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狂惡棍 第八章
    真是世事難料,一切的美夢過了今天隨即破滅,情海干尺浪,苦海萬丈波。

    含月在周時焰的懷裡醒來,仰頭凝視著那張英俊而粗獷的瞼,即使知道與周時焰在一起不可能平順共度此生,但是她卻願意毫無代價為他付出,只為了一份真情,此刻的她內心充滿了情愛的甜蜜與酸苦。

    只歎當初為什麼會瞎了眼,盲目地接受黑蓓嘉的控制,面臨兩難的抉擇,一是放棄自己的幸福維護娜雲的聲譽,二是每天擔心周時焰的安全?

    她根本不想做選擇,因為無論是哪一種選擇受傷最重的還是自己,都會讓她痛不欲生。

    而今她有著選擇的權利卻沒有改變命運的能力,命中注定唯一的法子就是犧牲自己,周時焰失去她後一定能再找到另一個女人遞補她,但是娜雲不一樣,她辛苦奮鬥多年,她不能親手毀掉娜雲擁有的一切。

    她定定地凝視著周時焰,無言的傾訴,就算離開他之後,身為他的妻子,她不可能再尋覓第二個男人,因為她所有的情與愛都給了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

    我愛你,我是真的奸愛你,但是你一定要原諒我的背叛。

    含月在心裡不斷地吶喊、掙扎,她強忍著幾度欲奪眶而出的淚水,默默地穿起之前的衣服,臨離去前還不捨地頻頻回頭,凝視著躺在床上的周時焰,她的心瞬間揪緊而碎裂……

    根本無法安然入睡的周時焰,細聽含月躡手躡腳的聲音,他的心隨著那細微的聲音而撕裂。

    為什麼?他是如此用心的付出他所有的愛,她對他的溫柔竟是逢場作戲。

    周時焰翻身半瞇著眼望著倉皇離去的美麗倩影,剎那問他有種被遺棄的感覺,一股無法言喻的痛蔓延全身。

    周時焰坐起身子,雙眉深鎖呆呆愣了半晌,最後為了這段感情發出乾澀的苦笑,「周時焰啊周時焰,你真是蠢到家了!」

    「喚黑熊進來見我!」一聲忍痛的咆哮聲傳出帳棚外。

    不一會兒,黑熊神色匆匆地衝進帳棚,暗自打量著周時焰和四周,不禁訝異帳棚裡少了女主人,只剩周時焰面目猙獰的怒容,「酋長……」

    「陪我去查看機器人。」周時焰的語氣裡隱含著受傷的悲痛。

    「現在?」黑熊怔愕地看著周時焰。

    「就是現在!一周時焰嚴厲地說著,

    黑熊心生疑惑看著周時焰,他揣測不出周時焰此刻的動機,但是他無法拂逆周時焰的命令,「是。」

    周時焰昂首闊步走出帳棚,黑熊則百思不解、一臉茫然地緊跟在後,他實在不知道周時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又為什麼不見含月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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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時焰和黑熊不動聲色地進入禁區,接近機器人放置的地方。

    黑熊驀地發現機器人旁側出現一團黑影,黑熊驚愕地手指著黑影,壓低音量道:「酋長,那兒……」

    不需要靠近,他一眼就認出那團黑影是含月。

    果然不出他所料,含月的心裡一直惦記著黑蓓嘉的命令,這事實讓周時焰心痛難言,他的神情由心痛轉為震怒。

    「含月!」周時焰嚴厲的怒吼聲中隱含著心碎的傷痛。

    當他喚出含月名字的那一剎那,黑熊不由得驚愕了下,難不成周時焰早就看出那團黑影就是含月?

    那一聲叫喚,有如負傷獅子的氣勢,含月整個人不由得一僵,木然地起身,「你……你怎麼會……」

    周時焰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她還來不及反應,下一秒,兩個耳光甩在她的臉上,含月的嘴角立即滲出血絲。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捺不住怒火狂燒,恨恨地瞪著她。

    「時焰……」

    任何的解釋,都無法平息他心中的怒火,周時焰失去理智聲嘶力竭:「你居然敢玩弄我對你的真情,在床上對我百依百順、溫柔有情,暗地裡卻是在尋找機會毀壞機器人,若不是我心有警覺早看出異樣,機器人就毀在你的手中了!」

    含月不再多作辯解,傷心地抹去眼角的淚滴,「原來你早有提防。」

    周時焰冷哼一聲,「不得不防,我不能親手毀去龍盛集團對此的冀望。」

    「其實……我也是無心、無意要毀掉這裡的一切,但是……我又不能不這麼做。」含月的語氣充滿恐慌。

    「不要再說了!」周時焰恨恨地打斷她的話,眼明手快地從黑熊的腰間抽出鞭子,

    黑熊驚訝地看著周時焰,「酋……酋長。」

    這一刻任何人的話他都聽不進去,他的怒火已燒盡了所有的理智,舉起鞭子狠狠地、無情地打在含月的身上,一鞭又一鞭、一下又一下……以洩他心頭之恨!

    含月悲淒的尖叫聲驚動了整個禁區,漸漸地這兒擠滿圍觀的人,拉瑪目瞪口呆地看著含月承受周時焰的酷刑。

    這樣的酷刑含月生平第一次遭遇到,她蹲下來蜷縮著身子,任由周時焰一鞭一鞭地打在她白嫩的肌膚上,她咬緊牙關忍受被鞭打的痛苦,直到她痛得無法再承受發出悲傷的哀號聲。

    週遭所有人都畏懼於周時焰的怒火,他的雙眼閃爍著駭人的恨意,每個人部不敢出面攔阻,包括黑熊。

    拉瑪閉上眼睛雙手緊緊合握著,祈求阿拉真主的救助。

    一場驚天動地的酷刑直到周時焰感到累了才停止,但含月仍難逃背叛的罪名。

    周時焰轉身面對身後的黑熊,「黑熊,把她趕出禁區。」

    黑熊錯愕地面對周時焰的命令,「有這必要嗎?夫人已經受罰……」

    黑熊試圖為含月求情,因為他能感覺到含月是周時焰心中至愛,他不忍親手棒打鴛鴦,況且此時她已被周時焰鞭打得皮開肉綻……

    周時焰目光灼灼強硬地下令:「我最痛恨別人欺騙我,她的罪是她咎由自取!」

    二叫是現在外面黑漆漆的,再說夫人全身是傷……」黑熊故意仰頭觀望天空,彷彿有意拖延時間。

    「黑熊——」周時焰不悅地大聲咆哮。

    黑熊面有難色地低下頭,他怎忍心就這樣放逐渾身是傷的含月……

    含月淚流滿面仰視著周時焰,「時焰……」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逐漸模糊,她快昏厥了。

    「趕出去!」周時焰大吼,不看含月一眼旋即轉身離開。

    含月無話可說,只能用心痛、無辜的眼神凝望周時焰,周時焰的恨主宰了她往後的命運,此刻身上的痛比不上她的心痛,她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含月強忍著身上的痛楚爬上馬,她趴在馬背上,熱淚盈眶地哀求黑熊,「告訴他,我愛他。」

    馬兒彷彿感受到含月的不捨,懶懶地走出禁區,含月依依不捨含著淚頻頻回頭遙望曾與他在裡頭纏綿的帳棚。

    含月出了禁區後,意外地發現有名黑衣人瑟縮在禁區外,那黑衣人扯下披風可憐兮兮地望著含月。

    「是你!露絲。」

    露絲熱淚盈眶,瘖啞地喊著:「含月,我看到……」

    「都看到了?」含月苦笑了下,「快走吧……別讓他們看到……」

    「含月,你要去哪裡?」露絲心中有著一絲痛楚,潛至禁區只是想監視含月,沒想到卻目睹含月受到慘不忍睹的酷刑。

    含月忍痛搖頭,「不知道,再見。」她輕拍馬首,頭也不回地從露絲的面前離開。

    露絲望著含月漸行漸遠的身影,心痛得難以忍受,「含月……」

    突地,拉瑪指著露絲叫道:「是她,就是她在市集騷擾夫人。」

    聞言,黑熊率領剛才圍觀的手下衝向露絲。

    露絲驚訝地回頭望著那群義憤填膺衝向她的人群,這時她才警覺到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暴露在敵人眼前。

    這時露絲想拔腿逃跑已來不及,她像小雞般被黑熊抓在手中。

    露絲拚命掙扎,驚恐的叫聲響徹雲霄,「放開我,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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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時焰因趕走了含月而心痛,因重鞭了含月而自責,其實當他瘋狂鞭打含月的同時,何嘗不是在凌虐自己?鞭打下去的那一剎那,他的心也在淌血。

    黑熊和拉瑪抓住驚惶失措的露絲逕自進入周時焰的帳棚,黑熊毫不憐惜地將露絲往地上一丟,露絲發出疼痛的哀叫聲。

    「酋長。」黑熊雙臂環胸,惡狠狠地瞪著地上的露絲,「就是這女人。」

    周時焰一臉不解地看著露絲,「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又是誰?」

    黑熊注視周時焰一會兒後,又看看趴在地上的露絲,「她就是今天在市集裡碰撞夫人會說中文的女人。」

    周時焰微怔了下,冷笑一聲,    「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含月已經被我趕走了。」

    黑熊不敢置信地看著周時焰,他居然說一切都已經下重要。

    趴在地上的露絲抬頭正眼瞧著周時焰,她終於知道為什麼當時轉告黑蓓嘉的命令時,含月的臉上會出現不知所措的難色。

    露絲決定要幫含月,她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你錯怪含月了。」

    她的話震撼了周時焰。

    周時焰一臉訝異地轉頭瞅著露絲,「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黑熊和拉瑪先是一驚,隨後露出一絲欣然的笑意,因為露絲肯出面糾正周時焰的錯!

    周時焰焦躁地走到露絲的面前,「說!我哪裡錯怪了含月?」

    他兇惡的咆哮聲,讓露絲害怕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其實是黑蓓嘉強逼她做……」說完,她立刻畏縮地轉身,不敢面對周時焰。

    周時焰急忙按住露絲的肩膀,強迫她面對他,「你說黑蓓嘉逼她,那你是替黑蓓嘉傳口訊的人?」

    露絲哪敢正視他,縮著肩膀低著頭,「對……」

    「我問你,黑蓓嘉以什麼要挾含月?」他著急地逼問。

    露絲舉起一隻手搗住自己的臉,「黑蓓嘉說含月若是沒完成破壞機器人的任務,要不對你不利,要不對她妹妹不利……」

    周時焰聞言,魂散了!悵然地放開露絲。

    事情已經真相大白,原來含月一個人背地裡承受著如此沉重的壓力,難怪他發現含月的眸底經常不經意流露出惶恐與無助的痛楚,此刻周時焰幾乎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被撕成兩半的聲音。

    他真的錯怪含月了。

    須臾,他驚慌失措地問黑熊:「含月走了嗎?快攔住她!」

    黑熊無奈地看著周時焰,「她……她已經離開禁區。」

    倏然而起的恐懼和挫折感席捲了周時焰,他恍惚地低喃:「離開了?」他忽然轉身怒目直視著黑熊,「去追回來。」

    黑熊感到手足無措,此時外面一片寒冷漆黑,只要一出禁區隨即迷失方向,要他如何尋找含月?

    但面對周時焰的失魂落魄,他只有硬著頭皮答應,「是。」

    突然一名手下驚慌地沒等通報就衝進帳棚內,「酋長,不好了,前面傳來緊急訊息,說有龍捲風。」

    「龍捲風?」這訊息驚得周時焰在這一刻渾身僵硬。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雪上加霜。

    「先通知禁區的兄弟退回城堡。」周時焰冷靜地下令,隨即轉身瞅著黑熊,「當撈之急是帶領全部的兄弟回城堡。」眼角瞥見縮在一旁的露絲,「記得帶她去。」

    黑熊自然能體會龍捲風所帶來的威力,「是,我知道。」

    周時焰神情黯然撇下黑熊要離開。

    黑熊震驚地伸出手臂攔住周時焰,「酋長,您……」

    「我要去找含月。」周時焰深吸口氣後說道。

    「不!你知道龍捲風是會要人命的!」黑熊著急地叫嚷。

    「就是因為我知道龍捲風會要人命,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含月,我不能讓她獨自面對恐怖的龍捲風。」周時焰冷冽的外表有著一抹痛不欲生的哀戚。

    「要不,我陪您去。」黑熊義無反顧地說。

    「不,含月是被我逼走的,我本來就該親自找她回來,再說她是我的妻子,她的生死與你無關。」周時焰固執地叫嚷。

    「她身上還受著傷又遇上龍捲風,我相信她存活的機率不大,酋長,您就不要去送死,畢竟您的生命比夫人重要……」

    「胡說!」周時焰嚴厲地斥責,「含月有著強韌的生命力,她不會有事,她不會死的。」語畢,他衝出帳棚,跨上馬衝出禁區。

    他在心裡不斷地吶喊,祈求阿拉真主給他一次向含月贖罪的機會,含月不能死,她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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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月強忍著風沙擊打身上傷口的痛楚,趴在馬背上盲目地往前走,她不知道為什麼轉眼問一片飛沙走石,她的視線部模湖了,連馬兒都不安的原地踏步不敢前進。

    含月不禁開始憂心忡忡,難道又遇上龍捲風?她曾經有過一次的經驗,只要忍耐一下子,她自謝能安然度過。

    她安撫著慌亂的馬兒,「只要忍耐一下下就過了,別怕。」

    馬兒更是驚恐的嘶叫,彷彿哀訴著它的惶恐不安,出其不意地提起前蹄一逕地嘶叫,含月控制不了它,因它突如其來的舉動而摔下馬,霎時夾帶著強大力量的狂沙覆在她的身上,沙子掩埋她的速度讓她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她無力對抗老天,逐漸感覺胸口鬱悶、呼吸困難,眼前一片闐黑,悶哼一聲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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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的風沙讓周時焰的眼睛都快張不開,如此惡劣的天氣更讓他憂心如焚,身體強壯的人都難抵這驚天動地的龍捲風,更遑論被他施以酷刑後的含月。

    他目光犀利地在朦朧中彷彿瞧見馬兒的影子,周時焰用力一蹬馬腹催促胯下的駿馬疾馳,他躍下馬,憤怒地抓住載著含月離開的馬兒的韁繩,「含月呢?她在哪裡?」他瀕臨崩潰地狂吼。

    馬兒依然在原地嘶叫、不安地舉起前蹄,此刻的周時焰下僅憂心還驚悸、膽寒,他的雙眼像雷達般在四處掃瞄……

    周時焰在風沙中發現微露出的一隻纖細手指,他驚惶地奔向那手指,想確定沙漠下那個人是否就是他心繫的佳人,他以雙手撥開眼前的沙堆,不斷地撥、不斷地挖,他的雙手都滲出了血,但手上的疼痛不及失去含月的心痛,他不顧手上的疼痛,繼續不斷挖掘……皇天不負苦心人,露出了含月的頭。

    周時焰拂去她臉上的沙土,試探她的呼吸,縱然只是細微的呼吸都能令他驚喜萬分,他激動地繼續挖除含月身上的沙土,好不容易將含月順利救出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周時焰既心痛又愧疚地緊抱著含月,他感覺她動了一下。

    「別動,是我,我帶你回家。」

    「時焰……」含月緊閉著雙眼,毫無血色的嘴唇逸出細細的叫喚聲。

    他心痛地無法原諒自己,她身上的傷痕歷歷在目,他痛恨自己的粗暴,不自覺地流下淚,「含月,我錯了。」

    周時焰抱起宛如破碎娃娃的含月跨上駿馬,以身上的披風緊緊地包裹著她,快馬加鞭奔回城堡,一路上他忘了風沙刷過臉龐的刺痛、忘了雙手磨破皮的疼痛,他只求阿拉真主不要帶走他的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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