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浩風為公司的事忙了一整天後,回到家聽到的竟是如此天大的消息——嚴巧臨病倒了。
他飛也似的沖進她房間,看到她閉上眼像是在睡覺,臉色死灰又無血色,而在一旁守護的是家中傭人。
「發生什麼事了?」待他走近,馬上看清楚她臉頰上的紅印,清晰的指印在她蒼白的臉上更顯刺目。
傭人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嚴小姐出門時被先生的朋友打了一巴掌而且撞到牆,回到家時已不省人事。
「下午嚴小姐出去買東西,回來後就這樣了。」傭人戰戰兢兢地回答
「她出去?誰讓她出去的?」慕浩風冷眼掃過傭人,要她給他一個解釋。
「嚴小姐堅持她要去買東西,我讓小王陪她,因為……」傭人不知該不該說,她怕惹來先生更大的不悅。
「說!」
「小王說嚴小姐遇到先生的朋友,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小王呢?叫他到書房等我。」慕浩風神情像要殺人般地狂怒,手卻溫柔地輕撫過嚴巧臨的臉龐,想要撫去上頭紅印的痛楚。
「是。」
「有沒有請醫生?」
「沒有,因為嚴小姐說不用。」昏迷期間嚴巧臨曾清醒過,只不過馬上又昏睡過去。
慕浩風的怒氣全寫在臉上,他大聲斥責地要人馬上去請醫生。巧臨此時已不同以往,現在她有了身孕,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是,我馬上去。」傭人趕緊轉身,可沒一會兒又聽見慕浩風的驚叫聲。
「巧臨!」
慕浩風原想將她抱到他的房間,誰知他棉被才一掀開,床單上觸目驚心的一片血紅讓他的心漏跳了一拍,緊窒起來。
「嚴小姐……」傭人怎麼也沒想到會如此嚴重,難怪嚴小姐的臉色會愈來愈差,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馬上去請醫生。」她連忙沖出房間。
慕浩風刻不容緩的將嚴巧臨抱至他的房間,見她癱軟的身子似乎已沒有知覺,而床上那一灘血更是讓他心慌。該死!竟然沒人發現她的異狀就這麼任她躺在床上,若是他再晚一點回來,說不定等著他的已不是溫熱的嚴巧臨了。
抱著懷了身孕的她,他才發覺她似乎愈來愈輕,輕到他害怕自己一個用力就會弄碎她。
醫生一看到嚴巧臨的情況,馬上認定是小產的跡象。很明顯的,嚴巧臨動到胎氣,才會造成大量出血。
「醫生,她的情形怎麼樣?」慕浩風已無心理會她肚裡的孩子,他只想要知道她的生命是不是有危險。
「慕先生,情形還很難說,我們要先觀察幾小時,如果不再出血的話,或許就有希望。」
「怎麼會突然出血?」
「可能是腹部受到重擊,或是撞到什麼動了胎氣,還好發現得早,否則就來不及了。不過母親的身子有些虛弱,還是必須先觀察。」醫生邊收拾束西,邊感歎地說著。他當慕家的家庭醫師已有五年的時間,對於嚴巧臨自是不陌生,也十分明白她肚子裡的小孩當然是慕浩風的。
「是嗎?」
「我想我先到客廳再等一下好了,若是臨時有什麼狀況我才能馬上處理。」
慕浩風感激醫生的負責,馬上要傭人帶醫生去休息,他自己則留下來靜靜地陪在嚴巧臨身邊。
看著她因為這次的意外而險些失去性命,他真有說不出的恐懼,他擔心她會就此離他而去,像那年又語一樣地離開他。
或許是老天的憐愛吧,孩子在經過五個小時的觀察等待後,終於留了下來,並且嚴巧臨也脫離危險,所有人這才放下心。
慕浩風放下心中一顆大石後,才想起他還沒問小王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所以又要人去找小王來。
他坐在書房裡,寒著臉等著小王的解釋,而當小王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後,他更是不能自己地大拍桌子站起身。
「你說那個女人是林佳柔?」
「是的,因為先生曾吩咐我開車送她回家過,所以我一眼就認出她來。」
慕浩風的拳頭握得死緊,小王雖害怕不已,但還是不平的說出嚴巧臨自稱是慕家傭人的事。
「你說巧臨自稱是家裡的傭人,是真的嗎?」那個女人,她竟這麼貶低自己的身分,難道她忘了他說孩子一出生就結婚嗎?
「是的,嚴小姐每次都這麼說自己,只要有人找你她都這麼說。」這回小王不再低著頭,有始以來他第一次敢抬頭直視先生。
「什麼?!」這不是第一次,而是經常?
小王知道先生的怒氣已是不能平息了,沒再開口,只是無聲地退下。
兩個禮拜後
經過細心的調養及補身,嚴巧臨這才恢復健康紅潤的血色,並且開始下床走動。
她心裡感激地想著,還好孩子沒有流掉;雖還沒出生,可她對這孩子已充滿感情,全心期盼孩子的到來。而且若是她不小心將慕浩風的孩子給流掉的話,那他一定不會輕饒過她的。
「怎麼不多躺會兒?」經過上次的事件後,慕浩風已經完全禁止她外出,除非有他陪在身邊,否則她別想離開家裡一步。
「我只是想下床走走。」人躺久了也會不舒服。她這段期間都是睡在慕浩風房間,每晚他總是溫柔地摟著她入睡,要她感覺他的存在,也因為這樣的溫柔讓她的害怕逐漸減少。只是她發覺這個房間已然充滿她的氣息,而這一直是她盡量避免發生的事。
「回床上躺著!」慕浩風見她想走回自己的房間,沉下臉說。
「我已經好多了。」
這兩個禮拜是她感受溫情最多的日子;家裡的傭人對她除了客氣外還多了份感情,這一直是她四年來打不破的僵局,可現在不同了,他們已會主動關心她,並開口和她說話。
而慕浩風也改變了,他變得溫柔及體貼。這兩個禮拜都是他幫她沐浴,溫柔地幫她洗澡然後抱她回房,同時還把他所有空閒的時間都留給她,也不再外出。面對她這種改變,她反倒有些不能適應。
「從現在開始,你的房間就是這裡,再也不許你回那邊睡。」他又開始了,命令的口吻及霸道的舉止是他的本性,可能很難改變。
「為什麼?」
「難不成我還要向你說明理由才成?」他瞥了她一眼,那眼中藏有怒意。
「不是……不是的。」為什麼他會突然這麼說?她早習慣只有服侍他時才來他房間,其余時間她都待在自己的房間,可現在他竟要她一直待在他的房裡,怎麼想她都不明白。
慕浩風沒理會她的猜想,反而走向她,一把抱起她輕盈的身子放回床上。大掌親膩的貼在她腹部,感受那裡正孕育的一個小生命。
「今天還有沒有嘔吐?」懷孕進入第二個月的巧臨已有明顯的害喜嘔吐狀況,常常吃進去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醫生說是體質問題,有的人先天就是這樣。
「好多了。」想到能有一個小寶寶,她覺得再怎麼辛苦都是值得的。
「為什麼要跟別人說你是家裡的傭人?」林佳柔那邊他已經給過教訓了,並且讓她清楚明白巧臨將會是他的妻子及他孩子的母親。
嚴巧臨沒想到他會知道這件事,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告訴我!巧臨。」見她又像以往般沉默,慕浩風只得將頭抵住她的額頭要她開口。
「我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自己,況且那樣說也沒什麼不好。」是啊,她的身分是如此地微不足道,說是傭人也沒多大關系,而且她本就是服侍他生理欲望的傭人。
「你是我孩子的母親,是這個家以後的女主人,誰說你是傭人!」慕浩風貪婪的唇移到她頸項,手也跟著解開她的衣扣……
一等她平穩氣息後,她又像往常般翻身開始挑逗他的身體,盡管此時她已疲累不堪,可她知道一次絕不可能滿足他,她必須要取悅到他願意停止為止,而現在他並沒有開口喊停。
所以她只得顫抖著身子俯身舔吻他的身體,因剛才的一場激情,他身上滿是汗水,嘗起來味道鹹鹹的;她的雙手分別抵在他身體兩側,而她柔軟的乳房則是輕貼在他胸前磨蹭。
「巧臨。」慕浩風完全明白她的行為,那是他一手訓練調教出來的情婦,一個完全懂得他習性的女人。可今晚他知道她累了,他不想她累著,光從她比平時顫抖得還厲害的唇他就足以明白,而且他也不想因為自己的欲望而傷了她及孩子,畢竟她的身子才剛好不久。
他抬手制住她的唇,將她攬到身側,溫柔的擁進懷裡。
「睡覺吧!」是的,她不是普通的女人,不是一個只供他滿足生理需求的女人。在她卑微地伺候他時,他才認清自己的心。他在乎她,所以他強留她在身邊;他要她,所以不停地侵占她的身子。只是他也愛她,在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即愛上她了,但這份認知來得太晚,在他們經過四年的不正常關系後,他才肯逼自己承認。
嚴巧臨被他擁在懷裡,尋得溫暖,她很自然地偎緊他,這些日子的不安讓她更加依賴他,不過她明白這個肩膀只是她暫棲的臂彎,並不能陪她永久,雖他說要娶她,但那也只是為了孩子,她心裡明白得很,而她不以為自己會因為孩子而嫁給他。
不過,就現在,讓她平靜地感受一下被人寵愛的滋味。那種感覺已被她給遺忘了,她想要好好回憶一下。
接下來的幾個月,嚴巧臨的害喜狀況還是沒有改善,讓慕浩風更為心急,但不管看過多少醫生,每個醫生都說這是正常現象,要他別擔心。
可他怎麼能不擔心,懷孕後的她更清瘦了,除了肚子慢慢凸出外,她身上幾乎沒半點肉。他要家裡傭人不停地為她進補,讓她的身子更健康,同時也讓孩子在母體裡能夠有足夠的養分吸收,可她的身子卻愈來愈差。
幾乎是每晚當他睡到半夜時,總發現她因不舒服而跑進浴室難過地嘔吐著,而他也會在自己不自覺的情形下跟進浴室,悄悄地站在她背後詢問「有沒有好些?」,手也不停地拍著她的背,想讓她舒服些。
嚴巧臨發現他跟著醒來時總是十分自責,雖然她已盡量不弄出聲音,可他還是感覺到了。
「我沒事,真的沒事。」今晚她又因惡心而想嘔吐,同時也吵醒了慕浩風。見他一臉心疼站在門口,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想要他放心,「你先去睡,我馬上就沒事了。」半跪在地上的她,身上已被剛才那陣不適給逼出些冷汗。
慕浩風二話不說地打橫抱起她,回到床上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而他則是背靠著床頭坐著,「不舒服為什麼不叫我?」他心疼她總是獨自承受那些痛苦。
「我很好,真的沒事。」嚴巧臨聽話地靠向他的胸膛,汲取他的體溫及安全感。不知怎麼地,當她發覺肚子慢慢凸出,孩子也開始會踢動時,她的心不禁躁動起來,有個念頭在她心中反覆地糾纏,她想要帶孩子離開,趁孩子還沒出生時離開。
畢竟這孩子是世上唯一一個屬於她的個體。
這個念頭的產生起因慕浩風前陣子的一項舉動。自從他明白她是因為沒錢而休學後,他竟主動替她開個戶頭,並在裡頭存入一筆龐大的現金,那筆錢可以讓她省吃儉用好幾年,若是她能在生下孩子後找份工作,那她往後的生活自是不用擔心。
而慕浩風完全不知道她有這種想法,還以為她的悶悶不樂及煩惱來自於不適的害喜。
再過二個月她就要生了,孩子即將來到這世上。一直以來,都是浩風陪她上婦產科做產檢。
他這樣突來的轉變讓她有些吃驚,不過她並不排斥,反倒要自己多享受一會兒他的溫柔;因為也許有天她醒來時會發現他已不在身邊,趁現在她還能夠依賴他的時候,讓他多帶給她一些勇氣吧。
上個月開始醫生要他們停止所有行房的動作,這對慕浩風而言無疑是項考驗,每天擁抱著她卻不能占有她。不過他相信醫生這麼說是正確的,巧臨此時的體力根本無法負荷他的需求;要是他有時實在無法忍耐地多次占有她,隔天她必定累得無法下床。雖心疼她但他就是想要她,連他自己都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透過超音波顯示,醫生告訴他們這一胎是個男孩,自此以後,孩子總愛在她肚子裡作怪,慕浩風則是不時將手放在她肚子上,輕輕地來回撫摸。
「他今天有沒有再踢你?」有時在他撫著她肚子時,小孩會在肚子裡踢動著,似乎在告訴父母他很好,很健康。
「嗯。」孩子還沒出世就已是她的寶了,雖辛苦她可甘之如飴。
慕浩風就愛看她眼中的母愛,似乎為了孩子她什麼苦都願意接受,即使是像現在這般難受,她還是不以為苦地期盼小生命的來臨。
或許是兩人之間情愫的變化,現在他們在床上除了性愛外,還加入了談天,像現在這般輕松地聊著,這在之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怕她又想離開他,所以他打算用孩子來綁住她的人、她的心。
看入他的眼,嚴巧臨想要看透他的心思卻沒有辦法,只好再次將頭枕在他胸前,明白地告訴自己,算了吧,或許她注定這輩子就是要這麼和他過下去;雖然他並不愛她,不過她相信他是愛孩子的,從他的言行舉止中,她深深地感受到他強烈的父愛及保護欲,那是她這輩子怎麼都求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