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仲恩清楚的看到她胸前的白皙肌膚,身體不由自主的起了反應。他對男女之間的情事早已不陌生,但這陌生女孩卻迅速的激起他的本能反應。
「該死!」他忍不住詛咒一聲。
「別罵髒話!」一臉天真的她根本搞不清楚狀況,柔聲勸說,「你只要當作沒看過我!你長得那麼帥,別鼓著一張臉,這樣不好看。」她對他眨眨眼睛,雙手合十的請求,「等追我的人走了之後,我自然就會離開這裡,拜託!」
他並不想要幫她!衛仲恩皺起眉頭,一方面因為自己僅看到她的雪白肌膚就起了反應,一方面是因為她的年紀。
她多大?不超過二十歲吧!他注意到她仍提起裙擺,露出絕大部份的美腿。
他突然發覺喝酒是件十分不智的事,剛才入口的酒精使他的頭痛更劇烈,熱氣在他的體內爆炸開來。她明明不過就是個丫頭,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這麼短的時間內竟然蠱惑了他。
他不悅的咕噥了,伸手用力的將她的裙擺拉下。
她輕喘一聲,似乎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
再抬眸看向他,看到了一抹她不熟悉但絕不會認錯的光亮在他半瞇的眸中一閃而過。
突然門口再次響起風鈴聲,使衛仲恩不得不收回停留在她身上的眼神,坐直身子,狀似慵懶的看著進門的三位大漢,他們雖然穿著高級西裝,卻掩不去一身的凶狠樣。
看來小丫頭真的惹上麻煩了。
「別讓他們把我抓回去!」隱約之間,他聽到了她低聲的祈求。「不然他們一定會把我賣了!」
衛仲恩一臉平靜,看不出他的想法。
「有沒有看到一個大概一米六五,一頭黑色長髮的東方女人進來?」其中一人粗聲粗氣的問著吧檯後的酒保。
酒保有些遲疑,正想要開口,衛仲恩驀地站起身,緩步走向吧檯。
「再給我一杯酒。」他輕靠著及腰的吧檯,身體微往前傾,看著酒保說。
酒保微微一楞,看著他如冰的眼睛,立刻閉上嘴,安靜的盡他的工作本份。
「喂,小子,讓開點,我們先來的!」
「你說錯了,我比你們早進來至少半個小時。我不想惹麻煩,只是要杯酒。」他冷冷的說。
帶頭的男人掃了他一眼,聽出他冷淡語氣後頭的不悅,口氣一緩,開口說道:「我們也不是來找麻煩,只是來找個女人,她偷了東西!剛才有人告訴我,她進來這裡,她身高一米六五,穿著一身藍色洋裝,年紀不大,但是長得挺不賴,身材也不錯。」
衛仲恩沉穩的接過酒保推過來的酒,輕啜一口,厭惡的看著眼前男子在提及那個躲在桌下女人時所流露出來的濃厚興趣。
「她從後門跑了。」他臉不紅氣不喘的扯謊。
沒有任何遲疑,三個大漢同時轉身衝了出去。
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後,衛仲恩這才轉身走回自己的位置,發現那女人已經自動從桌下爬了出來,此刻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注視著他。
「妳可以走了。」他不耐的下逐客令,以掩飾自己的心煩意亂。
「喔!可是外頭下雨。」
他講話時的神情令她頭皮發麻。看來他並不是一個和善的傢伙,正如同之前她所得到的資訊一般,但他還是出手幫了她,讓她肯定他並不是個差勁的人,而且她感覺得出他對自己很感興趣,這個認知使她心跳加速,而且發現被他喜歡並不是令人無法忍受的事。
「那是妳的問題。」他揉著發疼的太陽穴,簡略回答。
「你不舒服嗎?」
他掃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我肯定你不舒服!」她近乎自言自語,「頭痛嗎?如果是的話,你不應該喝酒,酒精會使你更不舒服。」
說著,她兩手輕按他的太陽穴,揉著。
她的舉動令他一楞。
「別動!」她柔聲的說:「我會讓你舒服一點!我叫龔真希,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面前的她,多年來的歷練,他當然不會被一個陌生女人駭住,就算她眼底寫著真誠的關心都一樣,他絕不允許自己受到任何影響。
卻又不得不承認,她有雙巧手,輕柔的按壓使他的頭痛霎時舒緩了許多。
「你不想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龔真希的口氣中透著失望,但仍露出微笑,「沒關係,你幫了我,我現在幫你,頭痛好些了嗎?」她瞪大眼瞅著他問。
一臉平靜的他,讓人猜不透他的心。
她直視著他,沒有逃避他的凝視,靜待他的回答。
最後他只是拉開她的手,也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對於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她不以為意的露出笑容。「看你的表情,應該是好多了。不過你好歹也對我的幫助,表現出一點感動吧!」
衛仲恩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瞅著她,若換成一般人,早就在他的注視下渾身不自在,但她似乎毫無所覺。
即使因為外頭的一場大雨和追趕而顯得狼狽,她給人的感覺,就如同臉上笑容一般,像個單純而無害的天使。
這時酒保送上一杯冒著煙的熱咖啡給她。
「我沒有點任何東西。」盯著眼前的咖啡,龔真希訝異的說。
「這是本店招待!」酒保笑道:「妳看起來似乎需要點熱的東西。」
「我是需要!」她露出真誠的笑容,滿心感激的啜了一口熱咖啡後,不自覺發出滿足的輕歎。
臉上生動的表情使她變得更甜美而且吸引人。
酒保因為她的笑容,暈陶陶的走開。
「下次不舒服的時候,」像是想起什麼,她放下手中的杯子,自顧自的將他面前的酒杯推開,「別再喝酒!這種行為跟自殺根本沒兩樣。」
「妳管太多了,走開!」他的頭是舒服了一些,卻因為她的話突然覺得心情煩悶,這實在沒道理。
「我已經說了,我會走——」她拖長尾音道:「等雨停的時候。」
他緊繃著臉盯著她。
雖然他的眼神冰冷,但仍然是個好看的男人,看得她的心怦怦直跳。她實在懷疑方才在他眼底所閃過的光亮只是她的錯覺。
她突然有種荒謬的想法,若換個時空,她真心希望能與他在一個適合的情況下相遇,到時她絕對會義無反顧的倒追他,纏著他不放……
「你喜歡下雨嗎?老實說,我不喜歡!」龔真希柔順的看著他,男人天生就有一股自傲,喜歡被人用崇拜的目光注視。
只不過看他還是一臉生人勿近的神情,看來這招並不適合套用在他身上。
「我可以告訴妳,」突然,衛仲恩開了口,「我喜歡什麼!」
他的回應使她的雙眸一亮,「什麼?」她興匆匆的問。
「安靜!」
她因為他的回答而雙眸圓睜。
「我喜歡安靜!」丟下這句話,衛仲恩站起身,付了酒錢,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龔真希微楞了下,任何一個有腦子的人都看得出來,他並不歡迎她,但是她卻不能放過他。
沒有任何遲疑,她立即起身,跟在他身後。
外頭的雨勢已經轉小,迎面而來的微風,使衛仲恩的煩躁稍稍消逝。
跟在他後頭的龔真希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感覺有點冷。
他注意到她的舉動,但強迫自己毋需對個陌生女子流露出關心,板著臉質問:「妳跟著我到底是什麼目的?」
他陰沉的口氣使龔真希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失控了下。
「我並沒有……」聲音陡然一低,「惡意。我看得出你認為我很煩,我確實也應該快點走,但是……」她露出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模樣,「但真的是因為事發突然,所以我……我沒有辦法。」
衛仲恩完全聽不懂她的意思,不語的瞅著她。
「我……」深吸了口氣,她一古腦的說:「我有錢!我真的有錢,只是我出門太匆忙,忘了帶錢,現在身上連一毛錢都沒有。」
他挑了挑眉,「妳要錢?」
看著他嚴峻的臉,龔真希實在沒有勇氣繼續說下去,但一握緊手中母親的項鏈,她找到了勇氣。
「我知道情況有些荒謬,但我身無分文,根本哪裡都去不成,雖然你現在的表情很可怕,但我相信你是一個善良的人。」
衛仲恩揚起眉。善良?似乎從來沒有人用這兩個字形容過他。
龔真希自顧自的道:「你剛才好心的幫助我,所以我相信,你會願意再幫我一次。」
他低頭一看,赤腳的她,腳上已經有幾個大小不一的傷口,應該很痛,但她臉上依然帶著笑容。
「妳要多少錢?」他的音調冰冰冷冷的。
「錢是很重要,但最重要的不是錢。」
他皺起眉頭,很不喜歡現在的情況,因為他完全摸不透她的目的是什麼!而他最恨失控的感覺。
「是地方!」她臉上帶著無害的笑靨,「一個不但可以收容我而且又安全的地方!」
衛仲恩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突然想通了一切,嘲諷的看她一眼。「妳知道我是誰嗎?」
這個問題使她的表情明顯一楞,正當她不知如何回答時,他自顧自的說——
「我叫衛仲恩,縱使妳不認得我,但是看我的穿著,也很清楚我是什麼身份的人,妳倒貼人的方式很拙劣!」他直截了當的說:「我看多了騙子,方纔那三個人跟妳是同夥的吧!」
她聽出他話語之中的輕視,臉色微白。
身後響起風鈴聲,原本酒吧裡那對調笑的男女走了出來,龔真希低著頭,讓路給他們過。
「先生!」這個時候,飯店派來的司機撐著一把傘,從對街走了過來,「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身為社會金字塔頂端的他,看多了拜金的人,他並不相信世上有那麼多的巧合,而她就算純淨如同天使,也很可能是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尤其他母親的荒唐過往,早教會他一時的貪歡可能使自己陷入困境之中。
「我不會幫妳!」他殘酷的拒絕,「走開!」
「我明白了。」她的眼神因為他的話而轉為幽黯,「其實你剛才願意幫我已經令我意外,你真的是個好人!」
任何人聽到他那近乎侮辱的話語,早就氣憤反擊,但她卻平靜以對,他不禁懷疑的看著她。
「不需要以退為進,不論妳灌多少迷湯,我都不會幫妳!」
「我知道。」龔真希靜默一會兒,仔細地打量他,他擁有令人羨慕的一切,「你真的是個很好看、很好看的人!其實我做了壞事,」她困難的吞了口口水,「雖然目的只是想要拿回我媽媽的東西,但我還是太壞了——」
「妳並不需要跟我說這些!」他悍然打斷她的話。
「我知道,」她點點頭表示瞭解,「可是說不上為什麼,我就是想跟你說話,而且我挺喜歡你的。」
「不要再說了!」他目露凶光的瞅著她。
她對他俏皮一笑,「只可惜,你不信任人!不過或許這樣做才是聰明的。」她頓了一下,然後對他揮揮手,「因為有時候人們的信任可能帶來傷害。」
不顧天空飄下的雨絲,也不在乎自己依然赤腳,走在路上易引人側目,她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
看著她的背影,衛仲恩怔忡。
她離去的神情使他心虛,他認識很多拜金女郎,而在她們還未有機會貼上他之前,他便會把她們給遠遠的甩開。而他脫口而出的話語,不過就是出於習慣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