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難可汗 第四章
    經過那日的熱情後,雁兒已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耶律風,往往一照面總令她既羞又愧,既惱又怒。

    像今早,她從灶房端了早膳出來,又見他與淵兒一同坐在木桌前,兩人對她咧嘴微笑。

    尤其耶律風那一臉的曖昧,還真是礙眼啊!

    「淵兒,來姊姊這邊坐。」她不能讓淵兒太接近他,否則會學了他那邪惡的一面。

    「不要,我要跟著紅臉大哥。」在淵兒心中,耶律風允文允武,讓他極為崇拜。

    「淵兒,你愛上我了嗎?」耶律風忽然這麼問。

    「愛呀,就跟愛姊姊一樣,我也愛紅臉大哥。」小孩子沒有心眼,直接道出心中的話。

    「瞧,淵兒要比你誠實多了。」耶律風撇撇嘴,瞇起眸審視著那個正瞪著他的小女人。

    「什麼意思?」雁兒不解。

    「那我問你,你愛我嗎?」他邪氣的彎起嘴角。

    她心一窒,沒想到他會當著淵兒的面問這種問題!她才想開口回擊,淵兒卻搶在她之前回應耶律風的話。

    「姊姊也喜歡你呀。」

    「淵兒!」雁兒瞪大眼,「我哪有喜歡他?」

    「我知道你喜歡他,而且比對亞泗大哥還喜歡。」

    淵兒的童言童語讓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你小小年紀懂什麼?憑什麼這麼說?」

    「可是你以前常說我是你肚子裡的蛔蟲,都能說進你的心坎呀!像這陣子你晚上陪我睡覺,夢裡卻常喊著紅臉大哥的名字。」

    淵兒這些話讓雁兒的小臉瞬間由青白轉潮紅。

    「才沒有,你再胡說八道,姊姊就不理你了。」

    她將小臉一捂,又羞又窘的奔出屋子外,卻正巧遇見來找她的亞泗。

    「雁兒,你沒有怎麼樣吧?」亞泗一來就抓著她的肩急問道:「我聽小春說,你前幾天差點兒被食人藻抓走了!」

    這陣子他出海捕魚,經常早出晚歸,沒有時間來探望她,萬萬沒想到竟發生這種事,真是嚇壞他了。

    「那只是意外,我只是多喝了幾口海水。」她搖搖頭,笑得尷尬,因為她感覺到耶律風正在窗邊看著她。

    「我知道是那傢伙救了你,那不是海女出入的海域,男人止步,他怎麼可以隨便踏進那個地方?」亞泗愈想愈擔心,就不知道那男人還會有什麼莽撞的舉動?

    「他是外人,哪知道那裡是禁區?」不是她要為耶律風說話,而是自從她救了耶律風之後,亞泗對她的態度就變得很怪異。「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已經死了,難道你不希望我活下去?」

    「我怎麼會這麼想?只是……只是……」亞泗見她板了起臉,想說的話只能卡在喉嚨。

    「那就別說了。」雁兒從他身邊掠過,往海邊走去。

    「你要去哪兒?」

    「去收曬好的魚乾,你不要跟來了。」現在她心情很亂,就怕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來到海邊,雁兒趕緊將吊得高高的竹竿拿下,將一串串的曬乾的鹹魚拿起來,勾在手肘上。

    才要折返住處,一回頭竟見耶律風雙手環胸,瀟灑地笑望著她。

    她震了下,手裡的魚乾差點兒掉在沙地上。

    「亞泗也是關心你,幹嘛對他這麼凶?」耶律風邪肆的笑問。

    「因為他……」抬頭看見耶律風臉上那可惡的笑容,讓她突地噤聲。

    對呀,她為什麼要對亞泗這麼凶?他純粹是為了她好啊!

    「因為他說我的不是,而你生氣了?」耶律風眸心湛亮,看了穿她的心思。

    「才……才不是這樣呢。」不知道怎麼回事,經過那次的親密後,現在只要單獨與他在一起,她就會手足無措,甚至連話都不會說了。

    「那你夢裡為什麼會喊我的名字?」他湊近她的小臉,「這算不算是愛?」

    「什麼啊,我說了,那不過是淵兒胡言亂語,你不該相信的。」她咬著下唇,一顆心已被他這幾句話攪亂。

    「小孩子會說謊嗎?你也太不信任自己的弟弟了吧?」耶律風勾起她的下巴,直望進她倉皇的眼底。「好,不逼你就是,反正答案就在你心底。」

    說完,他轉身便要離開。

    雁兒忍不住對他坦白道:「對,我承認是對你有好感,因為……因為你真的很不一樣,不但識字,還很有學問,會教淵兒唸書,長得……長得又好看……」

    說著,她不禁抬頭看他一眼,發現自從他臉上那些脫皮的地方痊癒之後,已徹底展現出他的俊逸與倜儻。

    「你很坦白。」他揚起嘴角,「果真比上京的姑娘單純多了。」

    「我不知道上京的姑娘是怎麼樣,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但我清楚你終究會離開這裡,到時候,就算我再怎麼喜歡你也是沒用的。」最近,她就是因為經常夢見他坐著大船離開,因而囈語不斷,然後被自己的聲音驚醒。

    「傻姑娘,怎麼會沒用呢?」耶律風俯身笑看她那張泫然欲泣的小臉,「你不是一直想帶淵兒去上京找夫子上課、讀書嗎?到時候你們姊弟可以跟著我。」

    「這……這個你怎麼也知道?」她瞠大水眸,不記得自己曾跟他說過這些。

    「怎麼忘了?我說過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現在相信了吧?」他接過她手裡的鹹魚,突然眉頭一皺,「這是什麼?真難聞。」

    「這是鹹魚,雖然有點兒腥,但加點酒與香辛料烹煮過後就不會了。」這些魚乾提在她手臂上還真沉,可是看他卻拎得好輕鬆。

    「莫由島的居民只能靠大海為生嗎?」來到這兒後,映入他眼簾的全是漁船,婦女們則裹著頭巾坐在家門口補漁網。

    他身為一國之君,竟不知道這裡的百姓生活如此清苦,回到上京後,他得經常微服出巡才是。

    「那是當然了,這裡四面都是海,不靠海難道靠你嗎?」她睨了他一眼,正好對上他那富含興味的眸子。

    「既然莫由島屬於契丹,自然得靠我了。」耶律風帶笑的臉龐勾勒出屬於他的絕魅氣息與領袖風範。

    「真是,又在說大話了。」雁兒微歎了口氣後,便快步往前走。

    突然她的胳臂被他用力一拉,跟著見他一對漆黑大眼直睇著她,「以後你就會知道我是不是說大話了。」

    見他久久仍不肯撤開身,炯亮的眸直盯著她的唇,還用他邪氣的笑容撩撥她,嚇得雁兒縮著頸子,緊閉上眼,不敢有任何動作。但不一會兒後她發現胳臂驀地一鬆,就見他掛著率性的笑容從她面前走過,直接返回家門。

    「老天!我剛剛那是什麼反應呀?我該趕緊走人才是。」她緊緊握起一雙小拳頭,恨不得腳邊有個地洞可以讓她鑽進去。

    契丹上京

    站在契丹國著名的獨樂寺上,便可看見整個宮殿。

    它完全沿襲唐朝雄健威嚴、剛古勁挺之風。

    四面是高大的城牆,中間為邑王樓,樓門列於兩側;宮殿在宮城中間,宮城內有大小內苑百餘座,內有人工堆砌的假山假水、水榭樓台,亦不乏一些較大的殿閣,用以接待外賓或使節。

    長長的青石板道從宮門直通往正殿,此時,有兩個人踩著急促的步伐經過邑王樓後直接進入殿內。

    「國師,直到目前為止還是沒有可汗的下落。」兩人恭謹的朝移室秋凡稟報。

    「真的沒有任何消息?」移室秋凡眉頭緊蹙,「這樣可不行,我們非得找到可汗不可,否則大國舅司絕不會放棄這個接掌大權的機會。」

    「是,我們會命人再去找。」他們朝他行禮後,便打算離去。

    「等等,可有蕭大王的消息?」移室秋凡喊住他們。

    「稟國師,南院大王還在戰場上,雖然小的已經差人傳信,就不知道他收到了沒。」

    「好,我知道了,你們去吧。」移室秋凡劍眉輕鎖。事到如今,只好靠長老們微薄的力量,看能撐多久是多久了。

    就在他們離開之後,大國舅司記天裘正巧人宮。

    移室秋凡隨即來到門外迎接,「見過國舅爺。」

    「一直沒有可汗的消息嗎?」記天裘一走進去便直接坐在主位上。

    「沒錯。」移室秋凡點點頭,一雙鑠冷的眸子直凝視著記天裘那張得意的臉。

    「必須加把勁,就算找不到人,也得看見屍首,契丹國可不能一日無君。」他望向移室秋凡,「長老們似乎很排擠我,你的意思呢?」

    「我不懂國舅爺的意思。」移室秋凡四兩撥千斤。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蒜?」記天裘又道:「該不會是你們聯手不讓我暫代可汗綜理朝政吧?」

    「這我怎敢呢?」移室秋凡微揚起嘴角,「只是可汗失蹤還不到半個月,現在就提到代理國政一事,未免還太早了。」

    「那麼你的意思是多久才恰當?」

    「至少也得三個月之後。」

    「三個月?你要將咱們契丹的百姓置於何處?這麼多個群龍無首的日子,會引來多少紛亂你想過嗎?百姓們會無所適從,甚至貽笑天下。」記天裘猛地拍桌。

    「國舅爺不必發怒,在下只是依常理論斷,三個月絕不會太長,只要時間一到,長老和大王們,當然包括在下,自然會推您為代可汗。」移室秋凡瞇起眸子,冷冷地一字一字地道。

    「好,就三個月。」雖然記天裘非常心急,但他也不能忽視這位國師與幾位大王的勢力,只好等了。

    「謝國舅爺。」移室秋凡勾唇一笑。

    「哼,我們回府。」記天裘哼了聲,隨即領著隨身的僕從們離去。

    移室秋凡歎了口氣,跟著移步至外頭觀看天象,嘴裡喃喃地道:「你明明就活在人世,為什麼還不回來?」

    自從雁兒上回差點兒死在海裡之後,島上每個人都阻止她繼續當海女,說她是做錯事遭天譴的緣故,因此怕她再次遇到危險。

    至於遭天譴的原因,每個人都知道,是因為她家裡養了個陌生男人,這消息久而久之便傳進了耶律風耳中。

    一早,他就看見雁兒坐在屋外的大石頭上,雙手撐著下巴發呆。每當看見她這個習慣性的可愛動作,都令他莞爾。

    「看你一臉呆愣,想我?」他半開玩笑的調侃道。

    「我現在煩得要命,哪有空想你!」她皺著小臉,顯得十分苦惱。

    「這麼說是討厭我羅?」耶律風撇了撇嘴。

    「沒錯,我是討厭你。」倘若不是他,她也不會落到這個境地,不能下海撈魚,連銀子都賺不了,他們未來的生活該怎麼辦呢?

    「唉,真是吃力不討好,那我走了。」他突然轉過身,往海邊走去。

    「你要去哪兒?」她剛剛不過是發洩一下心底的不舒坦,他幹嘛當真呢?真是個小心眼的男人。

    「找發伯。」發伯是島上漁船最多的船家。

    「為什麼找他?」

    「出海打魚啊。唉,好久沒吃新鮮的魚肉,老吃那些鹹魚,都快反胃了。」耶律風朝她帥氣的眨眨眼,轉回身繼續往前走。

    「什麼?」雁兒以為自己聽錯了,趕緊奔到他面前盯著他瞧。

    自從這傢伙來到她家,要他做什麼他都不會,也什麼都不願意做,最後她已經對他徹底放棄了。

    「我說我要出海打魚,你就乖乖等我回來,我已經吩咐淵兒該做些什麼課業,所以別擔心。」耶律風拍拍她的小臉,「聽話。」

    「可是……」這要她如何放心呢?他對打魚可說是完全的門外漢哪!

    雖然跟著發伯手下的漁船去打魚,那些漁夫們都很有經驗,但就怕遇到危難的時候大夥兒自顧不暇,沒有工夫照顧他。

    「沒有可是。」瞧她在一旁直喳呼個不停,耶律風突然定住腳步,邪魅地勾起嘴角,「太愛我了,所以怕我死在海上?」

    「呸呸呸!你不要胡說。」她大聲喊道,雙眼裡已瀰漫著水霧。

    「這麼愛我?放心,我福大命大,還死不掉。」耶律風的眸光轉為熾熱,狎近她那張妍美的小臉,「等我回來,我會取回屬於我的東西。」雁兒愣愣地望著他,一時之間無法意會他的意思。

    耶律風說完後便步向發伯的船隻,俐落地往上頭一跳。

    「可以了,走吧!」他朝發伯吆喝了聲。

    「你這小子,算你有勇氣。」發伯大笑。

    雁兒趕緊迫了上去,嘴裡直嚷著,「發伯,他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將他好好的帶回來。」她邊說邊哽咽了起來。

    「放心,我一定會將他完好的帶回來還給你的。」發伯笑著說。

    船駛遠後,耶律風的眸子便直視著上京的方向。他一手遮陽,半掩眼臉,沉靜的目光中看不出他正想些什麼。

    另一方面,岸邊的雁兒內心說不出有多麼害怕,她居然害怕他會一走了之,害怕他不會再回來,害怕惡夢成真……

    原來,她是真的愛他,這份愛來得這麼不知不覺,當發現時早已佔滿了她整顆心。

    耶律風晌午跟著漁船出海之後,原本平靜的海面竟起了波濤。天色也瞬間變暗,奇異的刮起風雨,讓原本就擔心著他的雁兒更加憂心忡忡。

    她撐著傘,站在岸邊不停地張望著,眼看天都黑了,風雨也停了,出海的船隻一艘艘的歸來,卻唯獨不見發伯與耶律風的那一艘。

    「夜晚風涼,別再等下去了,快進屋去吧。」小春一直陪著她等待,冷得直發抖,但雁兒卻像木頭人般直遙望著海面,動也不動。

    「怎麼還不回來呢?」雁兒的小嘴兒喃喃念著。

    「傻瓜,沒事的,別擔心,上次我可是親眼瞧見他是怎麼救你的,泳技硬是要得,一點兒都不比我們海女差。」小春只好盡其所能的安慰她。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就是這麼不安。」見天色愈來愈暗,雁兒也愈來愈急躁。

    「你……唉!我還去找亞泗大哥過來好了。」小春沒轍,只好去找幫手。

    「不要,千萬別去。」雁兒清楚亞泗已經對她收留耶律風的事很有意見,如果讓他知道她還為了耶律風在這兒乾著急,說不定會累積更多不滿。

    「好,我不去,我們進屋去吧,海邊真的好冷喔。」小春這吋已十分確定雁兒對那個酷俊的男子有了不一樣的感情。

    「你先回去,我沒關係。」一雁兒仍不停的引頸而望。

    「你還真是……」小春正想說些什麼,就聽見雁兒大喊出聲。

    「看,回來了,他們回來了!」她捂著唇哭了,跟著直往前奔,朝他們猛搖手,「在這兒!在這兒!我在這兒……」

    船隻慢慢的駛來,一靠岸,耶律風便矯捷的從船上跳下來,笑意盎然地走向她。「怎麼站在這裡?」

    「因為……因為我剛好和小春來這裡看看,沒想到正好遇到你們回來。」雁兒不好意思說實話。

    「她說謊,天色還沒暗她就傻傻的站在這裡了,害我也跟著她吹風受寒。」小春笑著扯她後腿。

    「小春!」雁兒一跺腳,頓時羞得往家門直奔。

    「快去看看她吧,我也該回家去了。」小春給耶律風一個暗示的眼神。耶律風睇著雁兒的背影輕笑,隨即大步追了過去。

    「喂,幹嘛走得這麼急,我有東西要給你看呢。」

    雁兒這才停下腳步,回頭望著他,「什麼東西?」

    「瞧,這是什麼?」耶律風手心中有顆大大的珍珠。

    「這……」她當海女這麼久,都還從沒見過這麼美的珍珠呢。

    「是我親手捕的,也是我親手挖的,送給你。」耶律風將它戴上她的頸子。

    在等船回航時,他已在船上將它製成墜子,以紅線穿上。

    「好漂亮,我真的好喜歡。」她的心好暖和,方纔所受的寒冷都不算什麼了。

    「還有這個。」他又從袋子裡拎起一尾大大的紅帝魚。

    這是非常昂貴且極難捕捉的一種鹹水魚,又因為它全身通紅,誰捕到了它,就表示那個人有著皇帝般崇高的地位和身份。

    「紅帝魚!」雁兒就著月光瞧著他手裡的大魚,但臉上卻沒出現應該有的喜悅,「這……這也是你親手捕的?」

    「沒錯。」耶律風直瞅著她那愣然的表情,「你這是幹嘛?表情跟發伯還真像,有這麼令人詫異嗎?」

    「你……你到底是誰?」她遲疑地開口。

    「我是誰,說了你也不知道,算了。」他又不是沒說過,但她居然當他是「一國之鱒」,他有什麼辦法?

    「好吧,反正我也不想知道。」以前她是真的不懂,現在她卻不敢多問。「聽說這魚肉質鮮嫩,明兒個烹煮好,要請島上的人都來嘗嘗,幸好它夠大,讓我拎拎看好不好?」

    耶律風笑著把魚遞給她,而它果然很重,雁兒一接過就差點兒拿不穩,於是耶律風便將它扛上肩頭。

    「別逞強,我來就行了。」

    「真的好重,跟傳說中一樣。」她的神情扔充滿訝異。

    「島上沒有人見過嗎?」

    「對,只是聽說,或看過先人描繪的畫像,但是從沒見過實物,也沒有吃過。」

    一走進家門,雁兒便教他把魚拿進灶房。「將它擺在桌上,我得先將它的內臟拿出來,才不容易壞。」

    「淵兒呢?」耶律風四處張望著。

    「他在阿巧大嬸家。今天大嬸的兒子阿福生日,他們是感情很好的朋友,所以他過去替阿福慶生,順便在那兒過夜。」

    雁兒的手非常巧,不一會兒工夫已將紅帝魚漂亮的切開。

    「不簡單,真是好刀法。」耶律風微笑著說。

    「你要不要試試?得不損內臟,不損肉質,將它們全清乾淨。」

    她朝他勾唇一笑,「這可不容易喔。」

    「這個簡單。」他接過刀子,看了看魚的內臟,三、兩下就一樣樣的把它們取出,甚至比雁兒的動作還俐落。

    「天!」雁兒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你……你好厲害。」

    「人殺多了,這並沒有什麼。」

    「什麼?你殺過人!」雁兒驚得掩住小嘴。

    「哪個人打仗不殺人的,難道要等著人家殺了你?」他撇嘴笑笑,然後洗了洗手,將手上的腥味洗掉。

    「打仗?」雁兒這才想起她救他的時候他身上有著刀傷。「你是因為打仗受了傷才飄流到這兒來?」

    「沒錯,所以我必須盡快離開,回到原本屆於我的地方。」耶律風走近她,攬住她纖細的腰身,刻意捱著她。

    他的觸碰讓她又一次不自在的繃緊身子,卻無法閃避。如今聽見他要離開,她的心便直往下沉,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你一直想要離開這裡嗎?」雁兒微顫著嗓音問。

    「當然,這是我一直以來的期望。」耶律風俯下身親吻她纖細的頸項。

    「別這樣……」那溫熱的氣息讓她敏感的身子一麻,她還是不習慣他的靠近。

    「淵兒又不在,你怕什麼?」他灼熱的目光緊盯著她怯怯的眼,「還有,你忘了嗎?我說過我只要能夠回來,就要向你討回屬於我的東西。」

    「你的東西又不在我這裡。」她到現在還沒弄清楚他那句話的意思。

    「傻瓜.我指的是你。」耶律風抓起雁兒的手在水裡清洗了下,然後出其不意的將她抱上不遠處的飯桌。

    「你……你怎麼可以?這是吃飯的地方……」她沒料到他狂佞到這個地步,偏偏她又拿他的邪惡沒轍。

    「這有什麼不同,你就是我的點心。」所以擺在飯桌上正好。

    「什麼?不……我才不是!」他怎能這麼說!雁兒使盡吃奶的氣力推開他,快步離開。

    壞男人、臭男人,怎麼老是這麼不正經,他最好掉進海裡淹死算了!

    耶律風雙臂環胸,笑望著她急步離去的可愛模樣。

    她以為這麼做就能擺脫他嗎?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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