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和陳父撕破臉之後陳父會有所行動,但羅書嘉或許高估了陳父的殘忍又或者低估了陳父的深沉,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原本他的工作沒任何改變,陳父也沒有給他任何的刁難。
但羅書嘉覺得陳父大概是等著看因為黑道的事情而讓自己和陳逸的感情破裂進而分手,這種結果不無可能,陳逸說過,他不希望自己殺人、販毒和涉險,但是做黑道生意的這三樣哪樣是沾不上邊的?
陳逸雖然是好心,卻也有些天真了,大概是因為陳父對他保護讓他對黑道產生了一些不切實際的認知,正如陳父說過陳逸是不適合走黑道這條路的。
出於這樣的考量,羅書嘉將比較敏感的行動都小心的隱藏起來,好在大部分事情他都不需要親力親為,只需發號施令、監控決策即可,一通電話一封簡訊就能將這些事處理好,只要打電話的時候注意避開周圍的人,特別是陳逸,要瞞天過海並不是什麼難事。
春節連休了幾天,之後緊接著就是春暖花開的時節了。
不知道是不是萬物復甦的喜悅感染了陳父,使他的野心再次甦醒,他決定向外擴張。
陳氏集團因為有安迪的幫忙使得在美國貿易管道順暢而實力大增,一切投資都很順利而且都已盡在陳父囊中,這邊已經算是很穩定發展,於是陳父將目光投向了南部,那裡不但有著陳父需要的重要港口,而且南部黑道正處於紛亂的「戰國時代」,大小勢力四處分佈,缺乏統一的領導人,這樣的地盤吃下來是最容易的。
當然,這種勞心勞力的事情不可能讓已經一把年紀的陳父再去操作,除了一些戰略性的決策,那些瑣碎的事務都交給了羅書嘉,說是要培養後輩,但羅書嘉十分懷疑陳父是想把自己從陳逸身邊支開,外加順便陷害一下自己。
不過有句話叫做「小別勝新婚」,出差半個月,羅書嘉一回來就被陳逸抱得死緊,接連幾天都貼在身邊不肯離開,說的話都肉麻到不行,做的事情也甜蜜到快甜死,難分難捨的樣子和歌裡那句歌詞一樣,「把每天當成是末日來相愛」
羅書嘉覺得很幸福,莫名其妙的沉迷在其中恍惚了起來,連一向不苟言笑的外殼都破了,在外人面前也會露出走神的微笑,所謂事非常即妖,羅書嘉心情意外高漲,但他的手下卻萬分忐忑,心裡頭都在想,羅書嘉是不是在算計什麼恐怖的事?
到了四月的最後一天,安迪給羅書嘉帶來了陳楠和孩子的消息,告知他陳楠生下了一個男孩子,但陳楠卻因為難產而死。
羅書嘉懷疑可能是安迪在裡面做了手腳,陳楠很健康,孩子在她肚子裡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異狀,理論上來說難產死的概率實在小了點。但關於這點羅書嘉沒有向安迪求證,怕知道了真相無法向陳逸交代,倒不如不知道的好。他壞心眼的想:若是日後真的出了什麼事,把責任往安迪身上推好了。
羅書嘉給那孩子取了個英文名叫Knight,至於中文名,羅書嘉想留給孩子真正的父親陳逸去想。
有段時間裡,羅書嘉都頗為雀躍的規劃著孩子未來三年的教育問題,雖然有些不人道,不過陳楠的消失確實去除了羅書嘉心裡最重的大石頭,一旦這塊大石頭消失,孩子的存在也變得可愛了,想到日後會看到一個小陳逸,羅書嘉覺得很興奮。
陳逸不知道Knight的存在,偶爾看著羅書嘉露出嚮往的微笑便追問怎麼回事,但羅書嘉總是回給他一個神秘的微笑,若是再問一句,羅書嘉便會笑呵呵的告訴他:「秘密。」
陳逸哀怨極了,不過羅書嘉不想說的事情他是怎麼問也問不出來的,最終只能自討沒趣。
本來羅書嘉是準備等孩子滿月了就接回來,不過因為陳父的擴大勢力行動讓生活變得繁忙而紛亂,羅書嘉只能將這個計劃往後推,免得在這個緊要的節骨眼上出現什麼問題,反正安迪也不差那麼一點奶粉錢,就放美國養著吧,況且羅書嘉也不想當奶爸,看陳逸那個樣子粗心大意的,想他大概也養不好孩子。
陳氏集團的擴張行動引起了南部的黑道的反彈,大魚吃小魚固然是天理,但小魚也是會反抗的,一下子道上再次掀起腥風血雨,說是道上紛爭不涉及家人,但狗急跳牆的時候誰管得了那麼多道義,死到臨頭能多拉幾個墊背就多拉幾個,這個夏天還沒過去,就有風聲傳南部一個勢力較大的幫派想要讓陳氏集團的人好看了,於是短短一天內,羅書嘉等人的生活就進入了警戒狀態。
陳父陳母是首要保護的人,沒事就盡量避免出門,就算出門身邊也是明的暗的跟了無數小弟。而羅書嘉和陳逸也不能掉以輕心,家裡的窗簾都拉起來,沒事不要去陽台,出門是不可避免,但也隨身配帶了安迪友情贊助的槍,連車都換成可防彈的車,身邊自然也少不得小弟跟隨,陳逸覺得有些誇張,不過看羅書嘉嚴肅的神色讓他也不敢怠慢。
至於集團下的小弟、跟班,也都全副武裝起來了,沒有配槍的也會在身上帶些可攻擊的武器。
雙方如此僵持了兩個月,對方始終沒有動靜,陳氏集團這邊則有些鬆懈,只有千日作賊的,可沒有千日防賊的,眼看就是七夕了,大家都有些放鬆,連一向謹慎的羅書嘉都免不了偷偷溜到陽台上抽根煙放鬆放鬆,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到了七夕前一天,陳逸突發奇想說是要過情人節,羅書嘉考慮到自己的安排足夠周密了,小心一點應該不會有事情發生,便笑著答應了。
第二天,公司一下班,陳逸就迫不及待的拉著羅書嘉去吃飯了,到了餐廳一問才知道,敢情陳逸這廝早在一個星期前就訂好了位置,羅書嘉倒是突然很想知道,要是自己沒同意怎麼辦?
這個問題羅書嘉沒問出來,看到陳逸興奮雀躍的神情,羅書嘉自己已經有了很明確的答案,陳逸這麼期待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反對的。
優雅的音樂、昏黃的燈光,餐廳裡的氣氛溫暖而和諧,陳逸和羅書嘉低聲交談著這段時間來發生的事情,說到有趣的事情,羅書嘉也不由得微笑。
飯吃到了一半,安迪打電話過來:「嘉,情人節,你有沒有想我呢?」
羅書嘉失笑,反問:「你覺得呢?」
「唉,肯定沒有。」安迪歎氣,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相較羅書嘉的薄情,安迪卻是十分關心的問:「嘉,最近你那邊情況如何了?出來過節可要小心哦。」
羅書嘉啞然,好氣又好笑的說:「安迪,你別詛咒我好嗎?」
「呵呵,我只是提醒你。」
「我知道,謝謝你。」
「唉,你跟我說什麼謝謝呢。」
兩人笑著寒暄兩句,等羅書嘉掛了電話,陳逸吃味的說:「書嘉,什麼人啊?你居然和他說得這麼開心!」
察覺到陳逸話中的酸味,在特別的日子裡羅書嘉也難得開懷一笑,眨眨眼睛,故作神秘的說:「不告訴你。」
陳逸不滿,「哼,看我晚上回去懲罰你!」
「哦?」羅書嘉挑起了眉毛,「給你三分顏色你還真給我開起染坊來了?看看晚上回去誰懲罰誰!」
「……羅書嘉,你不守婦道!」
「……陳逸,你想死可以直說!」
「羅書嘉,你不可以對你老公凶……」
「哼!」
兩人笑鬧著,看著羅書嘉的面頰被燈光染上一層淡淡的緋紅,陳逸不自覺的感到口渴。
抿一口紅酒解渴,酒精卻讓身體裡的火焰更加旺盛。
「書嘉……」陳逸情不自禁的握上了羅書嘉的手,放在手裡輕輕的揉捏著,陳逸望著那雙深沉得似乎不透光的眼睛,呢喃著:「你真好看……」
羅書嘉微怔,被陳逸迷戀的眼神所魅感,一時不備,被陳逸執起手,發覺手指一涼,定眼一看,竟是一枚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陳逸親吻羅書嘉手上的那枚戒指,樂呵呵的說:「要把老婆套牢了!」
「這……」算求婚嗎?為什麼明明很浪漫的氣氛也可以被他笑得如此傻氣?不過……
看看手指上款式簡單而精細的戒指,羅書嘉也難得開懷的笑了。
從餐廳裡出來,兩個人沒有坐車,而是沿著街道慢慢的行走。陳逸喜滋滋的牽著羅書嘉被自己套上戒指的手,時不時捏一捏,像個得到新玩具的小孩。羅書嘉覺得很好笑,也覺得很甜蜜。雖然路人無不以怪異的目光看著這兩個在情人節手牽手的大男人,但兩個人都坦然受之。
「書嘉,我很喜歡這樣手牽手走路的感覺。」陳逸望著天空,神色中透出些許緬懷。
「你還記得我們高中時候的事情嗎?」陳逸問。
「呵呵,記得。」羅書嘉是在高二的時候認識陳逸的。
第一次和陳逸見面時是在老師的辦公室,那時候羅書嘉是資優生中的資優生,而陳逸是個老師眼中的問題學生,於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就成為老師比較的最好範本。羅書嘉還記得,那時正在被教官訓斥的陳逸在看了一眼羅書嘉之後,吐出了三個字……
「書獃子!」這樣的評價並沒有讓羅書嘉對陳逸產生不好的感官,相反的,他覺得陳逸說的挺對的,高中時期的羅書嘉還住在孤兒院,為了獲得社會的資助,為了日後出人頭地,他是那樣拚命的讀著書,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瘋了。
羅書嘉有些羨慕陳逸,擁有完整家庭的陳逸可以十分散漫的過生活,完全不必擔心生活、未來的問題,這些都是羅書嘉得不到的。
或許就是從這點羨慕開始,他漸漸開始注意起陳逸,但這時兩人之間還沒有任何交情,讓兩個人認識的是一場意外。
陳父在道上的敵人企圖圍堵綁架陳逸,而在最危險的時刻羅書嘉出現了,羅書嘉一度不願參與黑道紛爭想要掉頭離去,只是良心還在,羅書嘉做出了他慶幸了一輩子決定,幫陳逸脫困,於是兩個人認識了。
兩個人相互認識的事情很快被老師得知,老師認為陳逸這個問題學生,會影響羅書嘉這個資優生,要求陳逸不要再糾纏羅書嘉。陳逸差點就要答應了,可是羅書嘉卻不肯答應,因為他認為成績不能說明一個人的好壞。
他也曾膚淺的用成績評定他人,可是陳逸這個成績不好的問題學生卻曾細心的幫自己準備早餐,關心他的身體,讓他一個人進校門,只因為怕別人看見會對羅書嘉不好。
這樣為人著想的人怎麼會是壞孩子呢?羅書嘉第一次那樣大膽的頂撞老師,並拉著陳逸大步離去,將老師晾在了辦公室裡。
陳逸是他的朋友,第一個朋友,唯一的朋友,也是最重要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羅書嘉不希望陳逸再這樣碌碌無為下去,以「只要用一年時間就可以將六年的課業補回來」這樣聽上去就極為誘人的話語將陳逸騙去讀書了,而之後,陳逸每每想起這件事依然不寒而慄,因為那是試過一次就絕對不想再試第二次的魔鬼訓練!
回想起那段讀書的日子,陳逸忍不住感慨:「真是太可怕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堅持下去的。」
用一年不到的時間將國高中六年的課程全部補回來,可想而知這會是多麼恐怖的歷程,一天只睡不到一個半小時,每天都在讀書,就是這樣硬是讓原本絕對連三流大學都考不上的陳逸考上了一流學府,雖然報的是冷門科系,但只要進去了就好辦了,第一學期結束時陳逸就靠陳父的關係以及羅書嘉的幫助從冷門的科系轉到了熱門科系,若干年便頂著金燦燦的一流大學金融專業的本科文憑出來了。而羅書嘉和陳逸的感情,正是在這段同吃、同住、同睡、同甘共苦的日子裡逐漸建立起來的。
而在那地獄一般的學生時代裡,每到深夜實在讀不下去的時候,羅書嘉就會帶著陳逸到外面走一走,活動一下,讓冷風吹吹腦子,這算是特訓的日子裡少有的悠閒時刻。
想到這裡,羅書嘉感歎道:「呵呵,和那時候有點像,我記得那時候我一提出下去走走的主意,你就高興得不得了,我一說要回去了,你的臉就垮的跟什麼似的,呵呵。」
陳逸也笑了:「沒辦法,讀那些東西真的太可怕了,要不是你陪著我,我真的一點都支撐不下去!不過看明明你沒必要卻還為了我受那些罪,我也就不好意思說不了……」
羅書嘉倒不覺得有什麼:「那點苦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他也曾怨自己命不好,那麼多孤兒院那麼多慈愛仁厚的院長,他偏偏碰上了一個勢利貪婪的院長,陰晦的生活環境讓他早熟的瞭解現實的殘酷。當年他勸陳逸讀書,陳逸卻反問自己為什麼可以那樣刻苦不懈的讀書,他卻回答:「我也很討厭讀書。」陳逸不信,他羅書嘉又回答:「因為不得不讀。」是啊,不得不讀。
自己在孤兒院長大,看得最多的就是人情冷暖,在那裡,沒人會理他、沒人會管他、沒人會來救他,一切都要靠自己。想要助學獎金?好,成績拿出來,平均分數不夠免談;想要贊助?好,成績拿出來,不夠突出免談;想要等人領養?好,先看成績,成績不好就是壞孩子,壞孩子沒人會愛的,一切都是以成績來為衡量孩子的標準。這樣的情況下,他怎麼敢放縱自己去玩?
一年級時讀三年級課本,三年級時讀六年級課本,六年級時讀國中課程,國中時讀高中課程,到了高中又馬不停蹄的讀大學課程,什麼都必須提前學習,這樣他才可以游刀有餘地應對考試,從而擠出更多的時間去打工。
以前打工每天常做到半夜,站櫃檯站到雙腳麻痺,死命的賺也只賺個幾千塊錢,他不能有一句怨言,因為沒有這幾千塊錢他就沒錢買課本以外書,不能提前學習就沒有時間打工,於是事情就陷入一個惡性循環。
羅書嘉曾形容陳逸:「你這個人,典型的富家少爺,生活過得太舒適了,所以你就像一盤散沙,凝聚不起來,哪怕你是一盤含金量很高的沙,你也就是一盤沙,根本煉不成金條。如果有一天你父親破產了,要流落街頭,你自然就會發憤圖強了,像我一樣,站櫃檯站到雙腳麻痺,讀書讀到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瘋子,所有的事情都會被壓迫著,哪怕再不喜歡,也能強迫自己做得比別人都好!」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有壓力才有動力。
自從認識了陳逸,自說出了這番話,羅書嘉突然釋然了,上天是公平的,沒有什麼命好命不好的,陳逸有一個閒適安逸的富裕家庭,造成陳逸的散漫,如果沒有人幫助,他就只能是盤散沙,永遠碌碌無為;而羅書嘉雖然沒有一個好家庭,但他卻在殘酷的生活中磨練出了一身本事,堅韌、執著、勤奮、好學,這些寶貴的品格可以讓他在任何環境下都能成才成功!
沒有什麼是不好的,只看自己能不能把握。
羅書嘉覺得這很好,他從怨恨中脫離了,他感激陳逸,雖然陳逸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對於羅書嘉來說,少年時期那艱苦的經歷已經成為人生的寶藏,若沒有這段少年生活,他就不會是今天的羅書嘉。
羅書嘉和陳逸聊著年少時的那些經歷,不論是快樂的、難過的、愉悅的、痛苦的、尷尬的、幸福的,每一件每一件放到現在都會讓兩人會心一笑,許多都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獨有的小秘密,這一段段記憶築起的是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溫馨小天地,任何人都無法插入。
不知不覺兩人竟走回了高中母校,看著母校變了摸樣。兩人都有些感慨,回憶起那個將好學生和壞學生根據成績嚴格區分的老師,當年的不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緬懷和理解。
「其實我挺感激那個老師的。」陳逸突然說,「如果沒有他,我們就不會那麼快成為交心的朋友,按照一般的發展下去,我們的友情要磨很久才能真正對彼此完全瞭解可以互相傾訴心裡的秘密;而你也不會那麼快提出幫我讀書的建議,我也不會和你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學,不湊巧的話,可能我們會在你我畢業後分道揚鑣,到了現在說不定就是兩個沒有交集的陌生人了!」
回想起當時情況,羅書嘉微微一笑,命運真是奇妙的東西。
如果沒有老師那番話激怒了自己,他也不會為陳逸打抱不平,陳逸也不會被感動,他們也就不會對彼此像現在一樣的相知相惜,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的話,他是不會為陳逸作讀書特訓。
是特訓讓兩個人的生活軌道交錯在一起,相互磨合相互包容,考上同一個大學繼續相同的軌道,進而有了不一樣的感情……
沿著學校的外牆走,沒多久,來到了學校的後門。
學校後門面對的本是一片老舊的社區,他們上高中時這裡還有二三十間的舊式樓房中間還有個小公園,那時候他們常站在學校的頂樓向下眺望,看著老社區裡正在曬衣服的家庭主婦、玩耍的小孩、學土風舞的媽媽們,還有在樹下聊天下棋的老人家們,整個社區看起來格外有溫馨的感覺,遠比那鋼筋水泥建成的高樓大廈更讓人感到溫暖。
然而,現在這片老城區被完全拆遷了,新的混凝土建築就要蓋起來,而眼下,羅書嘉和陳逸看到的還是一片堆滿了建築材料的工地。
陳逸有些傷感,說起他小時候就住在這個社區裡,房子算是這個社區裡最大間的,因為靠河,每次颱風來的時候,河水就會漫過路面淹進入他們家的院子,有時候水位會超過一公尺,那時候他就會拿出大澡盆,坐在大澡盆裡划船、和隔壁的小孩打水戰,這些都是他幼年時最快樂的記憶。
可惜,他住的那個房子是最早被拆的,他家因為經濟條件不錯,所以很早就搬走了,但是陳逸很喜歡這些老房子,時不時就會來看看,但現在一間間的拆過來,終於連最後的老房子都不見了,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在工地前看了一會兒他們就離開了,想看的已經不在了,看得再久也沒有意思。
沿著路往下走,羅書嘉本想陪陳逸多逛一會兒,只是手機突然響起。
通話鍵剛剛按下,手機那頭小弟急切的聲音就從裡面傳來:「嘉哥不好了!剛才我們發現兩個很可疑的人跟在嘉哥後面,本來想多盯一會兒,但是現在盯丟了一個,我們抓了另一個逼問,才知道他們就是沙竹幫派來的!嘉哥你和逸哥最好快點上車離開!」
羅書嘉臉上的笑意瞬間斂去,結束通話便立刻拉著陳逸的手肅然道:「陳逸,我們先回家!」
陳逸也知道出狀況了,但還是問了羅書嘉:「怎麼了?」
羅書嘉道:「對方派來了殺手,兄弟們抓了一個,還有一個跟丟了!」
「……那我們走吧。」
陳逸頗有些鬱悶,不過出於人身安全的考量,還是乖乖的跟著羅書嘉大步朝路口走去。
陳逸和羅書嘉去吃飯的時候是開著車的,吃完飯因為想散散步這才放棄開車,但車並沒有停在餐廳的停車場,而是由小弟開著跟在兩人後面,以備隨時用車。學校後門這條路因為拆遷改建所以變成了單行道,從陳逸兩人走過來的那條是開不進來的,必須繞一圈,可是那樣又和陳逸兩人走的方向相反了,所以小弟就把車停在了路口。
車子是經過特別改裝的防彈車,可以說只要上車了就安全了,只是世間的事情多半不會如人所期待的那樣順利。
就在羅書嘉和陳逸離汽車不到十公尺的地方,跟在周圍的小弟也逐漸朝他們靠近時,一個貌似小弟的也朝他們靠近的人突然間加快了步伐衝上前來,這段道路沒有路燈,黑暗中也看不清那人的樣貌,無從分辨這人是誰,但羅書嘉還是下意識的將陳逸拉到一旁,就在陳逸站到羅書嘉身後時,那人從懷裡掏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刀!
在這一刻羅書嘉看著對方已經衝到眼前,眼見那刀子即將刺到自己的身體,羅書嘉抬手一劈,不偏不倚正是劈在對方腕間麻穴上,對方手上一軟,刀子就被奪走了!而這時其他小弟也都衝了上來,迅速將殺手拿下,這場事故算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陳逸在一邊有些愣愣的看完了這一系列動作,倒不是怕只是沒反應過來,而是他沒想到羅書嘉竟然有這麼好的身手。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出羅書嘉那抬手一劈絕對不是隨便劈的,想必是經過訓練的。
「書嘉你什麼時候學得這麼一身本領?」陳逸將心中疑問問了出來。
羅書嘉回答:「在美國學的。」說完了又瞥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問:「怎麼,怕了?」
「我有什麼好怕的,羅書嘉又不會對我……」陳逸說了半句就沒聲音了,他想到自己之前妄想使用蠻力把羅書嘉壓在身下的事情,如今回頭看看……太危險了!陳逸捏了一把冷汗,暗自慶幸還好他讓著自己沒有發飆,否則他的小菊花早就清白不保了……
陳逸立馬討好道:「呵呵,書嘉對我最好了!呵呵……」羅書嘉好笑的捏捏陳逸的臉頰,算是誇獎陳逸的識趣。
幾個小弟將殺手架住拖進箱型車裡,一個小弟上前對羅書嘉附耳問道:「嘉哥,您看這兩個人我們是……」
羅書嘉沉吟了一下,覺得這件事很重要,問個清楚以絕後患比較好,「你將人帶回去,將他們的底細摸清楚,等會兒我就過去。」
小弟點頭表示明白,便上了那箱型車先回總部去了。羅書嘉看向陳逸,本想說讓陳逸自己先回去,但轉念一想又怕陳逸一個人回去會出事,正在為思考如何做時,陳逸自己說話了:「書嘉,我和你一起過去,你去做你的事,我在外面等就好了。」羅書嘉想想覺得也好,便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