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火紅的太陽高掛空中。南投鄉間四處可見翠綠稻田,碧波青浪翻滾在烈日之下。
突然,一陣車輪駛過的聲響,打破了午後艷陽天的平靜,驚動了白鷺鷥,紛紛朝遠處逃去。一輛黑色賓土六百的轎車駛過鄉間羊腸小道,朝遠處一棟兩層樓的小樓房筆直駛去。
「汪、汪!」來福發覺遠方車子的聲響,警覺的跳起來朝陌生來車吠叫。
狗兒的騷動,引起蹲在門旁小男孩的注意,他正在指揮他的怪獸大軍大戰皮卡丘。他抬起小小的臉蛋,疑惑的看著從未見過的黑色轎車,朝自己家門開過來。
車子駛到門前停下,來福仍未停止吠叫。突然,後車門打了開來,來福的吠叫聲瞬時轉為攻擊性的低吼,並已護衛性的站在小主人前面保護他。
只見從轎車裡走出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外型高大英挺,剪裁合身的高級西裝包裹不住他健壯的身材。他下車後微微抬頭朝房子看了一眼,完全無視來福的吠叫和門前好奇盯著他的小孩,隱藏在墨鏡後的雙眼讓人瞧不出他的真實面貌,更讓人無從得知他的來意。
「來福,安靜!叔叔,你要找誰啊!」小男孩一面伸手制止來福的吼叫,一面努力抬起他的小下巴看著這像山一樣高的叔叔。
男人像突然發現眼前多了一個小孩似的,低下頭默默瞪著他,只是戴著墨鏡讓人也分不清他究竟是在看他,還是另有所思。
「尚智,是誰來啦?」一聲輕柔的嗓音從門後傳出。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男人倏地全身一震。抬起頭來緊緊盯著門,怕再一次錯過那張令他魂牽夢縈的臉孔。一張讓他思念五年,尋找五年的美麗臉孔。
他擁有無數財力,然而卻花了這麼長的時間,才在檯灣這塊土地找到她。總算……這一次她別想再躲他了。
「媽媽,有一個叔叔啊!」尚智拉高稚嫩的嗓音說。
「叔叔?」林雨婷一邊推開門,一邊疑惑的低喃著。
當她推開門時,外面刺眼的陽光讓她無法適應,她微瞇著眼讓自己習慣門外的艷陽,再將視線投在門外的男人身上。
當她意識到門外那個男人是誰時,她感覺到全身的血液,像在一瞬間抽離自己的身體。室外炎熱的溫度,竟然讓她感覺到全身冰冷,讓她只能僵硬的盯著眼前戴墨鏡的男人。
「這麼久不見,不請我進去坐坐嗎?」唐謙口氣平淡的像是久沒見面的普通朋友,無形中卻透露出不容抗拒的強勢。
「我……」雨婷適應了突然的驚嚇,腦袋也恢復了部分運作。
她忍住想要衝口而出的拒絕。只是,她知道唐謙如果能在多年後找到她,那他絕不可能輕易被打發走。與其抗拒他,還不如知道他前來的目的。
她不需要害怕任何事,不是嗎?畢竟他五年前就結婚了,即使他現在又恢復單身,他們也不可能會有任何不同。
唐謙走入屋內,狹小的客廳雖小卻佈置的很典雅溫馨。窗戶旁擺了一架老舊的黑色鋼琴,上面的琴譜被風吹的沙沙作響,唐謙心想雨婷剛剛就坐在窗邊彈奏她最愛的樂曲吧……就像以前一樣。
雨婷臉上雖然沒表現出來,可是心中卻很害怕,她不能讓唐謙知道她為他生了一個孩子。否則依他的個性,一定會不擇手段奪走孩子。
這是她絕對無法承受的,五年來如果沒有尚智,她一定早結束掉自己的生命。尚智就像是她生命的延續,她絕對不能失去他。
雨婷進屋內時,只看到唐謙輕輕的撥弄鍵盤,發出噹噹的聲音,臉上的墨鏡已經摘下,英俊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只有手指不經意的撥動,攪動屋內沉靜的空氣,一股山雨欲來的風暴似乎正在醞釀著。
雨婷逕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她不打算開口問他的來意,如果他希望用這種方式逼迫她亂了陣腳,她不會讓他得逞的。
雖然她這麼告訴自己,可是喉嚨的緊澀和快速的心跳,卻讓她洩露了自己的慌張。即使在多年後,他對自己仍是有影響力的,她覺得自己彷彿又變回當年那個青澀懵懂的小女人。
突然——「噹!」唐謙用力按下鍵盤。四周趨於平靜,一點聲響都沒有,雨婷心中的緊繃也達到最高峰。
停頓數秒之後,唐謙沒有轉過身,對著窗外一字一句緩緩說道:「我要我的兒子。」
這句話像顆炸彈似的在雨婷腦中轟然炸開。她料想不到唐謙知道,她以為一切在她離去後就畫下句點了,他不應該知道的。
「尚智是我的孩子,他不是你的孩子。」她慌了,甚至忘了要否認。
唐謙轉過身,走到雨婷面前冷冷的說:「你這麼確定?我們可以去做DNA鑒定,看他到底是誰的孩子。到了法庭,我看你怎麼狡賴。」
他看著雨婷慘白的臉心中憐惜萬分,可是他逼自己一定要狠下心來,否則他沒辦法挽回雨婷和孩子,而他已無法再次面對失去她的痛苦了。
『當年你偷走我的孩子,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還想否認!從我知道你偷走我的孩子那一天起,我便對天發誓,絕對會要你十倍奉還。」唐謙臉孔陰鬱的扭曲起來,他的聲音摻著濃濃恨意,讓人聽了不寒而慄。
雨婷面對唐謙的怒意,滿心的委屈和心酸又湧上心頭,微微泛紅的眼眶中盈滿讓人心疼的淚水。
「都過了這麼多年,你為什麼還不放過我。就因為我曾經是你的情婦,我就不能有自己的人生嗎?我已經離開你了,我尊重你,不希望破壞你的家庭,這還不夠嗎?」她握緊拳頭,悲憤的說。
「不夠,你一天是我的人,就一輩子是我的人。只要我不放你走,你就不能離開。」唐謙英俊的臉孔帶著陰鬱殘酷的神情。
淚水無法控制地滑下雨婷白玉似的雙頰,面對他的無情,她真的不知所措。
唐謙像是不想再看到她的淚水似的,順手拿起口袋的墨鏡戴上,轉身往門口走去。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戴著墨鏡是為了掩飾他的情緒、他的心痛。
「我明天會派人來接你跟孩子。我先警告你,千萬別想帶孩子離開,如果你有這種企圖,我會讓你這輩子都見不到孩子。你知道……我說到做到。」說完他開門離開,一步也沒停的直接上車揚長而去。
屋內,雨婷無法克制內心的煎熬,淚水撲簌簌流個不停。
五年前的往事一幕幕出現在眼前,淹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