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馳騁的眾人就已經遠遠看見碼頭上飄揚的船旗,四艘大船停靠在岸邊,恭候新主人的大駕。
鳳鳴從到達那刻,發出的驚歎一聲高過一聲。
「這真的都是我的船嗎?」他回過頭問容恬,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不說別的,光是腳下這條連接岸邊和大船的搭板,就足以用精美昂貴的古董來形容。兩側雕刻了精緻華美,充滿想像力的象形花鳥,明顯經過許多道工序的漆工,使搭板呈現出閃亮的木器光澤。
把這樣的東西踩在腳下,簡直就是罪過。
如果古代也沿用星級制的話,眼前這條船毫無疑問屬於六星級。
更要命的是,這種六星級大船,還一次出現了四艘。
四艘哦!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一共有三十三艘。」容恬看著下巴幾乎掉下來的鳳鳴,微笑道:「當然,還有無數條小型船,因為大船吃水深,只能在像阿曼江主幹流這樣的地方行駛,遇到比較小的河流,就需要用較小的船。」
鳳鳴咕嚕一聲,嚥了一口唾沫。
他現在總算知道有一個世界富豪級老爸的好處了。
「看來我老爹的船運事業經營得不錯嘛。」鳳鳴轉頭打量船艙中的一片金碧輝煌,喃喃自語,「嗯,船運是不是很好賺?」
這次隨船一起來的還有不少操船好手,這些人昔日都是蕭聖師手下,現在名正言順劃歸鳳鳴。其中一個個頭特別矮小的男人似乎是他們的頭頭,名叫羅登。鳳鳴等人上船後,也是他負責領著驚喜交加的鳳鳴四處參觀。
聽了鳳鳴的話,羅登回答道:「回少主的話,生意確實很好。」
「競爭一定也很激烈吧?」
「競爭?」
鳳鳴解釋道:「哦,我是說其它的船運商家。」
羅登這才明白過來,笑著答道:「船運只有我們一家,沒有什麼別的船運商家。除了我們之外,就只有其它各王族和權貴的船,不過他們都不做生意,只在出巡的時候使用。天下的買賣人,只要有貨物要從大江大河上過,就要和我們蕭家船運打交道。當然,那些養家餬口的小渡船小漁船不在此列,我們也不屑於和他們爭一口飯吃。」
鳳鳴非常驚訝。
那豈不是獨家?壟斷性行業啊,怪不得那麼好賺。
可是奇怪,竟然沒有人想分一杯羹。
容恬看著他迷惑的樣子,輕易就猜到他的疑問,頗有點自豪地笑道:「你也不想想蕭家船運的當家是誰,連王族都不敢輕易招惹師傅,還有誰不怕死地想和他搶生意?」
「哦。」鳳鳴恍然大悟,點頭不已。
看來他老爹不但是世界級富豪,還是個世界級土豪惡霸。
放在現代,八成就是個黑手黨頭子。
幾人跟著羅登在船上稍微轉了一圈,鳳鳴算是暫時領略了蕭家的財大氣粗。眾人從早上開始趕路,已經走了大半天的路,都有些倦了,秋藍過來請示如何安頓。
鳳鳴想了想,苦惱道:「我覺得人多比較熱鬧,還是一起待著有趣。可是太后還在生氣,不知道肯不肯和我們同船。」
容恬似乎也正在想這個問題,想了一會,也覺得最好不要自己做主,叫了秋星去請示太后,是否和他們同船。
烈兒最好動,剛剛上船就拉著永逸獨自溜去做「私人參觀」,這個時候和永逸一起回來,笑嘻嘻道:「我找了一個好地方。」
「你和永逸決定好住哪一間了?」鳳鳴問。
「不是,嘻嘻。」烈兒笑得十分促狹,「那個房間雖然小小,但是通風很好,更妙的是有一張大床,十分適合我養傷的大哥和秋藍。」
眾人一愕之後,都心領神會地大笑起來。
秋藍氣得大罵,「烈兒,我可沒有得罪你,為什麼總拿我說笑?」
容恬也被逗笑了,一時興起,竟然也去做烈兒的幫兇,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問容虎,「你覺得如何?」
容虎頓時成了眾矢之的,大家的目光都停在他身上,看他怎麼回答。
容虎可沒有烈兒那麼厚臉皮,遇上關於秋藍的事,總有些手忙腳亂,像一根木頭似的站在秋藍身邊,悶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覺得……覺得……」
「覺得什麼?」
「我覺得……」容虎期期艾艾,磨蹭了半天,終於做了一個深呼吸,鼓起勇氣道:「船上地方少,應該盡量兩人住一間,免得房間不夠。」
烈兒噗哧一聲,很不給面子地第一個大笑出來。
船上又是一片哄笑。
秋藍窘得要命,站在容虎身邊,站又不是,坐又不是,只能用手去扯容虎衣袖。
鳳鳴揉著抽搐的肚子,一邊喘氣一邊道:「秋藍不用扯了,我們決定以大局為主。這個船上的房間確實不夠,你們兩個一起住,可以省出一個房間給我當娛樂室……哎喲,容恬,我快笑翻了,扶我一把。」笑得發軟地向容恬挨過去。
容恬把他一把扶了,淡淡道:「本王給你們主婚,天上無雲,今夜月亮一定很美,正好洞房。不要囉嗦了,快去準備吧。」
秋藍還在害羞,容虎似乎也很不安,瞧著秋藍的臉色,小心翼翼徵求意見,「你要是不願意,那我和大王說……」
「什麼不願意?秋藍盼著嫁你,盼得連口水都滴出來了!」秋月一個箭步跳到兩人中間,挽住秋藍的手,興高采烈道:「走,我帶你去打扮。蕭聖師的大船真氣派,居然還有專門放綢緞和首飾的房間,鳴王一定不會在意我們拿一點打扮的。」
秋藍幾乎哀叫起來,「秋月你真會搗亂……我才沒有盼得滴口水呢……」一邊抱怨,一邊身不由己地被秋月拉走了。
秋藍一走,容虎這個準新郎官更加尷尬,看看一臉壞笑的烈兒,又看看容恬,虛心請教道:「大王……我……我也去準備一下吧。」
剛要溜之大吉,卻被烈兒一把抓住,嚷嚷道:「這方面我最有經驗,跟我來,永逸那邊藥丸很多,我帶你去挑。」
容恬一手攬著鳳鳴腰肢,在他們身後隨口道:「幫我也要兩顆來。」
鳳鳴嚇得差點倒下,連忙大聲威脅,「烈兒你敢拿來,我就把藥丸全部塞你嘴裡!」
「我巴不得呢,最後哭的應該是永逸吧?」烈兒拋下幾點賊兮兮的笑聲,拉著容虎消失在扶手的另一端。
正巧秋星回來,進門就稟報道:「太后說她喜歡清靜,要獨自坐後面的大船……咦,怎麼人都不見了?秋月呢?」
鳳鳴笑著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秋星又驚又喜,拚命鼓掌道:「我正擔心坐船無聊,這下不愁沒有話題了,光是捉弄秋藍和容虎就夠我們鬧的了。哈哈,我也要去打扮秋藍。那個放綢緞和首飾的房間在哪?」
羅登趕緊指明方向。
鳳鳴生平第一次做富豪,非常財大氣粗,慷慨地道:「船上的綢緞和首飾隨便用,不但秋藍,你和秋月也要好好打扮打扮,喜歡什麼就拿去好了。」
秋星連聲答應,歡天喜地地跑了。
羅登道:「沒想到少主到的第一天就遇見大喜事,船上也要佈置一下,有點喜氣才行。我去吩咐一下再過來伺候少主。」躬身退下。
鳳鳴看看周圍,對容恬道:「好啦!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閒人了,該幹點什麼好呢?」
容恬邪氣地看著他,「我剛剛看那個最大的房間裡面,好像也有一張大床,不如一起去試試舒不舒服。」
「去就去。」鳳鳴驕傲地揚起下巴,「反正有人答應過我,這段時間床上的事情都是我做主的。而且本鳴王目前有傷在身,應該多多得到體恤。」
兩人正在大耍花槍,打情罵俏個不亦樂乎,子巖這個總是打攪人家甜蜜時光的傢伙又跑了進來,向容恬請示,「大王,那個從江上救起來的人應該如何處置?」
鳳鳴道:「我們不算救了他,容恬說這個人會游泳。」
子巖目光移向容恬。
容恬點頭道:「不錯,我趁他不備踢他下江,他雖然隱藏得很好,還是因為猝不及防而露出了一點馬腳。」
「這麼說,這個人還挺會裝假的,居然騙過我和我一干下屬。」子巖凝重道:「難道是刺客?」
「如果是刺客,反而不會這樣裝模作樣,故意驚動我們。他說話瘋瘋癲癲,卻似乎語帶雙關,本王要好好想一下怎麼處置他。」
鳳鳴點頭道:「嗯,要好好處置,說不定是個人才。」
容恬看他一本正經,不禁好笑地問,「你怎麼知道他是個人才?」
鳳鳴撓頭道:「我猜的啊?猜猜也不行嗎?」
子巖跟隨容恬的日子不短,似乎也染上了和容恬一樣的毛病,遇上正經事就顯得比平日更老成,沉吟片刻後,道:「如果他真是衝著大王來的,那麼這個人一定不簡單。因為他不但要知道我們回西雷的路線,還必須掌握大王和鳴王的性格。換了普通人,即使看見江中有人溺水,也未必會理會。」
「慢慢來就好,此事不用著急。如果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容恬淡然道:「不過小心一點總是必要的,子巖,這個烈中流在船上的時候,允許他隨處走動,你暗中多留意一點。」又叫子巖把這些話傳給其它侍衛,暫時對於那個行為怪異的烈中流,既不得罪,又不放鬆警惕。
到了晚上,果然如容恬所言,月亮極為美麗,又圓又大,掛在空中。
江面開闊,在船上賞月,更是別有一番情趣。
羅登不愧為得到蕭聖師重用的人才,不過兩個時辰的功夫,船上已經張燈結綵,每根木柱上幾乎都掛了艷紅飄逸的綵帶,連船舷兩側都圍了一圈綵帶,處處瀰漫著洋洋喜氣。
鳳鳴跨出船艙,看見幾乎認不出來的大船,就像看見精彩的魔術表演一樣,愣了半天後,哈哈大笑道:「真有趣!我們的船運以後可以開一個新節目,專門為新人籌備新婚,還可以外帶周遊十一國,包管賺錢。」
羅登驚訝地道:「這個主意很好,少主果然有經商的天分。」連忙掏出一個隨身的小卷子,取過筆墨,在上面刷刷寫了幾行。
這時候,一陣大呼小叫忽然從後面傳來。鳳鳴轉身去看,原來新郎官出現了。烈兒得意洋洋地在前面引路,綿涯等一干和容虎極熟的侍衛,生怕容虎會半路逃走似的,把容虎圍得緊緊,簇擁著他過來。
容虎顯然已經被眾人取笑了很長時間,也不知道這些侍衛說了些什麼,讓他一張帥臉漲成紫紅,不過眉眼間滿是春風。
鳳鳴跑上去,很神氣地嚷嚷,「讓開,讓開,本鳴王好好看看新郎官及不及格。要是不過關,休想娶走我的寶貝侍女秋藍。」
綿涯等大聲抗議起來,「鳴王太偏心,秋藍是你的寶貝侍女,容虎就不是你的寶貝侍衛了嗎?」
容虎尷尬死了,推綿涯一把,「你才寶貝!」
鳳鳴笑瞇瞇打量他。
這身新郎裝一定是烈兒翻出來的,顏色亮麗,裁剪十分複雜,不過腰間收斂一點,恰好突出容虎的長腿寬肩,倒也十分好看。
果然,烈兒立即跳出來請功,「啟稟鳴王,這是永逸的衣服,我找出來找人稍微修改了一下。怎樣,我大哥穿起來很帥吧?」
綿涯多事地加了一句,「雖然衣服看起來挺複雜,不過褲子是很好脫的。」
這傢伙言辭露骨,差點連鳳鳴都受不了,幸虧秋藍等侍女不在這裡。
窘得不行的容虎差點一拳打過去。
所有人都哄笑起來。
「好像少了一樣東西……」鳳鳴隱隱覺得有點欠缺,退後一步,上下打量容虎一番,好一會才想起少了什麼。
他看電視上的古代婚禮,新郎胸前都要系一朵大紅花的,便問,「有大紅花嗎?」
羅登這個負責人真是十分周到,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道:「紅花有,早就準備好了。」連忙命人將紅花拿來。
不一會綢緞做的大紅花送了過來,鳳鳴一看,眼珠子幾乎掉下來。
做這朵大紅花的紅綢說不定超過一匹,因為實在太大了,竟要兩個侍女才能艱難地抱過來。
想著容虎要戴上這麼一朵巨型紅花,鳳鳴忍不住笑得前俯後仰。
眾人不明白,都奇怪地看著他。
容恬見他笑得打跌,站在他身後扯扯他可愛的耳朵,問,「一朵紅花有什麼可笑的?」
「太……太大了……」鳳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容虎怎麼戴啊?」
「哦……」
大家這才明白鳳鳴為什麼發笑,「鳴王以為這紅花是給容虎戴的。」
「少主誤會了,大紅花是準備掛上桅桿的。」羅登恭恭敬敬地解釋,舉手指指頭頂上高高的桅桿。
鳳鳴這才知道自己弄錯了,尷尬地看看容恬,「我們那邊都是戴身上的嘛。」
烈兒今晚特興奮,抬頭看看桅桿,摩拳擦掌,「我親自去掛。」
他是新郎的弟弟,接這個任務理所當然,也沒有人要和他爭。只有鳳鳴比較擔心,「這麼大的紅花,桅桿又高,你行嗎?」
「怕什麼?看我的。」
脫下鞋子,把紅花用繩子捆起來掛在背上,居然像猴子一樣,噌噌噌噌,一會就上到了桅桿頂端,把紅花掛了起來。
烈兒在一片喧嘩的叫好聲中下了地,得意地看看自己親手掛上去的紅花,張望四周道:「怎麼新娘還不出來?」
秋月高亢興奮的聲音忽然不知道從哪蹦出來,「來了!來了!所有人快點列隊站好,迎接新娘!」走廊那邊霎時飄出出幾抹彩雲。嬌羞的秋藍被打扮得煥然一新,被秋月秋星領著一大班嬌艷的侍女,眾星拱月似的出來。
「應該是新郎站好,迎接新娘吧?」
「新娘到了!新娘到了!」
綿涯這些侍衛起哄調笑,「秋藍,我們容虎就賣給你了。這傢伙肉結實,骨頭也不錯,哈哈哈,是頭好牲口!」很沒有義氣地把容虎推了出去,這次連鳳鳴也興高采烈添了一把手。
一對新人被推推攘攘,站在一起,都顯得有點扭捏,秋藍緊張得不得了,不好意思去拉容虎,只好一個勁拉著秋月的手。
綿涯等人還要繼續鬧,秋星大發雌威,叉起腰,惡狠狠瞪他們,「誰再敢欺負秋藍,我絕不饒他!」
正說著,又有新的恭賀者加入。
鳳鳴正笑著看綿涯等和秋星秋月鬥嘴,眼角一瞥,「咦」了一聲。
人群外圍除了子巖他們,另外還站了一名男子,靜靜看著哄鬧中的眾人。
那人眼光清澈,眉的顏色有點淡,平展開來,予人一種極遠的感覺。半長的黑髮恰到好處垂在肩上,卻絲毫也不顯得女氣,反而散發出隱隱的桀騖味道。
鳳鳴正蹙眉想著那人是誰。
容恬在身後低聲道:「沒想到那麼一個邋邋遢遢的傢伙,洗個澡換身衣服,居然立即變得人模人樣。」
經他這麼一說,鳳鳴才猛然想起來,失聲道:「居然就是那個哭得眼淚鼻涕一臉的烈中流?」再仔細看一下,果然是有點像。
食物的香氣飄來,引得眾人食指大動。
羅登頗有心思,命人把船上所有的大木桌搬到甲板,鋪上垂著流蘇的五綵緞布。侍女們流水般把美食一盤一盤送上。經過鳳鳴的允許,還把船上儲藏室裡的各色餐具都拿出來使用。
鳳鳴再度見識他老爹的富貴等級,光是餐具就是帝王級收藏,紅玉杯、瑪瑙杯比比皆是,各種嵌珠寶的金銀餐具更是不在話下。
有一套色澤柔和的小碗吸引了鳳鳴的注意力。
羅登見他似乎愛不釋手,慇勤介紹道:「這套小碗也很得主人喜愛,是用僅產於樸戎的黑玄玉雕刻而成,十分珍貴。」
鳳鳴一聽,趕緊把手裡把玩的小碗放下,吐吐舌頭,「原來是黑玄玉,怪不得這麼漂亮,打爛了我可賠不起。」容虎給他講課的時候說起過黑玄玉,這可是連樸戎王族自己本身都沒幾件的珍品。
容恬在他身後無奈地搖頭苦笑。
鳳鳴總算沒把王宮裡教導他的功課給忘個精光。不過,這小笨蛋記得功課,卻又忘記了這些東西已經都屬於他了,別說打爛一個,就算全部打爛,也沒什麼大不了。
江風清爽,圓月高掛,大船上一片歡笑。不多時,美食已經全部上桌,婚禮的氣氛終於在太后的大駕光臨中到達高潮。
眾人多少猜到太后正和大王生氣,都料想她不會過來了。不料她老人家極給秋藍容虎面子,竟肯犧牲自己的清靜,從自己那艘大船親自坐小船過來這邊。
容恬和鳳鳴趕緊乖巧地趕過來,一左一右扶了太后,請她在主位上坐下。
新人被簇擁過來,向太后下跪謝恩。
大概是因為喜事,太后臉色好了很多,見到新娘新郎拜見,更是露出笑容,柔聲吩咐,「好好過日子,要是吵嘴了,秋藍可以過來向哀家訴苦。」輕輕拍掌,隨身侍女捧出早預備好的禮物,算是給新娘的一點心意。
原來是一條綴著紅寶石的銀項鏈,外加一條顏色美麗的絲帶。
太后親手把絲帶給秋藍紮在頭上,又為她戴上項鏈,笑道:「嫁做人妻,不容易呢。」
秋藍緩緩拜下謝恩,「多謝太后。」感動不已,眼圈都紅了。
太后之後,又是拜謝大王和鳴王。
容恬對付這種事情駕輕就熟,說了兩句中肯威嚴的話勉勵容虎。輪到鳳鳴時,鳳鳴卻沒有經過這種場面,搓手不安道:「糟了,糟了,說些什麼好呢?我沒當過婚禮嘉賓耶。」拚命撓頭。
大家都期待鳴王說點有趣的,眼睛都盯著他。
還是烈兒比較有良心,見鳳鳴手足無措,從人群中鑽過來道:「鳴王不要緊張,這個我可以幫你說。」
侍衛們和秋月等都哄笑起來,「烈兒走開,才不要你搗亂。」
烈兒不管他們,裝模作樣咳嗽兩聲,學著鳳鳴的神態聲音,認真地看著秋藍道:「秋藍不必擔心。」
說了一半,卻又驀然停下,不說了。
眾人聽話聽到半截,不禁又忍不住罵道:「烈兒這個小混蛋,要說就說完,不要吊人胃口!」
烈兒這才笑嘻嘻地道:「秋藍不必擔心,今天大哥已經吃了三顆藥丸,一定讓你滿意。」
話一說完,秋星秋月紅著臉大叫起來,「死烈兒!你胡說八道什麼?小心鳴王打你屁股!」
「鳴王才不會打我屁股呢!」
太后也感染了歡樂氣氛,笑罵道:「鳴王不罰你,哀家罰你。來人,把烈兒扔下船,給新娘出一口惡氣。」
「什麼?」烈兒慘叫起來。
眾人大聲叫好。
綿涯笑得最開心,第一個站出來「奉命行事」,領著幾個侍衛一起,把烈兒抓起來,找個離水近一點的地方,真的把烈兒扔了下去。
撲通一聲,水花濺起。站在甲板上看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接下來,大家期待已久的喜宴終於正式開始,太后略喝了小半杯,動了一下筷子,就說太吵要回去了。鳳鳴連忙顯示孝道,慇勤地說,「我陪太后回船吧。」
「不要了。哀家是為了清靜才回去了,帶了鳴王,反而不清靜了。」
鳳鳴又碰了一個軟釘子,只好由太后自己回去。
容恬拍拍他的肩膀,「太后走前臉色不錯,事情正在好轉。」
人群不知為何,忽然又爆發出一陣哄笑。兩人回頭去看,原來濕漉漉的烈兒已經爬了回來。
太后走後,少了拘束,玩得更加盡興。容虎成了眾矢之的,被不斷灌酒。綿涯等灌了之後,又有子巖一干年輕將領上前恭喜,連烈中流也跟著湊趣,拿著酒杯過來,笑嘻嘻道:「恭喜恭喜,新郎抱得一個美人兒入洞房,羨慕死人了,一定要喝上一杯罰酒,算是向天下沒有美人兒抱的男人賠罪。」
這人不說話靜靜站在一旁的時候,還有幾分帥哥風範,沒想到一旦開口油腔滑調,笑容又齷齪,色瞇瞇的,讓人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子巖因為和容恬談過此人,打算試試他的深淺,挺身而出為容虎擋酒,輕笑著道:「要新郎喝酒,可要備上賀禮才行。你的賀禮在哪裡?」
烈中流毫不猶豫地答道:「賀禮當然有。哪有人來吃喜宴不備賀禮的?」
鳳鳴知道他被人從水裡撈起來,除了一身破衣服別無他物,連現在身上這套比較順眼的衣衫,可能也是子巖借給他的。正猜想烈中流的賀禮從哪裡來,烈中流已經把答案說了出來。
「我的賀禮就是天下十大最珍貴的東西之一,」烈中流把頭一昂,一臉得色,抑揚頓挫地宣佈,「那就是著名畫師烈中流的畫!嗯,賀禮也不可以濫送,只能送一幅,要新郎的還是新娘的,請快點決定。」
烈兒剛剛換了一身乾衣服,跑回這邊,聽見烈中流的回答,翻個白眼,低聲哼哼道:「憑你那個找不到活幹,要走投無路到跳河自盡的畫技?我看還是算了吧。」
他話中鄙視之意甚為明顯,烈中流似乎大受刺激,胸膛猛然挺起,直著脖子嚷道:「你你你……你再瞧不起我的畫,我就……我就……」
「你就怎樣?」烈兒口氣懶洋洋問。
「我就……」烈中流悶了半天,跺了很多次腳,才總算想出一個可以威脅人的話,大聲道:「我就去跳河!」這麼個帥哥,和人鬥起氣來,竟然連神態語氣都像極了小孩子。
「烈兒不要鬧了,人家送賀禮,也是一番好意。」秋藍今晚當新娘,顯得分外溫柔,輕聲數落了烈兒一句,轉頭對烈中流溫和地道:「謝謝你的賀禮,就請你為我畫一幅,好不好?」
烈中流大為感動,連連點頭,「好!好!我一定畫得很好很好!」一邊看著秋藍,猛然鼻子一酸,居然抓住秋藍的手嚎啕大哭起來。
眾人面面相覷,連秋藍也驚呆了,半晌才問,「你哭什麼?想起了什麼傷心事嗎?」
「傷心……傷心啊……嗚嗚……」烈中流一手揉著眼睛,一手拉著她的手不放,抽抽泣泣了半天,「這……這麼個美人……居然……居然讓別人給娶了……我我我……嗚嗚嗚嗚……我好難過……」
他哭得哀傷,說話含含糊糊,顛三倒四,眾人好不容易才聽明白過來,都大翻白眼。
容虎趕緊把秋藍的手從烈中流那裡抽回來。
添加了一段小插曲後,眾人又繼續歡慶,主食撤去,各式小點心紛紛送上來。侍衛們個個年輕力壯,精力充沛,月過中天還意猶未盡,並且不時趁機調戲秋月秋星等一干侍女,引發一陣陣清脆嬌美的抗議。
只有暴露了真面目的烈中流沒有多少人理睬,他臉皮也厚,沒有灰溜溜回房,反而一直站在一旁,悠閒自得地看著大家玩耍,一個勁往嘴巴裡塞點心。
鳳鳴下午和容恬一道騎馬過來,其實早累了,他也是眾人灌酒的對象,烈酒下肚,醉得厲害,終於熬不下去,揮手口齒不清地道:「散了!散了!容虎還要洞房呢,讓新人回房。」打個哈欠,懶洋洋把頭往容恬肩膀上靠住,不禁有點鬱悶地歎氣,「唉,秋藍終於嫁人了,她會不會就不再伺候我洗澡什麼的活了?」既不捨,又有幾分難過。
容恬在他迷糊的臉蛋掐了一把,眼睛笑得瞇成一線,「你洗澡什麼的,向來是本王的活,和秋藍有什麼關係。」把鳳鳴打橫抱起,朝眾人喝道:「夜深了,都散了吧。」
鳳鳴頗喝了兩杯,被他抱在懷裡,路上還不斷提醒容恬,「你記得答應過我,答應過我的,不能反悔……」
「知道,不會反悔的。」
「不許騙人,不要以為我喝醉了就好欺負。」
「你哪裡有喝醉?你清醒著呢。」容恬一邊哄著,一邊抱他回房去了。
兩人回去時已經很晚,不過一個時辰多點,天色就已經微微發灰。
鳳鳴也許喝得太多,睡得極不安穩,在床上滾來滾去,居然天一亮就迷迷糊糊睜開眼。頭疼一陣接著一陣,讓他**不已,賴在床上不肯動彈,並且凶凶地詰問枕旁的容恬,「你昨天又對我做了什麼?」
「什麼也沒做。」容恬一臉無辜。
剛醒的鳳鳴有點遲鈍,搖晃著頭看看周圍,「什麼也沒做?那我怎麼渾身上下這麼疼?」
容恬看著他,頗為無可奈何,坐直起來,居高臨下看著他苦笑,「鳴王好像忘記自己昨天喝了不少。」
鳳鳴皺眉,歪著頭在軟枕上想了半天,才「哦」了一聲,「好像昨天真的喝了一點吧……可惜,可惜,我昨天本來打算好好抱你的……」他喃喃了半天,仰頭對容恬道:「你過來。」
容恬靠過去,「幹什麼?」
「讓我摸兩把。」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還沒有過去,鳳鳴手軟腳軟地從床上爬起來,坐到容恬身邊,居然色心大發,伸手去扯容恬衣帶。
他臉上一副迷糊相,手指好像也不聽使喚,和衣帶糾纏半天,也沒有把容恬腰間那個精緻複雜的結打開。容恬見他可憐兮兮地奮戰,只好歎了一聲,好脾氣的自己解開了衣帶,含笑道:「本王主動奉獻肉身,鳴王滿意了吧?」寬肩微聳,已經中線大開的上衣從兩側滑落下來,露出性感張狂的鎖骨。
美色當前,鳳鳴不管看上多少次,還是被完全震撼。直著眼睛瞅了半天,高興地伸出雙臂,像抱大狗熊娃娃一樣,抱住容恬,嘻嘻笑道:「你一定是全天下最英俊的男人。」他顯然酒醉未消,坐著坐著就滑到床上,頭舒服地枕著容恬的大腿,隨口亂吻,雙唇溫熱又濕漉漉的,剛好親在容恬肚臍左右一片。
容恬無聲哀歎。
鳳鳴這種飛蛾撲火的行為,實在和找死沒有兩樣。什麼地方不好親,偏偏親一個這麼要命的地方?
那個小笨蛋顯然死到臨頭好沒有覺悟,覺得這樣很好玩,笑嘻嘻地鍥而不捨挑逗他。
容恬雖然自制力過人,但是也不是石頭做的,乾柴遇上烈火,哪能不立即燒著。帥氣烏黑的濃眉皺起來,盯了不知死活的鳳鳴片刻,終於下定決心似的歎了一聲,自己動手把褲帶拉了下來。
「乖,」他摸摸鳳鳴因為醉意而不斷微微搖晃的頭,語調低沉魅惑,柔聲道:「你要親親也可以,乖乖,親下面一點,不但可以親,還可以舔舔,不過記住,可不許咬哦……」總是充滿威儀,稜角分明的俊臉上,忽然逸出一絲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