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樣,雨悠八點整到達公司,她強裝冷漠,武裝自己,在忙得不可開交的工作中埋葬掉一直困擾自己的念頭。
將近十二點了,收盤的前一刻買單還一直進來,塞單的情況嚴重,今天的行情還是多頭走勢,看來是不會有殺尾盤情況了。
白世豪誇張又奉承的說著不純熟的日語,正向來人介紹著:「這是我們的營業台,請進請進,我給您引介一位您專屬的營業員、兼未來我們合夥的百貨公司土地所有權人,我二妹白雨悠。雖然你們昨天已經見過了,但我還沒正式引介呢,哇,她可正忙著!」
「你說她是你的……二妹?」巖野武介訝異的止住了腳步,他順著白世豪的手指看去,他確信自己看見了昨天那個女子,那個在他心頭縈繞不去的美麗女人,沒想到她竟是合夥人白世豪的--二妹!
「是啊!昨天她不是到機場去接您了嗎?」白世豪不知因由,更不知昨天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哦!」巖野武介犀利的眸光頓時變得深邃,他沒有解釋什麼,而白世豪亦不覺有異地領他向雨悠走去。
雨悠接完最後一通電話,正準備坐下來喝口茶,突然她看見了大哥和……巖野武介!
她一閃神手上的聽筒一個不穩落了下,砸在她桌沿的玻璃杯上,杯子倒了,碎了,水傾倒了出來,弄得一桌子的檔全濕了。
「怎麼了?」白世豪快步走過來問。
「沒,沒什麼,不小心的……」雨悠急急地低下頭,拾起桌上的玻璃杯碎片,有意躲避巖野武介的目光。
「小心別割到手了。」這句低沉溫柔的話語出自巖野武介,但雨悠當做沒聽到,她漠然無表情的整理一桌的狼狽,白世豪正要動手幫忙,但巖野武介的動作更快,他利落的取來桌下的字紙簍,掏出白色的手帕將碎玻璃及一桌的水一掃而進,動作迅速確實。
雨悠來不及制止,錯愕的眼對上了他的。
和她的慌亂相比,巖野武介顯得怡然自在,看不出一丁點異樣。
「扔進來。」他指指雨悠手上的玻璃,一雙深邃且懾人的眼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她遲疑的把玻璃丟進他手中的字紙簍,一顆心不知怎麼的狂亂的跳了起來。
他邊把紙簍放下,邊對她說:「請妳吃飯,為昨天的事道歉。」
道歉?!
如果發生了那種事,她還能若無其事的和他同桌吃飯,那她大概就真的一點羞恥心都沒有了。
雨悠悄然紅了臉,但她仍是默然以對,拒絕開口答腔。
「昨天……怎麼了?」白世豪驚奇地問。
「昨天……」巖野武介正要開口,雨悠的臉更紅了,她冷冽的眼光射向巖野武介,巖野武介接住了她的目光,久久不放,雨悠驚見他的唇泛起一抹莫測的笑意。
「我提早到台灣,讓她白跑一趟。」巖野武介避重就輕一句話帶過。
雨悠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心想他是替自己荒唐的行為掩飾,她並不感謝他。
「什麼?雨悠妳怎麼沒告訴我?」白世豪問。
「你不是病得很嚴重嗎?」雨悠垂下眼簾,無法正視大哥詢問的眼光。「算我失職吧!」她低喃輕描淡寫的交代。
「不,該算是我不對。」巖野武介盯著雨悠道,明顯的話中有話。
但雨悠只是一徑的冷淡,完全封閉自己不願去面對他。
「算了算了,別討論那些了,收盤了我們一起去吃飯吧!由我作東,替您接風,您那位秘書小姐要不要一起去?」白世豪望向留在營業台外等候的櫻子,轉而詢問巖野武介。
「她當然得跟著。」巖野武介不經心地答。
「雨悠妳呢?去嗎?」白世豪問妹妹。
「不,沒空。」雨悠斷然拒絕。「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那真是太遺憾了。」巖野武介直盯著雨悠,話裡有些玩味,有些調侃,有些……認真。
雨悠皎潔如星的眼眸冷冷地凝視在巖野武介說話的唇上,她本是要睥睨他,不料他寬闊有型的唇線竟惹得她一臉躁熱,一個灼熱的記憶燙進她的心底,將她拉回昨日,她輕易的想起他熱情又狂妄的吻,甚至清晰的想起他身上飛馳的龍紋。
她羞憤的別開眼,不說半句話坐到位置上埋首在文件堆中。
「那我們走吧!您要留在台灣大半個月,今後有得是機會。」白世豪對妹妹的反應有些尷尬,他怕壞了巖野武介對自己的印象,更怕破了他和研麗的百年大計,於是更加把勁兒的陪著笑臉。
巖野武介淡淡一笑,在白世豪的陪同下走出營業台。
過了好久好久,雨悠的心情還未從這個恐怖的夢魘中清醒,一時之間她仍理不清被攪亂了的心緒。
然而她根本想不到,這不過是噩夢的開始……
xxxxxx
三天後--
「雨悠,天母的土地巖野先生看過了,他很滿意,今天下午我派白律師到飯店去和巖野先生簽合約,租約五十年,土地所有人是妳,有些檔需要妳本人簽名,妳抽個空過去一趟!」白世豪一早就從辦公室內線對講機告知雨悠。
「你去嗎?」雨悠不安地問,很想推辭。
「我應該去的,但不巧,今天下午有個應酬,妳自己去就行了,反正你們見過面,而且巖野先生對妳印象好極了,他還不斷的問我一些關於妳的事。」
什麼?!
雨悠的雙頰衝上煩躁的熱浪。
巖野武介對她有什麼印象和她一點干係也沒有,她打心底的抗拒再次去接近那個令人心煩的日本男人。
「可以請律師先送來讓我簽,我不想去。」這是再好不過的辦法。
「哦,我的好雨悠,只是簽個名罷了!」
是的,對大哥而言只是簽個名罷了;但對她而言,面對那人無疑像是一種酷刑。
「就這麼說定了,下午三點白律師會到飯店,妳也三點過去吧!」
不,我不去,我不去!雨悠聽見自己心底的叫喊聲,但白世豪逕自停止了通話。
雨悠突然想到打電話找紫晴陪她一同去,打電話到紫晴公司,才得知她提早到日本去了!
噢!怎麼會這樣?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去探望大野狼的小紅帽!
不,她絕不讓人看出她是那麼的慌亂。
絕不!
xxxxxx
「這是土地租約的內容,請雙方過目簽名。」飯店總統套房的會議室裡,白律師拿了一式兩份的合約,分別遞給巖野武介和雨悠。
兩人相隔著黑檀木長桌相對而坐,雨悠雖然不自在,心裡感到尷尬,但她似乎沒那麼緊張了,因為有白律師陪同她一道前來,而且巖野武介的女秘書也在,一切顯得正式而莊重,雖然那位女秘書看她時的眼光很奇怪。
突然,她想起那天在門外有個女人說她買回了「藍威士」……莫非是她和巖野武介……
說實話,她沒興趣研究,也不打算在此地久留。
她草草看完合約,簽完名蓋完章便匆匆起身,急於離去。
「我先走了。」雨悠只對白律師說。
「等一等。」巖野武介簽下最後一個字,抬起頭來一雙鷹隼瞅緊了雨悠,濃眉也跟著揚了起來。
雨悠突然精神緊繃,她懷疑他聽得懂中國話!
「有什麼指教嗎?」雨悠以日語問。
「白世豪說妳是土地所有人,對於百貨公司的規劃,妳有什麼建議嗎?」他不疾不徐地道。
「百貨我不在行,無法有所建議。」雨悠微蹙娥眉,不當回事,仍背起隨身的包包,逕自開了會議室的門離去。
她以為她可以走得成,但巖野武介竟也站了起來,他低聲向櫻子交代一些事,追上雨悠,室內只剩白律師和櫻子打理放置在桌上的檔。櫻子的眼光悻悻然的追隨兩人,她早認出白雨悠就是那天倉皇從房裡離開的女人。
「嘿--」
雨悠聽到了背後巖野武介的叫喚,但她固執的不予理會。握緊了包包背帶,逃難似的腳步踏得更急了。
「妳真的連一個道歉的機會都不給?」巖野武介不但追上雨悠,強而有力的手還扣住了她的手臂。
雨悠強忍住狂瀾洶湧的心情,用冰霜裝飾在臉上,故做鎮定的瞥了他一眼。「請你放尊重一點,巖野先生。」
「叫我巖野就好。」巖野武介放開她的手,雨悠根本懶得搭理他,逕自走向電梯。
「找個地方請妳喝午茶。」巖野武介不打算放過她,追隨而來。
「我不喜歡喝茶。」雨悠淡然的回絕。
「好,那我們不喝茶,談天可以吧!」
「有什麼好談的!」
「談談妳和我。」巖野武介說得直接,雨悠駭著了。
「我和你?你有沒有弄錯?」雨悠回以冷眼。
「沒有。」巖野武介肯定地說。
「好,你要談就談吧!」雨悠定住了腳步。
「在這裡?」
「沒錯。」她可不想和他耗時間。
「好吧!」巖野武介無可無不可的點頭。
雨悠大膽的迎視他自若的目光,他篤定自信的眼令雨悠意識到危險的逼近。
「跟了我。」
「什麼?」她沒聽錯吧!
「跟了我。」巖野武介重複一次。
雨悠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美麗的眼睛差點噴出火花。
「當你來台灣時的床伴嗎?」
巖野武介低聲一笑。「如果妳要這麼說,我不反對,名分我是給不起,因為我有未婚妻,而我也知道妳是個天之驕女,金錢物質什麼都不缺。」
雨悠的臉又不知不覺地紅了,但她的心正因他理所當然的口吻而憤怒著。「那你憑什麼要我跟你?」
「憑妳吸引了我。」
「這個理由很可笑。」雨悠嗤之以鼻。
「我是認真的,妳吸引了我,我想要得到妳。」
「可以得到我的人,一定是我所愛的人。」雨悠瞇起雙眸發出警告宣言。
「給我三天的時間。」
「做什麼?」
「讓妳愛上我。」
雨悠感到腦門上的一根弦被狠狠的彈了一下,整個人巍震不已,她無法思考,唯一的念頭是--這個男人是個瘋子!
十足的瘋子!
「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的。」雨悠的語氣像寒冬般。
「只恐怕如令兄所言……我們有得是機會。」巖野武介氣定神閒,十足把握的模樣,更是令雨悠怒火中燒。
突然的,雨悠想起巖野家族駭人的歷史背景,她開始懷疑大哥跟這樣的人交易是不是誤入陷阱!
什麼合法化經營,隱藏在背後的還不是姦淫擄掠得來的成果!她似乎在他身上看見日本人掠奪的天性。
「哼!」她的怒意早已取代了防備,不願理他,她轉身就走。
巖野武介沒有再跟著她,他只是看著她,看著這個佔據在他心頭冷冷的女人。
他從沒見過女人可以冷得這般飄逸,冷得這般優雅,冷得這般頑固,她與眾不同的冷漠,超脫世俗的美感,令他不由自主的受她的吸引。
他要得到她,強烈的想要得到她。
這世上沒有他得不到的女人,何況這個女人還是--
那個為了經營權的比例分配,正不擇手段和他周旋的男人--白世豪的妹妹。
他要得到白雨悠,也許並不真那麼難。
巖野武介想著雨悠的眼眸,由欣賞漸漸擴散成一片興味盎然。
xxxxxx
無奈心煩的夜,雨悠獨自一人在她的小套房陽台上仰望天上的星辰。巖野武介的話一直圍困她的心,辜莫凡鄙視的眼光也再度纏繞在她心頭。
她看著高掛在天際冷冷的月光,那冷光照拂在她的臉上、她的心上,她知道沒有人可以得到她,她也不可能愛上任何人,因為她那把燃燒著愛的火已被人無情的澆息,踐踏,而她--害怕再次付出!
鈴……屋裡的電話響了,雨悠進屋去接起。
「雨悠妳晚上有沒有空?」原來是大哥。
「有什麼事?」
「先告訴我有沒有空嘛!」白世豪有些神秘。
「有吧。」
「那好,妳換件宴會服,待會兒巖野先生會過去接妳。」
「接我?」雨悠全身的細胞都被驚動了。
「今晚我在凱悅辦了茶會,巖野先生他沒有女伴,他提議由妳來當他的女伴。」白世豪不敢得罪巖野武介,他正為經營權以三七分和巖野討價還價。其實五五各分一半就足夠了,但研麗堅持他要爭取三七分,研麗一向挺有頭腦,這次當然也得聽她的,因為這干係著將來利潤的分配,而且從各方面的條件來看,這百貨公司是穩賺不賠的。
「我不去。」雨悠毅然推辭。
「妳不是有空嗎?」白世豪奇怪雨悠的出爾反爾。
「就是有空也不去。」
「別這樣,幫幫大哥的忙,大哥知道妳平常連客戶也不應酬,但巖野既然已親口這麼說,好歹也看在他是我合夥人的面子上應付應付。」
「難道他點了名,就像下了聖旨?」
「也不是這樣……」白世豪驚覺雨悠似乎有些反應過度。「雨悠,妳別這麼不近人情好不好?」
不近人情?對不明究理的大哥而言她是不近人情,但她清楚的知道她必須保護自己。
「我不會去當他的女伴,他有女秘書,叫女秘書去啊!」
「噢!他的女秘書昨天就回日本去了,他一個人留在台灣。」
他有意把女秘書支開嗎?方便她「跟他」嗎?他已經在付諸行動了嗎?
太可怕了!
「別再說了,我不去,我不去。」
「可是……」
這次雨悠完全沒有給大哥可是的機會,她堅定自己的立場,掛了電話!她的心在狂跳,雙頰因生氣而紅艷,她跌坐在小沙發上,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約莫過了十五分鐘,她的門鈴響了。
她還沒有從上一波浪濤中恢復平靜,不知原來更大的浪潮已然到來!
「誰?」她問,門外人兒沒有回應,雨悠有些困惑,她去應門,門開了,外面的人竟是--巖野武介!
他當真來「接她」!
他身著正式的西裝,灰色調的,手裡握著一束包裝得浪漫的香水百合,他笑著,淡淡的,那雙又深又黑放射著不明電波的眼眸緊緊的盯著她。
「妳好嗎?」他問著,神態是那麼從容。
不,不好,一點都不好!
雨悠臉上的表情完全僵住了,她二話不說立刻關上門,但巖野武介反應很快,他單手抵在門上阻止門就這麼闔上。
「我來接妳。」他氣定神閒的說著,不費吹灰之力的抵開了門,雨悠敵不過他的手勁,但她沒有退開自己防守的位置。
「對不起,我沒空奉陪。」
「送妳的。」巖野武介遞上那束香水百合。
「不必。」雨悠沒有收下,更沒有給他好臉色。對她而言他是個登徒子,是個危險份子。
巖野武介有趣的一笑。「妳很有個性。」
雨悠不作答。
「不會是……想吊我胃口吧?」他似認真非認真地道。
雨悠瞪視他的眼眸轉為輕蔑。「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巖野笑了一笑低聲道:「看來,妳也不低估自己。」
「潔身自愛錯了嗎?」雨悠理直氣壯的辯護。
「這世上沒有潔身自愛的女人。」沒想到巖野武介回給她這麼一句,他的話像穿心箭,不經意的射中雨悠的要害。
「你……」雨悠二話不說的下逐客令。「請你離開。」
「妳好凶!」
「請你離開。」
「我不會離開的,妳去換件衣服……或者妳想穿這件家居服去?」
「你!」雨悠璀璨的眼眸因憤怒而更顯晶亮,她直勾勾的瞪著他,他的口吻是那麼自以為是的討厭,然而她卻發現他的表情十分專注,甚至正經八百。
那樣的表情在他英俊得出奇的臉上,竟有一種撼動人的力量。
但僅憑俊逸的外表就能輕易矇混他真正的目的嗎?
不,她還不至於會被迷到分不清是非。
辜莫凡帶給她的教訓像幾萬枝還紮在她心上的針,沒有人可以動搖她已血染的心。「不要逼我。」
巖野武介驚覺雨悠眼眸竟是有些淒楚的,那般的淒楚模樣卻令她更動人。
「妳也不要逼我。」
「我逼你什麼?」
「逼我……更想得到妳。」
他緊迫盯人的眼光令雨悠恨不得退避三舍,他的坦白更令她大為光火。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她忍不住的對他吼。
「女人,一個我想得到的女人。」他回答得十分認真,十分沉著。
雨悠白皙的手握成了拳頭,她真想當場一拳揮到他臉上,不過應該有更合適的方法教訓他,她想著。
「怎麼了?」巖野武介傾下身問著似乎已然氣竭的她。
「我去換衣服,你等著。」雨悠沈住氣的對他說。
「好。」巖野武介欣然一笑,信以為真。
他等在門外,但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站了半個鐘頭之久,始終沒見她出來。
他開始覺得不對勁兒,推開門往室內走去,房間內空無一人,但左面的小窗是開著的,白紗窗簾在風中飛揚,他往窗外探去發現三樓外的緩降梯早已下降到一樓去了。
風把窗台上的一張紙吹到了地毯上,他拾了起來。上面以潦草的日文寫著--你是個瘋子!
巖野武介瞇起眼,發現這個女人……真的很有意思。
他把香水百合擺在她的窗台上,想她是不會回來了,他看了她的屋子一眼,走了出去,幫她帶上房門。
巖野武介沒有去白世豪的茶會,飯店派來的專屬司機送他回到了飯店。
房內他打了一通電話回日本給他的老管家。
「少爺!你好不好,什麼時候回來?生意談得怎麼樣了?順利嗎?可別累著了……」老管家羽山田接到電話很是高興,嘮叨個沒完,老臉皮笑盈盈的,他在巖野家待了五十多年,看著巖野武介出生長大,可說是情同家人。
「知道了,田叔,我要你幫我拿一樣東西,你命人送來,明天要到我手上。」
「什麼東西啊?少爺。」
「你知道我祖父的藥櫃上……」巖野武介話沒說完,羽山田就驚叫。
「少爺啊!您別害我啊,自從老太爺去世那藥櫃就沒人碰過……不成不成,老爺知道會罵死我的,記得你剛考上大學那年,我被你用一塊中國古玉收買,哄著我帶你去龍師父那兒紋身,我就差點被老爺給趕出家門了……」
「田叔,你看我房裡那個中國唐朝骨董花瓶,怎樣?」巖野武介向來知道老管家的弱點。
「那是我最中意的一個。少爺,你又來了……」他的少爺又逼著他不得不做壞事。
「如果明天我要的東西到了我手上,那個花瓶就是你的了。」
「少爺,你真大方。可是,老爺若知道我去開藥櫃……」
「我不會說是你開的。」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