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上) 第三章
    莫名其妙來了一桌子好酒好菜,送菜來的人還一臉莫名其妙阿諛的笑容。

    雲霄呆呆坐在擺滿熱騰騰飯菜的桌前,拿起筷子。真是琳琅滿目,雖貴為王子,一直受到冷落的雲霄還不曾如此大模大樣享受過這樣豐盛的宴席。

    胃已經餓得貼在脊樑上,先夾哪一道菜呢?

    還沒有打定主意,一個破壞胃口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怎麼,不合你胃口?」

    雲霄抬頭,烏溜溜的眼珠在洛格身上停留片刻,慢慢站起來躬身為禮: 「原來是大王兄。」

    洛格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大冷天跑到清冷的小院來看這個素來不待見的十三王弟,懶懶靠在門邊盯著雲霄看了半晌,悠閒踱進屋中。

    「不必站著,坐下吃飯吧。」 他擺擺手,招呼雲霄坐下。忽然親切的態度,連自己都有點吃驚。

    原以為雲霄或者受寵若驚,或者心懷顧慮,沒想到他果然聽話坐下,拿起筷子斯斯文文夾起菜來。

    輕啟珠唇,嘗了一片冬筍,又嚼著一塊紅燒肉細細嚥下。雲霄吃相端莊地喝了一碗湯,接著轉去觀看桌上其他沒有見過的菜餚。

    洛格坐在一旁,臉色越來越難看。

    哪裡有這樣的人,放著大王子在面前,說坐下吃飯就真的坐下只管吃飯,直把尊貴無比、人人爭著奉承的洛格視為無物。

    凌厲至可以叫人膽戰心寒的目光對雲霄毫無用處,洛格一面對自己提醒著堂堂大王子的氣度,終究還是忍不下這口氣,抓起桌上另備的新筷,面對面夾著雲霄剛剛伸到菜碟中的筷子。

    兩人的筷子纏夾一處,僵在半空。

    雲霄似乎這才想起屋中還有洛格此人,抬頭愕然道: 「大王兄也餓了?」

    洛格冷冷望他一眼,點頭佯笑: 「不錯,今天我們兄弟好好吃一頓飯,說說話也好。」

    說著,夾了一個冬菇放在嘴中。

    他正嚼得起勁,雲霄反而放下筷子: 「雲霄已經吃完。不打攪大王兄進餐。」 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看樣子是想進內屋去。

    洛格心裡大怒,將筷子扔在桌上,沉聲道: 「我還沒有吃完,坐下。」

    雲霄只想回裡面繼續看書寫文集,聽洛格這麼一說,站在原處稍稍一滯。

    「我叫你坐下!」 洛格見雲霄不依他的話,惱火地一拉,讓雲霄跌坐回椅中。

    雲霄不明白王兄好好的為何發怒,蹙眉在椅中直起身子坐好,等洛格吃完。

    洛格留住雲霄,興致好了一些,夾了幾筷冬筍在嘴裡,抬眼一看,發現雲霄呆呆坐著垂眼,不知道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心裡又不痛快起來。

    將杯子一敲桌面,洛格傲然道: 「倒酒。」

    連叫了好幾聲,雲霄才覺察洛格在叫他,果然乖乖伸手橫過桌面,為洛格倒了一杯酒。

    雲霄淡泊反應,愈加逗起洛格興趣。

    「父王有令,下月王家聚會,未滿十五的王子都要獻技討樂,十三王弟準備得如何?」 洛格想起統齊寧鼓足勁的樣子,問雲霄道。

    「雲霄從不參加聚會,何必為各位王兄王弟惹麻煩呢?」

    此言確實沒錯,王家不同別處,各位王子從小的聚會就帶有目的性,或是宮中勢力的聯合,或是比較親密的兄弟之間的會面玩樂,雲霄無依無靠又深受洛格嫌惡,自然沒有人招攏。

    洛格一邊不時夾點菜入口,一邊聽雲霄說話,但覺他嗓音動聽,語句緩而別有怡然之感,忽然想到,如果就叫這十三王弟相陪,天天聽他在身邊說話解悶,倒也不錯。

    他恨雲霄入骨,其實全由當年幼小時的怨恨而起,現在和雲霄接近,觀其言行舉止,莫不斯文雅致,柔美而不媚俗,比起平日或如統齊寧愛鬧、或如四王弟開韶居心叵測、或如三王弟令泉阿諛、或如落雲溫柔細心忠心耿耿,都有所不同。

    正想得興起,雲霄坐在對面,似乎有點不耐,輕輕問道: 「不知…大王兄是否已經吃完?如果吃完的話,雲霄想………」

    「你想怎麼樣?」 洛格眉頭一挑: 「想離開是不是?」

    雲霄一點也不想和洛格多打交道,他天性鬆散喜歡無拘無束,洛格一問,便老實地一點頭。

    洛格何曾被人如此不耐煩地嫌棄過,心內無名火猛地騰起來,燒到頭頂,沉下臉冷笑著說: 「你走了,誰幫我倒酒?」

    本來身為王子,被抓來倒酒是莫大恥辱,但雲霄壓根沒想到這個,只是發愁又要呆在這裡好一會,不知道什麼時候洛格才肯讓他好好安靜一下。聽命提起酒壺倒酒,一邊微微蹙眉。

    這看在洛格眼裡,一把抓住雲霄為自己倒酒的手,捏得咯咯做響,戲謔道: 「怎麼,叫你倒酒很委屈你麼?」

    雲霄只覺得這大王兄不知道看自己哪裡不順眼,又開始找事,手被洛格掐得好疼,酒壺把持不住,整個掉往洛格的身上。

    洛格急忙向後一避,到底避不過去,亮麗的錦袍濺上好大一片濕跡。

    雲霄也知道事情不妙,站了起來。如果他伶俐,定必先找乾淨毛巾抹一抹,再快快幫洛格換一身衣裳陪個小心。可惜他向不和人打交道,從來沒有做小伏低的秉性。站在一旁,微微發愁望著洛格手忙腳亂抹身上的酒。

    洛格本要發怒,一抬頭見雲霄靜靜站在一旁,俊俏臉上帶出幾分愁意,居然心裡猛地一跳,怒氣頓時發不出來。

    拍拍身上的一片污痕,恬然自若笑一笑道: 「十三王弟也是毛毛躁躁的,幸虧是我,若是別人,不知道會怎麼生氣。」

    雲霄原等著洛格發火,聽他這麼一說,詫異地望洛格一眼,又是一個躬身: 「謝大王兄恕罪。」

    禮數周到,越發顯出十二分見外。

    兩人在廳裡對峙片刻。

    洛格不願就此離開,找著話題和雲霄有一搭沒一搭說話,雲霄卻是只想著快快打發這個擾人清淨的大王兄,哪裡來的談興,洛格問一句,他就答一句。

    到後來連洛格也敗了興致,無奈地站起來。

    「十三王弟不要老困在屋裡,兄弟們還是常聚的好。」

    雲霄巴不得他走,立即送洛格到院門。

    「這麼冷的天,怎麼不弄個手爐?」

    洛格在門口依著大王兄的樣子叮囑兩句,看雲霄淡淡垂手而立,心中一熱,不由抓住那雙又香又軟的柔夷。

    雲霄似乎很不習慣與人太過接近,吃了一驚,趕緊摔開。

    洛格也知道自己失態,訕訕四處望望,問: 「怎麼不見下人掌燈照路。」

    「這也平常,沒有什麼。」

    洛格聽了,心裡暗恨下人作踐主子,點頭說: 「不用說,我明白。」 一邊咬著牙去了。

    風風火火回到暖如深春的寢宮,落雲還沒有睡,正和幾個宮女一起就著好爐火玩挑繩,

    看見洛格,急忙拋了繩子迎上去。

    洛格沉著臉,自己脫了身上的大裘,邊道: 「你也太不留心了,怎麼就讓人這麼作踐他?」

    落雲一聽,不知首尾,也不敢分辨,無聲為洛格換了鞋,偷著瞧洛格的臉色。

    洛格道: 「到底也是王子,就這麼冷待?」

    落雲這才知道是為了雲霄的事情,問道: 「難道那管伙食的還敢弄鬼?」

    「伙食一回事,你看看雲霄的小院,連個下人都沒有,像話?」

    落雲心裡叫屈,小心分辯道: 「那院子殿下向來不去,沒有下人常駐的。十三王子過來,難道他不帶幾個心腹侍侯慣的人?」

    洛格冷笑道: 「他能有什麼心腹人?誰肯做他心腹?你一向待人厚道得很,都這樣對他,其他人更加可想而知。」

    一句話叫落雲紅了眼圈,心裡懊悔今天一天呆在屋裡,怎麼就沒有去看看這位亮宮的新住客。洛格對雲霄的嫌惡是眾所周知的,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忽然巴巴對這小王子關切起來。

    服侍洛格睡下,落雲也不聲張,悄悄穿戴一下,帶著兩個平日服侍伶俐的小丫頭朝雲霄的小院子走去。

    雲霄正為洛格離開鬆一口氣,打了一盆冷水打算洗一洗便去繼續寫文集。

    冬夜井水冷得入骨,正蹙眉擰著濕淋淋的毛巾,就聽見院外有人輕輕拍門。

    雲霄想:難道是大王兄又回來。不由歎一口氣。

    頂著冷風到廊下,門一開,倒見三個女孩在門外。當頭一個宮女服飾,衣料卻是上好的真絲,儀態華貴,穿著梅花吊墜耳環,頸間一串瑪瑙,襯得臉如紅桃,落落大方。

    落雲站在門外扣門,不提防一抬眼就看見一個年輕俊美的男子,滿眼詫異望著自己。容貌別有一份出水清新,恬然自若,溫如暖玉,心中頓生好感。心道:這定是十三王子,如此人物就在宮中,居然從沒有見過。

    忙蹲下行禮道: 「落雲見過十三王子。」

    雲霄吃了一驚: 「這位姐姐請起。」 雲霄只有十五,落雲比他大上幾歲,一看就知。他不理世事,但並不愚鈍,看落雲模樣行事,自然懂得她不是尋常宮女。

    落雲道: 「落雲不過是亮宮裡的奴婢,怎麼敢當王子這般稱呼。」

    她在亮宮身份貴重,又是洛格身邊紅人,不比一般公主差上幾分。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細細打量面前人。越看越是覺得雲霄討人喜歡,肌膚欺霜勝雪,秀眉亮眼,十指纖纖,站在風中如深夜暗放之白梅,無人能比的雅致。

    不由心想:殿下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不喜歡十三王子,想來也是從小兄弟們玩耍結怨。現在長大了,見十三王子如此人品,哪有不愛的道理?

    一路隨雲霄進到裡院,悄眼看去,果然沒有一個使喚的人,心下慚愧。待入了屋,見桌上一盆清水,並沒冒絲絲熱氣,不由伸手探了一探。

    果然冰得一縮。

    雲霄看見了,笑道: 「快不要碰,小心冷壞了落雲姐姐。」

    落雲驚訝: 「十三王子莫不是用這個梳洗吧?」 不待雲霄回答,轉頭對帶來的兩個小丫頭一迭聲道: 「快準備熱水!都幹什麼去了?」

    雲霄剛開口: 「不必勞煩姐姐……」

    「把裡多叫過來!」

    又派人把亮宮管事的裡多叫了過來,落雲豎著眉頭罵: 「你是管什麼吃的,看看這個,居然連熱水都不預備了?」

    裡多莫名其妙被人從熱被窩裡抓了起來,又挨了劈頭一罵,苦著臉分辯: 「奴才沒接到十三王子吩咐……」

    「這用得著吩咐?大冷天有誰不使熱水?」

    正要支著腰啐,小丫頭已經把熱騰騰的水端了過來,落雲也不去管跪在角落的裡多,轉身笑著把雲霄扶在椅上,親水挽了袖子,斟酌著兌些冷水,為雲霄梳洗。

    「不必不必………」

    雲霄苦著臉,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忽然被人如此慇勤對待,像坐在針尖上般難受。邊逃著邊推辭,到底被落雲按著侍侯了梳洗。

    落雲又為雲霄把頭上的冠取下來,看了看,皺眉道: 「這冠都掉色了,如何可以使,明日為十三王子做個新冠吧。」

    說著拖了渾身彆扭的雲霄入房,服侍他睡下,又找兩個小丫頭為他捶腿。

    雲霄終於忍不住求饒道: 「落雲姐姐,我都糊塗了,這樣被人捶著,你叫我怎麼睡呢?」

    落雲抿著嘴一笑: 「十三王子是不習慣人侍侯,以後就習慣了。」 說著,也不叫人為雲霄捶腿,吹熄了燈出去。

    走到外屋,站住腳吩咐: 「裡多,明天派五個僕役過來做雜活,五個宮女過來侍侯端水倒茶。」

    裡多趕緊點頭: 「是,是,聽落雲姑娘的。」

    「你別以為我半夜沒有事情找你的碴。」 落雲冷著臉道: 「今天殿下連我都惱了,如果明天十三王子這裡還是混處不順心的,我看你少不了一頓打!」 語氣又緩下來,指著屋裡頭道: 「別看十三王**裡沒有靠山,你看看人家的人品行事,哪一點不討人喜歡,以前是大家都不在意漏了眼。下月王宮比賽,說不定就得了王的喜愛,你服侍得周到自然會有好處。」

    邊說著邊去了。

    …………………。

    蘇麗兒,你今天到哪裡去了?我看見天上有大鷹飛過,這麼冷的天會有鷹真是奇怪。說不定它的爪子中有一顆種子,隨它到了某一處,掉到地上,然後開花結果。

    明年春天,一同去看如何?

    ………………。

    閉上眼睛假寐,落雲等人出去後,雲霄又起來寫了好些東西。想想今日遇到的怪事,想一下笑一下,一一述以筆墨告訴蘇麗兒。

    直到過了大半夜,才藏好文集睡下。

    醒來的時候迷迷糊糊,有人在一旁輕輕說: 「十三王子醒了。」

    雲霄睜開眼,兩個從沒見過的宮女靠了過來,一左一右扶了他起來,端著熱水上前為他梳洗。

    「這是………」

    左邊的宮女笑著行禮道: 「奴婢菲綠,她是奴婢的姐姐菲紅,是落雲姐姐指派我們來服侍十三王子的。」

    菲綠菲紅年約十五,樣子非常相像,只是一個臉圓,另一個臉略尖,伶俐乖巧。

    雲霄傻著眼左右看看,蹙眉道: 「我一個人挺好,何必麻煩?」 也不讓菲綠為他洗臉,自己擰了毛巾梳洗。

    穿衣著鞋等的事情,自己動手,不肯讓菲紅她們侍侯。

    院中雖然來了很多人,但對雲霄並無多大影響。吃了早飯,拿過一卷書,倚在窗邊細讀。

    喝茶研墨,也是自己慢慢做來。

    菲綠菲紅在一旁幾次要幫忙,都被雲霄拒絕。

    雲霄看書,她們就在一旁偷偷看雲霄臉色。從小進宮,還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王子,像是天上的人,總帶著一點點仙氣。

    雲霄靜靜看書,總覺得好奇的眼光在自己臉上轉悠,不由歎了一口氣。他也不生氣,收起書卷對菲紅兩人道: 「你們坐在這裡,不要到處走。」 說著出裡屋找了院內一塊乾淨的草地,在暖暖陽光下看書。

    菲綠菲紅只好呆在屋裡,從窗口望望雲霄的身影。菲綠笑道: 「從沒見過這樣的王子,安安靜靜比公主還斯文。」

    「你說他斯文?」 菲紅眼睛一轉,嘻嘻一笑: 「我看他倒像是不吃人間煙火的神仙,聽說這樣的人必定癡情,難得生在王家。」

    「不知道誰這麼好福氣被他所娶。」 菲綠依在窗邊幽幽歎氣。

    「總不會是你!」

    「好沒有意思,拿我說笑!」

    兩人嘻嘻哈哈在屋內鬧成一團。

    笑聲傳來,雲霄歎息著合上手中的書卷,閉目補眠。

    洛格一大早起來去了書房練字,寫了好幾幅大字,又出外練習一陣騎射,出了一身大汗。

    帶著侍從回到亮宮,落雲早叫人預備午飯,笑盈盈為洛格更衣洗手。

    剛喝了一口滾燙的湯,忽然又想起雲霄,洛格偏頭對落雲笑道: 「昨晚是我火氣大,語氣重了。」

    落雲輕橫他一眼,道: 「落雲不過是個奴婢,反正是隨打隨罵的人。」 又道: 「也是我辦事不周,居然出了這樣的事。知道的說我粗心,不知道的只當我刻薄,殿下也罵得對。」

    「雲霄今日吃些什麼,不會又餓著吧。」 洛格淡淡說,一邊用絲巾抹了嘴隨手一扔: 「走,我們去看看他。」

    雲霄這時候還沒有吃飯,他正舉著手裡的牌子細看。

    管廚房的滕敬笑得臉上幾乎開花,躬著腰問: 「十三王子要吃什麼菜,點了奴才好預備。」

    「點菜?」 雲霄把牌子輕輕放在桌上: 「你們給什麼我吃什麼。」

    滕敬昨天才挨了一頓罵,以為雲霄惱了他,哭喪著臉說: 「昨天是奴才怠慢,十三王子大人有大量,請饒了奴才一回。」

    「你沒有怠慢我。」 雲霄淡淡看他一眼,抓起書卷往裡屋走: 「有什麼就吃什麼,這有何奇怪?」

    菲紅也追了進去,陪著笑臉道: 「王子生氣也就算了,何必不吃飯糟蹋身子?」

    菲綠也道: 「是啊是啊,這滕敬最喜歡仗勢欺人,王子不高興,叫人打他一頓好了。」

    雲霄被她們說得苦笑連連,問: 「誰說我生氣?誰說我不高興?送什麼吃什麼不就行了。」 翻開書卷自去窗邊獨坐。

    菲紅菲綠見雲霄不像生氣,面面相覷做個怪臉,心裡都想這十三王子真是脾氣怪異。

    給什麼吃什麼這個命令太過含糊,滕敬站在外面正苦著臉,洛格身後跟著落雲走了進來。

    「怎麼,雲霄還沒有吃麼?」 洛格問。

    滕敬急忙行禮,一邊擦汗一邊小心翼翼回答: 「十三王子說給什麼吃什麼………」

    「哦?」 洛格冷哼一聲: 「這麼快就開始擺臉色給奴才看了?他大概忘記這裡是我的地方,這的奴才還是我的奴才。」 說著自己掀開簾子進了裡屋。

    落雲對滕敬使個眼色,也跟了進去。

    裡屋除了雲霄對窗獨坐,還有菲紅菲綠。

    看見洛格忽然不聲響進來,兩姐妹都嚇了一跳,急忙行禮。

    「殿下。」

    「殿下。」

    雲霄正讀書中的一味藥方讀得有趣,聽見菲紅菲綠的聲音,知道洛格又來了,想必又要應酬一番,心裡一陣歎氣,不由輕輕蹙眉。

    這情景剛好被洛格看在眼裡,大大惱火。

    「對窗自讀,雲霄好興致。」

    雲霄緩緩站起來對洛格行禮道: 「見過大王兄。」

    洛格坐下,冷冷打量。

    每見雲霄總驚歎他的膚色白皙,潤如美玉,此刻頎長身軀標緻立於眼前,卻給人隨時都會飄走的感覺。

    一邊想著,手已經搭上雲霄的腰間,似乎要把他摟得緊緊以防消失。

    雲霄一驚,急忙閃開,卻敵不過洛格力氣。

    「大王兄,請放手。」

    洛格本是一時情不自禁,見雲霄漲紅了臉,像被什麼髒東西沾上似的急著擺脫,倒動了氣,嘴邊吊起一絲懶洋洋笑意道: 「兄弟親近一點,有什麼不好意思?」 手上加力,硬把雲霄拖到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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