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你高興了吧?」
「對,你這麼乖,我很高興。」連翠茉故意挑釁的捋虎鬚。
果然,臉色陰沉的梁克雅又賞了她一記狠厲的瞪視。
連翠茉卻不以為忤,「我扶你進去躺下。」
「不用,我在這裡靠著休息就好。」
連翠茉也不逼他,起身到臥室裡的櫃子翻出一條薄毯,拿到客廳蓋在他身上。
他是個男人,昂藏頂天的男人,可是這樣的男人,總以為自己很神勇,而不肯善待自己一些。
蹲下身,她把手中的薄毯緊緊的裹住他,耐心的守在他身邊,見他鬆開眉頭,她知道,他好多了。
梁克雅閉起眼睛假寐,然而在呼吸中,他嗅到了熟悉她的馨香,知道她還在,他想要趕走她,可藏在身體裡的另一個自己,卻又有一點……渴望被陪伴。
光是這樣凝視著他,連翠茉都可以感覺到身體裡有一股強烈的情緒不斷湧上來,她知道那是什麼,自然也明白那有多深刻。
那已經在她身體裡蟄伏多年,是他喚醒了一切。
他要她管好自己的心,殊不知,他才是真正握有力量的人。
「你知不知道,你的鼻子其實很挺?嘴唇薄了點,但是偶爾微笑一下,還算是善良的,只是你太習慣露出撲克臉,有點令人退避三舍。」她輕輕說。
這算在讚美他嗎?梁克雅滿意的想,可誰叫她連讚美都要夾槍帶棒的說,活該被他罵!
「當一個人需要休息的時候,有只蚊子在耳朵邊嗡嗡嗡的吵鬧,也很令人退避三舍。」儘管緊閉雙眼,他依然不甘示弱的回嘴。
「好,我不吵你,你不要這麼容易生氣,真的很恐怖。」
「再恐怖,你不也沒在怕?」他沒好氣的一哼。
「當然,我可不是被嚇大的。」她促狹的說。
睜開眼,他睨她一眼,「得意忘形。」
連翠茉笑了。她喜歡這樣跟他鬥嘴,就好像回到以前,回到那單純喜歡他的年代……
坐在地上,她握住他擱在膝旁的手,又把頭靠在他腿上。
「你靠在我腿上幹什麼?想睡覺就滾回房間去。」對於她的突然靠近,他感到很不自在。
「噓,安靜一點,明天我煮好吃的給你吃。」
聞言,梁克雅火冒三丈。哇,這該死的女人,以為她在哄小孩子嗎?
他不是沒想過要抽回自己的手,狠狠推開這個女人,可是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是心軟。
他沒有天真的以為人可以靠著自己活下去,也不是沒想過要找個人。
以前跟著擔任外交官的父親,一家人在不同的國家裡來去遷移,雖然生活充滿驚奇,卻也不是不孤單。
等離開學校步入社會,父母定居在美國,他隻身一人回到台灣也好些年了,感情世界幾乎是空白,認真想起來,除了不可選擇的家人外,他幾乎鮮少和人有過堅定不移的情感聯繫。
有時候他也覺得寂寞。
可是,總找不到一個真正喜歡的人相伴。
女人們看上的梁克雅,是經過世俗條件審核的,這讓他無奈又不滿,因為那不是他要的,搞到後來,好像只剩下工作跟他緊麻吉,多慘。
她是第一個用這種荒謬的方式闖進他生活的女人,說實話,連翠茉似乎也不是那麼討厭的一個人,她溫柔、巧手、好脾性,即便有時候說話率直很令人抓狂,可事後想想也還是會讓人想笑。
就讓她陪自己過一段所謂的婚姻生活吧,他也想看看婚姻裡的自己會是什麼模樣。
悄悄握了握主動靠上的柔荑,驚訝於那軟軟、小小的觸感,好像在什麼時候,他也曾經握過這樣的一隻手……
哞,他一定是太寂寞了,才會在這裡胡思亂想。
全是因為人遇到了病痛,肉體和精神就會特別脆弱,一定是這樣!
這日,梁克雅一如往常的在餐桌前坐下,才舀了一口粥送入口中,他猛然的抬起頭,表情怔然。
「有什麼問題嗎?」連翠茉噙著淺笑,溫柔輕問。
好熟悉的味道,好像他曾經在什麼地方也吃過這看似不起眼,卻味道極好的粥品。可想了老半天,卻發現記憶是遙遠而模糊的。
唔,要不要這麼嚴肅?都皺眉了。「怎麼,不好吃?」盯著他古怪的表情,她小心翼翼的問。
無聲的瞟了她一眼。「沒有。」梁克雅低下頭,安靜的吃光碗裡的粥。「這是什麼粥?」
「雞蛋粥。」
雞蛋粥?他真的可以肯定,自己一定吃過這東西,因為滋味真的很家常,絕對不是在外面的餐廳可以隨意嘗到的。
可到底是在哪裡?誰做的……可惡,他竟然什麼也想不起來!
看著他一臉納悶又陷入深思的模樣,連翠茉心裡賊賊的笑了。
活該!誰叫嘴刁的他,讓她三天兩頭就得為了如何煮出一桌台式料理而苦惱不已,每次他一挑剔說她的菜很不道地,帶著濃濃洋味,她就挫敗不已。
現在總算他也有苦惱的一天,不枉她那天大費周章的打電話回法國求救了——
「台式料理?茉茉,你不是在法國餐廳工作嗎?怎麼會突然要學什麼地道的台式料理?」遠在巴黎的阿姨納悶問。
「沒辦法,我們同事之間最近了辦了個廚藝比賽,要大家用自己最不拿手的料理當作比賽項目,說是要激發個人創意,挑戰學習企圖。」她一邊拖地,一邊把電話夾在耳邊可憐訴苦。
「台北應該到處都找得到專業的食譜吧?」
「話是這樣沒錯,偏偏我離開台灣這麼久,想也知道很多味道都忘得精光了,我照著食譜做了幾道,大家都說那根本不是台灣人平常吃的味道,我又不能明目張膽的找人學,那是犯規的,所以只好問問阿姨,想聽聽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非常時候就該用非常手段,撒個善意的謊言應該沒關係的啦!
「這……阿姨也很多年沒回台灣,老實說,對台菜也忘得差不多了。」
「阿姨,以前我媽媽有沒有什麼特別拿手的料理?比如說是什麼雞蛋粥之類的。」
「你媽啊……咦,茉茉,我記得你母親有整理食譜的習慣,她的東西那時候應該都一起送過來法國了。」
猛的挺起身子,手中的拖把整個朝地板躺平。「有食譜,阿姨,你沒騙我吧。」
「都那麼久了,也不是很確定,我去找找,找到了就馬上幫你用國際快捷寄去台灣。」
「阿姨,謝謝你!」
沒幾天,她就收到了救命寶典,先前老是被批評帶著洋味兒的台菜,總算開始讓梁克雅對她刮目相看了,尤其今天這鍋雞蛋粥,可是她花了不少時間,才拿捏到和記憶中最吻合的味道,是屬於媽媽的味道。
「好吃嗎?」看他默默嗑掉三大碗,她得意的眨著眼睛,歪頭故意問。
梁克雅看了她一眼,惜字如金的輕應一聲,「嗯。」
嘖,小氣鬼,稱讚她一下也不願意,明明心裡就覺得很不賴,要不以他那種早餐只喝黑咖啡的惡劣飲食習慣,要他放棄咖啡吃些像樣的東西,他老大哪天不是擺臭臉給她排頭吃?
用過早餐,梁克雅回到浴室刷牙,然後走向更衣室換裝。
連翠茉已經幫他把今天要穿的服飾從頭到腳,連同搭配的領帶、皮帶都準備好了,他脫下睡衣,套上襯衫,俐落的扣著衣扣。
須臾,更衣室外響起兩聲敲擊,門輕輕推開些許,嬌小的連翠茉走了進來。
她沒說話,逕自從衣架上抽過領帶,繞過他的頸子,動作輕巧的幫他打領帶。
這些瑣碎的動作,每天都會上演一次,而他顯然也都開始習慣這種相處方式,像對默契良好的夥伴一樣,共同在這屋子裡生活。
他們會聊天,也會吵架,大多時候都是梁克雅忍無可忍的喝斥她,連翠茉總是淡笑不語。好幾次他以為她會被自己嚇哭,可她總是聳聳肩、抿抿唇,當作沒這回事。
她,確實很包容他,包容到是有些委屈的,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很壞,為什麼要這樣欺負一個小女人。
「剛剛的粥,不錯。」及此,他突然無預警的拋出一句讚美。
頓下手中的動作,連翠茉滿臉吃驚的抬頭,發現他有些彆扭的撇撇嘴,她嫣然一笑。
他竟然讚美她耶!連翠茉佯裝鎮定的繼續手中動作,卻掩不住兩道櫻唇彎成飛燕,「看來,要看護住一個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這句話是真的。難得我表現良好,你不打賞我些什麼嗎?」
「你怎麼不乾脆去外科醫師算了?」在那邊嚷什麼心啊胃的,還要他打賞,神經病,心裡這麼想,梁克雅的唇角卻微勾起來。
「那不一樣,用刀刀擁有那些器官太粗野了,以食物擄獲人心才高明。」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高明如你已經用精湛的手藝擄獲了一堆死忠的追求者。」他嘲諷問。
她眸裡充滿自信,「當然,我可是斐杭迪高等廚藝學校第一名畢業的呢!」
「少在那邊得意忘形。」他板起臉輕斥。
他就是這麼嚴肅,成天老氣橫秋的。「別忽略我的話,看在我表現良好的份上,你真的不打算賞我點什麼嗎?」她非常誠懇的請求。
她的眼睛確定有一種魔力,好幾次梁克雅拒絕、否定她的話到了唇邊,一看見她那雙無辜的雙眸,吐出來的話就會跟心裡想的完全不同,非常詭異而且屢試不爽。
「你想要什麼!」看,該死,又來了!
歎了一口氣,算是對自己意志不堅的譴責。就再寬容她一次吧,隨便她是想要名牌包,還是什麼首飾、衣服,他都可以她,他還不是一個太小氣的男人。
「我得先好好的想想。」
連翠茉整好領帶後,轉身取下吊掛在一旁的外套,體貼的伺候他穿上。
等他旋過身,忽地,她凝望了他無可挑剔的俊容須臾,眸中精光乍現——
「就賞我個吻吧!」
沒等梁克雅說話,她冷不防踮起腳尖,小手攀住他的肩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的臉頰落下一記輕吻。
梁克雅有瞬時的怔愣,像根木頭似的足足呆在原地好幾秒鐘。
直到回過神來,他臉色驟變,兩道劍眉皺起,兩隻眼睛燃起熊熊的怒火,狠戾的瞪住膽大妄為的女人。
「連翠茉!你這該死的女人——」
被他的表情嚇到,連翠茉當下第一個反應是逃命求生。
不假思索的,她轉身探手欲拉開更衣室的門,忽地,一隻鐵臂從身後探來,緊緊的圈住她的腰,輕而易舉的將她整個人抓了回去。
「對不起,我道歉,我願意道歉!」好慌亂的求饒,就怕他會發飆揍人。
可是,那只是個頰吻啊,用得著這麼介意嗎,她睜眼偷覷了梁克雅一眼。
要命!他還是用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睛瞪著她,那異樣濃烈的凝視,讓她壓抑不住恐懼的猛顫。
「我以後不敢了,真的,我保證……」
「現在才說不敢,會不會太晚了?」他的眼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可兩人都沒發現。
就在連翠茉不安之際,她整個人被扯進他的懷裡,侵略性十足的吻,就這樣封住了她所有驚呼求救的可能。
她先是一驚。這跟她想的不一樣,她以為他會氣得想捏死她,怎麼反而會吻她?
可她確確實實感受到他的溫度,也嘗了他渡來的氣息,根本無力抵抗。
他熾熱的舌竄進她口中,惡意的翻攪著,幾乎弄亂了她的呼吸。屬於他的熱度,那麼強烈的貼著她,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到她身上,讓她幾乎快要著火。
他吻她、撫摸她,讓她一陣虛軟,只能無助的揪緊他身上的衣服,任他狂狷的氣息染上她。
原來她的味道那麼香,他根本無法停下來,當他的手掌在她身上來回移動,他發現自己竟然為她而瘋狂。
不,這叫人太震懾了!他怎麼連一點自制力都沒有?
僅存的理智迫使梁克雅放開手,眼中燃著分不清是對眼前女人還是自己的憤怒火焰。
「以後再這樣恣意妄為,你就死定了!」
拋下警告,他臭著臉拂袖離開。
望著他消失的方向,連翠茉緊緊咬住了唇,想要平復心情,那場風暴卻還在腦子裡,揮之不去。
她攤開掌心,把紅透了臉埋了進去。
她喜歡他,真的喜歡,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
她會牢牢記住這個吻,也許多年後想起,還會為這駭人的氣勢而悸動。
而坐在駕駛座上的梁克雅也沒好過多少。
方纔他好像絲毫不受影響的離開,然而當他安靜的面對自己時,便知道他是在自欺欺人。
他不是無動於衷,在剛剛的親吻裡,他空前的著迷,甚至對連翠茉起了前所未有的佔有慾,而這是他一直以來想要避免的!
本以為是懲罰,到後來他竟然吻得如此投入,真是該死!
他得清醒一點,這只是一場為期六個月的假婚姻,等時間一到,大家就會揮揮前袖,分道揚鑣。
莫視心底陡生的悵然,梁克雅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屆時,這個叫連翠茉的女人,也將對他不再有意義。
這是他們共同生活以來,最有默契的一次。
對於那天早上的意外插曲,他們有志一同的假裝遺忘,絕口不提,繼續過著假面夫妻的同居生活。
星期六的早上,連翠茉張羅了營養豐富的早餐,餵飽梁克雅這個挑嘴的男人後,他換了輕便衣服就準備出門應酬了。
只是梁克雅開著他的行旅車,才剛離開公寓地下停車場,在第二個紅綠燈路口就接到了球敘取消的電話,因為商界大老感冒了。
沉吟須臾,他沒有馬上掉頭回家,而是去買了水果禮盒,親自送到大老家中致意。
「唉,老了,沒用了,天氣一變化就感冒,其實也不礙事,就我家那個老太婆不放人,硬逼著我打電話去取消。抱歉,這麼晚通知你,還讓你跑這一趟。」翁董不好意思的說。
「翁董千萬別這麼說,身體重要,夫人都是為你好。」
「我知道,不然我才不理她,成天囉哩吧唆的……」忍不住偷偷抱怨一下。
「又在跟別人抱怨了!」年過半百的翁夫人沒好氣的端著茶出現,「老頭子就是這點討人厭。梁副總,請喝茶,別理他。」
「夫人,謝謝。」
「你看,就是這樣,多說幾句就要念我。」翁董又不甘心的告狀。
只見翁夫人非常威嚴的瞪了老公一眼,回過頭又笑盈盈的對梁克雅說:「我聽我家老頭子說,梁副總是個非常傑出的年輕人。」
「不敢當,是翁董謬讚了。夫人,請叫我克雅就好,千萬別喊我梁副總。」
「好,叫名字親切些。我說,克雅你幾歲了?結婚了嗎?有沒有女朋友?打算什麼時候結婚?」翁夫人殷切詢問。
「老太婆,你不要一看到出色的年輕人就猛問人家私事好不好?人家就算沒小孩搞不好也有老婆了,就算沒老婆說不定也有女朋友,你少在那邊窮擔心。」翁董露出了「女人家就是囉唆」的表情。
「問也是表達關心的一種方法啊,他這麼年輕優秀,如果還沒有結婚,我可以幫他介紹好對象,免得他因為工作太忙耽誤了婚姻大事。」
「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他長這麼帥,多得是漂亮小姑娘喜歡,你別囉唆了。」
「我就說我是好意嘛!」
卡在這對老夫妻之間,梁克雅覺得很有趣,明明就是一對感情甚篤的恩愛夫妻,都把對方看得比自己重要,卻總是要嘴硬的數落對方才甘心。
或許,鬥嘴真的是一種生活情趣吧!
簡單寒暄了幾句,他便以不打擾翁董休息為由趕緊告退,要不然,只怕多耽擱個幾分鐘,想全身而退就難了。
回家的路上,他陷入一個人冥思。
對於翁董夫婦的相處,他是有些羨慕的,很多夫妻一輩子同住在一個屋簷下,感情卻很疏離,見面總是說不到兩句話,比陌生人還不如,能夠像翁董夫妻那樣,一路走來互相扶持,即便頭髮花白還有鬥不完的嘴,也是一種難得的幸福。
然後,他不自覺的想到了連翠茉。
如果他們就這麼一年一年的生活下去,會不會有一天老了,也會像翁董夫婦那樣心裡關懷彼此卻又老愛鬥嘴?
思緒一轉,他又不免嘲笑自己異想天開。
怎麼可能,畢竟他們不是真正的夫妻。
停妥車子,他搭上電梯回到十七樓的住家,拿出鑰匙打開家門,發現家裡非常安靜。
他打開鞋櫃,正準備更換室內拖鞋時,才發現裡頭的鞋子跟他出門的時候不大一樣,一定是連翠茉整理過了,他上班穿的皮鞋刷得晶亮,像是嶄新的似的。
因為安靜,他想,她出門了吧?
可又眼尖的看見她外出的鞋子還安安分分的擺在櫃子裡。
發現自己對於連翠茉的去向投注了太多注意力,他挺起身子,強硬的把這些莫名的想法甩開,換上拖鞋,昂首走進屋去。
他真的想要努力不去在意她,可是那輕柔的歌聲卻不斷招喚著他的靠近。
最後,他在更衣室裡發現了她。
她站在他的衣櫥前,那麼專心的在收拾著,將他的襯衫一件件掛起來,依照顏色、季節做好分類,折著屬於他的衣服,每一件都漂亮的拉出線條,就連他的襪子,她也仔細的一雙雙拉整收齊。
這一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撞著他的胸口,讓梁克雅無法輕易忽視眼前的一切。
驀地,她手中拿起他剛洗好的睡衣,嘴裡的歌曲驟然停歇,低頭凝望,偏偏梁克雅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她先是溫柔的說了句,「Jet,aime。」頓了頓,才有些悵然的說:「Tum,aime」,接著,是一聲幽幽的歎息。
那聲輕歎深深的勾住了梁克雅的心,讓他迫切的想得知她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