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把身子轉過去。”
路綺依言緩慢的將身子轉過去,轉一半她就痛得停下動作,才一個小小轉身已經讓她額頭冒汗、氣喘吁吁。“不行,好痛……”她的背好痛!
“不能停下來,轉過身去!”壁怒聲吼道。
她發現這裡的人脾氣都很不好,她真的認識他們嗎?“可是好痛……”
“不想從此半身不遂就翻個身。”星的麻煩居然丟給別人解決,自己跑去睡大覺,還睡得挺甜的。壁恨恨的想著,目露凶光。
路綺怕極了他這樣的表情,乖乖地繼續奮斗,一手當支撐,慢慢將身子翻過去,卻痛得趴在床上不動。
“壁,她是什麼情形?”井抱胸站在壁身旁。他們身上都還穿著睡衣,半夜被星的吼聲吵醒,誰的臉色都會不好看。
“她身上的傷讓肌肉過於疲憊緊繃,所以背部肌肉才會抽痛。”壁輕輕揉著路綺的背,她似乎覺得好多了,肌肉漸漸放松。“等一下就不會那麼疼了。”他對著她道。
“對不起。”三更半夜把他們吵醒,自己真是罪過!路綺可憐兮兮地道歉。
壁將路綺翻正,讓她平躺。“後腦勺還會很痛嗎?”
“好多了。”
“頭呢?會不會有暈眩感或撕裂般的疼痛?”他撥開路綺額前的發,只見一道三公分長的傷口布滿細細的縫線,縫合的精密完美顯示著壁的功力不錯。
“不會,沒有早先那麼痛。”她幾乎沒有力氣翻身,小小的臉蛋上僅有一種顏色,就是病弱的蒼白。她牢牢瞅著壁,乞求地看著他。“請你告訴我,我是誰?”
壁和井面面相覷。
“你叫路綺。”壁回答,但眼底閃過一抹不懷好意。
“路綺……好陌生……”她真的叫路綺嗎?為什麼對這名字如此陌生,其實對所有事情都很陌生,她曾活在這世上嗎?還是……她是個被上帝遺棄的凡人,上帝抽走了她對事物的記憶。路綺半掩眼瞼,低低呢喃:“我……認識你們,對不對?”她只能求助於他們。
“星是你的男朋友。”
壁此話一出,井便張大嘴,讓那口潔白皓齒不自覺地露在外面。壁真有他的,居然敢說星是她的男朋友,看來星不剝了他一層皮才怪!
“男朋友……星……”怎麼都想不起來!路綺懊惱地聚攏眉頭。“我怎麼都想不起來?”為什麼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竟連自己男朋友的名字都覺得陌生,仿佛從未認識。
“你失去記憶,自然想不起來,對於一切都覺得陌生。”
“星……”哪一個是星……
似乎察覺她的猶豫和試探,井朝她甜笑。“我們都不是,早先被你吵醒的那個才是。”一想到他們可憐的張著疲憊雙眼站在這裡陪這個麻煩,而那個造成這局面的罪魁禍首居然還睡得著!井心中對星頗為不滿。
那語氣火爆的金發男子是她的男朋友?但……他似乎很討厭她。“我是不是很不得人緣?”
“不會,你長得那麼甜,怎麼會不得人緣呢?”井笑道。
“或者我常惹星生氣?”要不然他不會對她凶巴巴的。
“你別理他,他的脾氣從出生到現在都是這個樣,從沒改過,見到每個人都好像人家欠他錢似的。”井抓抓頭。“而且他有怪癖。”
“怪癖?”
“他有下床氣,而且睡品不好,誰惹得他睡眠不足,他就對誰開炮,別理他,我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那我一定吵到他睡覺了。”
“嗯,讓他睡飽就沒事了。”
“你們還知道些什麼,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對自己的一切一無所知的感覺極度不好,她不喜歡。
“這我們不是很清楚,你該去問星才對,他會比較清楚,畢竟是他帶你回來的。”這也是事實,而且他很樂意將燙手山芋扔回星手上。壁一語帶過,省了解釋的麻煩。
路綺點點頭,她需要知道自己的身世,急切需要,因為她腦中似乎閃著某件事急迫需要解決的信息,而她直覺的認為這兒和這裡的所有人和她都有密切的關系。
☆ ☆ ☆
星精神飽滿地走下樓,一身清爽舒適的居家服,一頭金發乖順地貼在頸項,整個人顯得容光煥發。
“嗨,早啊!”他的視線飄到窗外,今天的天氣不錯,適合游泳。見兩對怨懟紅眼朝自己掃射過來,他才發覺異樣。“你們怎麼了?紅蘿卜吃多了,學人家當小白兔。”他在一角坐下,修長毫無贅肉的雙腿擱上矮桌。
“不知道昨晚是誰在學野獸哀號,把別人都吵得不能睡,然後自己又睡得像頭死豬一樣。”井臉上有著泛青黑的眼袋,他咬牙切齒地道。第一次嘗試睡眠不足,居然是為了別人捅下的婁子,真他媽的倒楣!
“島上有養野獸嗎?”星慌忙地四下張望半天。“沒有嘛,安靜得很,一點也沒有野獸亂哀號的聲音呀!島上不是只有笨笨和你的小綠龜而已?”
井望向壁。“看來這陣子我們那小小的、乏人問津的道場會熱鬧許多。”好久沒活絡筋骨了。井扳扳手指,發出駭人的聲音。
壁放松全身癱在沙發裡,眼睛己快瞇成一條線。“別算我的,我累得很。”他的眼皮已經開始在抗議他使用眼睛過度了。
“室怎樣?好些了嗎?”
壁懶懶地以氣音回道:“你不會自己去看嗎?”這個星睡得那麼飽,卻懶得用腦、懶得動腿,活脫是頭好吃懶做的豬。
星瞇起閃著危險信息的雙眼。“你們好像一早就欠揍。”
“正等你這句話,若你不很忙、不很困,咱們就來過兩招,我隨時奉陪。”井活動了一下四肢和頸部,發出令人驚愕的聲響。
“你嫌我眼角的瘀青不夠明顯是嗎?”才和鬼那死人打了一架,弄得臉上眼角都是傷,壞了他一張俊臉,說什麼都得讓傷勢好些再動武。
“你靠臉吃飯嗎?我以為你恨女人恨得要死,怎麼,有什麼事是需要用上臉皮的嗎?”井的火氣越來越旺盛、戰斗意識也高得很。
鬼從另一扇門進到客廳,似乎是故意讓門板重重的撞上牆壁,好讓客廳中的兩人從驚濤駭浪的怒潮中清醒。
他慵懶地在落地窗前坐下,享受陽光的洗禮,閉上眼深吸了口氣,一點也不將井和星劍拔弩張的情形放在眼裡。
壁呆愣地望了兩邊情形,有些想笑。“鬼,你去游深海區域了?”看他發絲還是濕潤,身上衣服也有些濕,肯定又跑到小島附近的深水區域去游泳了。那地方鯊魚出沒頻繁,鬼根本就是在向死神挑戰。
鬼深邃的藍眼看了他一眼,然後淡淡地回道:“嗯!”
“那裡鯊魚出沒的頻率高,危險的很,或許你可以不要那麼看輕自己的生命。”看鬼那鄙視一切的態度,怕是閻王也不敢收他,怕也同樣遭到鄙視。
“如果它不怕沒命的話,我不介意讓它啃兩口。”然後他會徒手刃了那畜牲。
“我怕它會先被毒死。”星不屑地嗤哼,無法將臉上的傷痛忘卻。
鬼的骨子裡都是毒水,毫無人性,不只沒有感覺神經,可能連感情神經都被他毀了,在他臉上似乎看不到任何關於情感的表現,有的只是鄙視與輕蔑。
鬼雙腿交疊,十指交握,漫不經心地道:“那很好,ZC可以改行賣海鮮。”他結實的腿部肌肉有著古銅的天然膚色,黑色短褲緊緊包裹住結實的臀部;上身著同色系短袖運動衫,更加突出勤於運動鍛煉的線條和肌肉。
壁腦子裡嗡嗡作響,顯示他該休息了,否則身體各部門要宣告罷工,以示抗議。“我累了,不和你們抬槓下去。”他站起身,一手插在口袋裡繞過仍互相瞪視的井和星,一手扶著樓梯把手而上,將樓下的風雲戰事拋諸腦後。該順道去看看室的情形了……
腳步聲淹沒在長地毯裡,吸去了音量,他輕輕扭開把手,推門而入。
這是間非常女性化的臥房,以米白色系為主,女性的天然香味散布四周。紅銅大床上躺著稚嫩的褐發女孩,天使般的臉孔異常蒼白。米白被單像絲綢,掩著住曲線,僅露出微見白色紗布的雙肩。這一團白茫茫的景象很容易讓人覺得恍惚,直認為那是不存在的虛幻。
壁的手背輕輕貼上室的額頭,然後收了回來,掀開被單審視泛著觸目驚心赤紅的紗布。
若估計沒錯的話,她晚上就會醒來了。麻藥的量他下得剛剛好,不會讓她沉睡太久。不過等醒來後,她勢必得面臨傷口帶來的劇烈灼痛,像讓人直接拿把刀往心窩猛戮般,到時她可能會更痛不欲生。
沒想到她竟有那麼大的勇氣能為鬼和星擋下那一槍,不曉得她哪來的力量和念頭。看來對她得重新評估了。
☆ ☆ ☆
路綺以奇特的第六感摸索著路,搖搖晃晃的扶著牆壁走,其實該說是滑行,她沒力氣緹起腳跟往前跨步,只能拖著腳跟走。
她的臉上、後腦以至於整個身體都被痛楚侵蝕,但她害怕一個人待在陌生的房間裡;睜著眼望天花板的動作已經持續一天了,而唯一能讓她不費力的事也只有這樣。
沒人和她聊天說話,她就像個被世界遺棄、被上帝遺忘的女人,她渴望被關愛,所以費了好大的力氣和疼痛抗戰,然後下了床,慢慢踏出第一步走向房外。
走到樓梯口,她已經虛脫地癱在地上,靠著扶手坐著,又不敢大口喘氣,怕頭又跟著痛,她怕死了那劇烈的疼痛,好似要撕裂般的痛楚……
星剛從泳池裡起來,正想上樓換掉泳褲,穿上干爽的衣服。他用力擦著濕漉漉的頭發,恨不得讓水分從此與他隔絕。雖然毛巾遮住了視線,但他以為這樓梯熟得他閉眼都能順利爬上回房,因此也沒太注意。奈何老天好似故意要和他作對……
“啊——”
“媽的,搞什麼鬼!?”他拉下毛巾,露出一頭不羈的散亂金發。接著目露凶光,望著腳底下那不該存在於這世界的“卑劣動物”。“你哪裡不好睡擋在這裡干嘛?”
“我……”路綺無辜地瞅視著眼前怒氣沖天的金發男人。他們倆真的是情侶嗎?依她看來,較像已分手的情侶,因為他好像很討厭看到她,這已不知是他第幾次對著她發脾氣了。上次她吵了他的睡眠,那這次呢?
“媽的,你再露出那種要哭的表情,我馬上把你抓起來痛揍一頓!”星兩手轉動毛巾兩頭,雙臂已經泛起青筋。
路綺連忙胡亂抹去眼中的淚水,可憐兮兮地問:“你是星嗎?”
“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嗎?我准許你叫我名字了嗎?”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手中的毛巾已快被揪斷了。
“可是……”若是情人,難道不能叫名字嗎?那該叫什麼?
“還可是什麼!”他等著她回答。最好別激怒他,否則管她是否有傷,他會馬上丟她去喂鯊魚。來了,腦後的痛楚又傳來了,她最近每每會被這疼痛折磨,然後昏厥過去。“可是……”她的眼睛閉上,思緒漸漸飄浮,聚攏的眉心卻沒有舒緩的余地。“身體好痛……”
“你痛干我鳥事!”望著她好似睡著的臉,他氣急敗壞地狂吼:“喂,死女人!你敢給我睡在這裡……我……”他的臉已變成豬肝色。“壁——”他對著空曠的走廊大吼,隨便喊出個人名。
隔了三秒,壁從房間裡沖出來。“你鬼叫什麼!?”害他以為死人了。壁慌忙之際,手中還拿著未看完的書。
星見壁已站定在自己面前,馬上收起慌亂的神色,指著昏迷在樓梯口的路綺。
“她昏倒了。”然後說完就想從他身旁越過去。
壁閉上眼,反射性地拉住星的手臂。“等等,你給我說清楚,她為什麼會昏倒在這裡?”八成是被星揪出來的。
“你問我,我問誰?”
“是你喊我出來的,這裡又只有你和她,你覺得我該問誰?”
“我怎麼知道!”該死,壁真是欠揍!
壁轉身想回書房看完手中的書。“那你自己解決這麻煩。”
“等等!”星拉住他的手。
“等什麼?人是你帶回來的你就得負責,我不收爛攤子。”
媽的,要他負責,除非地球倒轉!“什麼我得負責!?你知道她叫路綺,當然是你負責。”
“那天井在說明她身份的時候,你也在場,你也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我知道的不會比你多,何況這女人是你扛回來的,關我什麼事!”壁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抱歉,我對卑劣動物一向沒興趣,所以我全沒聽進耳裡。”
星根本在耍賴,嘴角刻意地扯高。
“別忘了,她臉上的傷是誰造成的就由誰負責。”
“我若不願意呢?”星繞過壁站在他身後。
“你想和我耍賴!?”他很懷疑自傲的克制力會被星摧毀得半寸不留。
“你是醫生,比較有醫德,我只是平民百姓,能破例扛這卑劣動物回來替她找醫生療傷,已經很仁至義盡了。”星的身體開始後退,然後一溜煙地消失。
“該死!”那家伙竟真的將她放在這兒不管!
壁低咒了好幾聲,才將手中的書放向樓梯旁的小矮桌,然後伸手抱起路綺往臥房走。
☆ ☆ ☆
室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有些不能適應地睜著眼睛望著眾人,然後才經由肩上的疼痛回想起昏迷前的事。
“室,怎樣,傷口很痛嗎?”星關心的問。室是他唯一看得順眼的女人,也是唯一能接近他的女人。而自從室替他擋下那槍後,星更關心她了。
“室,你覺得怎樣?若很痛,我可以再替你打一針止痛劑。”壁坐上床沿,審視著室胸前的紗布,紅紅的血跡大片大片地染紅了白舊的紗布。“我幫你換一下紗布。”“我……”她還記得昏迷前籐堂高野蒼勁的狂吼,那眼神……好駭人!他們順利逃出來了嗎?“最後十二葵”也順利偷出來了嗎?“最後十……二葵……”
星溫柔地扯開嘴角。“已經交給奎了。室,謝謝你!謝謝你替找和鬼擋了那槍,我們才能順利逃出來。”事實上,向女人道謝這種事,他還是破天荒頭一遭,不過肯定是最後一遭。
室的臉色突然暗沉下來,平淡地看著眼前。“沒什麼。”
傷口上的痂泛出濃濃的血水,黏附在紗布上。壁小心的將紗布取下,盡量不去扯動傷口,但仍然讓室痛得呻吟,眉頭緊皺、臉色發白,緊咬下唇忍著痛。
星緊張地抱怨:“壁,你就不會小力點嗎?你懂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虧你還是醫生,粗手粗腳的。”他不屑地以眼角睨視著壁。
壁努力的克制想要揍人的沖動。“你厲害你來。”什麼都不會做,只會在一旁動嘴皮子。
星臉色微變,被人說中弱點,他只好識相地閉上嘴。
室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壁一笑,雖然是很虛弱的微笑,卻讓眾人安心不少。
“我……肚子有點餓。”好像有好幾天沒吃飯的樣子,總覺得肚子裡什麼東西都沒有,空空的,甚至有點惡心的感覺。
井露出稚氣的笑。“你已經昏迷好幾天了,肚子當然餓,沒關系,我去煮些牛肉湯給你喝。”組織裡雖說三餐自行解決,但他卻喜歡煮東西給其他人吃,烹飪是他的興趣。井二話不說,馬上下樓去熬牛肉湯。
“我昏迷了好幾天?”難怪覺得背躺得有點酸痛。
“你是需要時間休息,所以我麻藥下得重了些,好讓你能充分休息。不過,就你的傷勢來看,初期沒有化膿,大抵明後兩天就能下床稍稍走動了。不過,基於你是替星和鬼挨槍的,而鬼的為人你最清楚,當然不可能會對任何人表露感情,所以你若要下床走動,可以‘麻煩’星,我想他會很樂意扶著你到處走走。”壁不懷好意地偷笑。
星臉色馬上大變,漲成豬肝色,放在腿邊的手掌倏地握緊。這家伙居然又想把女人推過來,雖然他並不討厭室,可是……
壁賊賊地朝星笑笑。“是吧?”眼睛還配合地連眨數十次。
他能說不嗎?星咬牙切齒不已。“嗯……”
鬼一直坐在最角落,始終支著下顎無語。從來就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的身世、一切都是這麼神秘,當所有人陸續進入ZC這組織時,他早已是這組織的成員。說得明白點,他算是他們的前輩,他的真面目只有組織裡的人看過。出了這座小島,他就不再是“鬼”,有可能是瘦骨鱗絢的老人,或無法言語有身體障礙的殘障人士,可以是老人、中年人,聲音可以隨著需要而變化。
恐怕知道他一切背景的就只有奎了,但奎這對外聯絡人的身份比鬼更神秘;組織裡沒人知道其性別,更別說聽過他真正的聲音。就算是井四處尋找有關奎的資料,仍然一無所獲。
當初他們分別被一封硬質紙料鑲金邊的信所吸引,打開信封,映入眼簾的只有一張精美的信紙,告訴他們到哪個地方碰面,並刺上屬ZC組織的專有標志,然後他們便住進了這座無人小島,開始了不平凡的生活。
或許有人會問,為什麼要答應?道理很簡單,他們都是一群極愛鈔票的人,所以,當奎引誘他們以自身所長進入組織接任務賺取高酬金時,自然沒人反對。
星瞥見一角的鬼時,怒氣直線上升。“鬼也有責任不是嗎?他也該為室的傷負點責任的不是嗎?”要他一個人承擔責任?哼!門兒都沒有。
鬼不說話,直直的盯視他,臉上毫無任何表情。
“你那樣看我干嘛?不高興說一聲!”星雙手抱胸,不屑地對著鬼冷笑。
但鬼根本不屑和他說話,他冷漠地站起身,雙手插在口袋,優雅地撂下句話:“不屑。”
仿佛怕從星身旁經過會激起天大怒濤,也怕當場在室房裡開打會打擾了她靜養般,他反而從陽台一躍而下,直截了當的下樓,讓在場三人一陣驚愕;尤其是星,他的臉色從潮紅、慘白到鐵青,全身肌肉從沒抽搐得這麼厲害。
室也吶吶的開口:“這裡……不是三……樓嗎?”
☆ ☆ ☆
這陣子可能是壁最忙的一段日子,兩位島上僅有的女士讓他忙得團團轉,一下子是室的槍傷,一下子又是路綺;更令人感到可恨的是,這兩位女士的傷都是星這家伙惹來的,莫怪乎他會將照顧她們的責任推到星身上,實在是那家伙輕視女人的行為太令人發指。壁從沒看書看到如此煩躁,他索性合上書本放在一邊茶幾上,揉揉眉間想要松弛一下。
還好室的傷沒大礙,已經能下床稍稍走動,而路綺後腦的腫包也有些微消褪,額際到眼圈部分的瘀青,顏色也變淡了些,否則他懷疑這種替人家善後的日子還要捱多久。
此刻書房的門被打了開來,一道溫柔的嗓音喚醒了閉眼的壁。
“對不起,我……可以進來嗎?”路綺扶著門板,望著裡頭。裡頭的書少說也有上萬冊,好驚人的數量,書櫃占據了四面的牆。
壁笑笑。“可以。”
得到許可,路綺緩步走進書房,在椅子上坐下,視線焦點仍繞著書架打轉。真的好多書……
“怎樣,頭還會痛嗎?有沒有好些?”他站起身替她審視後腦的傷。
她安靜地抵著他的胸膛,閉上眼接受這溫柔的關懷。
“應該不會痛了吧?”他問。
“不痛了。”不過額頭到眼角的瘀青,有時不小心碰到仍會痛得她哎哎叫。他放開她,衣服的扣子恰巧滑過她臉上的傷,她疼得皺起眉。
“對不起。”他蹲下身。“臉上的傷還會疼是嗎?”
“嗯。”
“我再幫你擦些藥,瘀青應該很快就會消了。”壁從身上拿出一罐藥,擦在傷口上。“還是多走動好,活動一下身子。”
為什麼他對她這麼好,但星卻討厭她?她真的是星的女朋友?他們真是情侶嗎?“我……我和星真的是情侶嗎?”她怯怯地問。
壁先是一愣,然後又坐回沙發上對著她笑。“怎麼會這樣問?”
“因為……星似乎不喜歡我。”至少見面的這幾次,他的口氣和態度都不好。
壁刻意避開路綺投射過來的狐疑眼神,伸手拿起茶幾上的書翻開。“不會,他怎麼會不喜歡你?你們是情侶啊!你太多疑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他越是刻意這麼說,越讓路綺起疑。
“可是,我的直覺告訴我,星他不喜歡女人。”她仍不死心地道。
不愧是NS的人,聰明、推理能力強,邏輯觀念也很正確,莫怪NS會派她來追捕井。“是你太多心了,星他不是不喜歡女人,只是你受傷前和他才吵了一次架,可能他還氣在頭上吧!你何不對他好些,比如主動親近他,或和他說說話,或許他的氣就會消,再不然,做些情人間會做的親暱舉動也可以啊!”若被星知道,他包准會被去掉一層皮和數根肋骨。
路綺羞赧地低頭。“這樣他真的就會氣消了嗎?”
“試試看,試試看……”真想看看星被他視為“低等卑劣動物”纏住的模樣,肯定讓人噴飯。
這樣真的就能讓他消氣了嗎?她究竟做了什麼事才會讓他那麼討厭她,甚至連碰都不願碰她一下,連她受傷都不曾來看過她,一定是她的錯。
或許自己該做些什麼好讓他消氣,或許主動示好,跟他道歉,彼此之間的關系該會好些吧……
☆ ☆ ☆
室睜著眼,視線始終停駐在天花板上從沒移開過,當天花板的雕花幻化為籐堂高野俊邪的笑容時,她的眼睛刺痛了起來,淚水再也克制不住地由眼角滑落。
那感覺……他的溫柔始終伴隨著霸道、占有,他的吻是那麼令人難忘,甚至讓她沉迷到忘我。
他是個多麼令人難以忘懷的男人,全身充滿邪氣,卻又讓人無法將視線移開,唯我獨尊的霸勢就像一對展開的翅膀,遮住了她將之納入羽翼下,讓她難以逃開。
你們逃不掉!逃不掉……
我不會放過你……我會……找到……你……
他的句句吼聲直直擊進她心底,讓她無法忘卻那震驚卻又不甘被背叛的眼神,他狠狠地瞅著她,像要殺了她似的,仿佛一輩子都不肯原諒她。
室虛弱地搖頭,無法停止的淚水無助地沿著嬌顏流下,沾濕了羽毛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