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陽霽雪看曉暮天晴
冷雪冷水聊了會兒,冷水見冷雪對勉之確實已是情根深種,但她自己並沒有察覺,忍不住歎息這麼多年來忠於海月的思想對冷雪的「毒害」。
不過這也不錯,反正他們已經在一起了,愛不愛的,讓季勉之再受點折磨,吃點醋也好。反正男人嘛,總是得不到的比較好。像那個死人,原來那麼深情款款說得天花亂墜,等她說完愛他之後就不再把她當個寶。搞了半天,他一直在懷疑她,以報復的心理騙她感情!
切!
她正在生氣,琴兒走進來了。她走到冷雪面前:「冷姑娘,你現在有空閒嗎?」
冷水翻了個白眼:沒看到她們兩個在聊天嗎?當她是死人啊!「你找冷雪什麼事?」
琴兒淡淡掃了她一眼:「我想和冷姑娘談點事情,如果您方便的話,最好去外面待一會兒。」
冷水心中愈氣,反而笑得燦爛:「我和雪還有點話要說,你要是有什麼事情,不妨當面講來,我想雪不會介意我偷聽的。」
琴兒皺了下眉:「我要說的話關於感情私隱,你還是不要聽的好。你們還要聊多久?」
冷水本來想回答她會聊到晚上,轉念一想:「大概一刻吧。」
琴兒點頭:「好,一刻之後我再來。」言畢轉身出去。
冷雪看著她背影,眼神迷惘:「她要做什麼?」
「多半是她喜歡你家季大盟主吧,挑他不在的時候來和你『聊天』,肯定是要你退位讓賢啦。」冷水道。
「喜歡勉之的是她妹妹,不是她。」冷雪解釋道。
「哦,那就是姐妹情深,所以過來和你談。」冷水眼珠一轉,「嘻嘻,不能光是人家姐妹情深,咱們也得表現一下啊。雪,來,我們來玩易容。」
「啊?」冷雪愣住。
「我易容成你的樣子,你易容成我,我來和她『聊天』。」冷水壞笑:不氣死她報剛才的仇,她就不叫冷水!
「可你都不認識她,行麼?」冷雪被她拉著易容,一邊問道。
「切,再不行也比只會說『是』『不是』的你強吧?」冷水說道,在臉上塗塗畫畫,「放心,我絕對不會簽什麼城下之盟的,相信我吧!」
冷雪傻傻點頭,還是覺得不太妥當,但也沒有辦法。她本來就是習慣服從強勢者的人,這時候自然無話爭辯。冷水唇邊露出一絲笑,盤算著一會兒怎麼氣琴兒,順便問了些她們姐妹的事情。冷雪果然是一問三不知,讓她歎息不已。
半晌,冷雪扮成冷水走出房間,到客人房待著。冷水聚精會神等待琴兒,果然不久便聽到敲門聲:「請進。」
「你找我什麼……」她正要模仿冷雪,很有氣勢地說出這句話,結果進來的女子一身淡黃衣衫,長相雖然和琴兒很像,但不是她。
「冷姑娘,我來送茶。」瑟兒掃了她一眼,放下茶壺,轉身便走。冷水看她背影,說了句「我又不會吃人,幹嗎走那麼快。」
她踱到桌邊,掀起茶壺蓋聞了聞:「這種爛茶雪也喝得進去?太不挑了吧!」
唉,虧她還是她冷水的姐姐,怎麼可以這麼糟蹋自己!
冷水舉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後緩緩放下,問對面女子:「你找我什麼事?」
「冷雪,你是知道的,瑟兒她喜歡少爺。」琴兒道,「我希望你能離開少爺,讓他們在一起。」
「為什麼她喜歡勉之,我就要離開呢?為什麼不能是她離開讓我和他在一起?——當然了她離不離開對我來說也沒什麼關係,我是完全無所謂的。」冷水道。
「可是你根本不愛少爺,為何還要霸佔他的感情?」琴兒憤然。
「喂喂喂,你要搞清除,第一,你怎麼知道我不愛他;第二,我愛不愛他和他愛不愛我無關;第三,感情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誰霸佔了?難道我說聲勉之你去愛瑟兒吧他就會去愛嗎?」冷水捧著茶杯,淡淡說道。
琴兒一下子讓她噎住,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整理下思路:「你跑了那麼多次,又刺過少爺,難道這樣也算是愛他嗎?」
冷水翻了個白眼:「感情的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夫妻還床頭打架床尾和呢。況且那個時候不喜歡他不代表以後不會啊,搞不好我就是因為他打不死的蟑螂精神才愛他的呢。」呃,說得勉之好像受虐狂。
琴兒氣結,她本來以為冷雪是那種木木地不大說話的人,因此想好了一套說辭,一定要她離開才行。沒想到她忽然變得這般伶牙俐齒,反是自己無話可說了。
「我們姐妹從十幾歲上就跟著少爺,少爺要我們去哪裡,我們就在哪裡,我們的功夫也都是少爺所授。」琴兒換了個話題,「少爺離開,瑟兒就傻傻盼著,等他回來。而少爺不管離得多遠,也會記得飛鴿傳書給瑟兒一個消息。」
——可憐的鴿子,好辛苦哦。
「然後?」冷水煞有介事地聽著,很認真問道。
「三年前我們去看守寄舒別院,瑟兒每日在河邊等待少爺的消息,我比瑟兒大,我們都快二十了,卻沒有出嫁。瑟兒說,除了少爺,她誰也不嫁。」
冷水聳聳肩:「這也沒什麼,我們姐妹都已經二十了,我和冷……水也都還沒嫁人啊。」——她沒嫁人沒嫁人沒嫁人,至少那個死人沒正式迎娶過她!
琴兒眼光凌厲:「可是只要你想要嫁,少爺一定會娶你的!而瑟兒為了少爺蹉跎了那麼多歲月,她什麼也得不到!」
「等等!你說你妹妹為了勉之蹉跎歲月,那是勉之讓她等他?勉之說過要娶她?」冷水問道。
「……」琴兒遲疑一下,「不是。」
「那就是你妹妹自己堅持嘍,她也沒對勉之說過她對他的感情,勉之也不曾有過暗示吧?」冷水歪著頭,「那得不到還不是她自己活該嗎?既然沒有約好,她願意等多久是她的事,和勉之,還有我,都沒有關係啊。」
切,比時間?冷雪在海月身邊待了十年,最後海月不還是愛上了一個男的?不是她吹牛,雪對海月付出的感情和心力,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不管那位瑟兒對季勉之多用心,估計也不如雪對海月。即便如此,雪要過什麼?抱怨過什麼?她只是很單純很執著地留在海月身邊而已。
本來就是自願的,沒人要求,那麼就不要在得不到想要的東西的時候做出一副吃了大虧的樣子,沒人騙你,是你自己騙自己。
冷水心裡想著,對眼前女子的邏輯又看低了一分。
「可……」
「沒什麼可可的。」冷水打斷她,「你是想說愛人好偉大,怎麼對方也該回報是嗎?那凡是有喜歡我的,我都該去回報一下?你先和那傢伙說好,讓他不要吃醋才行。事實證明,喜歡我的人可能會有很多,可是我只可能喜歡一個人啊。」
「我既然喜歡勉之,再有男人為我殉情自殺嘔心瀝血,我也不能轉而喜歡上他啊——當然了要是我想紅杏出牆再說——而勉之既然喜歡上我了,就算別人對他再好,他也不能就因為『喜歡』而去三妻四妾啊。」冷水說道。
「納妾也不可以?」琴兒作出讓步,問道。
「當然可以,完全可以,非常可以。」冷水道,「不過呢如果要納妾的話,那我想我會讓賢。反正天底下女人那麼多,既然都有人甘願作妾,也一定會有人願意做妻的。到時候兩個心胸寬廣的女人姐妹相稱,那是多麼美麗的一幅畫面啊!」
納妾?切!納妾可以,順便休妻。有明皓凡的例子在前面,她就不信他們(明皓凡和娶了她們姐妹的人)還有誰敢納妾。
琴兒氣急:「你就一點餘地、一點可能都不給瑟兒留?」
「餘地?」冷水奇怪地問,「留什麼餘地?她完全可以繼續愛著勉之,順便還可以勾引他試試。如果她勾引成功,我一定會退位的。」——呃,她應該可以替冷雪說這句話吧,雪在海月身邊待的時間最長,雖然說雪在海月身邊的時候很少用腦子,但也就是因此,她把海月的所有思想都繼承下來了。明皓凡要納妾,她們離家出走,她就不信如果季勉之納妾,冷雪會繞過他。
「冷雪!」琴兒拍案而起,「你不要做得太絕!」
冷水抬頭看她,很奇怪她到底哪裡做得絕了。
「既然你執意不肯相讓,那我也只好除去你了!」琴兒一進房間就看到桌邊的流光劍,此刻迅速出手拔出流光,對著冷水刺下去。她只知道冷雪武功不高,卻不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冷雪,當然即使是冷雪她也討不了好去,恢復功力的冷雪,武功比冷水要高得多。
冷水異常無語,覺得這位據說將近二十歲的女子實在是愚蠢無比:就算殺了冷雪又能怎樣?難道季勉之還會愛上殺了他心愛女子的人的妹妹不成?何況她殺她的原因就是為了瑟兒。
她一邊在心裡歎息,一邊從腰間拔出劍來——兩把劍外觀一模一樣,皆是光華流動,流光溢彩。
兩把劍在空中相交,然後……
劍身折斷,從裡面飄出兩張紙來。冷水飛身接過,展開一看。
「靠!弄得那麼神神秘秘,結果是藏寶圖!」冷水把兩張紙拼在一起,果然是闔閭墓藏寶圖。她忍不住低低地罵——真是的!要做藏寶圖,放到劍的劍柄裡面也就是了,幹嘛這麼費事?而且這樣折斷寶劍,萬一劍尖飛出去傷人怎麼辦?一點腦子都沒有!也不知道是誰鑄的這兩把傻劍!
琴兒見她拿著兩張紙,不知在喃喃說著什麼,似乎是沒注意到自己。於是從懷中拿出匕首,向冷水後背刺去。冷水尤自惋惜著自己的佩劍,完全沒有防備。
勉之回到船上,他已經找遍附近,但秋震天秋震海二人還是不知所蹤。他要處理蒼龍門的事情,又擔心冷雪,於是只好回來。
「少爺。」瑟兒見勉之回來,迎上來說了句,唇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
勉之揮手:「我走之後沒什麼事情吧?」
「沒什麼事情,一切正常。」瑟兒垂首道,「只是……」
勉之走向冷雪房間,漫不經心問道,「只是?」
「只是少爺恐怕再也見不到她了……」瑟兒一句話沒說完,勉之忽然打開客房的門,「雪,你來這裡做什麼?」
瑟兒一愣,看進房間裡,只有那名長相普通的女子。她剛才見她從冷雪房中出來,才去送茶的。她哪裡會是冷雪!
那名女子皺著眉頭:「怎麼這你也能發現?」
「要是察覺不到房間裡有這麼一位武功高手,我這盟主還是趁早不要做了。」勉之笑道,「你們兩個又在玩什麼?」
瑟兒瞪大眼睛:「你是冷雪?那房裡的是誰?」
「我妹妹啊,她說要扮成我的樣子和你姐姐談事情,所以我就來這裡了。」冷雪答道。
「我姐姐……她也在你房裡?」瑟兒忽然呆住了,然後轉身跑向冷雪房間。
「怎麼了?」冷雪覺得奇怪,問道。
瑟兒的聲音遠遠傳來:「茶裡……有毒!」
「茶裡有毒?什麼茶裡?有毒又怎樣?」冷雪迷惑不解,然後忽然反應過來。
瑟兒往給她送的茶裡下了毒,想要殺死她。但是……
房間裡的人,是冷水啊!
「水!」冷雪瘋了一般縱起身,施展輕功搶在瑟兒身前,一腳踢開房門,闖了進去。
「水!」她進了屋子,心跳瞬間完全停止,生怕看到的會是冷水的屍體……
該死的人是我……讓水活下去吧,水……
我的妹妹啊……
冷水抬起頭,很疑惑地看著門口。她看到冷雪衝進來,鬆了口氣:「雪,你來的太巧了,我正要去找你呢。你看看她這是怎麼了,好端端正要殺我,卻忽然倒下了。」
冷雪跑到她身邊,緊緊抓住她:「水,你沒事吧?」
冷水被她抓得有些痛,她看冷雪表情,忽然間不想提醒她放開她。她搖搖頭:「我沒事,雪,怎麼了?」
「太好了……」冷雪抱住冷水,眼淚滾滾而落。冷水一時之間手忙腳亂:「雪,你別哭、別哭啊……到底怎麼了?」
「你沒事,你沒事……」冷雪低低說著,「水,幸好你沒事……」
冷水嚇傻了,這樣流淚的冷雪,這樣為她的安然流淚的冷雪,簡直是她不曾得見、也從未想像過的。這樣的她,讓她心裡又是酸又是甜。
不管怎麼說,冷雪是三姐妹中的老大,是她們的姐姐。當初冷然告訴她們她們要用盡生命去保護海月的時候,身為長姐的冷雪,擔負了這個職責的全部。身為妹妹的她們,也曾經傷心於冷雪對她們的忽略。但其實,冷雪還是愛著她們的,只是因為她把海月視為唯一,所以把對其他人的感情收在心裡,不輕易表露。
冷水在她耳邊輕輕地問:「雪,你是在擔心我麼?」
冷雪緊緊抱住她:「當然。」
冷水反手抱冷雪,嘻嘻哈哈的臉上也出現了淚水:「我還以為除了海月,你不會擔心任何人呢……」
冷雪搖搖頭:「除了小姐,我還擔心很多人,你和煙、爹娘和夫人,還有……」她微微側過頭,看到勉之站在門口,「他。」
冷水見門口站著勉之和瑟兒,忽然想起來:「對了,你到底為什麼擔心我啊?」
「茶。」冷雪指著桌子上的茶杯,「瑟兒在送來的茶裡面下了毒。」
「啊?」冷水一愣,「不會吧!她那麼傻嗎?這麼殺了你,有什麼好處?」
「姐!」瑟兒跑到癱在地上的琴兒身邊,「姐,你醒醒!」
勉之走到琴兒身旁,俯下身探了探:「她死了。」
「怎麼會!我姐怎麼會死!」瑟兒大喊,「我下毒是要冷雪的命,為什麼我姐會喝茶?她是侍女啊!沒有人吩咐,她不會喝的!」
她轉向冷雪冷水那邊,她拽住冷水:「是你?是你殺了我姐!為什麼你沒事!」
冷水一閃身躲過她的手:「我沒有殺她,是她自己喝茶的。」
「那為什麼你沒事?」瑟兒大叫。
「因為我沒喝那壺茶啊。」冷水撓撓頭,「你不覺得那茶很難喝嗎?一聞味道就知道茶餅已經陳了,碾得又不好,還是很下等的茶餅,怎麼喝啊!」
「可桌子上明明有兩個茶杯!」瑟兒道。
「所以我自己煮了壺啊,反正有時間嘛,我這裡工具齊全。」冷水聳聳肩,「早知道就不心疼這點茶葉,也給你姐喝我的茶就好了,那樣她就不會死了。她當時正要殺我,忽然就倒下來了,嚇我一跳。」
瑟兒臉色慘白,坐在地上,在琴兒身邊。她看著琴兒蒼白的臉龐,唇角似乎猶有一絲笑,想必是想到殺了冷雪就可以讓自己的妹妹嫁給少爺。瑟兒忽然怔怔落下淚來:「姐……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我不要少爺愛我,姐,我只要你活著啊!!!」
「那次推雪下去的,是琴兒?」勉之忽然出聲詢問,瑟兒抬頭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去。
「我想是吧,我後來發現從我們的房間可以直接到達甲板。」瑟兒淡淡答道,她輕輕抓住琴兒的手,珠淚落在蒼白而沒有生命力的手上。
「姐,你一定是為了我,你從來都是這樣,我想要什麼,你就幫我達到……不管是什麼……」她喃喃道,「可是少爺他不會聽你的,所以你只有幫我殺了她……你一定知道我恨她,你知道我想要她死,所以你替我動手了……姐……」
冷雪冷水相視一眼,冷雪說道:「我做不到。」
冷水聳聳肩:「我也做不到。」
瑟兒抓著琴兒的手,她手中有把匕首,是剛才她用來刺冷水的。冷水臉色忽地一變:「她要自殺!」冷雪和勉之反應過來,三人向前,然而已經晚了。瑟兒將手向前一遞,匕首穿心而過。她緩緩倒下,倒在琴兒屍體上。
血濺了站在一邊的冷水一身,冷水皺眉躲開,忽然覺得很噁心。午時她在戰場上也覺得暈血,但現在更加明顯。她跑到一邊乾嘔了幾聲,異常不舒服。
冷雪和勉之心中一動,幾乎是同時伸出手去搭冷水的脈搏。冷水瞪大眼睛看他們,兩人異口同聲:「你懷孕了。」
冷水有孕,幸好暫時還看不出暈船的跡象,於是勉之在處理完蒼龍門的事情之後——其實就是把事情都交待出去——便走水路向徽州行進。一方面是為了把冷水交回給明皓宇,另一方面也順便去拜訪冷雪的母親,讓她作主將冷雪嫁給他。
冷雪在琴瑟二人墳前徘徊良久,勉之問她為什麼,她回答說她覺得很內疚。如果那個時候接過茶的人是她而不是水,她們多半也不會死。因為以她的醫術,不可能會嗅不出茶中有毒。
勉之歎了口氣:「雪,我曾經一直希望你能把感情放到別人身上,現在我覺得似乎有點錯了。」
冷雪不解地看著他,他說道:「沒想到你這麼心軟……看來,讓你只愛一個人,是最好的。否則你一定會因為對別人太關心而受傷的。」
「我才沒有。」冷雪反駁,「我只在乎……呃,小姐他們……」
「那我呢?」勉之靠近她,在她耳邊輕輕問道。
「……」冷雪臉一紅,不說話。
「愛我麼?」勉之的唇在她耳後徘徊,吻著。
「我……」
「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難過?」勉之問。
「討厭!」
「呃?」
「不許說這種話!你不會死的!」
勉之一笑,知道她心中已經有了他:「好,我不會死的,我會一直陪著你。你說好不好?」
「什麼好不好?」冷雪抬頭問。
「嫁給我,陪我天涯海角,生一堆小孩來玩。」勉之笑道,「這樣,好不好?」
冷雪皺了下眉:「一定……要生一堆嗎?」聽起來有點恐怖。
「不用一堆。」勉之點著她的唇,「其實,有你一個就夠了……」
「那聽起來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