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三口到季家堡避風頭不過數日,便聽到朱禧父子倆遭刺客行刺身亡之消息,頓時,穆家的危機也解除了。
其實穆玉峰也知道朱禧父子倆不是什麼好人,要不是為了不落人「不義」之口實,他是決計不會答應去保護朱禧那樣的人。
現在也好,朱家父子死了,而他也沒有落得不義之罪名,真可說是「兩全其美」。
於是暫別了季家,他帶著妻女先行回鏢局去準備兩家之親事。
回程中、希敏更加的鬱鬱寡歡了。
梵辛殺朱禧是為了方姑娘,那……他殺朱安邦是為了誰?只是湊巧,還是特意?她娘說梵辛對她有情,難道都是真的?就因為他對她有情,所以把朱安邦也殺了?
只是他若對她有情,為何那日卻說了那般無情的話語?她該相信什麼?該對哪一個他認真?
說相信?談認頁?她現在又有什麼好想的呢?
她己經答應嫁給季飛鵬,從此梵辛跟她就只是陌路人!
見她愁容不展的模樣,穆王峰只是沉默地看著。
他這女兒向來不是個活潑的女孩,但也不至於沉默寡言;她的心事透露了她的心跡,就是……她並不因即將嫁作季家媳婦而歡喜。
就因為這樣,穆玉峰更覺得這樁婚事不能再拖,以免夜長夢多。
雖然希敏嘴上不承認,但他可看得一點都不含糊。她心裡是想著梵辛的,即使是在她點頭答應嫁進季家的此刻。
「敏兒,」他睨著坐在馬車裡的希敏,意味深長地道,「妳的婚事已定,切莫再心猿意馬。」
希敏懂他的意思,只是幽幽地回通:「敏兒知道。」
她不會教爹失望的,她是好女兒,是不會教父親蒙羞的好女兒。
朱禧被刺身亡的消息一傳來,她就猜想到一定是梵辛的傑作。
他要為心上人報仇,而今……他終於報成了。
既然大仇得報,他自然可以沒有遺憾地回恆山去;而他這麼一回去,再加上她這麼一嫁,他倆之間是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
這樣也好,反正她爹丟不起這個臉,而她也不敢教穆家蒙羞,所以這樣的結果是再好不過了。幸好她跟梵辛的相遇只那麼短暫、幸好一切都來得及斬斷、幸好……真的幸好。
# # #
梵辛完成了他跟方老丈之間一文錢的買賣,旋即啟程同恆山。
在中途,他聽到了一個令他非常震驚的消息——威遠鏢局與季家堡聯姻。
穆玉峰就那麼一個女兒,而季天行也就那麼一個兒子,所以在這門親事中,新郎倌一定是季飛鵬,而新娘子就是他心裡惦記著的穆希敏。
只是……為什麼這麼快、這麼突然?這門親事是早就已經定了,還是穆玉峰發現她跟他在一起後才定的?她對手飛鵬有感情嗎?她是心甘情願嫁的嗎?
他心裡有千千萬萬個疑問,可是……這又關他什麼事呢?
她是武林正派,而他是綠林殺手,像他們這樣完全沒有交集的兩個人,是不會有機會在一起的。就算她不是那麼想,從穆玉峰當天的表情及眼神、他也該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他的心亂了。
原本抱定一完成買賣就立刻回去,從此與她再不相干,然而現在……
只差那麼一天的路程,他就能回恆山了,為什麼?為什麼卻在這個時候讓他知道了這消息?難道是老天在捉弄他?
她要嫁人。光是想到她要嫁給另一個男人、從此要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他的胸口就忍不住沸騰起來。
她的溫暖、她的唇瓣、她的味道、她的身軀……從此之後、這一切都是另一個男人的了!思及此,他就覺得全身上下似有千萬隻吃人不吐骨頭的蟲子,在啃蝕著他一樣。
他以為自己夠灑脫、夠無所謂,但原來……他竟是如此的在乎著。
她的模樣總是不期然地在他的腦海裡出現,就算是大白天也清清楚楚、正大光明地鑽進他腦子中作怪;他無法忘卻她,一點都做不到!
那一夜在茅屋裡,他感覺得到她對他是有感情的。她的身體、她的眼神、她的溫度……都在響應著他對她的期待及需索,他知道那是真的。
如果她對他有一絲一毫的感情,那麼……她為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決定嫁給另一個男人?就為了那愚蠢的門第之見?就為了她穆家的顏面?
她這回是自願?還是被逼?
該死!為什麼教他知道了這件事,如果他什麼都不知道,也許他現在已經踏上了回家的路。
「穆希敏啊穆希敏,妳是心甘情願的嗎?」他在心裡不斷呼喊著她的名字,而心也越揪越緊。
不,他不回去了。他現在就上威遠鏢局上,他要聽她親口對他說,說她真的要嫁人了。假如他不能從她口中聽見實話,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回恆山去。
忖著,他抓起隨身兵器、朝著恆山的反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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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季家的花轎就要上門來迎娶新娘了。這幾天,威遠鏢局上上下下都為了這件事而忙碌著。
希敏獨自坐在房裡,神情沉鬱。
已經晚了,她也早該睡了。可是她一點都睡不著,因為只要一閉上眼睛,梵辛的臉就會浮現在她眼前。
她從不知道自己有這麼想念他、在乎他﹒她以為他只是她生命裡的一個過客,可他卻殘忍地在她心上留下烙印。
看著燭台上那燃燒著的蠟燭,她覺得那蠟燭好像是在替她流眼淚似的。
「敏兒?」門外傳來李蘿輕柔的聲音。
「娘……」她走向房門,打開了一扇門扉。「這麼晚了,有事嗎?」
李蘿見她眼眶微紅,敏銳地察覺到她的不尋常,不過她也沒明說。「我見妳房裡還亮著,想說妳可能還沒睡下。」
「正要睡。」希敏訥訥地道。
「怎麼了?」李蘿走進房裡,輕聲地問:「為了後天的事煩心?」
她闔上門、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李蘿試探地睇著她。
「有什麼好煩心?什麼事都是別人幫著處理,我只要負責上花轎就行了。」她說著,語氣有點幽怨。
李蘿沒立刻搭腔,只是沉默地凝視著她。
須臾,她輕歎一記,「敏兒,妳不是真心愛嫁飛鵬的吧?」
希敏一怔,神情有一瞬的驚慌。但旋即,她恢復了平靜。
「娘,您說什麼?」她擠出一抹勉強的笑容,「我後天就要嫁人了呀!」
「我知道。」李蘿微蹙著眉,心疼地望著她,「可是妳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她眼瞼一垂,避開李蘿的目光,「我只是覺得慌、覺得不安,難道娘當初嫁給爹時不曾如此?」
李蘿笑歎一記,「我是覺得不安,可是不像你這般愁雲慘霧。」
「娘……」希敏揚起下巴,輕蹙著眉心。
「敏兒,」李蘿憐惜地牽起她的手,「娘不是傻瓜,妳的心事……我都看得出來。」
她又低下了頭,沉吟著。
「既然妳決定嫁給飛鵬,那妳就得把梵辛給忘了,但若是妳忘不了梵辛,那……就別勉強自己嫁給飛鵬。」李蘿說。
「娘,我不想讓爹失望。」
「可是這公平嗎?」李蘿緊捏住她的手,「妳嫁給飛鵬,可心裡卻想著梵辛,這對妳跟飛鵬都不公平。」
她抬起臉,迎上李蘿的目光,「我會忘了梵辛的。」她堅定地說。
李蘿凝睇著她心愛的女兒,愛憐地伸手去輕撫著她的臉頰,「敏兒呀……娘實在不忍心見妳這麼委屈自己。」
「敏兒是心甘情,願沒有一絲委屈。」她說。
「別自欺欺人了,」李蘿搖頭笑歎:「妳從小就是這樣,為了不讓妳爹失望、為了在妳爹面前求表現,妳什麼都肯做,什麼都肯勉強、都肯犧牲。」
「那梵辛呢?」李蘿話鋒一轉,「妳是真心想放棄他而選擇飛鵬?」
「娘……」她一震。
「敏兒,」李蘿打斷了她,「現在說『不』還來得及。」
希敏眉心一擰,神情掙扎。
現在說不?不,她已經下定決心、已經打定了主意,她不會反悔、不會逃避。
「敏兒願意嫁給季大哥。」她神情堅定地道。
李蘿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幽幽地凝視著她。半晌,她淡淡地一笑,「既然這是妳的決定,娘也沒什麼好說了。」
希敏垂下頭,眼裡火熱得像是有什麼要奪眶而出似的。
是的,就這樣了。她嫁給季飛鵬,而梵辛回恆山去,就這樣了。
梵辛對她或許根本就沒那麼在乎、不然……當日他會說出來,他……他不會眼睜睜看著爹帶她離開。
她怎麼會那麼傻地對他認真呢?他心裡有著一位方姑娘,就算她已經不在人間,梵辛心底還是有她存在。
即使梵辛對她是有那麼一絲情愫,但她想……那絕對不及他對方姑娘的。
因為他為了方姑娘而一心要殺了朱禧、卻沒因為她而追到威遠鏢局來。如果他要她、在乎她,就不該只是這樣……
不過……就算他追來了又如何?她不會教爹失望,不會教爹因她而蒙羞,為了爹、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跟梵辛在一起的。
好了,就這樣了。她什麼都不去想,不想梵辛、不想他對她的好、不想他緊緊的擁抱、不想他熱切的吻、不想……什麼都不想!
# # #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只知道在恍恍惚惚中,隱隱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正定定地凝視著她。
她猛地睜開雙眼,驚愕地看著她眼前所看見的。
「梵辛?!」喔,不,她一定是在作夢,她現在一定是在夢境之中。
梵辛潛進威遠鏢局後,在西廂找到了希敏的間房,見她睡了,他並沒有驚醒她,只是靜靜地凝望著她。
她的樣子有點憔悴,但美麗依舊。
為什麼憔悴?一個待嫁的女子為何會如此憔悴且憂鬱?他不明白,一點都不明白。
此刻,她眨巴著大眼怔望著他,唇片微微地扯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伸出手,輕輕地撫過她的髮際。
希敏一震,難以置信地翻身坐起。不是作夢!他是真的在她面前,因為
他撫摸她的手溫暖如昨。
「梵……辛?」她眉心一擰,驚愕而迷惑地喊道。
「是真的?」梵辛盯著她,突然問了一句。
她微愣,不解地道:「什麼?」
「我聽說妳要嫁給季家堡的季飛鵬?」他神情顯得有點嚴肅。
她頓了頓,沒有立刻回答怹。
他來了,為什麼來?已經報了仇的他不是該回恆山去嗎?他為什麼出現在這兒?為什麼問她是不是真要嫁給季飛鵬?這些關他的事嗎?!
她心中有無數的疑問,可她一句也沒間。
「是。」她神情堅決而冷漠地道。
梵辛濃眉一虯,隱約在他眼底覷見一絲惱恨及悵然。
希敏陡地一震,因為她不明白梵辛為何會有那樣的眼神及表情。莫非……他心裡有她、在乎她?
噢,不,穆希敏,不要心猿意馬!她在心裡提醒自己。
她已經決定了要嫁給季飛鵬,千萬不能再跟梵辛扯上一丁點的關係。
她不能對他抱著任何希望,也不該給他任何希望及機會,因為那是不被允許的。她爹不會坐視不理,她爹不會同意,她爹……會因為這樣而對她徹底失望。
季飛鵬是爹的選擇,但梵辛不是。如果她嫁給季飛鵬、那麼……爹會覺得光榮、覺得安心、覺得沒有遺憾。
可假使她跟梵辛扯上,那爹會以她為恥。她不想成為爹的恥辱,一點都不想。她已經努力了那麼多年,不能為了一個他梵辛而抹滅了她過去的所有努力。
「為什麼?」他盯著她,以質問的口氣。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麼為什為?」她故意說得不帶感情。
「妳喜歡季飛鵬?」他問。
她回睇了他冷漠的一記,「這關你什麼事?」
「我要知道妳是真心,還是被逼的?」
「對你來說,有什麼差別?」她冷冷地迎上了他火炬似的眸子。
梵辛眉眼一沉,聲線低啞:「若妳是真心,那我現在就走,假如妳是被逼的,我就帶妳走。」
希敏心上一跳﹒當下感動得幾乎要投入他的懷抱。可……她忍住了。
「帶我走?」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說出這些反話的,可是當她回過神,她已經說出口了。「你憑什麼?」
「憑我愛妳。」他一點都不拐彎抹角道,「我不會讓我所愛的女人,被逼著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
「你愛我?」她撇唇一笑,漠然地道。
「我不是第一次向妳示愛。」他望住她,「從第一面起,我就沒隱藏過對妳的感覺。」
她心中波濤洶湧,而臉上卻不解波瀾。
是的,她記得他第一次碰上她就吻了她,當晚還潛進她房裡對她示愛……可是,他心裡有別人啊!她怎麼能相信他對她說的都是真的?
好,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他們是不同路的,他們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裡,她爹根本無法接受他的背景、他的身份。
對她爹來說,梵辛的身份就像是顆毒瘤般、只要她一扯上他,她爹就會覺得她褻瀆了穆家的名聲。
這樣的他們……還有機會?還有希望嗎?
她將臉一別,「我不愛你。」她必須快刀斬亂麻、她不能猶豫、不能遲疑。
「是嗎?」他伸手端過她的下巴,直視著她的眼睛,「看著我說。」
她眉心一擰,突然發不出聲音來。
告訴他,現在就無情地要他死了心!她在心裡吶喊著。
梵辛雙眸如火地凝視著她,像是要看穿她內心的所有掙扎。
須臾,她冷靜了下來。「我不愛你,梵辛。」她冷然地望著他。
他眉丘一隆,懊惱而悵憾。「妳是說……妳愛季飛鵬?」
「我也沒愛他。」她淡淡地說:「不過他是比你還適合我的選擇。」
「適合?」他一震。
她揚起下巴,語氣堅定決絕。「沒錯,季家堡跟威遠鏢局都是武林正道,正是所謂的門當戶對。」
梵辛臉上浮現一絲痛苦,旋即又轉化成無奈的冷笑。「妳嫁他是因為你們是武林正道?」
她沒有回答他,只是沉默地望著他。
他沉眼凝視著她,久久,他發出了聲音,像是痛苦的呻吟,又像是不屑的冷笑。
「好個門當戶對,好個武林正道。」他懊惱地望著她,「是我梵辛不自量力,居然愛上妳這樣的名門正派。」
希敏神情漠然地凝視著他,沒對他的話做出任何回應。
她的心好疼、好疼。
他痛苦的神情、他絕望的言語、他受傷的眼眸……他那懊惱悵然的模樣,教她的心像是快碎裂了般。
怎麼會這樣?她為什麼在那麼短的日子裡,如此濃烈的愛上一個男人?
她心裡清楚地知道,今日她若沒選擇這個男人,日後一定懊悔不已。可是……她有她不得不選擇「懊悔」的理由。
她不想違背爹,為了穆家的名聲、為了爹的顏面……她個人的小情小愛都是可以犧牲的。
「你都說完了?」她故作無情狀。
「一切都是假的嗎?」他望著她,深沉而痛心。「當日在芧屋裡,妳的反應都是假的嗎?」
她眉心一揚,羞憤地道:「梵辛,你還敢提那晚的事?那晚……是你用強,是你乘人之危!」
他突然扣住她的肩膀,沉聲道:「若只是我單方面用強,妳的反應又算什麼?」
「你……」她不想認帳,可是又覺得自己被他扯住了小辮子。
羞惱的她揚手就要刮他一掌,「住口!」
他攫住她的手,猛地將她拉近了自己。「我說錯了?」他欺近,懊惱地瞪視著她。
「我沒有感覺,什麼感覺都沒有!」她氣恨地瞪著他說。
「妳要我說出來?」他沉眼睇著不老實且心虛的她,「妳要我把妳的反應再說一遍?」
「梵辛!」她咬牙切齒地吼道,而一切都因為她心虛。
梵辛沒有跟她囉嗦,低下頭,他狠狠地壓上了她的嘴唇。
「唔!」她一震,本能地掙扎起來。
他緊緊地扣住她,任由她如何地掙扎、搥打,他也不打算放開她、
當他如此深刻吻著她的時候,她的心都融化了。可是……她能怎樣?為什麼梵辛不走?為什麼不放過她?
她是這般地沉淪在他的臂彎及熱吻之中,然而……這些都不是她能要的。
她好痛苦,她的心、她的身體都渴望著這個男人,可她卻不能投入他的懷抱。不管她有多愛他,她也要昧著良心說「不愛」。
梵辛不知道她心裡的苦,他只曉得他愛她、只曉得他要她,其它的……他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梵……」當她張開嘴想喝止他、他卻趁機將舌探入她口中翻天覆地。她想抗拒那誘人的感覺,可卻逐漸地沉陷其中。
她是愛他的,要不是因為她也愛他,現在就不會如此的痛苦、掙扎。
他的舌糾纏著她的,像是這輩子都不打算放她走似的;她集中意志力,只為不讓自己迷失在他的懷抱裡。
但她失敗了。當他火熱的眸光瞅住她、當他溫熱的唇片攫住她,她就知道自己注定要沉淪了。
終於,內心的交戰掙扎教她忍不住地淌下淚來。她不再企圖掙脫,就像只待宰的羔羊般認命。
梵辛擒著她柔軟的唇,方纔的狂暴漸漸地停歇;他細細地吮吻著她美好的唇瓣,溫存地在她口中汲取一點芳香。
她迷濛著雙眸,無力地癱在他懷裡,任憑他深深地、重重地吻她。
「敏兒……」這次,他沒連名帶姓的喊她。
她微愕,一臉迷惘地睇著他。敏兒?他叫她敏兒,那麼溫柔地叫她敏兒?
「跟我走。」他說。
她癱在他臂彎中,沉默地望著他。須臾,她淡淡地、幽幽地一笑,「不可能的。」
「敏兒……」
「梵辛,」她打斷了他,淒然地道:「我們是在命運荒謬的安排下相遇的,既然一開始就荒謬,就不會有什麼圓滿的結局。」
他眉心一虯,「我不信命運!」
「我信。」她直視著他,語氣堅決,「如果你不是梵辛,我不是穆希敏,就不會是這種結果。」
他眉間高高地隆起,眼底充滿了不滿反懊惱。
「我不會為了你而背叛我爹及穆家。」她斷然地說。
「妳只是選了一個妳愛的男人,這叫背叛?」他根本無法接受她那一套說辭及那種莫名其妙的想法。
「梵辛,你不懂。」她淒楚地一笑,「就算我愛你,也不能跟你在一起,永遠都不會。」
他心上一震。就算我愛你,也不能跟你在一起……她的意思是……她也愛他?
激動之下,他猛地將她撈進懷中,緊緊地、牢牢地擁住她。
「敏兒……」他胸口沸騰著,就像是快迸裂了般。
「你走……」她絕望地不抱一絲希望。
他捏著她的肩膀,神情懊喪,「我不……」
「梵辛,」她沉聲一喝,猛地推開了他,「就算是我求你,你走。」
她不能再待在他懷裡,縱使她心裡是那麼渴望能待在他懷裡。
他不可以留下來,只要他再多留一會兒,她的心就會動搖,她就可能會做出讓他爹失望的事情來。
「妳真希望我走?」他凝望著她,神情沉鬱而痛苦。
她別過頭,狠心的點了頭。
梵辛沉默地睇著她堅決的側影,眼底有一抹哀傷。
像是在掙扎、猶豫似的,他臉上變化著不同的情緒。終於,他沉痛地一歎,「我走。」
她心頭一揪,疼得她幾乎要哀嚎出聲。
「我會忘了妳的。」他幽幽地留下一句,「妳保重。」話罷,他轉身就要離開。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希敏像是著了魔似的跳下了床,「梵辛!」
一切的動作就像是不受她大腦支配似的、她錯愕,可卻又止不住這一切。她嘴上要他走,可是……她的心、她的身體卻不讓他走。
她……想留住他。
梵辛轉過身來,疑惑地望著她。
她希望他走,而現在他也準備離開了,為什麼……她又喚住他?
「梵辛……」她的心被兩種聲音拉扯著,那椎心的痛使她不自覺地掉下眼淚。
「敏兒?」見她流淚,他陡然一震。
就在他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她突然衡上來,一把就勾住了他因驚愕而僵硬的頸子。
她迎上了自己的唇,深深地覆往了他的。
就在她主動吻上他的同時,她心裡有了個決定。
為了她爹及穆家,她不不犧牲掉自己的所愛;可是她還能選擇,選擇將完整的自己給一個她深愛的男人。
她不想有遺憾,即使是不能跟他長相廝守,她也要與他曾經擁有。
「我不能愛你,不能跟你走……」她離開他的唇,淚眼迷濛地凝視著他,「但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只有一夜也沒關係。」
他聽出她話中的含義,因為聽懂了,他不由得征愣住。「敏兒……」
「梵辛,」她幽怨地望著他,「可以嗎?」
他沒有猶豫,更沒有遲疑,雙臂一伸地便將她擒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