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要我嫁人!?我不要!」藍暖玉想都不想地一口拒絕,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我現在不是在跟妳商量,妳搞清楚點,我是在命令妳嫁人,所以妳沒有反對的餘地;妳明日就給我起程,嫁到江南去。」
「江南!?那很遠耶!」藍暖玉哇啦哇啦的鬼叫著。
藍老爺在心裡冷哼著,就是要將妳嫁得遠,我們夫妻倆的耳根子才得以清靜。
「那我要回娘家怎麼辦?」
「就回來啊。」
「可是江南離京城很遠耶,來回一趟少則一個半月,多則兩個月。」
「如果嫌遠,那就盡量待在夫家那邊,幫於世侄打理生活起居。」省得一回來,又把鎮上弄得雞飛狗跳,害得他們夫妻倆在這鎮上不得人緣,老是要靠造橋鋪路做善事才能博得一些好名聲。
「還有啊,人家於世侄是個地方官,妳嫁過去就是個官夫人;當了官夫人之後,妳也算是半個地方父母官了,屆時--妳就不能再像現在這樣隨便了,相夫教子都是妳的工作,妳要好好的服侍妳的相公,別老是闖禍,讓於世侄難做人」
「媽呀!」藍暖玉抱著頭在地上滾來滾去。
話說到一半的藍老爺看到女兒這個樣子,臉頓時變成豬肝色。
「阿爹啊,你就別再說了,你再說下去,我頭都疼了。」藍暖玉痛苦地請求著。
而藍老爺就快讓女兒給氣死了。
「妳、妳、妳這個不肖子孫!妳爹爹我正在說話,妳給我在地上滾來滾去,成何體統!」藍老爺火極了,恨不得一腳踩下去,把藍暖玉給踩得扁扁的。「妳給我起來!」
「不要!除非你答應我,不把我嫁給那個勞什子的地方官。」地方官耶!一聽就知道阿爹口中的於世侄是個八股的老學究。
「我不要嫁給一個阿伯啦!」藍暖玉繼續躺在地上抗議。
「什麼阿伯!?」
「就是你口中那個於世侄咩。」
「人家於世侄年紀輕輕的,妳幹嘛稱呼人家阿伯!?」
「阿爹,你別騙我了,一個年輕人怎麼可能當地方官?」打死她,她都不信。
「於世侄又不像妳不長進,人家十八歲就中狀元了。」
「中狀元了不起啊,哼!」
「就比妳了不起。」
「是喲、是喲。」藍暖玉皺著小鼻子,很不屑那個叫作「於佐亮」的七品地方官。
「好,那我問你,若是那個於佐亮真有你說的那麼奸,媒人為什麼沒把他家門檻給踩扁,而會輪得到我這個小惹禍精來覬覦啊!?」藍暖玉聰明地發現問題所在。
藍老爺登時啞口無言。
藍暖玉小小的得意一下,繼續得寸進尺的加了批注,「所以說呀,那個叫於佐亮的傢伙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否則怎麼可能還沒娶妻?爹,我是你女兒耶,你忍心看我掉進火坑嗎?
爹,如果那個於佐亮真有什麼隱疾,那我這輩子豈不是玩完了」
藍暖玉發揮她的毒舌功,把未曾謀面的於佐亮給批評得一文不值,反正她就是不要嫁給於佐亮啦。
藍老爺被藍暖玉氣到四肢無力。
於佐亮好好的一個青年才俊,竟然讓暖玉這丫頭給嫌棄到這種地步!
「妳、妳--」藍老爺手指頭顫巍巍的指著暖玉的鼻尖。
怎麼樣、怎麼樣?爹是不是打算聽她的話,要她別嫁了?藍暖玉瞪大了眼,興奮地咧著嘴,注意的聽她爹爹接下來要講的話。
「妳馬上給我收拾包袱,滾到江南去!」這個孽女,不要也罷。
什麼!?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不要啦,爹--」藍暖玉抗議。
但抗議無效。
為了避免事情有變,藍老爺差人把暖玉的包袱收拾好,隔天一早就雇了個車伕將暖玉送往江南於家.
暖玉人還沒到達於家,於佐亮已收到藍老爺差人送來的書信,信中提及當年他爹與藍老爺的盟約。
於佐亮看完信後,一張俊臉毫無表情,順便就把信交給自己的親信--於管家看。
於管家一家三代都在於家當差,於管家更是伺候兩代主子的家僕,於佐亮等於是於管家從小看到大的。
而且,於管家雖名為於家總管事,但是之于于佐亮,於管家相當於他的仲父--另一個父親。
於管家迅速的將信讀了一逼,再將信整整齊齊的折好,遞還給主子,且說:
「依老奴看來,這事不太可能是真的,因為老爺在世時,老奴從未聽老爺提起過這件事情。」
「仲父以為藍世伯說謊?」
「以藍家老爺的為人,是不可能撒這種謊。但是--這事極為詭異。要是主子真的與藍家小姐有婚約,那麼之前,藍家的人怎麼未曾提起過?」
「或許藍世伯念及當時藍家小姐年紀尚小,所以不願意提起。」
「那去年老爺仙逝的時候,藍家老爺來祭拜時,怎麼也不見藍老爺提起?」
「或許藍世伯認為佐亮帶孝在身,不宜提起。」
見自己提出的任何疑問,於佐亮總是有辦法解釋得通,於管家聰明得一點就通。
「聽主子的意思,似乎有意娶藍姑娘為妻是不是?」
「仲父不覺得佐亮該成家立業了?」
「主子是早該成家立業,但--藍家小姐是否合適當於家主母,主子尚不清楚;要是藍家姑娘面醜如無鹽,那又該如何是好?」
「仲父,這你就多慮了。娶妻當娶賢,藍家姑娘相貌如何並不是佐亮娶妻的重點。」
「可是--要是藍家小姐一點也不賢慧呢?」要是藍暖玉是個母夜叉,那他敦厚的主子豈不是一輩子要被欺負了?
於管事總是有些擔心,認為此事大有蹊蹺,但於佐亮卻認為於管事多想了。
「藍家小姐為名門之後,自當有大家閨秀的風範;而藍世伯又是個文武兼修的長輩,想必在他調教之下,藍家小姐該是賢良淑德,宜室宜家。」
總而言之,於佐亮就是善良到不會去懷疑別人,甚至對藍暖玉有著高度的期待。
於管家心頭縱使有千萬個不願意,這會兒也只能點頭,附和主子的話。
「那麼,主子打算什麼時候迎娶藍姑娘?」
「我與暖玉既然早有盟定,現在就不用太過鋪張。」
「那主子的意思是?」
「暖玉來的那天,就宴請兩桌,請地方官紳來府上同慶便行了。」於佐亮行事一向低調,就算是自己的婚姻大事,他都不想過於破費。
「現在潮河水患嚴重,咱們能省就省,免得勞民傷財。」於佐亮將所有的心思全繫在百姓上頭,至於自己的事,他則不是那麼注重。
「那麼仲父,關於佐亮娶妻之事,就拜託你了。」
「那主子呢?」主子不會連自己要成親了,都放著不管,一心忙於公事、國事吧?
「我!?我還得去看河堤建得怎麼樣?」.
「什麼?這就是於府!?」當藍暖玉風塵僕僕,遠從京城趕到江南時,一下轎,看到於府的光景,她差點當場暈死給眾人看。
「車伕,你過來。」藍暖玉招招手,要一路送她南下的車伕過來。
車伕走了過來。
藍暖玉問:「我剛剛賞了你多少銀兩?」
「一兩。」車伕老實地回答。
藍暖玉又問:「那我爹爹雇你車時,又給了你多少銀子?」
「十兩。」
「我爹爹讓你送我到哪裡去?」
「水源縣縣令大人的宅第。」車伕有問必答,覺得自己實在是了不起,竟然什麼都答得出來。
車伕笑得有些得意,有些傻。
藍暖玉跟著咧嘴一笑,笑得極假。
「拿來。」藍暖玉手心朝上,跟車伕要東西。
「不知道藍姑娘要什麼?」車伕不懂。
「要我跟我爹爹給你的錢。」
「哦。」老實的車伕聞言,急忙從自己的腰帶上解下錢袋,全部交給藍暖玉。
藍暖玉將錢袋揣在手裡,收進自己的對口衣襟內。
「啊、啊--藍姑娘,那個、那個--」車伕急得結結巴巴。
「怎麼樣?你想說什麼?」藍暖玉睨了那車伕一眼。
「藍姑娘--」車伕哀怨地歎口氣。
「什麼事?」
「妳、妳、妳--」車伕指著自己的錢袋,苦著一張臉,訥訥地開口道:「那是我的錢耶。」怎麼藍姑娘將他的銀兩納進自己的懷裡?這擺明了是要坑他嘛!
「混帳東西,我爹爹交代你的差事你沒辦好,竟然還敢開口要我們藍家的銀子!怎麼,你當我們藍家好欺負,可以任你胡來是不是?」藍暖玉惡狠狠的把車伕給數落了一頓。
車伕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只知道藍老爺交代的事,他明明都已做全了。
「我明明都照藍老爺的吩咐做事,為什麼藍姑娘要如此誆我?」
「你信口雌黃、你胡說八道!」
藍暖玉一連按了兩個相同的罪名給人家,嚇得車伕急搖頭說:「我沒有。」
「你沒有?那你說,我爹讓你送我到水源縣縣令大人的宅第,而你現在卻送我到這個鬼地方來。」藍暖玉邊說還邊看了一眼這破屋子。
有沒有搞錯,騙她藍暖玉沒見過世面,不知道七品縣令住在什麼樣的房子啊!
七品縣令雖是個小官,但好歹也是拿皇家俸祿,朝廷除了每個月發固定薪餉之外,還另外配給宅院。
而這宅院--藍暖玉又睨了一眼。這宅院大雖大,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宅院已好些年沒整修了。
瞧那門面,雖是整理得乾淨,但是卻老舊得讓人嫌棄。她才不信堂堂一個七品官會住這種地方。
「你說,你究竟把我帶到什麼地方來了!?」藍暖玉惡聲惡氣地說著。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她的氣勢要足一點,免得讓人給欺負了。
「這、這裡就是水源縣縣令的宅第啊!」車伕指著後頭那老舊的宅第說:「藍姑娘,妳要是不信,看看門匾上頭不就寫著『於府』嗎?」
藍暖玉抬頭一看--
嗄!真的是於府。但--
不,她還是不信堂堂的一個七品縣令竟然住這種破屋子。
「或許這是另一個於家。」
「藍姑娘,我都打聽過了,全水源縣就這麼一個於家,更何況這是皇上派下來的宅第,給歷任大老爺住的地方,我再怎麼沒見識,也不會錯認。」
「可是、可是--」這下子換藍暖玉傻眼了,說話吞吞吐吐了老半天,不知該怎麼吐出正確的字眼。
「藍姑娘是想說這宅子怎麼這麼老、這麼舊、這麼破?」車伕小心翼翼的確認藍暖玉的心思。
「對對對。」她正想這麼說。
「這宅子之所以這麼破、這麼舊,是因為水源縣令是個體諒民情的大老爺。水源縣每年仲夏水患連連,住在水源縣的老百姓都民不聊生了,還得繳交稅賦,所以水源縣的縣令一到水源縣,便將皇上派下來修建宅第的銀兩全揖進縣庫裡,平時造橋鋪路,天災降臨時,縣老爺還開倉捐糧。」
「什麼!?這個傻子!錢都還沒賺到,就先掏空自己的口袋!」藍暖玉聽到這樣的義舉,頓時覺得老天爺待她不公。
為什麼古書上的狀元郎一個比一個有才情、有知識,怎麼她就許給一個這麼憨的,不懂得怎麼貪污不打緊,他還打算掏光自己的家產做善事!
要命,她若真是跟了這樣一個良人,那她這一輩子能不能吃得飽、穿得好都有待商榷了。
這種良人萬萬嫁不得!
「車伕,你快送我回去。」藍暖玉撩起裙襬,快速奔回車廂裡坐好,生怕若是遲了,她就得永遠待在這個鬼地方了。
「藍姑娘,不行啦!」車伕面有難色。
「什麼不行!?我說行就行。」
「可是、可是--」車伕說得吞吞吐吐的。他不知該不該說。
「可是什麼?」藍暖玉氣得掀開車簾,這才發現於府的下人們剛好出來。
「於大人家的家僕們出來迎接妳了。」車伕訥訥的說出為難之事。
這下子藍暖玉要走也走不掉了.
藍暖玉因此住進了於家。
而住進於家的這三天來,藍暖玉無時無刻都想找於佐亮談他們倆的婚事,但是--
見鬼的,這兩天大雨不斷,於佐亮忙著防堤的事,根本連家門都不曾邁入!
這下好了,古時候有個大禹為了治水而三過家門不入;現在有個於佐亮為了築堤防夜不歸營。
天吶!難道她藍暖玉真要為了這個原因,住在這個鬼地方了嗎?
藍暖玉無語問蒼天,而眼睛下意識地往擱在桌上的飯菜看過去--
又是青菜、蘿蔔,外加一塊小得可憐的肉塊!
有沒有搞錯啊,她從小到大都沒吃得這麼差過!可是那個於管家卻說這是他們府裡頭吃得最好的了。
這就叫最好!?
藍暖玉瞪著桌上那塊小到快看不見的肉塊,心裡頭翻騰著一股怒氣。
爹娘他們什麼人不好推,偏偏把她推給一個窮儒酸,這種勒緊腰帶過日子的生活叫她怎麼忍受下去?
不行、不行,要是再這麼下去,她非瘋了不可。
她要去跟於佐亮談談。
藍暖玉撩著裙襬又往外衝。
她的跑步聲咚咚咚的,於總管不需回頭,就知道是誰來了。
在這個家中也就只有他們新任的當家主母會這麼走路。只是,他真的很不想面對藍暖玉這個新主母。然而--
「於管事。」她在叫他了。
於管事不得不回頭,應聲:「少夫人。」
「別叫得那麼好聽,你一聲少夫人,我可擔待不起。」藍暖玉不喜歡人家這麼叫她,像是她跟於佐亮的事已成定局。
「你家主子呢?他回來了沒?」藍暖玉每天早上一張開眼就急著找於佐一兄。
「還沒,主子人還在堤防那兒沒回來。」
「你能不能叫他抽空回來一趟?」
「少夫人,主子他很忙的。」
「我知道他忙,但是他不會忙到連回來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吧?」
「在水患期間,主子的確是不曾闔眼過。」
「我知道於佐亮很偉大、很善良,但我只是要他回來一下也不行嗎?」藍暖玉伸出手指頭,比出一點點的距離,很顯然的,藍暖玉已經沒了耐性,不想再等待下去。
見到藍暖玉齜牙咧嘴的模樣,於管事雖面無表情,但是心裡著實討厭這個新主母。
打從這個新主母進府裡來的第一天,他就發現藍家小姐根本就不是個大家閨秀。
她沒半點淑女風範,更不似尋常人家的閨女,她總是粗粗魯魯,大聲講話、大聲咆哮。
那天,她初來乍到便嫌棄他們於家宅第不富麗堂皇,而且當那個車伕跟她提起有關主子的仁慈之心時,新主母也沒有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反倒像是遇到什麼豺狼虎豹似的,連忙要車伕帶她走。
從那一刻起,於管事就討厭藍暖玉。
他不懂老天爺為什麼要把他那個良善的主子,配給這麼一個勢利眼的姑娘。要是可以,他也想阻止主子,別娶她。
但是他知道他主子有多單純、良善,屆時怕他說得如何口沫橫飛,主子也會不信他的話。
唉!於管事偷偷的在心裡歎了口氣,他是打從心裡不喜歡藍暖玉當他們於家的當家主母。
「我知道你討厭我。」藍暖玉突然冒出一句。
於管事一驚,瞪著眼睛看著藍暖玉。
「我知道你討厭我,因為我也不喜歡你。所以--於管事,不如我們打個商量吧。」
「打什麼商量?」
「你讓我離開這,就當我沒來過,怎麼樣?」
「不行。」
「為什麼不行?」藍暖玉沒好氣地直在屋子裡轉圈圈。「你就當我沒來過,讓我偷偷的回京城。這樣一來,我不用在這看你的臉色,你也不用忍受我這個壞脾氣的姑娘,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主子知道妳要來。」
「你不會騙他說我根本沒來過嗎?」
「我不曾騙過主子。」
「為了我們兩個好,你說一次謊會死喲。」藍暖玉急了,於是口無遮攔。
於管家瞪著藍暖玉看。不敢相信剛剛那句話竟是從個大家閨秀口中說出來的!天吶!這個人日後還是他的主母呢!?
於管事突然大口大口的喘氣,一副不能承受如此打擊的表情。
藍暖玉瞪著於管事看。不敢相信這人竟是如此食古不化、冥頑不靈。他明明如此討厭她,卻礙於他的主子,一直忍受她。
對於這樣的忠僕,藍暖玉差點給他氣到沒力。
好,找他不成,那她找於佐亮總行了吧?
「你去帶於佐亮來見我。」
「主子很忙。」於管事又是這句老掉牙的說辭。
好,很好。
於佐亮很忙,所以沒空來跟她談是嗎?
「那我去見他總成了吧。你告訴我,他在哪,我去找他。」
藍暖玉衝回房,找出她帶來最好、最美的那一套衣裳換上,又衝出來要於管事帶她去見於佐亮。
於總管回答:「可以是可以,但是現在正在下大雨。」
「下大雨有什麼要緊的?打傘不就行了嗎?」反正這一次她是鐵了心要離開於家。
她再也受不了這個鬼地方了。
她要離開,她要走!差點被風給刮跑了。
「少夫人,咱們別去了。」於管事走在藍暖玉的後頭勸著。
藍暖玉卻十分堅持,「我要去。我再不去,只怕這雨一直下下去,於佐亮十天半個月不回來,那我就得待在這個鬼地方十天半個月。」所以,為了她的幸福著想,前頭的路再怎麼難走,她都得忍耐。
藍暖玉一步一腳印,走得十分艱辛,但她卻十分有毅力,足足在大風雨裡走了一個時辰,才到堤防處。
那裡原是水與陸地的邊界,現在卻讓大雨給淹得分不清楚哪裡是陸地、那裡是水澤;藍暖玉瞭望過去,是黑壓壓的一群人,有的搬石頭,有的扛沙包,一個個的同天抗爭,他們將石頭、沙包丟在來不及築堤的地方,防止大水淹進村裡。
藍暖玉從小就生長在富裕的京城,從沒見過這等陣仗,但她知道這群人正在受苦著--
該死!雨打進她眼裡,流出溫熱的水滴。
藍暖玉伸手抹去水珠,要再往前走去。
「少夫人,妳別去了,大水來了,前頭很危險。」於管家雖然不喜歡藍暖玉,但好歹也是一條人命,要是她因水患而有什麼危險,只怕主子不好對藍家的人交代。
「少夫人--」
「你別囉嗦,沒理由我人都來到這邊了,卻無功而返。今天說什麼,我都得見於佐亮一面。」藍暖玉提著裙襬,小心翼翼的不讓裙子濕了,然而大水卻不斷的湧進,最後藍暖玉索性放棄。
不管了、不管了,裙子濕了就濕了,她還是找人要緊。
放下裙襬,藍暖玉在大水裡走動,行動仍是有所不便。
「於佐亮、於佐亮--」藍暖玉邊走邊拉開嗓門找人。
驀地,前頭傳來一陣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