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丁夏君坐在電腦前,本想趁睡前再畫個幾筆,拿著感壓筆卻忍不住失神,想起今天一整天黑恕宥悶聲找家事做的模樣,心裡疼,喉嚨也因為委屈而緊縮著。
可是她委屈什麼呢?她才是做錯事的那一個啊!她沒道理自艾自憐。
丁夏君厭惡地在數位板上賭氣似發狠地畫了兩筆,偏偏不滿意,教她生氣,按鍵取消,再畫,還是不滿意,敲著鍵盤的手簡直是遷怒。
直到敲門聲傳來,一聲、兩聲,丁夏君先是不確定自己真的聽到了……她以為黑恕宥對她失望了,生氣了,怎麼會來找她?敲第三聲時,她確定不是幻覺,連忙起身開門。
門外,黑恕宥臉上仍是淡淡的笑,但她還是感覺得出那笑意沒有以往的開朗。
「我想過了,如果你不喜歡小孩子,那不要生也可以啦!」其實,他自己也不知是吃錯了什麼藥,小夏不喜歡小孩也不是她的錯,生孩子的是她,將會辛苦十個月的也是她,他拿什麼理由怪她呢?有很多夫妻也不見得會生小孩,但心裡就是很悶,當他瞪著三樓房間的天花板,才覺得一個人更難忍受。
如果她沒有說謊,這一切是真的該有多好?她會告訴他,其實她並不討厭小孩,只要他願意陪著她,她願意成為自己曾經排斥的角色。
「對不起。」丁夏君只希望背著光能掩飾她泛紅的眼眶。
黑恕宥這回是真的笑了,他上前抱住她,「我說了,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情願你用吻來代替對不起這三個字。」丁夏君臉頰貼著他的胸口,唇角微勾,心裡的滋味既甜又苦,她多麼珍視她偷來的這一切,但她所刻印在心裡的卻永遠會多一份愧疚與自賁。
這回她主動吻上他。黑恕宥在丁夏君吻得忘我的同時,橫抱起她走進房,用腳跟把房門關上,當丁夏君總算睜開眼,移開吻得有點酸的唇時,才發現她的男人真是很不給面子,竟然一心二用地把她的T 恤拉到胸前,她赤裸的豐滿暴露在冷空氣之中,微微泛起疙瘩。
丁夏君圓瞪著眼拍掉他的狼爪,黑恕宥卻厚臉皮地露齒一笑,「會冷嗎?
沒關係,我幫你取暖!」才說著,兩隻祿山之爪就這麼大剌剌地覆在她兩團雪乳上,輕緩且有節奏地揉著。「這樣就不冷了。」她抄起一旁的抱枕砸他,「你這色狼!你這模樣真的很色欸……」那軟綿綿的抱枕就和她的抗拒一樣,沒說服力,連砸下去時都捨不得太用力。
「不是啊,」黑恕宥揮開抱枕,笑得一臉無辜,「我今天買了穴道按摩的書,等等幫你服務。」他說得一臉誠懇,可手上的動作和壓在丁夏君大腿上的堅硬異物則壓根不是那麼回事。
「那現在這是在幹嘛?」她想裝出指責的模樣,卻連自己也感覺臉頰熱得發燙。
「這樣再這樣……」他的手還是在她胸前揉來揉去,丁夏君明明就感覺到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這傢伙卻仍然厚臉皮地道:「可以促進乳腺發育……」他涎著色狼笑的俊臉再次被抱枕砸中。
黑恕宥這回直接把礙事的抱忱丟下床,連枕頭也是。「我是說真的,今天我很用功的整本都看過,來幫你做個全套。」說著,他兩腿夾住她的腰,自己很快地脫掉上衣,然後又撲上她。
「別鬧了……」丁夏君笑到岔氣,這傢伙竟然搔她癢。
可是她在黑恕宥懷裡,怎麼推拒也動不了他分毫,他那雙賊手摸遍她全身,而他的唇始終在她耳邊徘徊,一下吹氣,一下印個大大的響吻,一下又輕咬她耳垂……「頭還痛不痛?」他問。
她搖搖頭,「中午吃過藥就不痛了。」「下次我可以幫你按摩頸部和頭部,書上說很有效。」不夠的話,他再找人問,記得巷子裡有間國術館,巷子口則有間芳療館,他可以去拜師學藝,來個中西合璧。
原來他買書就是為了這個,丁夏君心口又暖又甜,忍不住又往他偎近。
「這樣吧,我唱歌給你聽,然後聽完你要跟我玩全套。」「什麼全套半套?」她忍不住失笑。
「就那個嘛!」黑恕宥腦海又閃過想像中的色情畫面,忍不住詭笑,「不然我唱兩首,然後你明天……」他低頭在她耳邊說悄悄話。
還沒聽完,丁夏君已經紅著臉尖叫:「黑恕宥!你這色狼!」床上沒抱枕可砸了,真可惡!
「好嘛!」他開始「盧」她。
「我為什麼要因為聽一首歌就踉你玩那種……那種……」丁夏君擺出生氣的模樣,但聲音虛軟,臉若紅桃,雙眸閃動,連嘴角都忍不住帶笑。
「我練歌練很久耶!」他偷偷練了一下午,她都在樓上房間畫圖,所以沒聽到。
丁夏君覺得好笑,這男人臉皮有夠厚!「這跟你練很久沒關係好嗎?」「那不然,我跳脫衣舞好好。」不過他沒時間找影片惡補,可能會跳得差強人意。
她想到那畫面,又差點爆笑出聲,「我幹嘛要看你跳脫衣舞?」「求偶啊!不是都要這樣,唱歌又跳舞,大不了我犧牲一點,又唱又跳怎麼樣?」他開始找房裡可以充當鋼管的地方……欸,好像沒有。
「你要不- 乾脆孔雀開屏?學鯨魚唱歌?」「孔雀開屏困難點,我現在全身上下毛最長的地方只有——」「黑恕宥!」夏君紅乍臉打斷他。
「是你自己講的,你要不要答應嘛!」他撒嬌,確切來說是要無賴比較恰當,下半身直蹭她,蹭得她又臉如火燒。
實在是被他「盧」到沒轍,|夏君只能投降,「跳舞免了。」她不想笑到送醫急救……小過話說回來,如果他真有點舞蹈細胞,其實也滿吸引人的。
她一想到那畫面,覺得自己再不克制點就要流鼻血了……至於唱歌,看你唱得怎麼樣,我再決定獎賞到什麼程皮。」黑恕宥笑得路出一口白牙,「你不會失望的,我懷疑其實我的真實身份是歌神!白天在練習時,連麻雀都從電線上飛下來聽我唱歌。」「麻雀是因為被嚇到口土白沫,才從電線上跌下來的吧?
見他一臉受傷,丁夏君只得斂起笑,雖然成果不彰,眼裡還是有笑意,「好啦,難怪我覺得今天螞蟻特別多,原來他們都是被他的歌喉給引來的。」這樣高興上沒?
黑恕宥總算笑了,而為著他這麼容易被哄,丁夏君也忍不住微笑。他清|清喉嚨,抱她仕懷,就在她耳邊輕輕地唱。
Maybeit'sintuitionButsomethingsyoujustdon'tquestionLikeinyoureyes,Iseemyfutureinaninstant ……丁夏君怔住,訝異他會挑上這首歌,不只大為這首歌來自她偏愛的西洋團體,也是因為這首歌的歌詞對比他們之間,有一種令她心碎卻又神往的寫照。
IknewIlovedyoubeforeImetyouIthinkIdreamedyouintoIifeIknewIlovedyoubeforeImetyoulhavebeenwaitingallmylife ……黑恕宥的嗓音確實不錯,跟原唱比起來當然沙啞且低沉許多,雖然不是專業的歌手,但中氣足夠,也許是因為他曾說過他經常游泳的關係。丁夏君不想去細聽歌詞,因為眼眶已經有點熱,她真怕他一首歌沒唱完,她已經先哭了。
想不到接下來黑恕宥搞笑的假音和氣音讓她噴笑出聲,丁夏君這才意識到這傢伙嘴裡唱情歌,身體都還是那副死德行,她轉身瞪他,然後噗地一聲笑倒在床上。
這小女人很不給面子哦!他唱得很用心欸!黑恕宥一肚子委屈,繼續往下唱著。
There'sjustnorhymeorreasonOnlythesenseOfcompletion……「噗……哈哈哈哈……」丁夏君笑得在床上翻滾,他卻堅持把她撈回懷裡,她彷彿終於笑夠了,棲在他臂彎中,專心聽歌,只是偶爾噗笑兩聲。
丁夏君覺得自己很壞心,黑恕宥只是在忍耐,忍著不碰她,把歌唱完好讓她打分數,可她一見他一臉好色卻又隱忍的模樣唱著情歌,就覺滑稽不已。
黑恕宥決定偷點甜頭補償他受創的心靈,他的唇貼著她的耳朵,沉厚的嗓音邊愛撫她的耳膜,跟著吹吐出讓她身體忍不住輕顫的熱氣,人掌環住她頸部,然後緩緩地往下,一寸寸慰貼與磨蹭……她第一次在這種情況下被解放情慾,羞得遮住臉,讓他有機可乘地脫下她的小內褲。
「我最愛圓點小褲褲……」他拿起小內褲親了親。
丁夏君轉身,氣得捶打他,又羞窘又忍俊不住,「你變態!」「啊!我是說,我愛圓點小褲褲包著的心屁股。」他捏了捏她的臀。
「色狼!」原來他看中的是她的屁股!丁夏君又氣又好笑。
「更正更正!我最愛的是穿著圓點小褲褲的屁股的主人!」丁夏君又想喊他全名警告他,黑恕宥卻快一步在她唇上親了親,然後臉上抹著頑皮又邪氣的笑,額頭抵著她的,想起他的歌沒唱完,可不想因此被他打了零分啊!
IknowthatitmightsoundmoreButIbelieve ……IknewIlovedyoubeforeImetyouIthinkldreamedyouintolife ……我知道這聽來或許瘋狂,但我深信不疑。早在與你相遇之前,我便注定愛你,夢見你進入我的生命……丁夏君忘記一切動作,不由自主地看著他的眼,黑恕宥跪伏在她上方,一手撐著自己的身體以免壓到她,另一手則握著她的,今她掌心貼著他的胸瞠,那處結實的肌肉下,與她一樣節奏狂野的,是他的心跳。
IknewIlovedyoubeforeImetyouIthinkldreamedyouintolife ……早在與你相遇之前,我便注定愛你,我這一生都在等待這一刻……她感覺心臟一緊。
他的愛情,能否穿越記憶的限制,只憑心裡他們彼此烙印的感覺,牢牢記著她?
丁夏君不敢想,在黑恕宥笑著想問她打幾分時,她主動地抬頭吻住了他……「我睡不著。」她說。
「那我們可以再來一次。」他巴不得呢!
「可是我身體好累。」「那……」傷腦筋,「我唱搖籃曲給你聽。」丁夏君才想笑,他又唱起「IknewIlovedyou」,沒忘記他今天在書上學到的,一手在她肩額上推揉,使她放鬆。
後來的許多個夜晚,他的嗓音和這首歌都這麼陪著她入睡。
雖然他在休假,可閒閒沒事做實在很難受,黑恕宥發揮了當超級男傭的潛質。當然他也不是天生就做得好的,當他在院子裡忙進忙出時,對門的張媽媽說親戚送了水果,又拿來給丁夏君,見他在晾被單,張媽媽便指點了一些他這大男人粗心沒注意到的細節,結果後來呢,黑恕宥就成了張媽媽的徒弟,名師出高徒,家事果然一把罩。
「你難得回來,要多陪陪她。」張媽媽年輕時也是隻身北上賺錢貼補家用,對一個人住的丁夏君忍不住多了點心疼,因為過去了夏君對黑恕宥的事說得不多,鄰居也只以為黑恕宥是丁夏君的男朋友,只是經常出差不在。
「我知道,我就是這麼打算。」黑恕宥對張媽媽印象也很好,對小夏好的人他都喜歡。
在院子裡打掃時,黑恕宥最喜歡欣賞那些花花草草,看著它們就讓他心情輕鬆愉快,丁夏君對種玫瑰特別有心得,他因此也學了一點,時時記得提醒自己細心看護她心愛的玫瑰。
而在眾多玫瑰之中,丁夏君最喜歡擺在屋簷下那大如牡丹的紫玫瑰。
那些紫玫瑰,盛開時有一張光碟那麼大,顏色是一種極淡極淺、偏藍的紫色,連左鄰右舍看了都覺得稀奇。
「這玫瑰叫什麼名字?」跟在丁夏君身後,若她替玫瑰修剪整枝,黑恕宥在一旁充當助手,順便站在陽光斜射的地方替她遮陽。
丁夏君動作停了停,想起失憶前地也這麼問過她,似乎他對這株玫瑰特別好奇……不過,有時運經過他們家門口的路人及鄰居也很好奇就是。但她從來沒說過,因為那時候這株玫瑰的名字,對她來講是個秘密。
「Shinoburedo ……」她低聲說出一串日文。
黑恕宥哦了一聲,然而下一秒讓他覺得訝異的是他發現自己聽得懂日文。
「Shinoburedo 」似乎源於諸或歌,翻譯成中文的話…「就是「暗戀的心」,不過我比較喜歡稱它做﹃暗戀」。」簡單明瞭。 丁夏君起身,因為只打算做輕微的整枝工作,畢竟這花現在雖然開了滿枝,春季後花就會漸漸變少。
「原來它有這麼特別的名字。」黑恕宥仍是好奇寶寶似的觀察著那又大又迷人的花朵,抬起頭,才發現她一臉若有所思,卻嘴角含笑地看著他。
「怎麼了?」他臉上有什麼嗎?黑恕宥摸了摸自己的臉。
丁夏君笑得溫柔而甜蜜,「沒什麼。」她脫下手套,「我想去市場買肉,晚上做肉燥。」提到肉燥,黑恕宥的臉全亮了起來,「我跟你一起去!」他又自告奮勇幫她提籃子。
那天,他們手牽手的影子被夕陽拖得長長的,不曾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