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斬釘截鐵,完全沒有轉圜的語氣。
她還以為娘親十萬火急地找人將她從鳳府大宅叫回來,是因為她出了什麼事。
沒想到,竟然是想將她嫁給城東林家的病癆鬼?
霎時之間,受傷與不悅在她細緻的臉上交錯浮現。
鳳遲淮抿唇不語,但方纔那拒絕的語氣讓夏成珠挑起描繪得精細的柳眉,一股怒氣即將爆發,但可以瞧出她正努力地壓制著。
「為啥不?」
她究竟知不知道她這麼簡單的一個「不」字,可是將成山的金銀財寶往外推去啊?
「我就是不要!」鳳遲淮沒有解釋,也不想解釋,因為她知道就算自己說了,娘親也聽不懂。
她早就發誓這輩子都要靠著自己的能力活下去,所以她收拾起所有的天真和情感,一徑努力地往目標邁進。
即使在鳳府大宅吃盡苦頭,年紀小小的她,不但得學會所有做生意的手法,還得因為父親的關係而嘗盡人情冷暖,有時在眾管事輕鄙的眼光中,她甚至要收起心緒,摒棄一切不該存在的感情,慢慢地就連平日對她頗是友善的末霄和麟兒都被她摒棄於心門之外,她也不在乎。
面對這一切的難受,她咬緊牙根,只為成為鳳家的主兒,將這頹敗的家族興盛起來。
她當然想要無人能敵的榮華富貴與權勢,但那必須要由她的雙手掙來,而不是透過男人的給予。
她不想依憑著男人過生活,不想讓男人主宰她這一輩子的命運。
所以……不!
望進那雙透著冰寒的眸子,夏成珠的背脊驀地竄過一陣冷涼。
她知道那眼神代表的是她怎樣都不會同意嫁給林家的少爺。
可是她那該死的相好最近欠了一大筆的賭債,再不想辦法弄點銀子來,他可就要被賭莊的人亂棍打死了。
所以,刻意忽略那宛若利刃般的眼神,夏成珠硬是端起娘親的架子,以命令的語氣說道:「自古以來,兒女親事皆憑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妳是我的女兒,自然得要聽我的。」
這點,就算是鳳九天那個老頭子應該都沒話可說吧!
聞言,鳳遲淮櫻唇掛上一抹諷笑,張狂得完全不加以遮掩,彷彿是逼問夏成珠,真的有將她當成女兒過嗎?
她以為她不知道她的野男人最近惹下什麼麻煩嗎?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她更不可能如她所願。
「妳真的曾經把我當成親生女兒嗎?」一句話,輕輕淺淺,可卻讓夏成珠的臉色立時慘白。
想也沒想的,她一抬手,眼看一道深紅的掌印就要烙在鳳遲淮那白裡透紅的肌膚上。
伸手,擋去她想要施暴的手,鳳遲淮的動作並不粗暴,只是冷冷的阻止。
「不要再考驗我的耐性,妳應該知道我已經不是昔日那個任你們欺凌的幼童,我隨時都可以讓老爺子除了妳的籍,讓妳抱著妳的野男人流落街頭。」
「妳……」
可惡,明明是自己的女兒,偏偏就是駕馭不了。
被女兒瞪得心虛,夏成珠心念一轉,一掃憤怒,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下。
硬的不成,想來軟的嗎?
她這幾年在商場上可也不是白混的,娘親眼珠一轉,她就知道她想做啥了。
腳跟毫不猶豫的一旋,就在夏成珠雙膝跪地的那一刻,鳳遲淮一雙金蓮兒已經邁過門坎。
「娘,妳去求別人吧!這事我是萬萬不可能答應的,若是在妳的眼中,女兒我只值個五千兩,那麼妳我母女只怕今生緣盡。」
清冷的聲音中竟夾雜著濃而不顯的哀傷,鳳遲淮的腳步未停,耳邊一如所料的傳來娘親的怒吼與狂罵。
扯起一抹淡淡的笑花,鳳遲淮硬是將心底那驟起的哀傷拂去,心裡已經盤算著等會去四平莊談生意,要如何在笑談之間殺得雲天晴片甲不留。
或許,她真的是無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