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劉箏坐在梳妝台前,刻意打扮自己,想給拓跋逍一個驚喜。
阿蘭端了一碗藥進來。「王妃,你的藥。」
「藥?」劉箏吃驚地回頭,「阿蘭,我不是說過再也不喝這種藥了嗎?」
「可是……」阿蘭面有難色,「你不能不喝。」
「為什麼?」劉箏一頭霧水。
「昨天我聽了舅老爺的話覺得很奇怪,王爺怎麼可能不愛你,怎麼可能不要你為他生下子嗣呢?今天我能肯定王爺他真的很愛你。」阿蘭娓娓道來。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還要我喝?」
「王妃,我剛剛去見太醫,我問他為什麼王爺堅持要給你喝藥……」阿蘭歎了口氣,繼續說:「原來王爺就要被立為太子了。」
「王爺被立為太子,那又怎麼樣?」她不懂這和她喝藥有什麼關聯?
「王妃,你不明白,王爺被立為太子,將來繼承了皇位,一定也會立你們的兒子為太子的。」阿蘭繼續說明。
逍既然登基為帝,當然要立自己的兒子為太子,這有什麼不對?
劉箏皺起眉頭,越聽越糊塗。
「王妃,我們魏國有一種『欲立太子,先殺其母』的制度啊!」阿蘭的聲音顫抖起來。
欲立太子……先殺其母?
劉箏聞言驚訝極了。
這意思是說……如果她和逍的兒子要當太子,那麼她就得被處死?
天啊!怎麼會有這種野蠻的制度?
「所以王妃……」阿蘭遞過藥來,「你不能辜負王爺的心意啊,王爺之所以不讓你受孕,完全是為了你好啊!」
逍愛她,一定不忍心眼睜睜看她被處死,所以他才會想辦法阻止她受孕,每天要她喝這種防胎的藥。
逍真的很愛她!
劉箏心裡十分感動。
「王妃,」阿蘭再度將碗遞到她面前。「你可不要聽舅老爺胡說,舅老爺一定是希望你盡快為王爺生下子嗣,以便讓王爺可以順利立為太子,所以他才故意欺騙你的!」
劉箏恍然大悟。
嗯,一定是了,那個長孫敬向來沒安好心。
他怎麼可能那麼好替她設想,原來是狼子野心。
既然逍不肯讓她受孕,他只好由她這裡著手了。
不過……她轉念一想。
他這樣做,也是為了讓逍被立為太子,說起來也沒有什麼錯啊!
如果逍遲遲沒有子嗣的話,皇上怎麼可能立他為太子呢?
「王妃,快喝藥吧。」阿蘭在一旁催促。
「不!」劉箏搖搖頭,「阿蘭,王爺必須有子嗣,否則,皇上一定會對他失望的。」
「王妃!」阿蘭震驚地望著她。
「阿蘭,我要為王爺生下子嗣。」她的態度很堅定。
「不行啊……」阿蘭直搖頭,「如果王爺知道了,他會……」
「你別告訴王爺。」劉箏回頭握住她的手,「你答應我!」
「不!王妃……你不能!這樣你會沒命的!」阿蘭急忙勸道。
「我不怕,阿蘭。」劉箏仰起頭,毫無懼色,「無論如何我一定要生下屬於我和王爺的孩子。」
「王妃!」阿蘭跪了下來,「我求你快喝藥吧!王爺就要回來了!」
「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多說。」劉箏接過碗,打開窗就潑了出去。
「王妃?」阿蘭沒想到她會這麼做,她站了起來,急急的道:「我再叫人去端藥來。」
「不必了,」劉箏阻止她,「我不會喝的!」
「王妃……」
阿蘭還要求她,這時拓跋逍進了房門。
「箏。」他輕唉了一聲。
「逍。」劉箏回頭對他微笑。
「藥喝了嗎?」他瞥見空碗。
「喝了。」劉箏點點頭。
「王爺……」阿蘭欲言又止。
「阿蘭,你下去吧。」劉箏對她使眼色。
「王妃……」阿蘭還是很不放心。
「還不下去?」拓跋逍有些不耐煩。
阿蘭看了他倆好一會兒,這才悶悶地退出房間。
「我的箏……」拓跋逍笑著走過來抱起她。
「逍……」劉箏無限柔情地倚靠著他的胸膛。
他將她放在床上,吻了她好一會兒才移開唇。
「你的嘴裡怎麼沒有藥味?」拓跋逍訝異的問道。
「我……」她有些緊張的回答,「我喝了好一會兒了。」
「真的?」他一臉懷疑。
「當然是真的。」劉箏心虛地垂下眼瞼,「我怎麼會騙你呢?」
「箏!」拓跋逍捏緊她的下顎,緊鎖住她的目光。「那藥對你很重要,你不要等閒視之,知道嗎?」
「我……」劉箏一時無言以對。
逍真的用心良苦啊!他怕她因為生下太子被處死,竟然寧願不要子嗣!
逍啊!你如此對我,我怎麼能辜負你?我一定要為你生下孩子,就算會因此喪命也在所不惜!
「我明白,逍,你儘管放心吧。」劉箏綻開笑顏。
她那魅惑人的笑容,教拓跋逍哪裡還忍得住?他再度吻住她的小嘴,盡情吸吮,而她也毫不保留的回吻著他。
拓跋逍很快就興奮起來,他迅速褪下彼此的衣衫,讓兩人裸裎相見。
她美好的身子讓他的慾望不受控制,他的吻瘋狂地落在她身上的每一處。
「逍……」劉箏喘著氣,低聲喚他。
他抬起頭來,「這些日子以來,我每天晚上都渴望著你……」
這麼說來舅父說他喜新厭舊全是一派胡言了?
「逍,你真的沒有和別的女人……」劉箏心底升起妒意。
「別的女人?」拓跋逍皺皺眉頭,「你聽誰說的?該不是舅父吧?」
舅父處心積慮要他納妾,竟然不惜破壞他和箏的感情。
他先是拿箏和謝尚文的婚約來挑撥,然後又在箏的面前說他和別的女人……
舅父未免太過分了!
「箏,你別聽舅父胡說。」他溫柔地輕撫著她的臉,「舅父他居心叵測。」
舅父雖然有些過分,可是他這樣做全是為了逍啊!她又怎麼能夠怪他呢?
她是心甘情願要為逍生下子嗣的,不是為了舅父,而是為了逍啊!
逍對她如此情深意重,就算為他犧牲生命也值得。
「逍,我明白你的心意。」劉箏伸手將他擁住。
「那就好。」拓跋逍這才放寬了心。
他輕輕推開她的擁抱,毫無預警地將自己深入到劉箏的體內,她忍不住輕呼出聲。「啊…
…」
「箏?」他以眼神詢問她的感受。
「啊……逍……」她的呼喚包含著無限柔情。
拓跋逍明白她並沒有絲毫的不願,於是,他一次比一次更加激烈地向她需索愛。
他喘著氣,一面衝刺,一面在她耳邊低喃:「我今晚要愛你愛個夠……」
劉箏聽出他說的愛的意思,真是又羞怯又興奮。
當拓跋逍帶領她攀向高峰之際,她也顯得無比的熱情。
「喔……逍……」她的叫聲令人銷魂。
親愛的逍!我一定要為你生下屬於我們的孩子!
☆ ☆ ☆
一天清晨,劉箏醒來時感到胃很不舒服,她輕輕掙開拓跋逍的擁抱,坐起來乾嘔。
拓跋逍也驚醒過來,他坐起來拍拍她的背。「箏,怎麼了?」
「我……」劉箏說著又開始乾嘔。
「你不舒服嗎?」拓跋逍一邊穿衣服,一邊朝門外大叫。「來人!快去請太醫!」
「來。」他幫她將衣服披上。
「逍……」她皺著眉頭,顯然真的很難過。
「箏,你躺下來,休息一下。」他扶她躺下,並坐在床沿陪她。
「別怕,太醫就到了。」他一面安慰她,一面輕揉她的胸口。
「嗯。」她握著他的另一隻手,感到他傳來的溫暖。
只要有逍在,她什麼也不怕。
「王爺,太醫到了。」是阿蘭的聲音。
拓跋逍下了床,放下床幔。
「王爺!」是太醫的聲音。
「太醫,請。」他拉起劉箏的手,遞給太醫把脈。
「嗯……」太醫沉吟一下,有些訝異。「啊!王妃她……」
「怎麼樣?她是什麼病?」拓跋逍緊張的問道。
「王妃沒病,王爺,王妃是有喜了!」
「有喜?」拓跋逍十分震驚,「怎麼可能?」他站了起來,指著太醫。「你給她開的藥難道沒有效?」
「王爺明察!臣怎敢欺瞞王爺?」
「那為什麼……」拓跋逍十分不解,他轉頭對阿蘭厲聲問道:「阿蘭!你到底有沒有按時給王妃喝藥?」
「王爺饒命啊,是王妃她不肯喝啊!」阿蘭嚇得趕緊跪下。
怎麼會這樣?她一直都乖乖喝藥的啊!
難道說她知道那是什麼藥了?
拓跋逍對阿蘭大吼:「是不是你在王妃面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奴婢不敢啊!王爺!」
「要不是你多嘴,王妃怎麼會……」拓跋逍不信。
劉箏再也忍不住了,她不能讓無辜的阿蘭被罵。
她掀開床幔,輕聲道:「是我的意思,不要怪阿蘭。」
拓跋逍坐回床沿,「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要為你生孩子啊,你不高興嗎?」劉箏露出微笑。
「我……」他別過頭去,「你不懂。」
唉,她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呢?
「我懂,逍,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她點點頭,「可是我是真心誠意要為你生下子嗣的。」
「你……」拓跋逍歎了口氣。
「王爺,你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太醫上前請示。
拓跋逍吃驚地抬起頭來看他,「你的意思是……」
這個孩子雖然來的不是時候,可是他畢竟是他和箏的親骨肉,教他怎麼忍心不要他?
劉箏也聽出太醫的意思。
不!他不能這麼做,她絕不答應!
「不!逍!你不能……」她嚇得躲到床角。
拓跋逍皺起眉頭,「箏,你不該懷這個孩子的。」
他真的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啊!
他既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處死,也不忍心親手殺死他們的骨肉啊!
一見他的表情,劉箏的心冷了半截。
逍真的不要這個孩子?
她這樣用心計較,就是要為他生下這個孩子,沒想到他還是不要?
「王爺,我給王妃開一帖藥,不會有任何痛苦的。」太醫再度建議。
「這……」拓跋逍不知如何是好。
太醫要給她打胎藥?
不!她絕不讓任何人殺死她腹中的胎兒,除非她死!
劉箏堅定地搖搖頭,「要拿掉我的孩子,就先殺了我!」
「王妃,你別這樣……」太醫上前要勸。
劉箏面無表情,雙手護著肚子。
拓跋逍看她一眼,再歎了口氣,轉身走出房間。
太醫在行禮後跟著離去。
劉箏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王妃……」阿蘭連忙安慰她。「別太難過了,你有孕在身啊!」
劉箏聽見阿蘭的話,想強忍住激動的情緒,眼淚卻不聽使喚,潸潸而下。
☆ ☆ ☆
拓跋逍坐在大廳,只見長孫敬匆匆忙忙趕來。
「逍兒,大事不好了!」
拓跋逍抬起頭,一言不發,他的思緒仍在劉箏的身上。
的確不好!
他的妻子懷了他的孩子,他卻快樂不起來。
長孫敬見他心不在焉,連忙大聲叫道「逍兒!」他的臉色十分凝重,「皇上駕崩了!」
「什麼?!」拓跋逍倏地站了起來,「怎麼會?父皇他……」
「這件事情疑雲重重,現在還不清楚。」長孫敬歎了一口氣,「你皇弟拓跋余已經登基。」
「什麼?!」拓跋逍大吃一驚。
余弟排行最末,為何突然登基為帝?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想八成是宗愛在搞鬼!」長孫敬冷哼一聲,那個老傢伙詭計多端!」
「舅父,我要進宮一趟。」拓跋逍隨即就要出門。
「等等!逍兒!」長孫敬上前阻止,「現在情況不明朗,你皇兄拓跋翰先前入宮,一去不回。」
皇兄入宮一去不回?
天啊!難道會是一場政變?宗愛和余弟合謀篡奪了皇位?
拓跋逍一時沒了主意,他喃喃自語,「父皇死得好冤……」
「逍兒。」長孫敬拉他坐下,「我們不能任由那個大奸臣這樣胡來,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把皇位奪回來。」
拓跋逍抬頭看了他一眼。
舅父還在覬覦皇位?他一心一意就要他登基為帝!
可是他不想為了皇位和兄弟自相殘殺。
余弟竟然為了皇位密謀造反,殘害手足,真是太冷血了!
拓跋逍搖搖頭,「舅父,我不想和他們爭奪皇位。」
「逍兒,你忘了你母親臨終的遺願?你忘了舅父平日的教導了嗎?」
「舅父,你不要再處心積慮煽動了,我從來不想當皇帝。」拓跋逍站起來,將心中的想法老實說出。
「逍兒你……」長孫敬氣極了。
「舅父,你為了讓我被立為太子,不惜在我面前說箏的壞話,讓我疏遠她;你還打算灌醉我,送上別的女人……」拓跋逍一一數落。
「逍兒,你都知道了?」長孫敬有些震驚。
「舅父,事已至此,你就別再打任何主意了。」
「不對,逍兒。」長孫敬搖搖頭,「現在正是大好時機,你可以暗中組織力量,以討伐叛賊為名義,進皇宮將拓跋余殺了,取而代之啊!」
將余弟殺了取而代之?
不!他絕不做這等禽獸不如的事情!
「舅父,余弟是我同父異母的兄弟啊!我怎麼能……」
「逍兒,做大事者不拘小節,我告訴過你的,不是嗎?你可別再受漢人那些迂腐的觀念影響。」
「舅父,這不是迂腐,這是倫理啊!」
「倫理?」長孫敬冷哼一聲,「拓跋余可以殺了父親和兄弟,誰同你講倫理道德?」
聞言,拓跋逍覺得萬分心痛。
「逍兒,你想想看,像這種人怎能當皇帝?他這樣倒行逆施,親情尚且不顧,哪裡還懂得勤政愛民?」
是啊,但是……這該如何是好?他陷入兩難的境地中。
「逍兒,為今之計,只有你挺身而出為民請命了。」長孫敬期待地看著他。
「舅父!」
「逍兒,你宅心仁厚,有你主政才是萬民之福啊!」長孫敬鼓勵他,「你就算不為去世的父母,不為我這個舅舅,也該為我魏國的百姓著想啊!」
「這……」拓跋逍無言以對。
舅父說得有理。
他雖然不想當皇帝,但是為了魏國百姓的福祉,他似乎只有扛起這個重責大任了,否則若讓宗愛和余弟再胡作非為下去,他們魏國不知道會成了什麼樣子。
唉,看來他非得挺身而出不可了。
「舅父,我們該怎麼做?」他下定決心。
「這才對,逍兒。」長孫敬見說動了他,露出微笑,開始出策謀劃起來。「你聽我說,我們……」
拓跋逍低頭仔細聽長孫敬的周詳計劃。
曹植說過大丈夫就該「建永世之業,留金石之功」啊!他得為國家民族貢獻一份力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