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箏換上那幅仕女畫上的鮮卑服飾,並刻意化上相同的妝。
「阿蘭,你看我這樣像不像畫上的美人?」她回頭詢問阿蘭。
「嗯,像極了,王妃。」阿蘭瞪大了眼睛。
聽見她的回答,劉箏露出嫵媚的笑容。
逍一定會喜歡她的打扮的。
她站起身,準備到書房會相公了。
「王妃,你忘了喝藥了。」阿蘭端著一碗藥走到她面前。
「不。」劉箏搖搖頭,「我再也不喝藥了。」
「可是,王爺交代說一定要你先喝藥才能——」阿蘭有些為難。
「阿蘭。」劉箏轉過身來,「你也希望王爺回到我身邊的,是不是?我一定要替王爺生下子嗣!」
阿蘭看見劉箏堅定的表情,也就不便勉強她了,於是她陪著劉箏來到拓跋逍的書房門口。
阿蘭上前敲門,「王爺,王妃來了。」
坐在書桌前的拓跋逍抬起頭來。
箏來了?
他已經多久沒有見到她了?
想見她的衝動讓他站起身,可是腦海中突然閃過的念頭又教他坐了下來。
她心裡想的男人不是他啊!
他縱使見她一面,抱著她入睡,又有什麼意思?
「王爺?」阿蘭又敲了一次門。
「逍!」劉箏也禁不住呼喚他的名字。
一聽見劉箏的聲音,拓跋逍終於敵不過心中的渴望,咬了咬牙道:「進來吧!」
阿蘭打開門,待劉箏踏進書房後,她就退出房外。
拓跋逍抬眼仔細看多日不見的嬌妻。
她瘦了,原本嬌小的身段顯得更弱不禁風了。
他不禁有些心疼,但當他發現她的裝扮時卻有些詫異。
她的打扮怎麼與畫上的美人一模一樣?哼,就像是洛神的化身,一個美麗卻不貞的女人!
劉箏也凝視著他的眼。
逍為什麼這樣看她?
他不是最喜歡她這樣的打扮,為什麼他的眼神中含有鄙視?
這種神情似曾相識,就和當初謝公子看她一般!莫非他也看不起她,認定她是個不貞的女人?
不!是他自己喜新厭舊,將她這個結髮妻子棄之不顧的啊!
她絕不能讓他這麼對她,她一定要試著挽回他的心!
「逍,你為什麼都不來看我?」劉箏索性明問。
拓跋逍心裡一緊,答不上來。
他的確是有意冷落她,因為他無法再看到這個心裡念著別的男人的妻子。
「逍!」劉箏看他不回答,心裡很難過,眼淚就要流下來。
該死!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教他怎能不心動?
可是她是為了見不到謝尚文而傷心吧!
拓跋逍甩一甩頭,「你休想用淚水打動我,我是不會讓你回江南的!」
哼!她心裡念著別人已經很過分了,難道還要他准許她去會舊情人嗎?門都沒有!
劉箏聞言心裡大為震動。
不讓她回江南?
他既然不要她,為何又不願意讓她回江南?他一定要把她送給其他男人嗎?太可怕了!
「逍,求你不要這樣,與其讓人污辱我,我寧可死!」
與其讓人污辱,她寧可死?
她這種貞烈的個性他早領教過了。
當他佔有她時,也曾尋死尋活的。而現在為何又說出這種話,難道是為了見舊情人一面?
哼!好一個無恥的女人!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碰你,你儘管裝貞潔吧!」拓跋逍冷哼一聲。
不!她沒有這個意思!她愛他,她不要他這樣對她啊!
「逍!我沒有裝貞潔!」劉箏眼淚已經掉下來。「你不要這樣子……」
拓跋逍臉色嚴峻,「你要是貞潔,就該知道做一個妻子的道理,怎麼可以對舊情人念念不忘?」
「你在說什麼?」劉箏一頭霧水。她哪有什麼舊情人?
「你還裝蒜?」拓跋逍忍不住大吼,「舅父都派人查過了,你的未婚夫就是謝尚文,對不對?」
原來逍誤會她對謝公子舊情難忘,可是她和謝公子根本沒有舊情,又有什麼好難忘的。
「逍,你聽我說。」劉箏上前一步,「我和謝公子的婚約是父母作主,我們根本沒有任何私情啊!」
「哼!父母作主?」拓跋追冷笑道:「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我聽說你為了履行和他的婚約,不惜讓父親幽居在別業,不是嗎?」
沒錯,當初她的確是誓死要和父親抗爭到底的,但那不是為了對謝公子的感情,而是為了女子的貞節啊!
「逍,烈女不事二夫,一馬不配雙鞍。一個女子的終身既然許了人,就是死也要從一而終的啊!我怎麼可以讓父親隨意毀婚呢?」劉箏試著向他解釋。
聽見她的解釋,他陷入沉思。
是啊,漢人的禮教嚴明,女子的貞節一向被看得比生命還重要。
這麼說來,箏是為了守貞,所以才違逆她爹的意思,堅持要嫁給謝尚文的。
怪不得她誓死保衛貞操,寧願自盡,也不肯受辱。
那麼她後來嫁給他,莫非也是由於皇命難違,所以她才逆來順受的?
對她來說也許謝尚文和他都是一樣的,她只是奉命許身,根本不是心甘情願的。
拓跋逍想知道她心中的真實想法,「你的終身是父母和皇上作主,那你心裡真正喜歡的是誰呢?」
劉箏被他一問,不敢回答。
她心底真正愛的人當然是逍啊!謝公子與她無親無故,她又怎麼會和他……
「當你看到他表現出那種激動的情緒,你敢說你不是捨不得他嗎?」他咬牙切齒的道。
當時她內心的確是藏著莫大的痛苦,可是她捨不得的不是謝公子,而是女子的貞節名聲啊!
「不是的,逍,我對謝公子根本沒有感情啊!」她急著解釋。
「哼,你向來看不起鮮卑人,你宗仰的是謝靈運那個大詩人,不是嗎?」拓跋逍反唇相譏。
「是!我是欣賞謝大人的詩,但那並不表示我就愛謝公子啊,再說我雖然曾經看不起鮮卑人,那也不代表我就不——」她倏地住了口。
專心聽她說話的拓跋逍隱約聽出她的言外之意。
箏的意思是說,她只是欣賞謝靈運的詩,卻不愛謝公子;她雖然曾經看不起鮮卑人,卻仍然愛他。
她真是這個意思嗎?
「難道,你要告訴我你心裡愛的是我?」拓跋逍堅持打破沙鍋問到底。
「我……」她很想向他表達愛意,卻說不出口。
逍,我心裡愛的當然是你啊!難道你到現在還不能明瞭我的心意?
「哼!不敢說了吧?」拓跋逍冷哼一聲,「算了。」他站了起來,想要她離開。
劉箏慌了,連忙上前一步。「逍,你聽我說——」
「不必說了,我不會勉強你了。」他走過去開了門。
激情過後,他趴在她身上喘息,她也將他緊緊環抱在胸前。
「箏……你真讓人驚訝。」拓跋逍忍不住發出讚歎。
劉箏羞怯極了,她不好意思回話。
逍的意思是她太熱情、太大膽了?
可是為了讓他重新回到她身邊,她不得不施展媚功迷惑他啊!
「逍,你喜歡嗎?」劉箏試探的問。
「我好喜歡。」拓跋逍勾起一抹笑,「你呢?你喜歡我……愛我?」
「我……」劉箏撇開頭去,怯怯地吐出兩個宇,「喜歡。」
「嗯?你方才是說愛我的,箏……」他逼她再說一次。「你愛我嗎?」
舅父說過她得讓逍知道她愛他才行。
劉箏知道不能再迴避了,她強迫自己面對著他,親口說出來。「是的,我愛你。」
「啊!我的好妻子……」拓跋逍喜出望外,將她緊緊摟在懷裡。
劉箏的心裡卻籠罩上一層陰影,她開始懷疑他說過的話。
逍也愛她嗎?
舅父說他喜新厭舊,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的……
「你也愛我嗎?」她的語氣中難掩不安的情緒。
「我當然愛你!」拓跋逍再次吻上她的唇。
一陣熱吻過後,她還是沒忘了問:「逍,你會不會不要我,去愛別的女人,甚至把我送人?」
他驚訝地看了她一會兒,隨即笑一笑。「不會的,你怎麼會這樣想?」
他的傻妻子!他只要她一個女人啊,他怎麼捨得將她送人?
「真的?」她從他誠摯的眼光中,已經得到解答。
他重新封住她提出質疑的小嘴,她也回報他同等的熱情。
☆ ☆ ☆
第二天早晨,劉箏睜開惺忪的睡眼,發現拓跋逍正盯著她瞧。
「逍……」她有些羞怯,想要避開他的眼神。
他卻反將她摟緊,「我說過要每天摟著你的。」
他是這麼說過沒錯,可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卻棄她如敝屣。
她一臉委屈,「可是你這麼久都不來看我……」
「我以為你對謝尚文——」
「逍!我和他根本——」
「我明白。」拓跋逍點點頭,「是我誤會了。」哼,八成又是舅父耍的伎倆,害得他委屈了嬌妻。
她將頭埋進他的胸膛。「逍……」
他卻輕輕推開她,坐了起來。
她有些慌張,也摟緊被子坐起身。「逍?」難道他又不要她了?
「天亮了,我得進宮去,今晚你在房裡等我。」拓跋逍笑著回頭擁吻她。
逍的意思是今晚會回房來和她……劉箏聽出他的暗示,羞得想推開他。
他卻不放手,「我熱情的箏,別讓我失望。」
她點點頭伸手回抱著他。
拓跋逍這才滿意地露出笑容,「這才對。」
他輕輕放開她,開始穿衣服,她也下床幫他把衣服整理好。
拓跋逍離開書房後,劉箏愣愣地坐回床上,回想起昨夜的甜蜜時光,忍不住羞紅了臉。
逍果然喜歡她的熱情,而她也喜歡他那麼激狂愛她……
「王妃?」阿蘭輕敲著門。
「進來吧,阿蘭。」劉箏回過神來喚道。
阿蘭進來瞧見床上的她,掩著嘴笑了笑。「王妃,你昨夜和王爺……」
劉箏低下頭,不好意思回答。
「我相信王爺一定還是愛你的。」阿蘭一面瞅著她,一面扶她起身穿衣服。
阿蘭的話加強了劉箏的信心。
嗯,逍還是愛她的。他就是因為愛她,所以才會嫉妒她和謝分子……
逍如此愛她,如果他得知她要為他生下子嗣的話,不曉得有多高興呢!
她穿好衣服,抬頭望見牆上的仕女圖,唇邊露出幸福的笑容。
她和畫中的仙子都是逍最心愛的。
「王妃,今晚……」
「今晚回房歇息,王爺他會……」劉箏羞紅了臉。
「太好了,王爺終於要回房休息了!」阿蘭也替她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