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將鐵也哄上床睡覺,知裡略帶忐忑的來到英司房門外。
雖說五百萬對鬼塚家不算什麼,但要是英司追問起來,她該怎麼說呢正當她還在門外猶豫時,他的房門突然打開了。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英司似笑非笑地睨著她,“怎麼?想我?”他抬起手,以指尖輕掃她的頰邊。
“我……”知裡微微縮起頸子。
“有事?”看她一副有口難言的模樣,他主動開口詢問。
“嗯。”她點了點下巴,“是有點事……”
“說呀!”他伸出手將她往房裡拉進了兩三步。
“呃,是……是……”知裡垂著頭,蹙著眉心,支支吾吾地難以啟齒。
“什麼?”凝睇著她那吞吞吐吐的怯懦神情,他不覺也皺起了眉頭。
深深吸口氣,她一鼓作氣地說:“我想跟你借錢。”
他微愣,旋即爽朗地笑了起來,“我以為是什麼事,要多少?”
“五……”她不好意思說出口,只好邊配合手勢邊說,“五百萬。”她發現自己的聲音細得幾乎快聽不清楚。
英司勾起一抹興味的笑意:“我明天叫勝久拿給你。”才五百萬,她干嘛說得這麼戰戰兢兢“你不問我拿五百萬做什麼嗎?”這麼容易就把錢給她,是不在乎區區五百萬?還是太信任她呀“如果我問你,你會不會說?”他低下頭,將臉湊近了她。
“其實是——”她把脖子往後縮,一臉心虛。
沒待她說完,他便愛憐地在她鼻子上一掐,“只要你不是拿去倒貼小白臉,就算你把錢扔進東京灣喂魚,我都不會吭半聲。”
“英司,”她羞赧地垂下了臉,“這些錢是我跟你借的,我會還給你的。”
“借?”他擰起濃眉,“你既是三代頭目的義女,又是我的女人,說什麼借?”
“雖然我已算是鬼塚家的一分子,但還是不能平白無故地拿好處。”她堅持地道。
他眉心聚攏,神情微帶懊惱,“你沒有工作,在這兒又沒薪水可領,拿什麼還我?”他討厭她將兩人的關系撇得如此清楚。
“呃……”他說的也是,不過等她父親的事業有了起色後,要還他錢應該不是難事吧?“我會想辦法。”
“什麼辦法?”他瞅著她問。
“我……”她顰眉苦思。等父親賺錢之類的話是絕計不能說的,那……該怎麼圓謊呢“我有辦法。”英司眼底跳動著難以捉摸的異彩。
“咦?”她疑惑地盯著他,“什麼辦法?”
“就是——”他忽地低下頭,封堵住她櫻紅的小嘴。
“你做什麼?”知裡驚羞地推開他的臉。“你不是說有辦法嗎?”
“這就是“辦法”呀!”他調皮地一笑。
“你……”面對著他如此孩子氣的舉止,她真是莫可奈何。“親個嘴五百萬,你真闊氣”她忍不住咕噥了一句。
“嫌我要的不夠多?”他再次將臉捱近了她,唇邊懸著一抹狡黠的笑意。
“你說什麼?”她嬌怯地推了推他的胸口,“我是說認真的。”
他抓住她的手腕,笑得十足使壞,“我也是說真的!”話落,他將唇貼在她微顫的柔軟唇瓣上,手也開始不規矩地在她胸脯上揉捏起來。
“別……”她掙扎了幾下,卻顯得有些裝腔作勢。
“噓!”他將手指擱在她微啟的唇片上。
“英司……”她輕蹙眉心、楚楚可憐地喚著。
不是她故作矜持,而是在這個時候——也就是剛跟他開口拿錢的時候,她不想和他發生任何肉體上的關系,因為……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像是“拿錢辦事”的娼婦。
她那副纖弱猶豫的模樣在他眼底看來不是拒絕,反倒像是邀請。“我想要你,現在。”說罷,他一手托住她的背,將她的身體撈向自己。
他熱情地吻上她,貪戀地汲取她口中的氣息與溫潤;在一陣舌尖交纏之後,知裡虛乏地癱軟在他強勁的臂彎裡——“嗯……”清晨,知裡在恍惚中醒來。
當她側過臉找尋英司的蹤影時,卻只發現床頭櫃上放了一包東西;看那形狀,她不需拆開就知道那是什麼。
她沒有翻身坐起,只是繼續躺著。
女人在與男人一夜歡愛後,看見床頭擱著一大疊鈔票,是該哭還是該笑呢雖然知道英司沒有什麼狎謔之意,她還是耿耿於懷——好糟糕的感覺!
“小姐……”管家近籐在門外輕叩。
她陡地一震,急忙從床上跳了起來。“什……什麼事?”真是尷尬透頂!
雖說她和英司的關系在這沒幾個人的鬼塚家已不是秘密,但她一大清早就在英司房裡,聽來還是有點“那個”……近籐是個保守傳統的歐吉桑,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小少爺吵著要找你呢。”近籐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笑。
“噢!”她急忙撈起擱在床邊的內衣褲,“我馬上就去。”她七手八腳地穿妥衣服,一顆心忽上忽下地像是在坐雲霄飛車似的。
隨手順了順頭發,她打開了房門,而近籐人還站在門外。
“抱歉,還要您來叫我……”迎上他帶笑的眼睛,知裡羞赧地垂下頭來。
“小姐千萬別這麼說。”近籐已經年近七旬,什麼事沒經歷過,男歡女愛是人性,有啥好大驚小怪的“噢。”她難為情地瞅了他一記。
“小姐,”近籐突然神情認真地凝視著她,“英司少爺今天早上在……哼歌呢!”
“咦?”她困惑地睜著不解的大眼。
“加奈小姐過世後,他已經有五年沒這樣過了。”近籐以一種感激的眼神望著她。
與近籐眼神交會之際,知裡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了然一笑,沒說些什麼。
她想,近籐是想感謝她讓英司重拾往日的笑顏吧“走吧!鐵也一定等不住了。”她溫柔笑說:“小孩子的屁股坐不熱的。”
“是呀!”近籐點頭,直笑出了皺紋。
經過走廊時,知裡發現院子裡昨天還含苞的桃樹在一夜之間開花了;原本一片綠蔭的院子,因為綴上了嫣紅的花朵而顯得熱鬧非凡。“開花了……”她喃喃地說著。
剛剛還為一點小事郁郁寡歡的她豁然開朗。想那麼多做什麼呢?她只要把握住眼前的幸福就好了,其他的……就“見招拆招”吧!
良子正為了帳目一個頭兩個大時,店裡的服務生突然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媽媽桑!”
“什麼事?”她拾起頭,隨手順了順她那梳得一絲不苟的日本頭。
“是森川,他……”服務生欲言又止。
“森川?”提到這個人,良子更是頭大。
以前他到店裡來,她還能以他沒錢的理由不應酬他,甚至趕他走;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女兒是鬼塚老爺的義女,她總得看在鬼塚家的面子上對他禮遇一些。“他想喝就讓他喝吧!”
“不是呀!”服務生抓抓後腦,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他要把晴美和茱莉帶出場耶,”
“什麼?”晴美和茱莉可是她店裡的紅牌小姐,讓他帶出去了,她還要不要開店呀!?更何況他有錢把這兩個價碼昂貴的小姐帶出場嗎“媽媽桑,你看怎麼辦?”
良子沉吟片刻,“我出去看看吧!”話落,她不疾不徐地往外頭走去。
一到外面,她就看見森川那家伙衣履光鮮,一副得志模樣的坐在位置上;他左摟晴美,右抱茱莉,好不快活“森川先生,什麼風把你吹來的?”良子臉上原本掛著一種嫌惡的表情,但隨即替換上她職業性的嬌笑。
“媽媽桑呀——”森川志得意滿地說著:“聽服務生說,你店裡的晴美和茱莉是不能出場的,真的嗎?”
“小姐們出不出場是由她們自己決定,我哪管得了那麼多……”
“是嗎?”他哼地一笑,突然將兩疊鈔票分別塞入晴美和茱莉腿間,“兩個小寶貝要不要和我去吃宵夜呀?”他邪狎一笑。
晴美和茱莉看見他出手那麼大方,不禁瞠目結舌。
良子怔然地看著森川塞在兩人腿上的鈔票,她不是沒見過這樣大手筆的客人,而是驚訝森川哪來那麼多的錢可以揮霍。
森川似乎看出她的疑惑,馬上哼哼地笑問:“媽媽桑很驚訝吧?”
她沒有搭腔,也不適合搭腔。
“別忘了我女兒可是鬼塚老爺的義女唷!老爺子那麼疼她,就算給個幾百萬花花也不奇怪。”森川是那種一有錢、一得勢就會得意忘形的人,揮霍的快感已然讓他忘了什麼是收斂。
“噢。”那倒是,她差點兒忘了他還有個得寵的女兒呢“晴美和茱莉能出場了吧?”他睨著良子,唇邊是一抹猥瑣的笑意。
良子瞥了晴美和茱莉一眼,“你們想去就去吧!”小姐們就是為了求財才出來拋頭露臉,她總不能因為個人喜惡而擋人財路。
“那我們走囉!”森川一手拉一個,然後大搖大擺的步出了店裡。
“媽媽桑……”方才那名服務生捱了過來,“這樣好嗎?”
“不好又怎樣?你敢動他嗎?”良子沒好氣地瞄了他一眼。
他自討沒趣的低下頭,有些悻悻然。
“我出去一下。”要吞下這口氣,她實在是做不到!她就不相信森川真能父憑女貴,肆無忌憚“英少!”良子一臉微慍且委屈地站在英司辦公室門口。
“這個時間怎麼沒留在店裡?”他抬眼瞅了她一記。
“森川到我店裡去了!”良子皺起眉,三步並作兩步地沖到他桌前。
“是嗎?”他哼地一笑,在她下巴上掐了一下,“他不是第一次去了,你還生什麼氣?”
“他把晴美和茱莉都帶走了。”她說。
“喔?”英司微怔。茱莉和晴美向來是金錢至上,想帶走她們可得花不少錢!“她們兩個轉性啦?”他玩笑似的說。
“你還說?”良子哼出鼻息,“多虧了你和老爺子,他現在可是有錢又有勢!”
“什麼意思?”他慢條斯理地點燃了煙。
“他帶了一大疊鈔票到我店裡來,還說錢是他女兒給的。”
“噢?”他眉棺一挑,神情忽然變得陰沉;莫非知裡跟他拿的五百萬全進了森川的口袋!?
“不是我說呀——”良子瞅著英司又說:“像森川那種人生出來的女兒,你最好還是防著點兒。”
聽出她話中的酸勁,英司睨了她一記。
“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充滿醋意地說:“聽勝久說……你睡過森川的女兒,老爺子突然收她當義女,一定也是因為你吧!”
她是個聰明且見過世面的女人,自然不難猜到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英少,”良子直直地盯著他,“被一個女人耍了,可是有損你的顏面唷!”
“你說什麼!?”他目露肅殺之氣地望著她。
“我……”被他那麼一瞪,良子不覺心驚膽顫起來,“我只是提醒你。”
“我知道該怎麼做。”他將才抽了幾口的煙捺熄,神情淡漠地揮退她。“你先回去吧!”
“英少,”良子一臉失望懊喪,“你很久沒來找我了……”自從森川的女兒進到鬼塚家後,他已有一段時日未與她接觸了。
“最近很忙。”他語氣平淡。
“忙什麼?”她醋溜溜地說:“忙著和森川的女兒相好呀?”
“良子!”他沉聲一喝。“別再提了。”他命令的說。他現在的心情已經有點惡劣,她居然還在他面前煽風點火、火上添油。
她垂著頭,委屈地紅著眼眶。
“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不甘心地問。
“你見過了。”英司懶懶地應著。
“我見過?”她怎麼沒印象“上次你不是在這裡見了一個年輕女人嗎?”他覷了她一眼。
“是她?”她陡地一震。原來森川的女兒就是上回在這兒看見的那個年輕女孩——那麼清純的女孩竟是森川的女兒,這怎麼可能!?
“就是她。”英司冷冷地說。
“她——”
“良子,”他打斷了她,“我現在不想跟你討論她,明白吧?”
“是。”覷見他那冷峻的眼神,她識相地住了嘴。英司不喜歡囉嗦嘮叨的女人,而她向來也不是個囉嗦嘮叨的女人.“我先走了。”
“嗯。”他默默地背過身去,那高大的背影看來竟有些黯然深沉——這天晚上,英司的心思已完全不在店裡,他腦海中一直不斷思索著——知裡真的和森川聯手在鬼塚家“坑錢”嗎他心疼的不是那五百萬,而是知裡如果真是存心欺騙他的話,他會怎麼辦把她趕出鬼塚家?和她劃清界線?還是將計就計地使用她的身體加奈去世後,他已經很久沒對女人心動過,而這個讓他死寂的心又復活過來的女人,他能信嗎午夜時分,他回到了總部。
看到他提早回來,門口的護院都相當驚訝。
經過知裡房門前,他猶豫了一會兒;該把她叫起來問個清楚嗎?她會給他什麼樣的回答突然,他懷疑起她跟他在一起的動機。她為什麼要跟他發生關系?難道跟他睡只是為了能更名正言順地從他這兒得到好處她把自己當什麼?又把他當什麼!?
想到這兒,他的胸口倏地暴漲起澎湃的怒濤;他向來是個沉得住氣的男人,但不知怎地,只要事情一牽涉到知裡,他就變得躁狂易怒……該死,他就真那麼愛她!?
“森川知裡!”他刷地拉開她房間的外門,然後連鞋都沒脫地直朝她睡覺的內室走去。
知裡在半寐間聽見他的叫聲,連忙翻身坐起;還沒回過神來,英司已經拉開了內室的門。
在微弱的燈光下,她覷見了他臉上冷淡卻又憤狷的俊臉。
“怎麼了?”他干嘛連名帶姓的叫她?而且還是在這樣的三更半夜……純真的臉龐、無邪的眼神、這是她的“假面”?還是她的“真我”!?
他砰地拉上門,筆直地朝她撲去,什麼都不說地便扯開了她的衣襟。
“啊!”知裡驚叫一聲,整個人被他推倒在榻榻米上。
英司近乎殘暴地蹂躪著她的嬌軀,那舉止及神情讓知裡倍感心驚。
“不要!”她試著推開他,卻不敵他的勁頭兒。
“不要?”他抬起眼,陰森的盯著她,“和我睡一次就有五百萬,你不要?”他語意輕蔑。
“你……”她擰起眉,一臉受傷且屈辱的瞪著他,“你說什麼?”
“我說陪我上床就有第二個五百萬、第三個五百萬、第……”英司冷笑。
“你說什麼呀?”她怒不可遏,“你把我當妓女嗎!?”
“難道你不是?”他無情地問。
原來他真的把她當成拿錢辦事的娼妓,知裡的心頓時一涼。
“你可惡!”她奮力地掙開他,眼底跳動著悍然的怒火。
“告訴我,你把錢拿去哪裡了?”他向她逼近,言辭咄咄地問。
“我……”她想,他大概是知道了。“我——”
“你跟森川蛇鼠一窩,為的就是從鬼塚家撈到好處吧!?
“你誤會我了!”她是騙了他,但卻不是存心的。“我爸爸要做生意,他需要資金,所以……”
“做生意?”他忽地上前攫住她的手腕,恨恨地說:“你爸爸可不是這麼跟良子說的!”
“良子?”這關良子什麼事?她不解。
他惡狠狠地瞪著她,“你爸爸帶著大把鈔票到良子的店裡去,還把她店裡最紅的兩個女孩帶出了場,你說,他的錢是從哪裡來的?”
知裡神情錯愕,“我……我……”難道她爸爸說要做生意都是騙她的“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憤恨地甩開她的手。
知裡怔然地趴在榻榻米上,什麼話都講不出來;她不是默認,而是太震驚,她沒想到父親竟會騙她,一次又一次……看著她沉默不語,英司不理智地將她的沉默當成無話可說。
他像一陣狂風似的卷住了她無力的身軀,以最無情粗暴的方式攫奪了她的嘴唇。
知裡不願意被他如此對待,但又消極地認為這是她該受的懲罰。
他剝開她的衣服,狠狠地揉捏著她凝脂般的渾圓;她疼得咬緊牙根,卻是一個“不”字都不敢說出口。
覷見她眼尾薄翳淚花,英司心裡不覺一陣揪緊——不,她是罪有應得,他不必覺得愧疚,更不需有什麼莫名其妙的罪惡感!
他將她柔弱的身子扳過去,“轉過去,我不想看你的臉!”他殘忍地說。
知裡的眼淚在他把她扳過去的那一刻,悄然滑落——他托起她的臀,扯落她的底褲,將自己因為盛怒而堅挺著的男性驕傲沉入了她還沒准備好的體內。
“啊!”她疼得驚呼出聲,淚水更是無法控制地狂瀉著。她咬著自己的手背,試圖將那種痛楚轉移至手背上。
英司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著她,狂狷地在她身體裡發洩著滿腔的怒氣及惱恨。
他發現自己恨的不是她的欺騙,而是他竟無法自欺騙了他的她身邊抽離!他捨不得放棄她,也不甘心就此離開她,知裡忍下了身體上的痛楚,卻熬不過心靈上的傷害;她沒有吭半聲,只是不斷流著眼淚。
“怎麼不出聲?”她的無聲及毫無反應令英司莫名地懊惱起來。他從她身後掐住她的頸項,“不夠舒服,嗯?”說著,他更急遽、更猛烈地深入她。
他越是嘲諷她、傷害她,知裡就越是不表現出她的脆弱。
漸漸地,英司掐在她頸子上的力道越來越強烈,她感到一陣暈眩,整個人幾乎因為缺氧而昏厥過去。
她虛弱地趴在榻榻米上,眼淚流干了,就連原本緊咬著的牙根也松了……她覺得腦子一片渾沌,只知道英司還繼續蹂躪著她的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英司終於自她身體裡抽退——知裡沒有起來,甚至連翻身的力氣也盡失;她合上沉重的眼皮,恍恍惚惚地進入了夢鄉。
這個晚上,她作了一整夜的惡夢,而最恐怖的是——她不知道自己都夢到了些什麼?
翌晨早餐時,英司“不意外”地缺席了。
“知裡,你沒事吧?”覷著知裡沉郁憂悒的臉龐,鬼塚雄三立刻嗅到了一股奇異的氣息。
“沒事……”她心虛地搖搖頭,並勉強地擠出她今晨的第一記笑容。
“沒事就好……”鬼塚雄三不只眼亮,就連心也是毫不含糊,兩個年輕人的一舉一動哪逃得過他的“明察秋毫”?不過既然知裡有難言之隱,他還是別追問的好。
“義父……”知裡略略意識到他是因為體貼而不多加追問,心裡自是充滿感激。
鬼塚雄三的慈愛體恤讓她無由地憶及英司昨夜的冷酷粗暴,一股委屈及心寒讓她的淚水乍然潰堤。
“知裡?”鬼塚雄三驚愕地望著她,而一旁的鐵也也因為她的哭泣而驚急得流下淚來。
“阿姨……”鐵也撲進她懷裡,一邊掉淚一邊安慰著:“你別哭,我會保護你的。”他擦去眼淚,一副堅強的模樣。
“鐵也……”看著他天真誠摯的臉龐,知裡更是難過。
鬼塚雄三一歎,“英司又怎麼了?”能讓她如此情緒失控的除了英司,大概也沒別人了。
“不關他的事。”她搖搖頭,胡亂地拭著眼淚。
“不能告訴我?”看來,想從她嘴裡問到些什麼,是不可能的。
“真的沒什麼……”知裡抱住鐵也,聲線哽咽。
“讓我替你教訓教訓他吧!”鬼塚雄三自位置上站起,對她慈祥地一笑。
“不……”教訓他?那不是教他更恨她嗎?“真的不關英司的事!”
“你騙不了我的。”他抿唇輕笑著:“我的兒子欺負了我寶貝的干女兒,我這個做父親的怎能不聞不問?”話落,他緩緩地步出了飯廳——“英司,英司……”鬼塚雄三毫無預警地拉開了英司的房門。
一聽見父親蒼勁的聲音,英司忙不迭地從被窩裡翻身而起。
鬼塚雄三拉開了門,神情儼然的站在門邊盯著他,問道:“又怎麼了?”
“什麼?”他微愣。
“你跟知裡又怎麼了?”鬼塚雄三一臉嚴肅地問。
英司冷漠地一歎,“她都跟您說了些什麼?”
“她什麼都沒說。”他沉著臉,看來很不高興。
英司若有所思地望著他,以冷靜的口氣問:“父親,我能問您一件事嗎?”
“唔。”鬼塚雄三點頭,並席地而坐。
“您當初為什麼答應讓森川的女兒進鬼塚家?”這是他一直納悶卻也始終沒問的事,“難道您對森川及他背後可能隱藏著的幕後黑手沒有一點戒心?”
鬼塚雄三頓了頓,忽地一笑,“當然有。”
“既然有,為什麼要讓她進總部,甚至還認她做干女兒?”
“賭。”鬼塚雄三沉著地凝睇著他。
“賭?”他皺起眉心,無法理解。
鬼塚雄三輕輕頷首,“我一直覺得在這件事情背後,還隱藏著另一個陰謀,讓知裡進總部就是為了將這個陰謀給引出來。”
“父親既然覺得事有蹊蹺,為什麼還對她——”
“英司,”鬼塚雄三打斷了他,“你覺得知裡也有份?”
“難道您覺得她沒有?”英司負氣地說。
鬼塚雄三爽朗地笑著,“她剛進總部時,我的確還有些提防著她;但現在,我覺得她只是一顆被控制犧牲的棋……”
“父親,”英司不甚認同,“也許她不是棋,而是操縱棋局的人。”
“我不會看錯人的。”鬼塚雄三肯定的說。
“總之從今天起,我會防著她。”見父親如此堅定,英司識趣地不再多說。
鬼塚雄三莫測高深地一笑,“英司……”他指著英司的胸口,意味深長的說:“你一直是動“這裡”的人,怎麼會突然被蒙蔽了呢?”
“父親……”聽完他的話,英司聚攏的眉間倏地打上了十數個難解的死結——黃昏時分,新宿街頭亮起了繽紛霓虹;而不夜城的歌舞伎町也開始了一天的營運。
為了證實英司所說的事情,知裡來到了她父親最常出現的居酒屋,並從老板娘口中得知父親正在車站附近,一家名叫“友梨”的芬蘭浴裡。
向友梨的櫃台查詢到她父親真的在裡面後,知裡便在門外守候著他。
因為這裡是芬蘭浴,所以出入都是一些尋歡的男人;她這麼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孩站在門外,難免引來一些男人的覬覦。
“小姐,你是新來的嗎?”三名街頭混混似的男人圍住了她。
“我……我不是……”知裡羞急地表明。
“那是來找人的囉?”其中一名男子打量著她,“找老公還是男人呀?”
“放著這麼漂亮的女人不愛,你男人一定是瞎眼了。”
“不如讓我們來陪你吧!”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調戲著她,其中一人甚至開始動手動腳。
“不要!”她退後兩步,又懼又惱地抗拒著。
“你們做什麼?”突然在他們身後傳來一聲威喝。
知裡猛一怔——因為在那一瞬間,她以為是英司來了。
“關你什麼事?”仗恃著人多,他們囂張地呼喝著。
“我是梅崎組的廣川。”他的唇角漾起一抹冷笑,“你們在我地頭上鬧事,還說不關我的事?”
“梅崎的廣……廣川!”一聽他的名號,三人臉色倏地刷白。“對……對不起……”三人驚慌地只想逃離現場。
“回來!”廣川沉聲一喝。
三人怯懦地回過頭來,“廣川先生,還有什麼事?”
“你們好像還沒跟這位小姐道歉?”他說。
“是,是……”三人緊張兮兮地朝知裡打躬作揖,“對不起了,小姐。”
“滾!”廣川面無表情地說。
他的一個“滾”字聽在他們耳裡,活像是“赦免”似的,讓他們三人如驚弓之鳥般地夾尾而逃。
“謝謝你。”看著眼前這名高大英挺、面貌粗獷而性格的男人,知裡莫名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的聲線低沉渾厚,像極了英司。
“你不應該站在這裡的。”他說。
“我是來找我父親的……”知裡囁囁地說。
“你父親是——”
“森川光男,他……他在裡面。”她怯怯地回答著。
“噢?”廣川突然哼地一笑,“原來你就是被送進鬼塚家的那個女人?”他上下打量著她。
知裡感覺出他話中微帶謔意,不禁有些羞惱。
“在這裡等著,我去叫他出來。”話落,他逕自步入店裡。
知裡望著他的背影,只覺得他與英司實在是太相似了,如果硬要挑出什麼不同之處,那就是他感覺起來比英司更冷峻,比英司更“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