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葉教授,你好。」
今天,下課後葉威期走在校園裡居然碰見宋赦邦。
他穿著一套簡單的休閒裝,戴著一副深色墨鏡,似乎有意遮掩他不凡的身份。他簡潔地說明來意。「如果教授有空的話,希望您能到敝公司演講,跟我的員工們談談關於人類與經濟發展的歷史演進。」
面對過去的學生這麼誠摯的邀請,讓葉威期不好意思拒絕,而他也明顯感覺到宋赦邦有某一程度的改變,他的眼神中常不由自主地閃爍著渴望的光芒。
難道,他談戀愛了?
這樣最好,別把腦筋動到他女兒身上就沒關系。想到這兒,葉威期頓時松了口氣。便答應了宋赦邦的邀請。
這場演講十分精彩,員工反應都相當熱烈,舉手發言的人很多,讓葉威期忙著回答問題,忘記時光的流逝。殊不知,這是宋赦邦的「刻意」安排。
下了課,葉水璉預備搭公家的車回家。
可是今天,她突然想起油畫要使用的帆布畫框沒有了,明天上油彩課可不能沒有畫框。而爸爸臨時有事不能來載她,她只得自己坐公家的車去美術行,再扛著巨大的畫框坐公家的車回家,真是辛苦極了。
葉水璉扛著畫框,經過寧靜的小巷,這一帶房子雖有些老舊,但是家家有庭院,花木扶疏,算是台北市區的文教區。安靜、遠離塵囂,經過這巷子,總會感覺到別有洞天。
驀地,她覺得不對勁,後面有一輛車,一直尾隨著她……
是誰?是壞人嗎?
她想起報紙常常報導女人在暗巷被偷襲的事件……水璉不禁感到驚慌失措,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
真是的!爸爸沒事接受什麼演講的邀請,這下子,害她一個人……不知如何是好,她扛著沉重的畫框,不敢回頭,腳步也越來越急了。
幸好,家門就在前方了。
冷不防,那輛賓士車居然緊急煞車。
尖銳的煞車聲,夾雜她的尖叫聲,手上的背包、畫框也散落一地。
驚魂未定的她還搞不清楚一切,整個人就被一道黑影拖進車子裡。在密閉式的車廂內,她連聲尖叫「啊——」
「別害怕,是我,是我……」他多想用唇堵住她尖叫的嘴巴,但是,他不能如此唐突。
被誤認是壞人的宋赦邦,與她一樣狼狽。「我絕對沒有嚇你的意思。」他囁嚅地說:「我只是想跟你見個面……我知道你家教很嚴,而教授又不喜歡我……」
尖叫聲停了,她的美眸圓瞪,說不出話,雙手一直按住自己的心口,她真的差點被他嚇得魂都沒了。
宋赦邦知道應該先安慰她,等她平靜下來。不過,他什麼都沒做,只是一迭聲低喚著:「水璉……」
「我……」他竟然口吃了。「我很想你。」
他這句「想你」,惹得水璉的思念及委屈都化成淚水潸潸直流。
「水璉……」淚眼汪汪的她讓他手足無措。「我知道我用這方式強押你,很過分。但是,我真的對你……」他啞口無言了。
他搞不懂自己,越來越迷惘。他們才見過一次面,他怎麼可能如此輕易愛上她?
但如果這不是愛,那又是什麼?
「別哭,別哭……」他多想把她攬在懷中呵護她啊!「你如果真的討厭我,我現在就離開。」宋赦邦知道自己做得太過火了,竟然不顧她的意願強搶豪奪。
說著,他果真打開車門,跨出長腿。
「不……」她輕喃。「別走,不要走。」
他的雙眼閃爍著喜悅的火花。
「你……如果真的想我……」嬌羞如花的面容,充滿了少女情懷,她提起勇氣問:「為什麼走得無影無蹤,一點消息都沒有?」
他恍然大悟。「你……也在等我?」他激動得說不出任何話。「我以為你……你討厭我。」
「那一天後,我就好想你,好想你……」水璉坦白說出自己的心事。「我真是沒用……」她嘲笑自己無能。
「水璉——」他不顧一切、結結實實地抱住她。「喔!水璉……」他後悔莫及。「都怪我粗心大意,差點辜負了你的真心。」他有千萬個對她的歉意。「都是我疏忽,害我們平白無故受了好多折磨!你能原諒我嗎?」
「我怎捨得怪你?」她閉眼呢喃。「我只求你的心裡有我,只要你心底在乎我就好。」
「我怎麼會不在乎你?」他憐惜地望著她。「你——已經偷走我的心了!」
雖然,他們才第二次見面。
但不可思議的——他們就像是認識多年的愛人,如此熟悉的感覺迷惑著他倆。
「我從來沒有如此強烈的渴望一個女人,除了你——」他輕觸她的粉頰,真情摯意地說。「水璉,我愛你。」
「愛!」她吸吸小鼻子。「我相信我一定也愛你。否則,我怎會對你魂牽夢系呢?我滿腦子都是你!沒有一刻停止過想你。」她傻裡傻氣道。
「喔!是的,我們是如此相愛!」他無比堅定地說:「我相信我們前世是夫妻,這世也會是夫妻。水璉,我要娶你,我要你當我的妻子。」
他拭去她如珍珠般成串的淚水,冷不防,他低下頭,厚實的唇貼住她紅艷的唇瓣。
她驚呼了一下,卻立即羞怯地迎合他。
生澀的她,有如含苞待放的玫瑰,面對清純的她,宋赦邦心中升起無比的疼惜。
「這是我的初吻。」在他的胸膛上,她嬌喘吁吁道。
「我知道。」他發誓道。「嫁給我,我會好好珍惜你,從現在到永遠,一輩子。」
她驚喜他的承諾。「我相信你,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就明白,你拴住我了。」她像小鳥依人般的惹人憐愛。
「天啊!我真捨不得你。」他自私地想趕緊將她占為己有。「這些日子沒有你,真是苦不堪言。沒想到你這小東西真會折磨人。」他將她摟得緊緊的。「我知道我虧欠你很多,但在接下來的日子,我會盡力彌補。」
彌補?她被這字眼逗得輕笑。
「為什麼要彌補?」她問:「難不成,你上輩子欠我嗎?」
「我相信,一定是我欠你,不然,你怎麼會把我折騰得不成人樣!」
她躲進他的懷裡,嬌嗔念出令他們倆都莫名熟悉的誓言:「但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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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威期無比後悔。
他沒想到一場演講結束,竟發現女兒還沒回家,心急如焚又不知如何是好。過了半晌,門鈴響了。
沉湘君著急地開門,進門的,除了女兒,還有一名陌生男子。
曾幾何時,女兒竟交了男朋友?
總是悶不吭聲的葉水璉,做事向來不動聲色,這天外飛來一筆的行徑,更讓做父母的無法招架。
葉威期沖了出來,愕然看著宋赦邦。「怎麼回事?你們……」
沉湘君禮貌地先請他們到客廳坐著,倒了茶水給宋赦邦。
她觀察眼前器宇不凡的男人,從他從容不迫的態度,可以看出這是個「人中之龍」。但這反而讓做父母的更加不放心啊!因為這種帥氣非凡的男人,不就是現在社會最容易出軌花心的類型嗎?
突然宋赦邦開門見山地說:「伯父,伯母……」他沉穩的聲音充分表達了他的決心。「我很愛水璉,希望你們能同意我們結婚。」
「什麼?你們——」葉威期激動地大聲反對。「水璉,你有沒有搞錯,你才幾歲?你還在念書……有大好的青春歲月,而他自是個花心大少,只是一時對你起了興趣,得到你後,他絕對會變心的。到時,可憐的可是你啊!」
喘了一口氣,葉父改用苦口婆心的方式勸她。「你還那麼年輕,別被愛情沖昏了頭,他只不過是想玩弄你。女兒,你應該知道早婚容易產生悲劇,你那麼冰雪聰明,不要執迷不悟,難道,你真要往火坑跳?」
「水璉,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沉湘君也以過來人的經驗道。「等你畢業後,有了工作和戀愛的經驗,能夠成熟地判斷事情,再找個好男人,你要結婚,我和你父親又怎會反對呢?」
水璉不發一語,即使面對她的終身大事,她仍然安靜如往常,讓人摸不著、看不透。
宋赦邦就不同了,他據理力爭自己一生的幸福。
「伯父,伯母,你們這樣斷定,對我並不公平。」他出自肺腑地說:「沒錯,或許我曾風流,那是因為我尚未找到生命中的最愛。而人會不斷成長,總是有清醒的一天。你們相信一見鍾情嗎?我第一眼看到水璉時,就愛上她了。」
望了水璉一眼,他繼續說:「她是我這輩子最真心的牽系。請放心把你們的女兒交給我,從今以後,我會忠於她,一生一世。」最後,當著眾人的面,他發下毒誓:「如果我將來有二心,一定不得好死。」
面對宋赦邦這番連天地也會動容的真情告白,葉父和葉母猶豫不決。
「爸!媽!」此時此刻,葉水璉終於開口說話了。「如果你們不讓我嫁給赦邦也無妨,我最多是出家罷了!」
「出家?」二老聽到這話,頓時目瞪口呆。
水璉看著世間的目光顯得如此遙不可及。「其實,如果沒有遇見赦邦,我本來已經決定大學畢業後要遁入空門。」這原是她一直深藏在心中的秘密,但為了怕父母難過,不到最後關頭,是不輕易說出口的。
「原來……」葉母心灰意冷了,她從小就覺得女兒特別有佛緣。而今,女兒這番話,更讓她整顆心仿佛被撕裂成兩半。她哽咽地說:「為人母的,怎捨得讓女兒長伴青燈古佛,就這樣孤老一生呢?」光想象那情景,就幾乎讓她傷心欲絕。
沒有選擇的余地了嗎?
過了好半晌,葉威期艱澀地開口:「要嫁,你就嫁吧!」之後他嚴厲地警告。「千萬記住,婚姻不是兒戲、不是戀愛,你自己選擇的老公和婚姻,不管將來好不好,你都不可以後悔。」
葉水璉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不過,她緩緩地點頭表示同意了。
葉母不捨地啜泣了。
「還有……」這是葉威期對女婿惟一的條件。「水璉不能休學,就算結了婚,也要讓她繼續念書,直到大學畢業。」
宋赦邦毫不猶豫地點頭。「我答應,她的學費全部由我負擔。如果她對繪畫仍有興趣,將來,畢業後想出國進修,我也會支持她的。」
所謂「女大不中留」,葉家只有一個獨生女,這麼早就嫁出去,真讓二老感到萬分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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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簡單而隆重。
畫壇才女葉水璉和銀行界的黃金單身漢宋赦邦閃電結婚的消息,震驚各界,婚禮當天,媒體蜂擁而至。
難見一見的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締結的佳話,很快就傳遍畫壇、銀行界和大學校園,令大家羨慕不已。
宋赦邦整個人喜氣洋洋,逢人就說:「因為蓮花畫,讓我和我的妻子結緣。」
「是我的蓮花嗎?」水璉不以為然。「是『佛國蓮花』讓我們結緣吧!」
在她的心目中,或許連他也是——永遠都無法忘記「佛國蓮花」帶給他們的炫惑和莫名的悸動。
婚禮過後,他們搬到了坐落在木棚山郊的新居——璉園。
他為了愛妻水璉,將別墅重新裝修。
「這是我們的家。」宋赦邦樂淘淘地抱著新娘子下車。進門前,他要她先閉上眼睛。「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當她在大門前睜開雙眸時,那驚喜的表情,讓他永生難忘。
「好美的房子!」
別墅設計得很有古典藝術的風格,完全像是中國百年的深宅大院,紅瓦白?晼A精巧雅致。
花園裡花木扶疏,小橋流水,老樹怪石,當輕風徐來,庭園裡的花草都搖曳生姿。
池塘中央有琉璃刻畫的水晶蓮花。借由燈光照射,恍若雪山玉龍的仙境。
除了這一間主宅,隔壁還有兩幢小平房,四周均以透明玻璃鑲嵌,室內空無一物,地上則鋪著昂貴的材質地板,從裡面還可欣賞到夕陽映照的庭院美景。
她一臉不解。
「那是給你作畫用的玻璃屋。一覽無遺的視野讓你在房間裡就可以寫生,相信對你的靈感會有很大的幫助。」他溫柔地望著她。「你喜歡嗎?」
「嗯,滿意極了。」她十分感動。
他們興沖沖地進門,放眼所見,盡是明朝時期巧奪天工、精雕細琢的家具,而所有的布置皆充滿中國風味。甚至,連主臥房的床也是中國古代的高腳床。
「謝謝你。」她絕美的面容綻放出甜甜的笑。
「這樣還不夠。」他又要她閉上眼睛。「我還要送你一樣禮物。」
她乖巧聽話地閉上眼睛。
宋赦邦引領她走進寬敞的臥室,他要她坐在雪白的床上,素淨的被單和她的雪白婚紗兩兩相映,成了一幅絕美的畫。「張開你的眼睛。」他指示。
她順從地睜開雙眼,下一秒,她欣喜若狂地驚叫。
因為,映入眼簾的是那幅她夢寐以求的「佛國蓮花」。
「你將它……」太興奮以致她說話結結巴巴。
他點頭,似乎想讓她知道這不是在做夢,是真實的。「我買下它了,在高價利誘下,買主終於肯割愛了。」他娓娓述說過程。「我知道,你非常的鍾愛它。所以我飛往英國,千辛萬苦找到買主,再軟硬兼施設法請對方賣畫給我。哎!為了『佛國蓮花』,我真是費盡苦心啊!」
「原來,這半年,你就是為了買畫才不告而別……」她感動得淚眼蒙朧。
他笑著點頭。「以後,你就可以與『佛國蓮花』朝夕相伴了。」
「謝謝你。」面對這份大禮,她真的不知該說什麼才能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意。
他目光一閃,正經八百地說:「我還要再送你一樣禮物。」
她好奇地直問:「什麼禮物?你好像聖誕老公公喔!」她淘氣地眨眨眼睛。「需要我閉上眼嗎?」
「嗯——」他拉長語音。
她心甘情願地合上眼。
她只聽見沙沙的聲音,等他要她張開眼時,她驚嚇得嘴巴張大成O字形。
他居然一絲不掛地站在她面前。
他的聲音因欲望而喑啞。「我也是禮物之一,我將自己獻給你。」
她姣好的面容立即紅艷得像顆蘋果。
「你在害怕……」他看出她的膽怯。
她的頭越垂越低,最後,只看到他的腳趾。他邁開步伐走向她,輕輕地托起她的下顎,他的雙眸熠熠生輝,像發光的寶石。「水璉,我愛你。」
這三個字,給了她信心,她輕輕倒在他的懷裡,任他褪去自己厚重的婚紗。偏偏,鋼絲卡在她的腰間,他卻等不及先撩開裙子。
她那樣子,像是被桎梏的美人——
一時間,猴急的他等不及,整個人就貼上來了。
「赦邦——」她呢喃。
經過一陣努力,他終於將她身上的鋼絲給脫下,接著,迫不及待地將她橫抱到大床上。
兩人密不可分地交纏在一起。
那火熱的觸感一如他們的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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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時時刻刻緊密相擁、難分難捨。
「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她念念有詞。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他是典型的大男人,總是以很獨裁的方式來寵愛自己的女人。「我不要你忘記我,你的心得時時刻刻惦記著我,永遠記得宋赦邦是你的丈夫。」
她故做傻氣又吟出:「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是吧!海誓山盟,他們如此相愛,他們珍惜彼此。
宋赦邦望著他的小妻子,為著她偶爾的失神感到不解,既然他們如此相愛,為何,他仍會看見她空虛的表情呢?
水璉的身體裡似乎有一部分,總是不屬於他……
他帶給她的快樂,似乎也只有在他的懷裡,在那一瞬間——
他清清喉嚨:「好!我們來玩讓你難忘的游戲了。」
她匪夷所思地望著他,等他將她橫放在書桌上,她才意識到,他要做什麼——他火熱的唇為她帶來無上的喜悅。她將手埋入他的發間,甘願為他意亂情迷呵。
他饑渴的唇像是永無饜足,時時嗅聞著她全身的馨香。
一室寂靜只聽見兩人粗喘的鼻息和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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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的時光流逝——
每天他去上班,順道也送她去上學。
美術系花葉水璉被追走了,成為校園BBS上最熱門的話題——這段充滿傳奇性的閃電戀情,讓同學們津津樂道了好一陣子。
因為葉水璉比較早下課,所以葉威期會先載女兒回娘家,她就跟出嫁前一樣,在家陪伴父母。到現在葉母都還捨不得讓女兒做家事呢,她每天會煮一點可口的飯菜等待女婿回來,全家一起吃飯。
等到吃過晚飯,宋赦邦才帶水璉回兩人的新居。
赦邦和水璉會一起聊天、洗澡。甚至,一起上床——
每天形影不離。
如果碰上水璉要念書,或是熬夜畫畫寫作業的日子,宋赦邦就在一旁陪著她。
雖然,他看不懂她的功課,幫不上忙,不過,他在一旁仍能給她相當大的精神支持!
有時白天太忙碌,他累得眼皮睜不開,水璉會勸他回房,但他往往硬撐著不肯先睡,她只得幫他打地鋪了。
看著他呼呼大睡的面容,她不禁露出會心的笑容。
水璉知道自己很幸福——雖然不是出生富裕之家,但是,有很愛她的爸爸和媽媽,生活無憂無慮,沒遇過什麼挫折,現在,她又擁有了一個深愛她的丈夫。
人生至此,還有什麼不滿呢?
只是,為什麼,她的心卻不時感到空虛呢?
難道,一個美滿的家,一個愛她的丈夫,不是她所追求的?
她捫心自問——她到底想要什麼?
另一方面,對宋赦邦而言,葉水璉那張恍如明月般姣好的臉,在某些時候竟也是陌生的。
不屬於他,不屬於任何人……
這份懸在內心深處的恐慌,常常令他不由得在夢裡驚醒過來。
看著她熬夜作畫的側臉。
猜測她專注的神情究竟是在冥想,抑或在發呆?
那聖潔的模樣,不屬於塵世間,一點都不像是他的妻子。
宋赦邦的心揪緊了。
他想起她曾經說過:「如果沒有遇見他,大學畢業後會出家做尼姑……」
現在她是他的妻子了,她絕沒有機會出家,而這樣超然的願望,想必終生是無法達成了。
只是,為什麼他的一顆心仍是七上八下呢?
他究竟在害怕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