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煩氣躁的梁絲絲根本無法入眠,她被上外衣到園子裡走走。
細微的嬉笑聲使她好奇的尋找聲音的出處,走了一會,她意外的發現爹爹的房裡燭火通明。
爹爹一向早眠,這陣子她瞧過幾回爹爹半夜還在描繪丹青,不過她也沒往心裡擱著。
然而這一回不尋常得令她生氣!
爹爹的房裡有女人……
她衝撞進去,原想破口大罵的她張口結舌的愣住。
「大將軍,這位姑娘也要加入我們的歡樂中嗎?」
梁忠鎮定如斯,「她是……我的女兒。」
另一位穿著暴露的女子拔尖著嗓音,「唷!原來她是你的愛女啊!」
「住、住口。」梁絲絲揮拳霍霍,「你們這些妓女給我滾!」
沒人理睬她。
她氣得發抖,「爹!叫她們走!不對,用爬的離開!」
「絲絲……」
「爹!你不是對娘情深愛濃的嗎?這十幾年來你都是獨身一人,親戚們想為你做媒你不是也拒絕了嗎?」
「只是和幾位姑娘喝酒聊天……」
「她們是妓女耶!爹,你太叫女兒傷心了!你這樣不但對不起娘,對不起我,也令你的好名聲蒙羞。」
「哇!大小姐好利的嘴,哪有晚輩這般訓斥長上?」
「傳言原來有幾分真實,梁千金還真是驕蠻啊。」
她就蠻給她們瞧瞧!
順手抓起一隻花瓶丟砸過去,幾個妓女失聲驚叫。
不一會兒能砸能丟的全碎了!她抓住其中一個女人的長髮絲。
「如果你們膽敢再到梁府,本千金一定把你們的頭髮剪光光。」
「不敢了。」一時之間幾個妓女作鳥獸散。
房間外聚集了梁府的壯丁和丫發,他們被大小姐的哭鬧聲引過來,但是不敢進門,只能在外頭特命。
梁絲絲哭得淒慘,「爹!你太不該了!怎麼可以把妓女帶回府中。」
「爹一時糊塗,你原諒爹……」
「哼!爹若是不自重,神威大將軍的名號一定成為笑話。」
「出去。」低低的、淡淡的聲音從梁忠口裡逸出。
「爹,你趕我?你應該向我道歉才是。」
梁忠定定的看著她,緩慢的說:「出、去。」
架絲絲冷不防的猛打哆嗦,爹爹從來不曾用這種眼光對她,算不上凶銳,但是少了溫度的感覺十分陌生。
陌生得……她起了莫名的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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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
「小姐!」梅子欣喜的大叫,衝到江子嫣身前,「你離家好一段時日,梅子我想死你了。」
「對不起,沒有捎個訊回去,我也很想念大家,於怕他們還好嗎?」
「能吃能睡,也能大聲罵人。」
「醫館的情況呢?」
「好忙!人進人出的像是名勝,大夥兒每天收錢收到手酸。」
「辛苦你們了。」她這小老闆卻沒幫忙提些藥材什麼的……
梅子聳聳肩膀,「於伯說每賣一次昂貴藥材他的心就痛!也不知是賺錢或是賠錢。」
「賺錢呀!你想想,藥材擱久了也不妥,潮濕的話不是得要丟棄嗎?」
「小姐英明。」不是巴結,她真的崇拜這與她同樣年幼的小姐。
「對了,你怎麼會來找我?」
「阿展哥騎馬過來載我,他說楚二少認為小姐你可能想念我,而且也得有個人來伺候你。」
江子嫣安靜了,她看著園子中的落花繽紛,情緒複雜得甜中帶酸。
開心不已的梅子像個麻雀,嘰喳著,「楚二少對小姐你好關照,阿展哥告訴我,你快要成為楚二少奶奶。」
他對她的溫柔和體貼,她都曉得。
可是她真的不要他這樣……
他已經有了未過門的妻了。
梅子又說:「剛剛我瞧見楚家大少爺,他長得比餘杭的男子都要好看!阿展哥說楚二少和大少挺像的,但是更高,更加好看。」
「是呀。」和梁姑娘是一對佳偶。不像自己,還算清秀而已。雖然許多人讚揚她的美俏。
「小姐,你的眼睛在下雨。」
「沒啦。」
自作聰明的梅子惴想道:「是不是小姐擔心和另外三位小姐的賭約?放一百二十個心,依照要錢醫館的進賬程度,一百兩黃金一定賺得入袋。」
「梅子,」江子嫣未語淚先流。「我想回家。」
「呃?不是住得好好的嗎?楚家每一個人都喜歡小姐,連帶的我這丫發奴胚他們也對我極為客氣。」
「我必須回家……」不能再耽溺下去,她怕以後就走不掉了。
她已經捨不得離開楚千浪,唉。
梅子嚇傻了,「小姐你別哭,你受了委屈嗎?」她的好小姐總是笑容滿面的啊。
「沒有。」
「楚二少欺負你?」
「他對我很好。」就是太好了,讓她依戀他的疼惜。
搖搖頭,梅子再怎麼用力思考也聽不明白。
她的小姐變得古古怪怪的,「別哭,不然梅子也要陪小姐哭了。」
江子嫣垂下頭,用手掌掩住臉,盡情的哭出。
「小……」
「噓。」楚千浪悄聲出現,對梅子比了個手勢。
梅子愣愣的照著指示往後合房走去。她猜得沒錯的話,這男人應該就是惹小姐流眼淚的楚二少。
江子嫣仍是哭泣不已,一雙大手在她背脊上輕輕拍撫,她以為是梅子所以依舊傷懷自悲。
直到她哭累了,抬起螓首的時候才訝然發現楚千浪的存在。
楚楚可憐的淚容浮現出尷尬的薄紅。他來了多久?他一定以為她是愛哭鬼。
「我、我去找楚夫人聊聊。」
他鉗住她的皓腕,「你到底怕我什麼?」她的逃避使他不悅。
「沒有……」口是心非。她分明怕他的……
她怕他總是說要娶她,也怕他熱熱切切的注視。
「說!」他胡亂抹去她的淚,「否則我會吻你吻到……」天荒地老。
那可不行!這裡隨時可能有奴僕來來往往的。她硬著頭皮回答,「我是怕我自己……」
他用眼神鼓勵她說下去。
「我覺得……我對你的喜歡愈來愈多,我怕不能收拾。」心,狠狠的痛。
他咧開嘴,扯著大大的笑容。「不必收拾!我喜歡你的『喜歡』,而且我很貪心,歡迎你的『喜歡』愈來愈多。」
「我不能呀!就算真的不能收拾,也一定要克制。」所以她難受得緊。
「因為梁絲絲的關係?」
她黯然點頭,「她是你的未婚妻。」
「已經不是了。」
「嗄?」
「方纔我便是到神威大將軍府去退婚,梁忠知道我不耐煩和他再玩了。」
「樁婚姻怎麼是他口中的「玩」和不耐煩呢?
她搖搖頭,但是她每搖一次他就啄吻她一下。
「你你……講話不算話!我已經告訴你答案了,你還亂親我。」
「不許你搖頭否定我!總之,你當定楚家二媳婦這身份。」
霸道。「可是我沒有說要嫁給你……」
「你敢說不?」
他的眼神有點危險,而且笑意橫生,亮芒迫人。
她用雙手指住臉,防備他隨時來襲的吻攻。
但是她防錯了!楚千浪沒有再吻她,竟然搔她的癢,使她笑出一串清脆的笑聲。
她一邊閃躲,一邊哀求,「別!別搔。」
「答應嫁給我當妻子,我才住手。」
「無賴。」哇!她笑得快掉眼淚。
「答不答應?」這手段的確不太光明正大。
江子嫣忙不迭的說:「答應!別再搔我的癢了。」
俏臉生氣的她髮辮鬆了、散了,看起來十分嬌弱嫵媚。
楚千浪以指梳理她的垂腰長髮。
羞怯的江子嫣一動也不敢動,怕他又使出搔癢攻擊,最要命的是她根本就是眷迷他的溫柔。
他低沉的嗓音響起,「你答應了我的求婚,不可反悔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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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大將軍府派人過來商談婚事。
楚萬金笑呵呵的訂下黃道吉日。
整個楚府上下透著一絲詭奇,低迷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梅子跑得喘呼呼的,「小姐!大事不好了,楚二少下個月初五就要迎娶大將軍的女兒。」
「怎麼會?」
「都講定了。」
「他騙我……」什麼退了婚!什麼地增煩驕變女!
他根本是逗弄她,存心看她笑話。可能他覺得她木頭,呆呆的好耍玩吧。
梅子都氣哭了,「楚老爺高興得都快飛上天!大少和二少不見人影,楚夫人又只能安靜的坐在一旁。」
江子嫣緩緩的笑出淡痕,她逼迫自己不能哭,她要微笑。
「這婚事早定了,拜堂是早晚而已。」她不怨他了,也許他沒辦法退婚,畢竟父命難逢。
更何況大將軍權貴如天,得罪的下場可能會遭來禍災。
而且這本來就是她不該奢求,也難以奢求得到的癡迷妄想。
「也好。」至少她不用憂愁絲絲姑娘受到傷害。
「也好?」梅子瞪凸了眼珠子,「不好!一點也不好!楚二少和梁家千金成了親,小姐你要怎麼辦?」
「我們回餘杭繼續看鋪子,采採藥。」她可以時時想念他……
這樣就足夠了。
是他教會她什麼是愛戀,也是因他,她嘗到心碎的滋味。
梅子低嚷,「小姐!你好怪!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
「我想出去走走……」她的房間和楚千浪的房間只隔著一道窄廊,她不想遇見他,至少在這個時候她不能與他相對。
她會崩潰的!…
昨夜她還夢見她穿上紅嫁衣,身旁的他含情脈脈,到頭來只不過是一場虛貪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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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了。」瘦子低叫。
「如果她再不出楚府,我們可能要當賊去抓她,若是被人瞧見,我們又要去蹲地牢。」肥佬喘了口氣。
「喂!我們是土匪,你也太沒種了吧!走!把她抓回山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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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哭得臉色發青,她一路哭回楚府。
楚千浪剛剛「解決」一個貨收百姓錢銀,並且強納民女的惡官。
他見到梅子,心上不免一悚。
「是不是你家小姐受了委屈?或是她食不下嚥?」方才才得悉婚期已定的荒唐,他比任何人都憤怒。
梁忠那傢伙表面上的老實面具連七王爺也被欺瞞了。
他正要回到後園子去找子嫣,深恐她被這可笑的婚期給刺傷。
梅子咚的一聲跪下,拚命磕頭,「求求二少救我家小姐!小姐她被山賊抓走了。」
「說仔細。」山賊?潛入楚家?
「小姐想要出門散散心,沒想到一出後門,兩個男子就把小姐劈昏,我要救小姐,可是又救不了,只好趕回來找人幫忙。」幸好當時她和小姐還有一段距離,那兩個人沒有發現她這漏網之魚。
要不然,她家小姐的失蹤恐怕會讓人以為是她主動離開楚家,這一來無人得知她被擄,神仙也難救。
楚干浪一手拉抱起梅子,「那兩名匪徒是山賊?哪一座山的嘍 ?」
「不知道……」嗚!「我只聽見什麼英俊頭子……」
楚千浪沉陰下臉,眼底燃燒著火焰,卻又冷冰冰的叫人不寒而慄。
「如果小嫣受到驚嚇,我一定以殘制殘。」他的書生形象只是形於外,一日預絕,他將成魔成鬼。他會不顧一切的救回他的心愛女子,毀了天、滅了地都無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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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嫣被捆綁在木椅上,面對著十幾個粗壯漢子。
「放開我!你們不怕官兵嗎?」天知道她一身冷汗直冒。
「官兵?哈哈,我們要是會怕就不會當山賊。」
「這兒是山寨?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我不認識你們,也沒有和你們結下樑子。」
「是沒有……」一個高大的年輕男子走進廳裡,他坐在虎皮上,盤起雙腿。
「寨主。」眾人打揖。
「江子嫣姑娘,我是王英俊,得罪你的地方諸多多包涵。」
「你多禮了上這個山寨主會不會太客氣了?
「誰讓你們把她捆綁著的啊!女孩子細皮嫩肉,禁不起繩索折騰的。」
「是,小的們立刻鬆綁。」
王英俊含笑說:「今晚你好好歇息,明天怕是要累壞你了。」
江子嫣動動僵麻的雙手,「我可以離開貫山寨嗎?你們真的抓錯人了。」
「明天是我和你的婚期,你不能走,必須留下來當我的壓寨夫人。」
「不對!」這下子她連掉淚的力氣都沒了。「我根本不認識你,怎麼會是你的壓寨夫人。」
一個肥腫的中年人大聲吼笑著,「哪一個壓寨夫人不是被強迫的啊!成婚就成婚,用不著 嗦嗦什麼鬼東西。」說書人口中的感情乃是鬼東西是也。哈哈。
「放我走,我可以給你們許多銀子!」
「銀子很重要啦,」站在肥佬身旁的瘦子摸著山羊鬍,「但是我們寨王已經收取金主的銀子了。」「金主?有人給你們銀子,條件是把我困在山寨?」那人為什麼對付她,她並沒有仇人呀。
瘦子尖銳的刺笑,「喂!你不是小呆神醫嗎?滿兒明明說你很幼稚,怎麼通心竅,變聰明了。」
她深受打擊,「原來絲絲姑娘想把我弄走……」
瘦子和肥佬相望一眼,「不太笨嘛!我們會不會抓錯人?」木頭美人也有腦袋啊。
江於嫣求情,「王寨主,我給你多一倍的銀子,求你放我走。」
「很難……」
「我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我,這樣勉強成親對你不公平,對我是大傷害。」
「大部分人成親之前連面都沒見過,但我們可不是。」
「如果你硬逼我成親,我會咬舌自盡。」她只想當「一個人」的妻子。
王英俊攤攤雙手,頗為無奈。
他使喚兩名小婢女,命令她們「架」著她下去,明天的婚慶還是必須舉行。
除了賣一個人情結滿兒外,一千兩白銀可是白花花的進了庫房,他還不出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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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手冷君之所以無情寡恩,便是他的漠然酷峻是任何人都無法左右之,即使是師父鬼老!
他只看錢銀的面子。
所以同們師兄弟楚千浪的信訊火花,他一點也不為所動。
繡手笑王則不,他愛玩愛鬧,就怕無越乏味。一知道毒手書生的人被劫,嘿嘿,他哪能不摻一腳。
「你的未來娘子被王英俊的嘍 押走,那山寨離京城不遠。其實不是個厲害的惡寨,官府也就懶得剿滅。」
「謝了。」
「喂等等!」
繡線一出,絕無虛發。但是同門師兄輕易的避過了。
「師弟我也要跟!」開玩笑,他忙了一夜才查探出由北到南、從東至西的每個大小山寨中,名喚英俊的這寨主。
楚千浪出手甚快,他一記魔幻點穴便迫使繡手笑王一動也不能動。
「一刻即解。」
看著他飄然飛去,繡手笑王咒罵連連,「臭毒手!死毒手!重色輕友!」
好歹他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引導!堡主耶!若是讓堡中的奴僕們瞧見美麗、優雅的他被點穴,那可糗得咧。
「不過至少干浪沒有找七王爺的軍隊去剿寨!免得這小子又為七王爺,為大唐朝盡心盡力。」
另一端則是喜布高高掛,山寨的賊人已經迫不及待想爛醉狂歡了。
喜房中的江子子嫣拚命掙扎,撞了多處淤青帶紫。
「名小婢女跪奢求她,「行行好啊姑娘!讓我們為你戴上鳳冠吧。」
「不!我寧願死也不要嫁給王英俊。」她會咬舌……
「可是姑娘若是寧死不從,我們當婢女的也活不了,寨主會殺了我們……」
江子嫣聞言震顫,麗如粲花的美顏蒼白如雪。
「真的嗎?王英俊會把你們給殺了?」
「嗚……」兩婢女泣不成聲。
她痛苦的閉上眼睛,「山賊不是良民,他們一定心狠手辣。如果我咬舌,死了卻要拖累你們,那麼我的罪過……」
可是逼自己嫁給王英俊,她感覺到一股恐怖的力量正在撕裂自己的四肢百骸。
自私和犧牲自我兩相作戰,最後她閉上眼沉重的說:「你們幫我抹粉,戴鳳冠。我嫁。」
兩婢女高高興興的起身,忙碌的為她梳妝打扮。
自始至終江子嫣沒有再睜開眼睛,她像是沒有生命力的木偶任由她們為她打扮。
「江姑娘,好了。」兩婢女戴妥鳳冠後扶她起來,再為她被上霞帔。
掀起眼睫,江子嫣看見銅鏡中的嬌艷容顏。這模樣的她十分美麗,亦十分悲傷。
一滴淚珠子懸晃在眼眶邊緣,險險欲墜。
她閉上眼,淚珠子跌碎而下。
兩婢女扶攙著她走到大廳,喧鬧粗鄙的叫囂笑聲如刀刀刺入她的心扉。
「寨主要成婚了!」
「賺了銀子又賺了娘子哇!」
江子嫣的身子都僵了,她真的很想咬舌解脫。
爹爹,女兒不孝。於伯、梅子,別矣。雲婧、寧寧和小莫,下輩子我們再當好姐妹。這未分勝負的賭局讓我欠著,我缺席了,對不起。
她無聲的說著,主意已定,拜完堂她立刻就自盡。
這個劫難令她從幼嫩的小女娃一下子蛻變成懂得情愛的女人。她好喜歡好喜歡楚千浪的,這份喜歡只給他。
可是來不及了,希望魂魄能夠與他相依。
沉浸在傷心中的她並沒有聽見哀嚎聲和重物碰撞的聲響,當她的紅巾被人霍然掀掉的一剎那……
她的心顫抖得快要碎裂成片。
「楚千浪……」是不是想念太過造成的幻覺?
可是他對她一笑,並且將她用力的抱住,彷彿她是他最最珍貴的寶物。
「真的是你,你來救我了。」熟悉的體溫和溫柔又帶著霸野的氣息使她哭泣。
「我說過,我會守護你,直到我的生命結束的那一日。」
「謝謝你……」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她的淚滴濕他的衣裳。
楚千浪捧起她的淚容,「小花貓,哭得好醜哦,胭脂都糊了。」
江子嫣忍住不哭,可是愈是強忍,淚水就愈是和她作對似的猛掉。哪來這樣多的淚水呢?
然而她在淚霧中似乎也看見他的眼睛泛著淚光。
「你的感謝表示了生疏,我救自己的女人是我的責任。」
他俯下俊顏,封吻住她的柔軟唇瓣。
江子嫣害臊的回應他的吻,她嘗到鹹味,是她的淚和他的淚揉合而成的味道。
她差一點就看不見他,感受不到他的疼憐了。這一刻,她願意用她的生生世世來交換。
楚千浪和江子嫣一吻方休——
王英俊有氣無力的問著,「閣下是誰?本寨和你無冤無仇,為何出手狠毒?還有,江子嫣是我的新娘子,你竟然大膽的摟抱親狎她?」
「小嫣是我的人。」楚千浪霸氣的說,主權宣告意味明顯得使人戰慄。
這書生模樣的男子不是說著玩而已,王英俊從他的眼神看見他的絕對堅定和一絲寒冽的殺氣。
「請閣下切勿妄動殺意……」此人身上散發詭奇高妙、神幻莫測的氣息。
王英俊自知自己並不是他的對手。
方纔,他像一陣旋風似的掃過,兄弟們根本連眨個眼都來不及,就被他擊昏倒地不起。
瞧,貼著喜字的大廳上躺了十幾個兄弟,多麼的可怕。
楚千浪淡淡的說:「雖然你沒有傷害小嫣,但是你逼迫她成為你的壓寨夫人,倘若我晚來一步,這結果將是如何?」
意在言外的冷然使王英俊跌入椅中,「你要殺我?減掉我整個寨?」
楚千浪一隻手翻騰,要鎖扣住王英俊的死穴時,江子嫣驚駭大叫——
「不要!別殺人!」
「我對自己許諾過,任何使你身心受累的人都必須死!沒有凌遲他,已經是他的大幸。」
「不准!」
「小嫣?」她明不明白她失蹤的十個時辰,他承受的巨大煎熬幾乎毀滅他。
江子嫣苦苦哀求,「殺人不好,那是很大的罪惡。」
「惡人該死。」如果殺人是罪惡,他豈不是極惡之人。他一向認為惡人該殺,這才是保衛好人的方式。
「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即使他們必須受到懲罰,也不用這樣嚴厲。」
「你流了淚……」當他掀開她的紅巾,她的淚水盈然令他崩潰的想要殺了所有的人。
王英俊開始發抖,這男子瘋狂了嗎?他的女人只是流淚而已,沒有流血吧。
他後悔了啊,早知道這小女人的情郎是瘋子,他死也不敢打她的主意。
江子嫣因著楚千浪的話又濕了濕眼,他對她是疼入心坎的珍惜呢。
她輕吻他的唇邊,「我曉得我對你的喜歡和對梅子他們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楚千浪瞇起深邃的黑眸,「如何的不一樣?」他的小呆女開竅了嗎?他以為他可能必須耗費一輩子的時間癡守她、教導她。
「是說書上的那種感情……」
「哦?」
「就、就是想要成為夫妻的……」說不自下,他的凝視叫她的心顫跳得急速。
他的眼神素似水,「這種感情能夠敵得了你心中那份莫名其妙的歉疚嗎?」
「你對絲絲姑娘並沒有任何情意,不是因為我才退婚的對不?如果絲絲姑娘對我不諒解,我會求她,直到她不再生氣為止。」
他激動的擁抱她,讓她依靠著他的胸膛,聆聽他狂喜的律動。
仍然無力站起身的王英俊忍不住呻吟連連,這一對情人可不可以另外挑選時間談情說愛啊。
他和兄弟們的性命安危尚在未定之中,
楚干浪帶著江子嫣離開山寨,他沒有手占血腥,也沒有追究是哪個該殺的人主使這一樁婚姻。事實上他早已猜測出來,但他的不追究,是為了小嫣這善良得令他又氣又疼的小笨蛋。
十幾個山賊兄弟則是在清醒過來後相擁而泣,他們差些就得去重新投胎了。
「好險哇……蘇州的鴨蛋我們不想賣哇!」
「沒用的傢伙。」王英俊冷削一句。
眾兄弟們面面相襯,無言的傳遞著共同的心聲——
是人都怕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