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美繪一進門,就被早已進入她住處的四海一把摔在小沙發上。
定神發現眼前的人竟是四海時,她露出了驚恐、心虛的表情。「你……」
「你上次說的是真的?」他目露肅殺之氣,神情陰投而駭人。「你身上的毒品真是千里給你的?」
「是……是……」美繪在外面也打滾了不短的時日,她知道四海既然找上門來,那就表示他對她之前所說的那些話有所質疑。
他捏住她脆弱的下巴,表情獰惡地道,「你千萬別說謊,要是你有一字半句假話,我會宰了你。」
「你……」美繪臉色發白,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她說了什麼,「你不會吧?」
四海勾起一抹無情的冷笑,「我不在乎你這條命!」說罷,他的手突然扼住了她的頸子,一使力地就掐住了她。
「呢!」她驚恐地兩眼圓瞪。瞬間,她感覺到死亡的陰影正籠罩著自己,一種可怕的窒息感也倏地擊著她。
「呃……呃……」她發不出聲音,只是死命地搖頭。因為極度的恐懼,她忍不住地擠出眼淚。
四海略略鬆開她,冷地、語帶威脅地道:「你最好實話實說。」
她猛點頭,眼淚也像潰了堤似的直直落下。
「跟……跟千里無關……」她斷斷續續地道,「她……她不知道……」
聽見她說跟千里無關,四海不覺鬆了一口氣,但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他心裡也湧出一股強烈的罪惡感。
「不是千里,那麼是誰給你的?」他追問。
「是……」美繪有點猶豫。
「說!」他濃眉一揚,模樣兇惡地。
美繪一震,渾身打顫,「是……是岡田駿。」看他獰惡的駭人模樣,她是半句假話都不敢再說。
反正東西是岡田駿給她的,有事也應該讓他去背,她沒必要為了他丟了自己的小命吧?
「岡田駿?」他微頓。
千里洗刷了嫌疑,罪犯卻變成是岡田駿。兜來兜去,這件事還是跟岡田組有關?
可是在跟岡田准有過接觸後,他覺得他不像會碰毒品的人,如果他沒碰毒,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岡田駿在背後搞鬼,而岡田准也被蒙在鼓裡?
只是,一個什麼姿歷都沒有的毛頭小子,怎麼可能會有這樣龐大的貨源?如果此事跟岡田准一點關係都沒有,那即是說……岡田駿那小子背後有只強大的黑手在支持著他。
驀地,一個奇怪的念頭鑽進他腦裡——
也許這件事從頭至尾都跟岡田組無關、也許……也許他最大的敵人就在他看得見的地方。
有人在他店裡販毒的事情,是誰放出去的風聲呢?而那個將消息放出去的人又有何居心?為何有人在他店裡販毒,管理大小事情的矢野會毫不知情?
剎那間,好像什麼都明白了。但……他也不能如此武斷地判定一切。
先前管理這塊地盤的池田就是因為販毒,而被京介跟英作逮住並交給警方,他一個人被逮並不代表其他幫著販毒的人也會落網,在他的舊部屬中也許有人繼續著這個「高利潤」的事業也說不定。
他接管池田的地盤後,那些原本靠販毒謀取利益的人,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就是另辟戰場,二就是將不准任何人碰毒的他搞掉。
如果他的推算沒錯,「那個人」不只是另辟戰場,他最大的目標是把接管盤的他弄掉。
自己人打自己人,鐵定會惹來異議,且英作及京介他們也不會坐視不理,所以「那個人」才會把岡田組扯進來,弄一招借刀殺人。
「該死!」想起千里被他那麼對待,他忍不住咒罵自己一句。
他質問千里的那晚,他們之間的對話,根本從頭到尾都沒提及「毒品」這個字眼,難道他要千里承認的事情,跟千里自己承認的事情,完完全全是兩碼子事?
如果真是如此,千里她承認的是什麼?這個問題他必須找千里問。
不過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就是揪出那個在他後面搞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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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岡田准未進門就叫喊著。
屋裡靜悄悄地,沒有人回應他,於是他迅速地前往千里的房間。
他不相信她會碰毒品這種東西,他一定要親自問問她。
他在長廊上疾行,一點也沒注意到從一旁出來,正準備出門的岡田駿。因為沒看見,也因此兩人撞個滿懷。
這麼一撞,岡田駿原本夾藏在懷裡的一包違禁藥品,全掉落在地上。
雖然他快速地想要拾起,但眼尖的岡田准卻已經覷見了那一包東西。「你……」他怒地瞪著岡田駿。
岡田駿見被發現,慌地抓起那包藥就想逃跑。
岡田准猛地揪住了他的領子,將他扯回來。「誰給你的?誰給你吃的!?」想他混了半輩子黑道,從沒碰過這種東西,而這小子才剛成為他繼子半年,居然就……
如果他單純只是嗑藥,身上不會有這麼多的貨,除非……
他販賣。
「你販毒?」他難以置信,然而事實卻擺在眼前。
岡田駿心虛而慌張地,「我……我……」
「你竟然不學好!?」想不到他寄以厚望的繼子,竟然背著他在外面販毒,他真是太失望.太震了。
彼原說岡田組的人在他店裡販毒,又說千里有份,難道說……一切都是阿駿這小子搞的鬼?
「我對你這麼信任,你竟敢……」雖說岡田駿不是他親生,但他對他視如己出,如今他搞出這種事,岡田准真有恨鐵不成鋼的惱恨及遺憾。
氣極敗壞的他,揚起手來就給了他一巴掌。
「死小子!」他破口大罵,「我現在就掀你去見倏原。」說罷,他大步跨向了岡田駿。
岡田駿一時情急,抽出隨身的小刀就朝欺近的岡田准刺去。
「唁!」岡田准料不到他居然會刺自己一刀。他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卻發不出聲音。
岡田駿驚覺自已闖了大禍,嚇得拔出小刀,退後了兩步。「是……是你逼我的……」
「爸?」聽見外面有爭執聲,千里從她的房間走了出來。
當她看見岡田准腹部流血,而岡田駿手中正握著一把沾血的小刀時,她驚覺到有事發生了。「爸!」
她要衝向岡田准,可是岡田駿卻忽地伸手扯住了她。
他將小刀架在她脖子上,「你跟我走!」他聲音微微顫抖著。
「你該死!」千里被他押著卻還是不斷地掙扎抵抗,「你居然殺爸爸!?」
「是他自找的!」他朝她咆哮。
「你這混蛋!」她伸出手想打他,但一不小心卻讓他的小刀劃傷了脖子。「啊!」她驚叫一聲。
「不要動,不然我宰了你?」岡田駿如今已是騎虎難下,不得不做最後一搏。
岡田准見千里脖子被劃傷,焦急地道:「阿駿,不要傷害她!」他以手掌按著腹部,忍住疼痛地說。
岡田駿五官糾結,使勁地將千里往長廊的另一頭拖去。「跟我走!」
「爸……」千里不放心地看著受傷的岡田准。
「阿駿,你千萬不要傷害千里……」岡田准心知不能在此時過分刺激岡田駿,不然他恐怕會於出更不理智的事情來。
岡田駿虛張聲勢地冷哼一聲,旋身就押著千里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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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癡!」西崎神情陰沉地重重甩了岡田駿一耳光。
岡田駿捂著臉,一臉狼狽又怕事地。
西崎指著被綁在一旁的千里,罵道:「你把她帶來這裡,要是連我都曝了光,那要怎麼辦?」
「可是我……我殺傷了老頭,只好押她當人質啊!」岡田駿面露畏色。
西崎擰起眉心,神情冷漠。
「你押她來這兒,要是岡田那老傢伙派人跟蹤你,那我不是也被你拖下水?」
「可是……貨是你給的啊!」岡田駿壓低聲音,咕味著:「你說有事會罩著我的嘛!」
「蠢貨.」西崎抓起桌上的煙灰缸砸向了他,他疼得哇哇大叫起來。
西崎瞪著他,惡狠狠地道:「你給我乖乖待在這兒,哪裡也不要去。」
「那她呢?」岡田駿梯著被綁著的千里。
「她既然知道你跟我的事,還能放她走嗎?」西崎看著一臉氣憤不馴的千里,「留著她應該還有用處吧!」西崎說著,這自地走向了千里。
瞞著她年輕漂亮的模樣,他露出了邪氣的笑意。「岡田那個人老粗居然能生出個這麼標緻的女兒,真是不得了……」他一向喜歡年輕美眉,身邊也跟了幾個,不過她們都不像千里這般脫俗出眾。
千里惡狠狠地瞪著他,要不是嘴巴被捂著,她肯定要罵他幾句。
「她跟倏原很相好幄!」岡田駿哼地一聲說道。
西崎微怔,「她跟倏原很好?」他狐疑地梯著眼前這個才二十出頭的女孩。
倏原會跟這種小丫頭攪和?他在店裡有的是機會接近這種小鬼,可是他並沒有看過他身邊跟著這樣的年輕女孩啊!
「你是說真的?」他回頭向岡田駿確認著。
「是真的。」他用力地點點頭,「老頭還曾經因為她跟倏原在一起,把她鎖在房裡好幾天呢?」
「是嗎?」西崎陰陰地一笑。然後捏了捏千里的下巴。慨然彼原跟你好,要是你有個萬一,他一定很緊張吧?」
千里氣恨地瞪了岡田駿一記,然後再視著面前的西崎。
西崎冷笑著,「美人就是美人,連生氣的樣子都好看。」說罷,他站了起來,「把她關起來。」
他一聲命下,立刻有人趨前將千里帶走。
「西崎先生,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岡田駿心知自已闖了禍,岡田家是決計回不去了。
「你給我待在這裡,哪兒都不准去。」他冷肅地瞪著岡田准,若有所思地,「我要看看倏原他有什麼動作,才決定下一步要怎麼走。」
說完,他抓起桌上的電話撥了一通電話。「喂,矢野,是我……」
當四海還在想著該如何跟千里道歉的時候,岡田准已經先來了。
一見到四海,岡田准就不顧自己腹部的傷勢向四海下跪。
「岡田先生,您……」四海急忙要拉起他。
「老大……」跟著岡田准前來的親信赤名憂急他的傷勢,「您的傷還沒……」
「住嘴!」岡田准喝止了他。
「岡田先生,您受了傷?」聽見赤名說岡田准受傷,四海更是要拉起他了。
岡田准本著關西男兒固執剛強的性格,堅持不起來。「關於販毒的事情,我今天是來給你一個交代的。」
四海一笑,「您什麼都不用說,我已經知道了。」
「啊?」岡田准訝異地望著他。
四海拉住他的手一提,將他拉了起來,「我知道不關千里的事,而是令公子。」
「原來你知道了……」岡田難神情歉然地道,「雖然已經證實千里跟此事無關,但阿駿闖出來的禍還是要我來擔。」
四海沉吟了片刻,「有件事我放在心裡也不舒服,想問問岡田先生您……」
「你說。」
「販毒的事真的與您無關?您真的毫不知情?」他目光銳利而率直地注視著岡田准。
岡田准迎上了他的目光,誠然地道:「我再不才,也絕不會違背我父親的訓示碰毒。」
四海凝視著他,淡然一笑。「我相信您。」
雖說四海相信他,但他還是蹙眉一歎,神情鬱抑。
「就算這事跟我無關,而阿駿他也不是我親生兒子,但他犯的錯還是要我這個做老爸的來扛,我願意為這件事負責。」
「他不是您生的?」
「他是我繼室帶來的兒子,我因為高興著有兒子繼承,而對他過度信任跟寵愛,結果他卻……」他又是一歎,「早該聽千里的話注意他一點。」
「千里跟他處得不好?」
「千里是個很纖細的孩子,雖然她平時很強悍叛逆,但內心其實非常脆弱……」岡田難說著,一臉憂心地望著四海,「我今天來其實是有件事想拜託你……」
「您儘管說。」
「千里被阿駿那渾小子給押走了。」
「什麼?」一聽到這個消息,四海不覺驚惶起來。
他還在想著要跟千里道歉,怎麼她卻落入了岡田駿手中?岡田駿他為什麼要抓千里?
「我發現阿駿身上有貨,於是跟他起了爭執,沒想到那小子被逼急了,居然拿小刀刺我,還架走了千里當人質。」岡田准眉心糾結,神情憂慮不安。
「我派赤名去跟,可是赤名卻在天王寺附近跟丟了。」岡田准望著四海,「我想拜託你利用雙川會的管道把阿駿找出來,我怕他會對千里不利……」
此刻的他不是硬派作風的黑道大哥,而只是個憂急女兒下落的父親。
「您放心。」四海神情嚴肅而認真,「不管如何,我會把千里帶回來的。」
岡田准之所以前來拜託四海,一是因為販毒事件,他必須給他一個交代;二是因為他手上持有的資源比岡田組來得龐大;三則是因為千里對他一往情深,而他對千里或者也有著感情。
雖說那天千里哭著回來時叫喊著,再也不會見四海或跟任何黑道男人來往,但他知道千里對四海還有著眷戀。
他們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這個做父親的並不知道。但他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兩人之間有著感情牽扯。
「我真是丟臉,救不了自己的女兒,還要你這個外人來幫忙……」岡田准一臉慚愧。
四海聯著他,神情是平靜而凝肅地。
「我不是外人。」他淡淡地說道:「千里是您的女兒,但也是我的女人。」
岡田准眉頭微糾,沒有說些什麼。因為光是聽到這句話,他已經不需要猜測四海跟千里是什麼樣的感情糾葛。
他知道……他最寶貝著的女兒已經不需要他再「寶貝」了。
在見了岡田准之後,四海立刻下令全力追查岡田駿的下落。
當然,這命令西崎也接到了。
「倏原這麼心急,他一定很寶貝那小妞。」西崎坐在他的大桌子前,兩隻腳高高地抬放在桌面上。
接到他的電話前來見他的矢野,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知道所有事情的他,這陣子飽受自責跟愧欠的掙扎及折磨。
曾有幾次,他幾乎想誠實地告訴四海,關於他跟西崎的種種,但是忠貞如他,卻怎麼也背叛不了西崎。
他知道再繼續下去,四海的處境會越來越危險,但他無能為力。
最近他開始對西崎有所保留,有些事情他明明知道,但在西崎面前,他一字都不提。
「矢野,」西崎盯著神不守舍的他,「倏原有什麼計劃嗎?」
矢野搖頭,「沒有。」他決定了,就算他無法背叛西崎,也不能再做任何出賣四海的事情。
「是沒有?還是他沒跟你說?」西崎是個老狐狸,難免對成天跟隨著四海的矢野存有戒心。
「他什麼都沒說,也許他是什麼辦法都沒有吧!」為免西崎疑心矢野,隨便瞎掰。
「是嗎?」西崎撇撇唇角,冷笑著,「他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要是沒點本事:澤川也不會要他來接管咱們的地盤。」
矢野默不作聲識是聆聽。
「倏原刻意地壓下這件事情,就是怕引起澤川的注意。要是讓他知道了,以他的火爆脾氣,也許會引發雙川會跟岡田組的衝突。」西崎勾起了一抹陰沉的冷笑,「看來……倏原珍視那小妞的程度遠超過我所想像。」
看著他那陰險可怕的樣子,矢野隱隱察覺他可能正在盤算著什麼陰招要對付四海。
「既然他怕跟岡田組衝突,那我就用岡田駿那小子的名義找他。」他說。
矢野一震,「大哥的意思是……」
西崎哼地一笑,「我已經不想再跟他耗下去了,再說這件事要是拖久了,難保他不會察覺到……」他摩擎著下巴,咕咕怪笑,「為免夜長夢多,我要先下手為強。」
話罷,西崎突然從抽屜中拿出一把手槍,「拿去。」
矢野一怔,「這是……」
「找機會幹掉他。」西崎目露凶光,「這件事我會讓岡田駿背,不會讓你受牽連的。」
「大哥……」矢野面露難色。
西崎熟知他向來忠心,絕不會做出什麼背叛他的事。雖然他感覺到出他開始有點動搖,但只要他動之以情,他相信矢野還是會為他效命。
「矢野,」他拍拍矢野的肩膀,「你可是我最信任的人。」
聽見他這句話的矢野,神情鬱悶地低下了頭。「我……知道怎麼做。」
「唔,那就太好了。」西崎大笑著,續道:「話說回來,那小妞還真是漂亮,不搞她一下還真是可惜,我想,彼原要是知道我搞了他的女人,肯定氣瘋了。」
聽見西崎說要染指千里,矢野心頭一震。
雖說千里不是他的女人,但她是四海的;儘管他不能違背西崎,但為四海保住他的女人,他應該還做到吧!
「大哥,我……,」他心生一計,「我有個請求。」
西崎微頓,「什麼?」
「那個小妞可以給我嗎?」他裝出一副垂涎千里已久的模樣。
西崎一怔,「你喜歡那小妞?」
「我早想弄弄她了,要不是倏原……」他抓抓後腦,不好意思地道:「可以請大哥在事情結束後把她送給我嗎?」
西崎怔愣了一下,忽地哈哈大笑。「沒問題,沒問題?」他重重地拍打著矢野的肩膀,「既然你喜歡,我就留給你。」
「謝謝大哥。」矢野歡喜地一欠。
雖然截至目前,他幫不上四海什麼忙,不過至少他保住了他所喜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