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混蛋從得到她身體的第二天開始,卻不是因為得到了而不珍惜。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平安夜該做什麼?逛街?吃燭光晚餐?去教堂許願?都不是他們可以負擔的奢侈幸福。那時候,左遠和呂束岑才開始戀愛不到兩個月,可是兩個人卻都已經是窮光蛋了。她是因為到了期末考試,加上兩個月戀愛的花銷;他是因為中途買了二手電腦,加上要負擔房租和衣食住行。只有出沒有入的日子,很快山窮水盡。
沒有錢也可以過聖誕,他們在樓下吃了簡單的晚飯,便到了巷子口的一家投影廳去看一塊錢三場的投影,那天門牌上寫的是放呂束岑一直特別喜歡的,雲集了眾多明星的超老片子《東邪西毒》和其他兩部沒看過名字的片子。交了兩塊錢給門口收錢的老頭,兩個人走進去選了個位置坐下來。
投影廳裡燈光昏暗,煙味瀰漫,因為進去得早,電影也還沒開始放,一些亂七八糟的音樂鼓噪著人的耳膜。
「便宜沒好貨。」呂束岑捏著鼻子在左遠耳朵邊說,「味道好難聞,我頭暈。」
左遠將她的頭按在胸口,「沒關係,你靠著我吧。」
他的身上,是淡淡的肥皂香,好聞極了。她偷偷笑,心裡幸福又甜蜜,到電影開始放了都捨不得離開。
輕輕撩了一下她散落的頭髮,左遠微笑。
電影廳裡燈光忽然一暗,螢幕彈出幾個字來,左遠拍拍她的背,「電影開始了。」
「嗯」,這樣應著,還是有些不捨得離開,頭仍舊靠在他的胸前,只是轉了方向,目光漫不經心地盯著螢幕,貪戀左遠身上散發的溫暖。
左遠笑了笑,束岑怕冷,不管穿多少衣服手都涼涼的;而他,則恰恰相反,衣服穿夠不管何時都暖暖的。束岑的原話就是他像個火爐,所以她總喜歡賴在他身上。但左遠知道,他和束岑的最大不同是,束岑不管手有多涼,心總是暖的,而他相反。
「左遠,」呂束岑忽然把頭埋到他胸前,「這個戲好像怪怪的。」屏幕上的兩個人,好像吻得有些過火了,那男人的唇越來越往下了。
「嗯?」左遠的注意力剛才都放到她身上去了,這時才抬頭看電影,一看之下就明白了,臉陡然漲得通紅。怨他,進來之前沒看清楚片名,束岑說要看《東邪西毒》他們就進來了,沒想到上了賊船,居然兩個人一起看「性教育」片。
耳邊傳來嗯嗯啊啊的聲音,呂束岑好奇地想抬頭,左遠一把壓住她蠢動的腦袋,「別看。」該死,他不是第一次看這種片子,但和女生看,尤其這個女生還是自己的女朋友,弄得他也開始覺得很……難受了。
呂束岑呆歸呆,但聽到那種曖昧聲音還是明白的,所以大氣也不敢出,動也不動地伏在左遠的胸膛上,右耳是電影裡曖昧的男女呻吟,左耳卻是左遠漸漸如擂鼓的心跳。
「出去吧。」鏡頭越來越過分,呻吟越來越大聲,左遠霍地站了起來,拖著呂束岑落荒而逃;一直走到學校的門口,兩個人傻乎乎地對看一眼,終於忍不住大笑了出來。
「想不到……是那種片子。」呂束岑臉熱熱的,「我第一次看。」
「我也是。」他牽她的手往學校走。
呂束岑戳戳他的背,「騙人!男生到你這個年紀都應該看過的。」
「我第一次和女生看。」他解釋,看校園大道兩旁的松樹上都掛滿了綵燈,「原來你們學校的聖誕節這麼熱鬧。」
「是啊,還有舞會哦!」她拖著他往學校的小廣場走。
「你會跳舞?」他拖住她。對跳舞他可沒什麼興趣。
「不會耶。」她垮了臉。
「那去散散步吧。」
兩個人手牽著手,在平安夜的操場上走了一圈又一圈。那是他們記憶裡最美的一個聖誕節,也是……最後一個。
沒有月光,只是操場上的小路燈發出昏黃淺淡的光芒映照彼此的臉,他們對看了很久,然後微笑著親吻,他擁著她,那一刻心裡是溫暖的。
「束岑,你現在是我的世界了。」
從始至終,他沒有開口說過喜歡的話,但一句簡單的話,叫她眼眶濕潤。「好,」她笑著回應道,「那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在那個美好的夜晚,彼此交付身心,從此合而為一,生命緊緊相連。禍福與共。
第二天一早,呂束岑從左遠臂彎中醒來,「完了完了,我忘記告訴你了。」
「什麼?」
呂束岑對上他的眼,苦著臉,「我答應奉霞她們今天和你一起請她們吃飯的。」
「為什麼?」左遠不解。
「因為,」她臉小小地紅了一下,「我們在一起啊,宿舍的規矩是不管誰交了男朋友,一定要請客的。她們幾天前就定好了聖誕節這天的。可是……我忘記告訴你了……」
左遠點頭,「沒關係,那就今天吧。」他拍拍她的臉,「起來吧,快中午了,出去吃飯。」
她點頭,欲言又止,「遠……」
「什麼?」他替她將衣服撿好,擺到她手邊。
「我……你別生氣,我有做準備的,我還有一些錢,夠請她們吃飯的。」她小聲說。
左遠的動作停了一下,很快如常。只是背對著她,她看不到,「我沒生氣。」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從後面抱住他,小狗一樣笑著纏過去。
「天氣涼,先穿好衣服吧。」他用被子裹住她,先穿了衣服下床洗臉刷牙。昨天是他們的第一次,他這樣的表現會不會太冷淡了一點?束岑……會亂想嗎?以為他會不負責任嗎?
「束岑!」他滿口牙膏沫,從門外探了頭進來,正看見她在笨手笨腳地穿胸衣。
「啊!」呂束岑尖叫一聲掩住胸,「你壞蛋!」
他縮回了頭,默了一下,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她這麼沒心少肺的,又有著莫名其妙的開朗樂觀,剛才是白擔心了。
吃過了晚飯,送奉霞她們回了宿舍,呂束岑默默地跟在左遠後面,絞著衣角,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遠……」是她不對吧?左遠那樣面無表情的樣子嚇住了她。認識這麼久了,左遠雖然不是很熱情的人,也不常笑,但還是第一次對著她板起臉孔。
「遠……」她追上去,扯住了他的外套,「對不起嘛,你不要生氣。」
他不答話,也不甩開她,仍舊是往前不回頭地走著。
「遠……」她解釋,「我不是故意要隱瞞你的學歷的,我,我告訴奉霞她們你是大學生是不想她們擔心……」其實,接受他感情的那一晚,她是真的不在意他學歷只是中專;但回到宿舍,奉霞她們問起的時候,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撒了謊,說左遠是高她們一屆的C大的大四學生,現在已經找好了工作,在做畢業設計。但她一直沒敢告訴左遠她對宿舍裡的人撒了謊,那晚左遠的那種悲哀裡帶著自卑自嘲的神情還在她心裡保存著,她不敢說,怕惹得他生氣,也怕他小看了她,覺得她也不過是個虛榮的女孩子。
是什麼原因讓她撒的謊?真的是虛榮嗎?她現在自己都想不清楚了,但無論如何,一定要讓左遠相信,她沒有看不起他,她……真的好在乎他。
「左遠!」他還是不說話地朝小房子走,她緊緊跟著,「左遠,你不要生氣嘛,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你相信我啊!」
左遠幾大步就邁上了樓梯,掏出鑰匙開了門之後,燈也不開地就坐在床頭。
「左遠。」她站在門口不敢進去。是她不好……
過了很久,左遠才開口:「你回宿舍吧。」
「你……生我的氣了?」
他搖頭,向後一仰倒在了床上,「沒有。我只想一個人待一下,你先回去吧,自己路上小心。」
她依依不捨地扶著門,看他躺倒在床上很長時間沒有動靜,終於還是放開手,「那我走了。我明天來找你。」
替他關好門,她一步三回頭地下樓。
左遠起身,從窗口看她的身影從樓下經過。冬天的厚重衣服套在她身上,短短粗粗的,像個冬瓜在走路。
歎了一聲,束岑不會明白他的難堪,但他卻明白束岑這樣撒謊的原因。他沒有怪她,只是他們,本來就不配的。他只是個一無所有,如今已經快連自己都養不活的窮光蛋而已。
到底狠不下心來看她一個人回去,左遠拿了鑰匙,很快下樓,遠遠地跟著她,看她一路平安地走回了宿舍,才掉頭回去。
第二天,呂束岑果然一早就來找他,「左遠。」扣響了房門,她心裡還是忐忑不安。
門拉開,左遠一陣熱吻,所有怨氣煙消雲散。
只是……心裡有種東西,因為謊言,開始悄悄變質。而撒下的那一個小謊,讓他們在以後的日子,開始疲於奔命地編造一百個謊言去圓。日子,在不斷堆砌的謊言中逐漸變得不真實,甚至,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他們都說不清了。最後漸漸麻木於謊言之中,以至於到後來,連彼此,都開始陌生了起來。
快要考期末考試的前兩天,呂束岑跑到左遠那裡去複習看書。看著看著,她的目光放到了牆上貼的新年年歷。她忽然問左遠:「春節你回家過嗎?」
左遠正在床頭看小說,頭也不抬地答:「不回去。」
「哦……為什麼?」春節怎麼不回家過年呢?呂束岑覺得奇怪,對哦,認識左遠這麼長時間,好像始終沒聽他提起他的家人呢。
「不為什麼。」通常他這樣說,代表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那你在哪裡過春節?我要回家的。」
他漫不經心地答:「去你家過好吧?」
本來是開玩笑的話,卻叫呂束岑當了真。她不答,自己苦著個臉在那裡計較,爸媽會不會生氣呢?才大三就帶個男孩子回家,要是爸媽知道她還和他……
那總不能叫左遠一個人在這裡過年吧?好冷清。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徵求下父母的意見,雖然上大學前爸爸說了不准談戀愛,但為了左遠,她還是決定開口。
打電話回家的時候心裡有些不安,但是等她說了之後,沒想到老媽居然一口就答應下來,還開心地問起左遠的情況,「他是你同學?」
「不……不是,他比我高一個年級,是C大的學生。已經大四了……」她的嘴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樣,不經大腦地就將她在宿舍人面前撒的謊再度說了一遍。
第29節:第六章 那個討厭的混蛋(4)
後來老媽還問了什麼,她就記不清了,連自己怎麼回答的,她也忘得一乾二淨。惟一記得的是,老媽答應給她寄四百塊錢,因為她已經山窮水盡,連回家的路費都已經用光了。左遠的財政情況,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管怎麼說,反正這個問題解決了。她掛了電話開心地往左遠那裡去。
「你媽答應了?答應什麼?」她一進門神情激動地說一通話,左遠卻不是很明白。
呂束岑開心地笑,「答應今年春節我可以帶你回家啊!」
「是嗎?」左遠垂眸看著手中的書,「你媽有沒有問我們怎麼認識的?」
「我……我說是同學介紹的。」她自然不敢對老媽說是網上認識的,老媽不算保守,但也沒開放到可以接受網戀的地步。雖然……她和左遠在網上認識的時候還不算戀。
左遠點頭,接下來的話看來不用問了,她一定還是告訴她媽媽他是C大的學生。他面無表情地起身說道:「好吧,春節去你家。你看書吧,我出去買盒飯回來。」
呂束岑不覺有它地點頭,在他要出門之際問道:「左遠,你身上有錢嗎?」
「有。」他停了一下,回答。
呂束岑笑呵呵地道:「你別擔心錢了,我已經和我媽說我把錢用光了,她答應會寄四百給我。」
「是嗎?」握著房門的手緊了緊,左遠仍舊是用無波的平靜聲音道:「我出去了。」
走了出去,那種好不容易掩飾的厭噁心情一下子表露在臉上,他是個可悲的男人,竟要個女人來養!束岑怎麼可以那麼自然地開口說出叫他不要擔心錢這樣的話?她難道看不出來嗎?他好介意,介意得快死掉了!尤其,在對未來毫無把握的時候。
他其實根本給不起束岑幸福,為什麼她卻可以用那種完全不介意的眼光來看待他?
是的,她和他在一起時是完全不介意的,哪怕他沒有錢,哪怕他只是中專生,甚至哪怕她在他身上看不到未來。但其實她也是介意的吧?至少,她不敢對著自己的朋友和家人光明正大地說出他只是個沒有工作沒有任何收入來源的中專生而已。
而他,又怎麼可以利用束岑的感情,貪戀這回報不起的溫暖呢?他……應該早點離開她才是。這樣,對彼此都好,至少,對她是好的。
第一次,萌生了想要離開她的想法。想起她這段時間帶給他的溫暖,他有些不捨,就等這次春節過完回來吧。他心裡帶著眷戀下決定。
坐在回家的火車上,呂束岑絞著衣角,不好意思地看著左遠。
「我家很差勁的哦,你自己要做好心理準備。」
左遠替她削蘋果,問道:「怎麼個差勁法?」那一臉的甜笑,明明是幸福人家小兒女的獨特標誌。
「我家裡的條件很差的,」她臉紅,「現在還住在平房,爸爸媽媽都是干重體力活的工人,沒什麼錢,家裡的吃住環境也不好,可能到時候你要睡客廳地板。」
「那你陪不陪我一起?」他熱乎乎的氣息在她耳邊吹拂。
「我……」臉上的紅色加深,「不是和你討論這個啊!我只是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我們家現在只有兩間小屋子,做飯都在房子外面,和人家共用廁所,家裡光線也不是很好,平常也沒什麼娛樂,只能看電視……」
「好了,別說了,沒關係的。」再差的環境他都待過,有什麼好怕的,「那你爸媽凶不凶?」
呂束岑想了想,「我爸爸還好啦,不過以前那些同學都說我媽還蠻凶的。」
「那就沒關係了,」他拿蘋果塞住她的嘴,「吃吧。」
左遠怎麼也沒想到看起來膽小又老實的呂束岑偶爾也會騙騙人。她的確不是出生在什麼大富之家,不過也沒她說得那麼糟糕,至少還是住上了樓房,房子雖小,五臟也還齊全。更沒有她說的什麼光線不好,要到外面做飯之類的。
而且她的父母親也很和藹,特別是她的母親,和藹到左遠幾乎招架不住的地步。
所有平常在呂束岑看來是禁忌的問題,她的母親都會很自然地問出口,而且左遠只能別無選擇地回答。畢竟,人家要將女兒的未來交到你手中,自然有資格問清楚你的一切情況。
他能選擇的,只是實話和謊言而已。學歷的問題在經過了上次聖誕節的教訓後,他大概弄清楚了呂束岑說過什麼,所以很順利地過了關,但心中掩飾不住那種很悲哀的感覺。然後,他冷汗涔涔而下,因為接下來她母親果然如他所料地問起了他的家庭,那個他最不願意回答的問題。
「你家情況怎麼樣啊?父母做什麼的?束岑這丫頭打電話回來也沒說清楚。」呂母很溫柔地笑問著,沒注意到呂束岑的臉色緊張和左遠眸底淡淡的寒光。
左遠沉吟一下,萬般無奈地作答:「我爸爸是做藥材生意的,媽媽……一直待業在家。」
「哦,」呂母笑了笑,好像放心了一樣的表情,「也還不錯啊。你沒有兄弟姐妹嗎?」
左遠搖頭,「我和束岑一樣,也是獨生子女。家裡還有奶奶,不過,去年過世了。」說起奶奶時,他眼底的光芒柔和了許多。
但呂束岑還是一驚,去年?去年什麼時候?難道左遠過來找她,是因為他奶奶過世他太悲傷的緣故嗎?
呂母點頭,想想人家也才第一次上門,也就跳過了這個話題。
反倒呂束岑一陣心驚肉跳地吃完了飯,洗了碗後迫不及待地拖著左遠走出了家。
「你別介意,我媽只是……隨便問問,沒什麼惡意的。」
「我知道。」他聲音淡淡。他只是厭惡自己而已。
「那……」呂束岑想說什麼,但一看到左遠那種拒人千里的冷漠臉色,便忍住了沒在這個問題上多說。左遠好像真的很不喜歡說起關於他的家庭和學歷的問題。
她滿臉愧疚,是她不好,一開始就沒有勇氣在父母和朋友面前承認左遠其實學歷比她低。她自己可以接受,但真的擔心別人無法接受,怕別人的指指點點會扼殺他們才萌芽還不算牢固的感情,只是,現在看來似乎錯了。
「束岑,等你開學之後我會回家一趟。」左遠說道,但悠遠的目光中還有太多東西沒有說出來。
她張了張嘴,最後也只是說了「好吧」兩個字。心裡總有種感覺,左遠似乎一去,就不打算再回來了。
而過完春節所發生的事,也不過是在印證她的猜想而已。
她不是個擅長和人交往的人,但從小到大也有自己的幾個好朋友;這次回家,她去參加了一次初中同學的聚會,左遠說什麼也不願意陪她去,想想他本來也是個沉默的人,又不認識她的同學,去了也沒多大意思,所以她也沒勉強,自己獨自去了。
一個家和她住得近的同學一見她獨自前來便大聲嚷嚷,問她怎麼不把男朋友帶來。她有兩個從小學到高中都一個班的死黨,聞言揪住她,直說她不夠意思。
「束岑,你太過分了,有男朋友不告訴我們就算了,現在都帶他回家了,你都不讓我們見一面?」佳佳不滿地說。
「他……不太愛說話,我怕他破壞大家的好心情嘛。」居然掰出了這麼絕妙的理由。
齊娜一笑,「想不到束岑學會說好話了。」她挨近呂束岑坐著,「這樣好不好,我們後天單獨約出來,不給其他人看就是了。」實在是好奇死了,束岑這麼膽小又不善和人交際的傢伙會找一個什麼樣的男朋友。
「可是……」左遠一定還是不會同意。她猶豫著,下不了決定。
佳佳勒她脖子,「你這見色忘友的傢伙,見個面有什麼問題啊?難不成還怕我們吃了他啊!」
「不是啦,我怕他不願意啊。」呂束岑辯解,咳咳,佳佳力氣真大。
「有什麼關係,」佳佳滿不在乎地說,「他要是不答應啊,你甩了他就是了,男人那麼多,怕什麼!」
可是……她不敢啊,因為她好在乎左遠的,「好吧。」她先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回到家,她沒敢和左遠說。
第二天,趁父母都上班去了,而他看來心情還不錯的時候,她才窩在他懷裡,小聲地說道:「遠,我有兩個好朋友說明天請我們吃飯。」
「你去吧。」他一直看著電視。
「那你呢?」
左遠看了看她,「我不想去。」
「為什麼?那是我的朋友啊。」她還是理虧一樣的小小聲。
左遠定定地望著她,然後冷笑了一聲,「我去幹嗎?偽裝自己是個快本科畢業的大學生?然後故作開心地討好你的朋友,再順便表示一下我們的恩愛?」
呂束岑張大嘴,不敢置信。剛才那番話,果然是從左遠口中說出來的嗎?「我……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呢?」他居然很平靜地反問。看她愣住,他說道:「束岑,我已經厭倦了這種活在謊言裡的日子,把自己偽裝成別人,我覺得難受。所以你別逼我了。」
這……這樣嗎?這麼說來,她一開始就錯了?「我……我知道了,對不起。」
而左遠只是擰緊了眉不說話。
這是他們第一次「吵架」,雖然沒有大吵大鬧,但結果卻是冷戰了好幾天;她老老實實地去被兩個好朋友罵;而他,一直臉色陰鬱。
這世上的事總是如此,有了第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吵了第一次的架之後,以後再吵,就算是輕車熟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