的……
然而,她卻奸像被魔鬼附身似的,漸漸地有了反應。
「哥……別這樣……」
長吻過後,她喘著氣嚷道,想趁這個空隙逃走,酥軟無力的四肢卻幫不上忙,輕易被段舜臣拉回。
下一秒,她被他壓在床上,小手無助地推拒著他,「哥……不要礙…」
「噓,乖……讓我作一個有你的美夢……」他英俊的臉上,有著醉意。
「哥!你醒醒!這不是夢礙…」
「噓……讓我愛你……這是我唯一想作的夢……小諾,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
段舜臣低喃著,藏在心底的話語,一古腦地傾出,壓抑在心底的激愛狂隋,像火山那樣爆發,也像火山那樣的……具有毀滅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