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們捆綁起來。」
「是。少王妃。」
「你們這些……走開……」兵漾漾和莊小蘋用力掙扎。
但是不到一刻鐘,兩人已經被十來名壯碩的嬤嬤和丫環給捆綁住了。
「你們到我們倆的下人房做什麼?不怕這兒太簡陋嗎?」莊小蘋把臉兒一拉,用憤怒來掩飾心中的恐懼。
「塞嘴。」顏映柔輕輕一笑。
「不要,可……」可惡!兵漾漾真想用眼神殺死這個美美的少王妃。
「嘴被塞住了,看你們還怎麼鬼叫。來人,取香。」
沒一會兒,陳嬤嬤已點燃一炷紫檀香,雙手捧上。
這個少王妃要做什麼?上香拜拜嗎?兵漾漾直瞪著。
顏映柔皮笑肉不笑的走近,非常溫柔地說著,「安心,我不會殺死你,也不會把你趕出王府,我只是要讓你的小臉蛋變得比一般人特別罷了。」
陳嬤嬤一個箭步上前,雙手抓捧住兵漾漾的後腦勺,讓兵漾漾連轉個臉都不成。
「哈,小賤蹄子,受罪吧你!」陳嬤嬤大笑,她已迫不及待地想瞧瞧特別的面孔是如何恐怖了。
顏映柔咬緊下唇,鐵著心腸以紫檀香往兵漾漾的雙眉之間灼觸一一
無法喊叫的兵漾漾痛得眼淚直流。
一旁也被制住的莊小蘋見了這私刑驚得昏了過去。
過了好半晌,顏映柔才將紫檀香拿離,見已熄了,她又命人重新點燃。
「如果在你的面容上灼燒幾十個傷疤,你想,小王爺還會把你放在他的心裡嗎?」
兵漾漾氣怒的想,要是三位寨主曉得她被毀容,肯定會把這個少王妃砍成八段。
「拿香過來!」懲罪一名小丫環並不算什麼,是不?
一名婢女恭敬的呈上。
取過紫檀香的顏映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預備朝兵漾漾的腮頰灼觸……
「該死!」
突地一掌摔來,顏映柔手中的紫檀香掉落地上,她怔然的側了側身,不敢相信眼睛所看見的……
「小王爺金安!」十來個嬤嬤和丫環紛紛跪下。
陳嬤嬤也嚇得放開兵漾漾,忙不迭跪著。
趙甫節的眼神彷彿是個厲魔,不由分說,他立時動手鬆開兵漾漾身上的繩索,並且將她擁進他的懷裡。
顏映柔瞧在眼裡,因為嫉妒全身顫抖不已。
「滾!否則我不保證能夠控制我的憤怒。」他低著頭。輕撫懷裡的兵漾漾。
竟然連一眼都不願施捨給她!顏映柔深覺受辱,立刻回轉過身走出下人房。
隨侍在側的嬤嬤和丫環也連忙快步行去,不敢多留。
「疼……」兵漾漾哽咽地哀叫。
「忍著些。」親手為她上藥的趙甫節溫柔地哄慰。
「都是你害我的。」兵漾漾不禁發飆,狠捶著他的胸口。
一旁捧著藥箱的四總管驚駭地出聲斥吼,「不得造次!」主僕有別啊。
「不打緊。」趙甫節制止四總管的教訓。
「但是小王爺……」
「你退下吧。」
「遵命。」這事兒有些古怪,兩名丫環不過到府數日,小王爺怎麼忽然在意起來?
何況小王爺不是風流的男子,少王妃又嬌美似天仙下凡,照理說不應會有這種事發生。
最叫奴才們訝然的是,小王爺居然親自走進下人房,金身貴體的主子怎麼會如此啊?
已然清醒過來的莊小蘋雙膝並跪,滿心的感激,「要不是姑爺你的『救美』大恩,漾漾的臉蛋就完了。」
「起來吧。」趙甫節溫和地笑著,「衝著你的一聲姑爺,我的救美應該改正為『救妻』,這是我的本份,不必說謝。」
「你承認或是記起我的身份了?」兵漾漾仰高下顎,近乎狂喜。
然而他搖了下頭,不得不潑她冷水,「我承認你的出現對我造成極大的困擾,但是我依然完全沒有與你婚配的記憶。」
哇.耍著她玩啊!
「趙甫節,你給我滾,我不要再見到你了!」
知道她只是在鬧脾氣,他故意道:「你真是大膽啊。」竟用滾這個字眼對待她的夫婿。
「我的臉變醜了。」她忽然自憐自艾起來。
「不,很可愛。」這是他發自內心的實話,她的雙眉之間被紫檀香所燒灼出的小紅圓點,讓她看起來俏皮極了。
「騙子!」她才不信。
莊小蘋插口道:「其實只要在傷痕上用胭脂水粉掩飾一下,或是塗抹成美麗的圖案便成了,漾漾,你不用緊張。」
「真的?你沒哄我開心?」
莊小蘋拚命的點著頭。
「漾……」趙甫節捧住兵漾漾的小臉,星眸燦亮的對住她的圓瞳,柔聲道:「為了避免你被少王妃所傷,我會下道命令,由大總管直接負責你的飲食起居。但是你的身份未明,目前畢竟是個婢奴,所以你仍得當差,否則無法留在王府裡。」
「當哪門子的差?」
「讓你暫時在老王妃的房裡服侍,可好?」
兵漾漾睜大眼問:「老王妃就是你的親娘?」
「嗯,倘使你我拜過天地,那麼老王妃便是你婆婆。」
「她人好是不好?會不會喜歡欺負人?」
「不可污蔑老王妃,無論她是當家主母或是你婆婆,你的身份都不容許你不敬。」
婆婆?他說他的親娘是她兵漾漾的婆婆?
一股愉悅使得兵漾漾笑開了臉,她生動活潑的表情令趙甫節悸動不已。
他傾身低下頭,輕輕的觸碰了下她的檀口。
「嗯,你……」羞死她了!
他怎麼沒有告知一聲就親吻她的嘴,小蘋還在旁邊耶。
一旁的莊小蘋偷覷一眼,立刻把臉轉開,非常的不自在。
兵漾漾羞紅著臉在心中哀叫,她被他害慘了啦。
趙甫節笑了笑,開口道:「我將遠行……」
「什麼」他決定「正式」的拋棄她了是不是?
兵漾漾急得泫淚欲泣,抓扯住他的衣襟低喊,「我給你的休書要收回來,你還給我,那紙聲明不算!」她後悔了。
「你不是心意堅決的要把我休了?」如果他是她的丈夫的話。
「不休、不休了。」她怎能輕易將他拱手讓人。
「那個可惡的少王妃把我的頭髮剪了,又用香灼燒我的臉,還讓她底下的老妖婆用棍子打我和小蘋。她對我這樣壞,我可不能被她虐待之後還把自己的夫君轉讓給她,我決定把你要回來,讓她沒名、沒份、沒有夫君,這樣才能出一口怨氣,報復她的惡行。」
「你要報復?」趙甫節的眉微微一斂。
「不可以嗎?我又不是善良的小笨蛋,再怎麼說我也是在山寨裡長大的呀。」哼!沒有把那個少王妃的皮剝掉已經夠仁慈了。
莊小蘋連忙開口,「姑爺,漾漾一向心直口快,她是刀子口豆腐心,喜歡說狠話嚇人罷了,請姑爺切勿介意或是誤解。」
趙甫節眼眸帶笑,假意輕怒道:「漾漾,聽著,說話要有分寸。」如果她是他的妻,進了王府就得有少王妃的高貴風範。
「你怪我沒有分寸?」兵漾漾惱得腮頰一片薄紅,「我有什麼不對?虐待人的又不是我。」
他一定是為了他的少王妃而出口責罵她的不是。
她快讓一肚子的氣恨和嫉妒給弄哭了。
「小蘋,把這個人趕出去。」
「漾漾?」莊小蘋怔住了。
「這兒是我和你的房間,是所謂的下人房,他是小王爺,是主子嘛,怎麼可以委屈他呢。」
「漾漾,他是你的……」哎,世上哪有妻子把丈夫趕出去的。
一雙圓瞳瞪得極大,兵漾漾哼叫著,「他不是我的誰,他的房間是那個少王妃的喜房,他和她同床而眠,同食一桌。」
對於她的不滿,趙甫節只得苦笑,走出房門前,回身丟下幾句話,「我這趟遠行是到南方去,為的是當面向釋師問清楚我和你之間的關係,以及我為什麼會部份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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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甫節帶著大批隨從出門探訪,由於先前的遭劫之鑒,文和老王爺特地向聖上請求精武的大內高手護衛著。
而王府裡頭一片沸騰,許多流言在下人們之間傳開來。
因為小王爺之前已有好些日子獨眠於書齋,再加上他幾次親臨下人房,且新來的兩名丫環的房間四周全派了人手看守著,不准任何人叨擾,特別是少王妃房裡頭的嬤嬤和丫環們。
這些不尋常的情況使得下人們紛紛揣測,但是沒有一個人膽敢讓兵漾漾和莊小蘋知道,就怕一個失言,招來大總管的罪罰。
至於已經在王妃房裡當差的兵漾漾,她的心情好極了。
一來是不用和小蘋分開,二來則是王妃對待她倆慈善得好像是自家人。
她曉得王妃是打從心裡喜歡她的,因為每日的小點心,王妃都會打賞給她和莊小蘋。
也由於王妃對她倆的另眼相待,「天齊閣」裡的老嬤嬤和眾多婢女也忙不迭巴結她倆,好討個便宜。
兵漾漾想想,真是好玩。
她和小蘋不過是奴才來著,別的奴才幹嘛巴結同是奴才階級的她們?
王妃並不知道她和趙甫節的「夫妻關係」,純粹喜歡她的天真,以及不拘泥的率直瀟灑。
而且兵漾漾可是愛子第一次為她挑選的婢女,感覺自然不同。
其實兵漾漾的工作簡直輕鬆到有點無聊,不過是端奉茶水,天寒時替王妃加件大衣罷了。
然後,便是和王妃以及老王爺閒聊,說說市井上的笑話,連梳頭的差事也輪不到她和莊小蘋身上,彷彿她倆是來享福的。
惟一令兵漾漾心煩的是,顏映柔來天齊閣請安的時候。
那個少王妃總是用恨死似的眼神睇她,要不,就是一張美美的臉拉得老長,活像是面對有著深仇大恨的仇人,討厭極了。
真是搞不清楚實情,是她掠奪了她兵漾漾的名份,剽竊了應該屬於她的夫君。
若要求個理字,應是她兵漾漾才是。
一想到她的夫君被那個少王妃借用了兩個月,她就一肚子酸氣,腸子都打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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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兒:
你可真是大膽!
忘了咱們的初一、十五之約了嗎?
是貴人多忘事,抑或存心踢掉我這個姦夫?
你好好記著,你肚子裡的那一塊肉是我下的種,倘若我把這個「真相」一五一十的向文和老王爺稟明,你認為你會陷入什麼處境?你少王妃的位置是否岌岌可危?你們顏家的名聲應該如何挽救?你的老父可不可能羞恥得自盡?
我想你之切、念你之深已到無法忍受的地步,十分回味咱們夫妻的恩愛哪。
如何斟酌,就憑你的智能了。
眷寵你身子的人
雙手緊緊抓住紙張,顏映柔氣得面色發白。彷彿隨時會暈倒似的。
「少王妃,捎信來的人是誰?上頭寫著什麼惹你不快?」陳嬤嬤既是關心,亦是好奇的問。
「掌自己的嘴!主子的事你管得著嗎?」
「老奴錯了,老奴掌嘴。」連續幾個耳刮子,陳嬤嬤十分敬畏的自我責罰。
為了贖過,陳嬤嬤把得知的消息拿出來獻寶,「聽天齊閣的奴才們嚼舌,老王爺和王妃對待那兩個賤蹄子可是好得過了頭。」
「我有眼睛也有感覺,需要你來說嘴嗎?」
聽說孕婦的脾性會變壞,果然!陳嬤嬤心中暗暗咕噥,只得噤口不語。
「走!」
「啊?」
「杵著做啥?咱們到天齊閣請安啊。」說著,顏映柔將紙張擰成一團,丟進一旁的水池,邁開腳步離去。
「是、是。」陳嬤嬤連忙跟上。
等她們走遠後,四總管的老邁形影停在玄關口,他的眼睛瞇成一條縫,彎下身去撿拾卡在池畔草叢中的紙張。
看完後,他把紙張塞進褲腰帶裡,心中自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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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媳,你懷有身孕宜多歇息,不必往來請安。」王妃體貼的說。他們趙家一脈單傳,懷有子嗣是相當重要的事。
「婆婆,映柔只是盡本份。」揖了揖身,顏映柔故意提高婆婆二字的音量。
一旁伺候著的莊小蘋撇了撇嘴,在心裡暗咒。
「咦,那位得婆婆寵愛的兵漾漾呢?」
她酸不溜丟的語氣令王妃蹙起秀眉,「我讓漾漾張羅湯品去了。」
漾漾?叫得可真是親切。顏映柔不悅的衝口道:「那名賤婢十分可恥,婆婆,您不能不慎,她是為了某個目的才討您歡心。」
「目的?不可能,漾漾還是個孩子,而且心地善良。」尤其她表情非常豐富,時常逗得她和王爺開懷暢笑。
「孩子?」王妃的口吻居然滿溢私心。顏映柔厲聲道:「那賤婢只小我一歲,十七歲的姑娘不算年幼,有的還已經為人妻、為人母了。」
「是呀,我已經是個小娃娃的娘了。」正捧著湯品的兵漾漾一面走進屋內,一面笑容可掬的說。
「你已……」顏映柔和陳嬤嬤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不能生寶寶嗎?」靠近發呆的顏映柔,兵漾漾調皮的謔笑,「喂,嘴巴閉起來,否則蚊子要飛進去了。」
「你!」怒氣湧上心田,顏映柔恨恨地惱瞪著,她的右腳悄悄往前一伸……
端著湯品的兵漾漾一時重心不穩,往前跌』去,她手中的湯品順勢翻倒,結果一一竟然翻倒在王妃的身上。
「啊!」被燙著的王妃喘著氣。
莊小蘋和幾位婢女連忙拿巾帕替王妃擦拭絲綢衣裳。
兵漾漾駭得坐在地上,沒有力氣爬起來。
顏映柔立刻走向前左手抓扯兵漾漾的短髮,右手掐捏她的腮頰,猛力地揪緊。
「嗯……放……」兵濛漾的雙手在空中揮舞,企圖掙開。
但是顏映柔使盡了力氣,她根本無法逃脫。
「映柔,放手!」王妃見狀立時命令。
「她對您不敬,媳婦是替您教訓她。」顏映柔不但不願放手,力道更加強幾分。
幾乎是要把兵漾漾的嘴皮子撕開。
「你敢違逆我的意思?」太不孝了!好歹她是長輩,她的婆婆。
「媳婦不敢,但是媳婦將來是接替您的當家主母,必須建立起威信才行。」
「我還活著沒斷氣兒,你竟然膽敢咒我折壽,巴望著當家主母的位子……」
「媳婦沒有!」顏映柔慌了心緒,明白自己闖了大禍,她連忙鬆開手,往屋外奔逃。
「王妃請息怒,請恕罪!」陳嬤嬤亦知大事不妙,趕忙閃身。
「反了、反了,造反了!」王妃氣得臉色泛青,但是一見到兵漾漾的臉頰被掐捏出指印,她心疼至極的起身,攙扶起仍然坐在地上的兵漾漾。
「可憐的孩子,粉嫩嫩的臉都紅腫了。」
「王妃……」兵漾漾不禁鼻酸,無父無母的她一直渴望著親情的安慰。
「來人,趕快拿藥。」
「藥?」奴才們訝然。
「塗抹皮肉痛的外敷藥膏啊!」
「是。」一名奴才急急的取藥去了。
兵漾漾小聲地輕問:「您不責罰我的莽撞嗎?因為我的不小心讓您燙著了,也弄髒了衣裳。」
「傻孩子,不過是不小心,既然不是有意,我怎麼捨得罵你一聲?」如果沒有眼花,她似乎瞧見映柔以足尖勾倒漾漾。
她寒了心了,一向以為的賢媳美婦竟然使她失望。
「哇……」
驚心動魄的哭叫倏地響遍整個天齊閣。
王妃還來不及吃驚,兵漾漾已經投入王妃的懷中,一發不可收拾的大哭特哭。
「漾漾,不可造次,不可冒犯王妃!」莊小蘋十分著急,害怕兵漾漾會被責訓。
王妃卻輕輕拍撫起兵漾漾的背脊。慈母似的笑著道:「讓她哭個夠吧,哭一哭才不會傷了肺腑。」如果她能有一個像漾漾一般的女兒該有多好啊。
漾漾這孩子一定能夠承歡膝下,嗯,她要和王爺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