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鐘響後,學生們像脫韁野馬般衝了出來,而映彤則慢條斯理地收拾著講桌上的課本及上課用的各項資料。
"柳老師……"突然,簡文康出現在教室門口。
轉過頭,她顯得有點手足無措,"簡老師……"她想大概是因為自己心裡有鬼吧?
她昨晚的呻吟聽起來像是胃病嗎?不知道簡老師會不會懷疑?如果會,他現在究竟在想些什麼呢?他是不是認為她是那種把男人帶進宿舍亂搞的女教師?
假如身為老師的她讓人有這樣的認定。那真是太丟臉了。
"你胃痛好了嗎?"簡文康生心地何問著。
"呃?!"她微頓。
看來,她昨晚的聲音的確像是胃痛時的呻吟;想著。她不覺鬆了一口氣。
"嗯,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因為放心,她綻開了溫柔而甜蜜的笑容。
簡文康一笑,"應該的。"說完,他若有所思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須臾,他一臉為難地凝視著她,"柳老師,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什麼事?"她微愣,看他一副欲言又止、有口難言的模樣,她不覺就好奇起來。
"是……是關於那位傳教上……""培德羅?他怎麼了?"她疑惑地開口問道。
"恩……"他望著她,似乎相當苦惱。"不知道你對他的印象如何?"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提起培德羅,不過看他那猶豫的表情,似乎也透露出不是什麼好事……
"他——"她該怎麼形容他,甚至是評論他呢?他可是和她有著某種親密程度的男人,"我覺得他對你很不一樣……"簡文康她當然知道培德羅對她不一樣.問題是簡文康為什麼會知道?是不是他看見了什麼?
"難道柳老師你一點都感覺不出來?"迎上她驚疑的眼神,簡文康深沉地一笑。
"我……"她該如何回答?
"柳老師,我知道自已不該在背後道人長短,但為了你的安全,我希望你能提防一點。"簡文康一臉神秘地低聲說著。
"提防他?"'聽完他的話,她更是迷惑了。
他點點頭,"雖說他是傳教士,不過就算是天主的僕人,也有可能是撒旦的化身。""我不明白。"她鎖起眉心,十分困惑地看著簡文康,"你說他可能是撒旦的化身?"簡文康笑歎著:"我不是說他是真的撒旦,而是他有可能做出一些不該做的事,或許他井不像我們所看到的那樣……""你看見什麼或聽見什麼嗎?"她想他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話。
"我不想說我曾親眼看過什麼,只是希望你能多用一點時間及理智去觀察一個人。"他為難地說道。
聽完他如此深奧的誓言,她的心不知不覺就亂了起來。而當她陷入一陣迷惘的同時,上課鐘響了-一"我有課,先走了。"簡文康丟下一句,迅速地背景離開。
轉過身,他的唇邊浮起了一抹怪異而狡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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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晚上,映彤都因為簡文康那番話而輾轉難眠。
為什麼呢?是她對培德羅的信任還不夠?還是她對自已看人的功力沒有信心?簡文康要她提防培德羅,還說他可能是撒旦的化身,那麼他的言下之意是指,培德羅是來引誘她走上背棄上帝之路的嗎?
回想起來,其實她對培德羅的瞭解並不算多,她不知道他來自何處,也不曉得他家裡還有些什麼人-一直到現在,她還是憑直覺及感情在與他交往,甚至是發展所謂的"身體關係"。
他總說人要憑直覺及心意去走,要坦然地面對自己的感情及渴望,而她也由一開始的反對變成了順理成章的接受;如果簡文康說的都是真的,那這不就是培德羅給她的誘惑?
可是他那深情的眼眸、溫存的吻、熱情的撫觸-一都只算是誘惑,而不是真心嗎?
不會的,她知道那是真的,全都是真的。
側過身,她心緒紊亂地望向窗外……
這一刻,她好渴望他就在她窗外,但另一方面,她也害怕他就在窗外。
她的身心都瘋狂地渴望著他,可是理智卻阻止她有這樣的念頭及想法;她是個教徒,有著堅定的信仰,她不會被撒旦所誘惑,她不會背棄上帝步上步上歧途,她……
"天父呀,請給我足夠的力量及智慧去分辨是非善惡,請讓我有足夠的自製去抵抗不該有的慾望。"她緊緊地握著胸前的十字架,衷心向她所仰賴的上帝祈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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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的禮拜堂上,秀美真的來人兩男兩女的局面似乎變得更加複雜且詭異。
禮拜結束後,秀美並未離開教會,反而是跟在培德羅身邊發表著她對信仰的看法。
因為被秀美纏住,培德羅根本沒有機會和映彤交談,而映彤也淡漠連招呼都都不打地和簡文康走了。
"培德羅,"發表完第一次參加禮拜的心得,秀美終於談到了正題。"我可以請你幫一個忙嗎?她露出一記苦惱又嬌媚的神情。
他微愣,"什麼事?""你會幫忙嗎?"她試探地問著。
"如果我辦得到,當然可以。"好好先生的地通常不會拒絕別人的請求。
再說,秀美現在是教友,身為傳教士的他更是沒有理由回絕她的請求。
"太好了,是這樣的,我有一個困擾。"秀美放心地一笑。
"困擾?什麼困擾?"他微蹙眉頭。
"恩……"她故意欲言又止,"鎮上有一個男孩子總是纏著我,不管我拒絕多少次,他還是不斷地打電話、寫信、甚至到店裡來找我,我真的覺得好苦惱,所以後來我只好騙他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但是他卻不相信,還要我帶男朋友給他看——""你要我假扮你的男朋友?"聽到這兒,他似乎已經明白了。
"對不起,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不過--"她一副小可憐模樣。
"恩……"培德羅沉吟著。假冒別人的男朋友?要是讓映彤知道了,不曉得她會說什麼?
"求求你,"見他有些遲疑,她連忙又說:"你只要出現一下就好了,拜託。"鎮上確實是有個煩人的男孩子苦苦追求著她,不過倒還不至於造成她所謂的困擾,之所以請培德羅幫忙,不過是想藉此機會與他多多接近罷了。
著她一臉苦惱的樣子,培德羅實在說不出'不"宇。
映彤是個善良又體貼的女孩,她可以接受這種事吧?只是假冒一下,又不是真的變成秀美的男朋友,就算她知道了,應該也會體諒的。
"好吧!"他點頭答應。
"謝謝你!"秀美高興地扯住他的手臂,所有的接觸都自然的讓人無法婉拒。"我們走吧!'"現在?"他一愣她用力地點點頭,"嗯,我答應今天帶男朋友讓他看……""這樣啊——"既然都答應她了,什麼時候不都是一樣?"好吧!讓我先跟神父說一聲……""嗯,我等你。"因詭計得逞,秀美笑得花枝亂顫地好不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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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教會離開後,映彤因為悶悶不樂而一直沉默不語。
"我們到鎮上走走吧?"簡文康突然提議著。
迎上他那熱情又誠懇的目光,她猶豫了一下;如果她現在回到宿舍裡,一定也是在那兒胡恩亂想、鑽牛角尖罷了。
也好,就到鎮上去散散心吧!再說她上次出答應過簡文康要和他一起吃飯,現在是該履行諾言了。
"好吧,"她笑著答應了他的邀約,雖然笑得有點黯然。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簡文康歡喜地笑咧了嘴。
簡文康騎著他買來代步的機車,載著映彤到鎮上兜風,然後尋覓了一間氣氛還不差咖啡廳裡的位置都是個別獨立的,中間還隔著屏風,隱蔽性相當好。
入座後,他們各自點了了一杯咖啡,然後無邊際的聊了起來。
過了不多久,面對著店門口的映彤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培德羅?"她心上一震.同時也看見了他身邊的秀美。
因為位置隱密的關係,她能清楚的看見外面進來的人,而從外面進來的人井不能看清她坐著的位置。
在服務生的帶位下,培德羅和秀美竟好死不死地坐在她與簡文康隔壁的位置上。此時,簡文康也發現了……
"是……"簡文康作勢要起身跟他們打招呼,而映彤卻急急地一把拉住了他。
她搖頭示意要他別出聲,而他也了然且配合地閉上了嘴。
為什麼培德羅會跟秀美出現在這裡呢?他們在約會?想著,她的神情越來越陰沉。越來越懊惱……
"對不起,我遲到了……"突然,另一個男人出現了。
"不要緊,我們也剛來。"秀美客套地說。
因為就在隔鄰,映彤可以清楚地聽見他們的談話。
"這位就是——"'那男人語氣憂疑地問道。
"他就是我跟你提過的男朋友,他叫培德羅。"秀美毫不猶豫地說出"男朋友"三個宇。而這三個字也一清二楚她傳進了映彤的耳裡。
男朋友?培德羅什麼時候變成了秀美的男朋友?那麼她是什麼?
"你好,我是培德羅。"培德羅配合著秀美的謊言。
"你真的是秀美的男朋友?"那男人似乎還是半信半疑。
"你不信?"秀美的口氣聽起來總有那麼一股得意勁兒。
"要我證明給你看嗎?"她的話剛說完映彤就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細微聲響;瞥眼一看,她震驚得瞠目結舌。
秀美一著培德羅的頸項,熱情地在他唇上一吻——看見這一幕,映彤再也無法理智且冷靜地去分析任何的可能了;愛情總讓一個人變得極端而瘋狂,她想,她現在就站在極端而瘋狂的愛情鋼索上。
"你還不相信?秀美一笑。
那男人沉默了一會,終於失望地站了起來。
"我明白了。再見。"說完他悵然又絕望的轉身離開。
那個人剛走,培德羅就跟著站了起來:"我要走了。""這麼急?"秀美有點失望地婉留他。"再坐一會嘛?""我答應神父幫他修理廚房的門……""是嗎?"見他相信堅持,秀美也不便強留,"那我載你回去吧!"培德羅似乎猶疑了一下,"也好。"他語氣閒閒地。
又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細微聲音後,映彤發現他們兩人已離開了咖啡廳。
此刻,她覺得自已像是從赤道突然被扔到了南極似的苦不堪言,就在她驚覺自己被背叛、被欺騙的同時,她的心已徹底地被傷透了。
原來他是那種腳踏兩條船,假藉上帝之名欺騙女性的壞男人。墓地,她想起他們曾有過的親密及纏綿,也想起簡文康暗示過的那些話……
她不想哭,尤其是在不相干的人面前,但她忍不住。
她已經很久不曾因為任何人的背叛和離去而哭泣淚流了而他居然有本事教她為他淌下淚來?
好一個可恨的男人!
"喏……"突然簡文康一聲不吭地遞了條手帕過來。
她抬起臉,手足無措地看著他,"簡老師……""別哭。"他露出一記溫柔的笑容,誠摯地輕聲安慰著她,"美女哭的時候雖然也很美麗,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笑臉迎人、笑口常開!"映彤一時情緒波動,再也憋不住地抽泣起來。
簡文康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什麼話都沒說;許久,她的情緒漸漸地沉澱下來,哽咽也慢慢地弱了……
"你和培德羅不是一般朋友的關係吧?"簡文康淡淡地問。
自己失態至此,再想否認些什麼也賺牽強。
"嗯。"她點點頭,悄悄地拭去眼淚。
"我就知道--"他說。
"咦?"她微怔地望著他。
他笑歎一聲,以一種憐憫的眼神凝看著她,"誰都看得出來,你們的關係不尋常。""不尋常?"這個字眼讓她聽起來有點不舒服。
他一頓,隨即又補充著:"我是說就算是瞎子,也感覺得出你們兩人在談戀愛……
"是嗎?"她一震。
"我不是早就暗示過你了嗎?"簡文康瞅著她,閒適地啜了口咖啡,又接續說:"要不是知道你和他的夫系,我就不會對他和秀美小姐在一起的事這麼敏感了……""你看見過他們在一起?"她秀眉深鎖,神情沉鬱。
"嗯。"他一臉黯然,"之前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是怕你會以為我在造謠陷害他。""你為什麼認為我會那麼想?"她一愣,訝異地問道。
'因為……"他猶疑了一下,目光如火炬般燃燒著她,"因為我喜歡你。"映彤錯愕地望著他,"簡老師,我……"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告自,她顯得相當為難。
"沒關係,我知道你喜歡的是他……"他悵然地苦笑著。
"抱歉。"她不知道自已該搭些什麼話,只好歉然地低下頭來。
"該說抱歉的是我,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說這些話,好像有點趁虛而人、乘人之危的感覺。"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沒回應什麼.只是逕自低垂著臉,暗自思量。
在撞見培德羅和秀美親吻的那一幕,她的心緒就已經徹底地被打亂、打散了,現在簡文康又忽然對她說出這番話,更是教她六神無主、心慌意亂。
怎麼這些教人頭疼的事一件接著一件的發生呢?
"柳老師,簡文康突然握住她擱在桌面上的手,"那種男人不值得你為他流眼淚……"她愕然地望著他,震驚得忘了抽回手。須臾,她驚慌地抽回了手,"對不起,我還不能接……""不要緊。"他打斷了她的話,神情誠懇地凝望她,"我可以等,也願意等。"他如此直接又坦然的告白真教她不知如何回應,"簡老師,你……"對於他,她不討厭,但也談不上有感覺。
簡文康聳肩一笑,若有意指地說:"你只是一時受到誘惑,我相信你會走回原來的軌道的。"回望著他,她驀地感到一陣迷惑茫然……
誘惑?他怎能知道她是否只是被誘惑,而不是真的動了心、用了情呢?
她是真的愛著培德羅,並需要著他啊!
他讓她孤獨的心不再感到孤獨,他讓她覺得溫暖、窩心、被愛-一他讓她體會到真正的渴望,他更發掘出她心底深處潛沉的需索及情慾……
他教會了她許多事,而她相信那是其他男人無法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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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怎麼辦?"回宿舍的途中,簡文康突然打破了沉默。
"嗯?"她恍惚失神地應了聲。
他一笑,"我是說你打算如何面對他?""面對他?"她忽地一記苦笑,幽幽地哺念著,"現在的我可是一點都不想面對他"你會跟他攤牌嗎?"簡文康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她一愣。攤牌?他是指當面戳破培德羅?
"我想我不會那麼做。"她說。
他撇唇一笑,"我也這麼認為……"說著他歎一聲,"上帝要我們學習去原諒他人的過錯,像他這樣的人就留給天主會作評斷吧!""晤……"她知道簡文康一直試著在安慰她,但事實上,她一點都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現在的她,只想一個人躲起來哭。
就在一陣沉默之後,他們已經走近了宿舍的大門口。
抬眼一看,映彤看見在宿舍大門口的水銀燈下,佇候著一個高大的影子"是他……"簡文康在她耳邊說道。
"我知道。"她不會漏失掉任何一個發現他、看見他的機會,因為他早已經在她心底根深蒂固。
簡文康心中不知盤桓著什麼,低聲說道:"冷靜,別生氣……"她點點頭,心領地對他一笑。
"那我先回房間去,有事喊我一聲。"說著,他逕自快步往宿舍裡走。
掠過培德羅時,他朝培德羅點頭微笑,"晚安。"雖然他語氣平緩友善,但眼底卻有著一道森冷的寒光。
"晚安。"看見映彤這麼晚了才和簡文康從外面回來,培德羅的臉上有著非常明顯的慍色。
迎上他微微懊惱的眼神,映彤一言不發,知道看見簡文康回到他的房間,她這才開口。
"什麼事?"她冷淡地問他。
他被她那又硬又冷的話一震,"什麼事?"這種奇怪語氣怎麼會從她嘴裡說出?
她冷冷地看著他,一副什麼都不想多說的樣子。
其實,她真的很想質問他關於秀美的事情,可是她又怕那只會突顯出她非常在乎他的事實;地不是非要他的愛才能活下去,因為這些年來,她畢竟是一個人走過來的。
當年她可以熬過母親的不告而別,現在她一定也能熬過他的無情背叛。
"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用這種態度?"他略顯激動地趨前。
"沒什麼……"她冷瞄著他。
"你跟他上哪裡去了?"他知道自己的口氣不好,但已被妒娘及懊惱脹滿了腦袋的人又怎能理智、分明呢?
"我不必跟你交代這些事吧?"她撇唇冷笑。
"映彤?"他覺得事有溪蹺可是卻理不清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請你不要以我男朋友的身份自居,我不屬於任何人,更不屬於你。"說著,她拔腿就想往地的房間跑。
他一把揪住她的手臂,"映彤!""放開我;""她猛地一甩,秀眉橫豎地瞪著他,"請你尊重自己,也尊重別人!""你在做什麼?"他濃眉緊擰,神情陰沉地凝視著她。
想起她先前還跟他濃情蜜意、纏綿悱惻,一轉眼,竟然有著如此兩極化的差別!在想什麼?在這段短暫的時間裡,他們之間出現了什麼樣的危機?
"我累了,而且明天一早還有課,抱歉。"話落。她轉身就要回到房間。
"映彤……"得不到任何回答的他,實在是非常的不甘心。
她回過頭,漠然地以眼尾餘光瞥著他。
"還有什麼事?""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了?"他捺下性子,盡可能心平氣和地詢問她。
她哼地一笑,"什麼事都沒有,我只是厭了。"說罷,她神情冷絕地掉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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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德羅獨自行走在幽暗的回程中,心裡腦裡都亂成一團。
她是不可能有那麼大的轉變,除非她本來就是這個樣子,而之前全只是假象。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映彤不會是這種女孩,她善良、她純真、她坦然、她不是那種喜歡將男人玩弄在股掌間的女人,更不是樂於在男女關係中胡亂打滾的女孩。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不然她不會有如此一百八十度的轉折……
是什麼事,或是因為什麼人呢?莫非……
驀地,一張高深莫測的臉孔出現在他腦海之中。簡文康?在這個時候。他實在無法再往其他的方向想,唯一想到的就只有和映彤走得還算近的簡文康。
自從簡文康來這裡後,他就經常看見簡文康在映彤身邊跟前跟後;他一直不喜歡這個人,因為他總是一副虔誠的模樣。然後一天到晚將上帝掛在嘴邊讓人覺得他有點矯情。
並不是他對簡文康有偏見,而是他真的覺得這個人不尋常。
他常常滿臉堆笑,表現出一副跟誰都很容易親近的模樣,但他卻總在他仿似燦爛的眸子中睇見一絲怪異的冷冽。
簡文康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他會不會對映彤造成什麼傷害?如果他真是個危險人物,那映彤豈不是非常危險?
不,他絕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了聯彤,她是他的新娘,是他準備要帶走的新娘!
他絕對是個崇尚和平的人、但遇到如此非比尋常的狀況,他還是會不顧一切地拿出他該有的魄力來。
他是撒旦,也是個有脾氣、有火氣的男人,該兇惡的時候,他一樣會露出他猙獰的面目來——即使他一直想做一個'善良'的撒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