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難纏 第五章
    星光璀璨的秋夜,秋風乍寒,位於陽明山上的鼎龍豪邸,今晚燦爛非凡,與星空爭輝,冠蓋雲集的熱潮,暖了秋夜颼颼的涼意。

    達官顯要、商界鉅子、紳士名媛皆聚集在此,十足顯現出是場氣派宏偉的上流社會的典型派對。

    隨便定個名義,搞個排場驚人的派對,在上流社會是司空見慣的交際活動。

    這場派對的排場更是奢華得令人咋舌,請來十幾位享譽世界的廚藝名師掌廚,珍味佳餚從兩百坪庭院一路排到游泳池,上百道的名菜,色香味俱全,直教人看得眼花撩亂。

    別墅內挑高的百坪寬敞大廳,是這次派對的重要舞台,燈光絃爛、花團錦簇,將整座舞池裝扮得繽紛美麗。

    當然,這般大手筆,除了炫耀方氏的顯赫氣派外,最重要的,或可稱之為方雨晨與柯婷芳訂婚典禮的預演。

    想當然耳,主持人這角色,霍維政自不遑多讓。

    "感謝各位佳賓百忙中撥冗參加這次的舞會。」霍維政渾厚的嗓音,帶著溫和的感情,"外界傳言鼎龍財團的那條龍老了,已經飛不上天了。錯!不久的未來鼎龍財團將會展現一番蓬勃的新氣象,為證明未來嶄新的朝氣,今天這場舞會將由公司總經理,也就是董事長的大公子方雨晨,與科喬建設的千金柯婷芳小姐為我們開舞,今後的鼎龍財團將正式邁進新紀元,年輕的巨龍不但可以飛上天,而且還要直上雲霄。

    」

    話畢,如雷掌聲揚起,男女主角分別從兩側的樓梯緩步而下。

    柯婷芳,一襲淡紫色的貼身細肩帶的低胸晚禮服,襯托出高貴、優雅、莊淑的氣質,拾階而下時那小蠻腰婀娜擺款,更添嫵媚動人;素淨而不失矜貴的包裝,掩飾了嬌嬌女嬌縱、放浪的野性,而這樣的包裝全出自於霍維政投方雨晨所好,而量身訂做。

    方宇晨,西裝筆挺,散發出那份貴族般的儒雅俊秀氣息。

    她笑容斂蓄;他面無表情卻不冷漠,平靜得適切。

    霍維政退了身,朝柯婷芳右側移了數步,在與她擦身而過時,一句挑逗的輕語,從柯婷芳耳際拂過。

    "你真迷人,好好發揮你迷人的魅力吧!」

    柯婷芳唇角微泛自信的笑意,保持著那優雅的姿態,等著方雨晨邀舞。

    方雨晨表現出紳士般風度邀舞,柯婷芳纖手微抬,搭上他的手掌,眸光似有若無地瞟了他一眼。霎時,一股觸電的感覺從手心直酥麻進她心窩。

    哇!好俊秀迷人的一張臉。

    他輕挽著她款步走向舞池中央,所有佳賓無不羨歎,真是一對金童玉女、天成佳偶啊!所有的人目光投注在他們身上,當輕快曼妙的華爾滋舞曲流瀉整個歡愉氣氛時,兩人翩然起舞,為這場奢華的舞會拉開了美麗的序幕。

    方雨晨面無表情地隨著音樂節奏引領著柯婷芳婀娜翩翩飛舞,他不曾正視她一眼,只想著盡快結束這首舞曲,他四處飄移的目光,試圖在人群裡尋找心儀的倩影||凌祖安,哦!不,是谷筱雅。

    "很榮幸能成為你的舞伴。」柯婷芳嬌羞含笑,她努力地想表現出名媛應有的矜貴、莊淑,但那雙艷眸總像個叛徒,欲揭穿她刻意的包裝似的,大膽恣意地緊瞅著那張俊臉不放。

    方雨晨顯然沒聽見她的燕語呢喃,神魂早穿梭在人群裡尋覓另一人的芳蹤。

    谷筱雅呢?難道她爽約了?

    "很榮幸能成為你的舞伴。」柯婷芳看出他心神不寧裡淡抹幾許落寞,於是再度出聲,試圖拉回他的注意力。

    方雨晨失神乍醒,險些亂了舞步,歉然說:"能與你共舞也是我的榮幸。」

    她更加大膽地說:"你比我想像中還來得俊雅迷人,讓人覺得相當舒服。」

    "你也很美麗。」方雨晨虛應一句。

    "是舞會中最美麗的一位嗎?」柯婷芳向來對自己的美麗極為有自信,然方雨晨那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樣,打擊了她的信心,"你有心事?」

    方雨晨露出歉然的笑意,保持基本的禮貌與風度,"對不起!最近公事繁忙,請原諒我無心的失態。」

    "你太拘謹了,在這個時候,應該要忘掉煩人的公事,盡情享受歡愉。」柯婷芳反客為主。

    "對不起!破壞你的情緒。」

    柯婷芳嫣然含笑,表示不介意,"我相信這次舞會,對我們未來的交往可說是好的開始。」

    方雨晨開始敏感察覺,柯婷芳已不自覺流露出放浪肆野的本性,她絕非是他所心儀鍾情的女子。

    "我不喜歡事業心太強的男孩子,以後我們交往時,希望你能常撥出時間陪我,這樣我們才能更進一步瞭解彼此,我相信我們會是令人羨慕的一對情侶。」

    方雨晨訝然於柯婷芳竟會如此主動得幾近於豪放,更露骨的說,簡直厚顏到俗不可耐又令人嫌惡。是柯家寵壞了這不懂女性矜持為何物的嬌嬌女嗎?

    "以後我就叫你雨晨好了,這樣會比較親切些。」

    方雨晨回以淺笑,他招架不住這連自己都難以啟齒的問題。

    這支舞,像永遠跳不完似的,他是那麼迫切的希望,舞曲能即刻嘎然無聲。

    "好可惜哦!這支舞太短了。」曲盡,柯婷芳一臉意猶未盡的惋惜。

    然而對方雨晨而言卻是一種解脫,他甚至希望能馬上逃出柯婷芳緊盯著他不放的視線外。

    第二首舞曲隨即悠揚流瀉,她期待他再次邀舞,不料他已顧不得失態,匆忙離開了舞池,留下怔然錯愕的柯婷芳。

    在怔然中,霍維政從她身後攬過她的蠻腰,引領她翩然起舞。

    "總經理好像對你沒什麼興趣。」霍維政在她耳際低語,邪邪的冷笑,帶著幾許失望的揶揄。

    "你懷疑我的魅力嗎?」柯婷芳傲然地掩飾挫敗的自信,"姓方的根本就是不解風情的呆頭鵝。」

    "你嚇著他了。」

    柯婷芳嫵媚地一笑,"我會讓那個呆頭鵝變聰明的,教他如何懂得欣賞女性迷人的魅力。」

    "是你愛上他了吧!?」霍維政顯然看出些端倪。

    "你吃醋了?」

    霍維政只是淡然一笑。哼!他還樂見其成哩!玩過的女人,不就等於是穿過的舊鞋罷了!

    柯婷芳陶然浸淫於方才與方雨晨共舞的浪漫氣氛裡。也許,她會對這婚約假戲真作,管他什麼開發案的合約,她要讓這個婚約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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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告總經理,舞會開始後就沒有客人再進來了。」大門警衛恭敬地報告。

    方雨晨神情落寞、孤影悵然地避開熱鬧的庭院及泳池畔的賓客,循著護牆旁的幽暗小徑,繞至在這次舞會中遭人冷落的後院。看來今晚將是一場沒有男主角的舞會。

    離開舞池後,他從庭院尋至游泳池,然而卻始終尋覓不著谷筱雅的倩影。

    他黯然地坐落在休閒椅上,夜空依然燦爛,舞曲樂音及熱鬧的喧譁聲,隱隱約約地敲擊著他企圖尋求一份寧靜的心。

    將自己殘酷地拋至孤獨的角落,是他逃避的方式。

    面對空靈的星夜,方雨晨逐漸沉澱的思緒,開始發酵出連自己也莫名的矛盾迷惑,跌入糾纏難解的惱人迷思。

    陷在迷思的記憶世界裡,凌祖安與谷筱雅的倩影相互疊映,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他甚至感到迷惘,不知今晚所期待的究竟是谷筱雅?亦或是||凌祖安?

    是隱隱作痛的創傷,讓這份移情作用迅速的發酵?

    方雨晨至此時仍茫然不知,今晚這場舞會,對他有何意義?如果可以,他願意學老妹方婕,活得那般率性自得;如果可以,他也願意嘗嘗叛逆的灑脫。

    但||他的包袱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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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計程車緩緩停靠在"鼎龍豪邸」丈尺高的典雅銅製花彫門門口,警衛隨即迎了過來。

    谷筱雅慌張地下車,卻因過於緊張,加上腳傷未癒,使得匆忙下車時,不慎失去重心,踉蹌地跌了一跤。

    "小姐,你沒事吧!?」警衛忙上前撐扶。

    "我沒事。」谷筱雅咬牙忍痛,尷尬地站起身子時,才發現扭斷了一隻高跟鞋的鞋跟,這令她難堪得無地自容,"先生,我是來參加舞會的,很抱歉我遲到了。」

    "麻煩請讓我看看你的邀請函。」

    谷筱雅怔愣半晌,邀請函?"對不起!我沒有。」她忙又解釋,"是公司一位叫方雨晨的先生邀請我來的。」

    警衛眼神狐疑的看她,甚至有那麼幾許輕藐地打量著穿著樸素得幾近乏善可陳的谷筱雅。

    "你等等,我幫你問看看。」警衛進入警衛室,做了簡短通報,復又回來招呼谷筱雅,"你等等,待會兒有人會出來見你。」

    一場需有邀請函才能參加的舞會,會是怎麼樣的一場舞會?谷筱雅開始感到這絕非是場普通的舞會,至少她認為,這不是她這種普通身份所能參加的舞會。

    她懊惱地脫掉斷跟的高跟鞋,心頭湧上不赴這場舞會的念頭。

    當她正想再搭計程車下山時,霍維政從側門出來,與警衛喁喁私語幾句後,露出那慣有、令人難測的笑意,迎向不知所措的谷筱雅。

    他打量了谷筱雅半晌,"果然有幾分神似。」

    谷筱雅一時羞怯,更顯得不自在。

    "你是谷小姐?」

    這男子是誰?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

    "哦!方先生曾經交代過邀了谷小姐參加這場舞會。」霍維政解釋。

    谷筱雅怯怯地不知該如何回話,霍維政那陰邪的眼神及笑意,令她不寒而慄。

    "方先生等不到你,已提早離開舞會,既然你是方先生的朋友,我們會熱忱招待,谷小姐請進。」霍維政親切地邀請。但,他絕不會讓谷筱雅壞了他的好事。

    "不用了,既然方先生不在,那就算了。」

    果然是他所要的答案,且他更狠毒地打算將谷筱雅逼至無地自容的絕境,"其實,這是場高級的舞會,參加的全是上流社會的顯赫人士,儘是富家千金及高貴名媛,你這樣的打扮似乎||」

    谷筱雅掩飾自己受創的自尊,含笑說:"我知道,我本來並沒打算參加這場舞會||」斷跟的高跟鞋,適巧成了她難堪的下台階,"瞧!我的鞋子都壞了,也跳不成舞。」她羞愧得恨不得能馬上搭車離開,"對不起!我告辭了。」

    "谷小姐,關於方先生,我想有提醒你的必要。」

    谷筱雅不解其意。

    "我不知道你對方先生瞭解多少,但我可以明白告訴你,你並不適合方先生,說穿了,你不過是方先生所尋求代替某人的影子罷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霍維政冷冷一笑,"簡單的說吧!希望你別對方先生產生感情的幻想,你是個單純的女孩子,我是出於一番好意才奉勸你,怕你日後陷於不拔之境,最後受到傷害的是你自己。」

    "我跟方先生並沒有你想像中那樣……」谷筱雅緊張的解釋,腦海中猛然閃進一個疑惑,"方先生究竟是怎麼樣的人?」

    霍維政頓了半晌,神秘的笑說:"以後你自然會知道,對不起!不能招呼你了。

    」他旋即轉身進了大門。

    懷著一份不解的疑惑,谷筱雅進了計程車。而在離去時,適巧與開著部艷色敞篷跑車回來的方婕交會而過。

    那不是谷筱雅嗎?若不是她穿著樸素,方婕還錯認是凌祖安。

    方婕向來討厭這種派對,說穿了不就是人人戴著一張假面具,來炫耀、突顯身份、地位的虛偽派對罷了!

    她本想刻意避開熱鬧的場面,只奇怪怎麼不見老爸周旋於達官顯要間應酬,又不見老哥這重要男主角身影,整個派對只見霍維政活躍穿梭於賓客間,好一副是這場派對的主人似的。

    "喂!我老爸呢!?」方婕逮住霍維政沒好臉色地問。

    "大小姐!」霍維政有些意外,忙報告:"董事長和柯董在公司研究開發案的事宜,主要是要讓總經理和柯小姐在沒有拘束下,自然地認識交往。」

    "那個柯小姐呢!?」方婕好奇的想瞧瞧是什麼了不得的千金小姐。

    呵!少了個男主角,柯婷芳可一點也不寂寞,像只花蝴蝶似的,舞伴一個換過一個,跳得不亦樂乎。

    哼!老哥會喜歡那種騷貨色才見鬼咧!"我哥呢?」

    "自從與柯小姐跳完第一支舞後,就找不到人了,我也急著找他。」

    肯定是在後院,這是他們兄妹倆的默契,她清楚老哥的性子,當他心情不佳的時候,老愛躲到後院享受寧靜裡別有一番滋味的孤寂。

    她走了幾步,猛地想起什麼似的問:"剛才你在門口,是不是對那女孩子說了些什麼?」

    霍維政險些答不上話來,"她自稱是總經理的朋友,我本想邀她進來參加舞會,偏巧她的鞋跟斷了,不好意思進來。」

    方婕懷疑地瞅著霍維政。哼!信你的鬼話才怪。

    "警告你,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在撒謊,不然准教你沒好日子過。」方婕懶得再和他蘑菇,正欲離去,偏巧讓陰魂不散的邱宇生逮個正著。真是倒楣透了!

    "找了你整晚,你終於出現了,能請你跳支舞嗎?」

    方婕隨手拿過一盆花,"嘿!嘿!讓它陪你跳吧!」她將花塞進他懷裡,腳底抹油,溜囉!真恨不得將這兩個討厭的傢伙踹出去。

    果然,在後院她找到神情落寞的老哥方雨晨。"喲!這不是舞會的男主角,方雨晨先生嗎?怎麼像被拋棄了似的,跑到這裡躲起來了。」

    方雨晨苦笑,"少挖苦我了。」

    方婕朝一張休閒椅躺下,舒懷地長呼口氣,"說得也是,在夜空下享受夜的那份幽靜、空靈,要比那吵得讓人受不了的舞會來得愜意多了,看著滿天燦爛的星光,巴喳巴喳的閃爍,像是精靈調皮的眼睛,而且那眼睛好像會說話似的,好像不斷地呼喚呢喃。」她俏皮地撫著耳朵,好一副用心傾聽的專注模樣,"我好像聽見星子精靈在說話了耶,它好像在說,敞開心扉吧!勇敢地傾訴心語吧!」

    方雨晨落寞愁鬱的臉上,被逗得泛起釋懷的笑容,他始終就是拿這妹子沒轍!

    她是方家愛作怪的調皮精靈,像個綻放光芒的小太陽,散發璀璨活潑開朗的青春氣息。這顆小太陽暖了方雨晨沉鬱的思緒。

    "嘻!老爸要是知道你臨陣脫逃,讓這舞會成了一場沒有主人的舞會,肯定會氣得吹鬍瞪眼,像火山要爆發似的。」方婕簡直當老爸光火是種趣事。

    "維政擅於交際應付這種場面,他會代我盡地主之誼的。」方雨晨肯定霍維政的交際手腕。

    "少提那個傢伙。」方婕厭惡地說:"看來今天晚上女主角的電力不夠,電不到俊美的男主角囉!」

    "感情總奧妙得讓人看不清摸不著,甚至猜不透,但卻讓人可以直覺感受得到,不需要言語或暗示,更無法預期,而你卻能明明白白感受到愛已眷顧了你。」方雨晨感性的說。

    "瞧你說得像愛情專家似的,簡單一句話,不就是來電的感覺嘛!」

    天殺的!展臣俊逸灑脫的影子,冷不防地像賊兒似的偷偷溜進她的腦海裡。

    方雨晨怡然含笑,沉默半晌又問:"小妹,你懂什麼是愛情嗎?」

    "愛情啊!?」方婕撫頰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愛情是件美好的事,如沐春風、如漫步雲端般,愛情使人變得更美麗,但萬一失戀了,卻會使人憔悴、痛不欲生,好像世界將毀滅了似的,很傷人的耶!」

    方雨晨沒有痛不欲生,更沒有世界毀滅的瘋狂痛苦,有的只是心口無奈的隱隱作痛,他懷疑自己是否變得憔悴,但可以肯定的是,失去了凌祖安,使得他的生命跌入灰色的世界裡。

    失去了凌祖安,除了無奈的落寞、黯然,卻沒有絲毫痛不欲生的椎心之痛,他甚至懷疑這只是缺少愛的養分灌溉的愛情,所以才會如此脆弱得不堪一擊。

    "你相信有不悔堅貞的真愛存在嗎?」方雨晨沉沉地問。

    "我當然相信,如果彼此都能不吝於付出真誠,用愛真心灌溉愛苗,真愛就會刻骨銘心深植在彼此心中。」

    方雨晨深深自責,繁忙的公事使他忽略了凌祖安對愛的渴望,愚孝殘酷地扼殺了凌祖安對愛的付出。

    "懷疑真愛是失戀症候群的一種,人往往失戀了就開始懷疑愛情,其實說來還不是自己不懂得用心經營愛情,更懦弱的是不敢對愛情免責。」方婕意有所指的責怪,然後又哀歎一聲:"愛情是不會經常光臨的,一但愛情找上門,而沒好好把握,就算愛神想幫忙都沒轍,那種人簡直就是白癡笨蛋。」

    方雨晨黯然不語,他就是那個不懂得珍惜愛情的白癡笨蛋,卻傷害了癡情的凌祖安。

    "老哥,你知道這世上最悲哀的是什麼嗎?就是和一個根本沒感情的人結婚,真不敢想像,這樣的婚姻生活是多麼的恐怖吶!」方婕調侃地做出誇張的害怕模樣。

    方雨晨胸口一陣絞痛,無奈地說:"公司的經營目前陷入窘狀,澎湖度假中心這項開發案對公司||」

    方婕不屑的截話,"拿感情婚姻當成是種交易,簡直是污辱了神聖的婚姻。」

    方雨晨無言以對,因為他沒有勇氣肩負起叛家逆子的罪名。

    方婕一副拿他這個不開竅的老哥沒轍的無奈狀,"對了,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剛才我見到霍維政那傢伙和谷小姐嘀嘀咕咕不知說些什麼?小心那傢伙又不曉得會在老爸面前使什麼壞,是你邀請谷小姐參加舞會的嗎?」

    方雨晨驚詫得跳了起來,忙問:"她人呢!?」

    "搭了輛計程車走了。」

    方雨晨聽了急急忙忙離去。

    "唉!又是另外一個不幸的凌祖安。」方婕悲觀地哀歎。

    該死的展臣!她才想獨自優閒地享受秋夜的舒爽,不意展臣的影子又霸道地佔滿了她所有的思維空間。

    這神秘的傢伙,究竟是何方神聖?幹探?殺手?橫看豎瞧,怎麼都不像是搞偵探社的。

    偵探社!?

    方婕的腦海裡猛地閃進一個念頭,她跳了起來,邪邪地冷笑,"邱宇生,就不信拿你沒辦法,看我怎麼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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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應該就是那部計程車。」

    阿德憑著賽車手的純熟技術,一溜煙地超車到前方一輛計程車前,還來不及停妥車子,方雨晨已急忙下車,衝到路中央攔車。

    "少爺小心!」阿德一顆心險些跳出來,"少爺瘋了!」

    計程車驚險地在方雨晨面前嘎地一聲急煞住車子。

    "是他!?」谷筱雅訝然地望著車外的人。

    "少年仔!找死啊!」司機破口大罵。

    谷筱雅代方雨晨猛向司機賠不是,付了車資,司機才嘀咕地駕車離去。

    她一拐一跛地迎上前,既驚喜又羞赧,"你怎麼||」

    "對不起!我以為你不來參加舞會了。」

    "是我不好,遲到了。」谷筱雅羞得無所適從,"你不需要這樣的,剛才真把我給嚇死了。」

    "我擔心攔不下車子。」方雨晨望著她那嬌羞模樣,一時癡迷失神,情不自禁地挽起她的手,"願意再接受我的邀請嗎?」

    "我||」谷筱雅遲疑,她清楚那不是她該參加的舞會,尷尬地看著鞋子。

    "恐怕不行了耶!」

    "你的腳沒事吧!?」

    她嫣然含笑,"只是鞋跟斷了而已。」

    方雨晨有些失望,"反正我也討厭這個舞會,不如這樣,我帶你去一個安靜又美麗的地方。」

    谷筱雅一臉為難!太隨便了,至少以她對他的瞭解,只不過像空白紙上寫方雨晨三個字罷了。

    "請你相信我的誠意。」方雨晨情急地脫口說:"我知道這有些唐突,不過我只是想彌補今晚對你的歉疚。」

    "谷小姐,你放心,我們少爺是個正人君子。」阿德也加入遊說。

    不知是他溫和的俊秀外表,亦或是那份教人難以拒絕的誠懇深深吸引了她?

    她含羞點頭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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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後山一處空曠平地,建了座供人休憩的古典涼亭。璀璨的星空,與台北盆地閃爍燈火互相爭輝。

    初秋乍涼,夜風習習更添幾許寒意,而今晚的夜是浪漫的。

    他脫下西裝,體貼地披在她的削肩上,她微顫地瑟縮著身子,這份體貼使她既驚又喜。

    只是方雨晨卻沉默了,他靜靜坐在涼亭內,慼然的目光凝望著台北燈火閃爍的夜景。十六歲母親去世那年,他無意中發現這塊療傷止痛的天地,喪母的哀痛讓他在這天地裡縱情地哭泣、吶喊、嘶吼、咆哮。那以之後,這裡成了他發洩心中抑鬱的天地;而這也曾經是他與凌祖安約會、互訴衷情的地方,她總像個需要呵護的小女孩,溫柔地斜倚在他肩上。他總聞著她迷人的髮香,欣賞著落日與燈火燦爛的台北夜景。

    他猶記得那落日霞色映在祖安那嬌嫩的容顏上,煞是嬌媚動人。

    這裡有太多的回憶!

    "你在想什麼?」谷筱雅怯怯地輕問。

    方雨晨乍醒,歉然說:"對不起!冷落你了。」他跌入回憶般地又說:"以前我心情不好、煩惱的時候,總喜歡一個人在這裡坐上整晚,好久沒來了||」自從與凌祖安分手後。

    他甚至懷疑,帶谷筱雅來,是否只是為了滿足自己自私的回憶!?

    "好美的夜色,印象中台北總是高樓林立、車水馬龍,行人匆忙冷漠,沒想到台北也有如此美麗的地方。」谷筱雅愉悅地眺望台北夜色。

    "你喜歡的話,以後我可以常陪你來。」

    谷筱雅不知如何回答,問他:"你今天心情不好嗎?剛才你說心情不好時,就會來這個地方。」

    方雨晨含笑不語,她如何能知道他的酸楚與心痛!?

    "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問你的。」谷筱雅為自己的唐突表示歉意。

    方雨晨回以不介意的笑容,輕描淡寫地說:"我只是不喜歡舞會的嘈雜,想找個寧靜的地方,這樣比較能與心裡的自己拉近距離的對話,人往往缺少與自己對話,而迷失不自知。」

    這感性的話語,深深感動了谷筱雅純真的心扉,而他那愁鬱的神情,卻令她感到心疼。

    "看你這身打扮,開名車又有司機,而且還能參加那麼高級的舞會,你一定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只是她覺得困惑,"有錢人家也有煩惱嗎?」

    他茫然地苦笑,"這世上人們總是盲目地追名逐利,只是擁有了名利後,到頭來卻發現失去了許多金錢所買不到的東西,同時那也是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

    她不懂,但她卻知道||"如果有錢,我父母就不用為了替爺爺奶奶維持旅館的生計那麼辛苦的出海,也或許可以換艘更大的漁船。」

    "我倒寧願過著平凡人的生活,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可以選擇||」自己的婚姻及自由的戀愛。

    "那是你不懂沒錢的苦,記得以前爸、媽總是三更半夜摸黑出海,一出海就是兩三天,甚至更久,那時我老是做惡夢,夢見船翻了,爸、媽回不來||」谷筱雅說著不覺哽咽,淚光閃爍,"尤其是遇上風浪大的時候,我還常擔心的坐在門口直掉眼淚,等到見他們平安回來,我才放心。不過後來他們接管了旅館,現在已不再出海了。」

    谷筱雅說得好不悲酸,但聽在方雨晨耳裡,卻是再刺激不過的鮮事。

    在他想來,出海似乎只是開著遊艇出航,要不海釣要不潛泳的休閒娛樂罷了!

    他體貼地遞上手巾。

    谷筱雅羞赧地拭淚,"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

    "我喜歡那種與大海搏鬥的精神,我很敬佩你父母,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倒想過過那種生活。」

    "傻瓜!」谷筱雅在嘴邊低喃。

    "什麼?」方雨晨沒聽清楚。

    "沒什麼。」谷筱雅慌忙笑著,又問:"或許我這樣問,有些冒失唐突,但像你這麼有錢,怎麼還需要到公司上班?」

    "其實我是||」他險些說溜了嘴,還是暫時隱瞞比較好,"其實工作並不只是為了錢,工作是生命的動力,懂得享受工作的人,必能從其中得到樂趣。」

    "我不懂。」谷筱雅一臉迷惑。

    方雨晨微微一笑,或許連他自己也茫然,"帶你來這裡淨談些煞風景的嚴肅問題,邀請你參加舞會,卻還沒跟你跳半支舞呢!」他紳士般地做了個邀舞的手勢,"可有榮幸請你跳隻舞?」

    "在這裡?」谷筱雅訝然!

    "在星光下翩然起舞,不是件美妙浪漫的事嗎?」

    她遺憾地看著鞋,"可是我的鞋跟斷了。」

    他笑著脫去皮鞋,"這樣我們誰也不吃虧。」

    "那音樂||」

    "蟲鳴伴奏,如果我們有默契的話,美妙的樂音,自然在彼此心中交融。」

    谷筱雅為之動容,接受了他的邀舞。

    星光為伴,秋風輕送,一首首悠揚的樂音,在彼此心中交融流瀉,曼妙的舞步翩然飛舞||

    那晚,她無心地將斷了鞋跟的高跟鞋遺落在那輛凱迪拉克的房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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