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妥當嗎?”陸蕙仙的聲音顫抖不已,好不容易濟出這句話,但話一出口她又有點後悔,她這麼說好似願意配合唐毅演戲似的。
唐毅深邃的眼眸深深地望進她質疑的眼底,堅定地點頭;而她的心也隨著那雙溫柔的目光而悸動,不語地默許。
唐毅親密地將她抱在懷裡,緩緩拿起電話,在貝柔琳訝然的注視下撥出電話。“媽。”
貝柔琳驚惶的雙眼頓時睜大,他真的這麼做!
陸蕙仙疑惑地凝視著執著話筒的唐毅,幽黑的眸子溫柔的回望自己,兩朵紅雲泛上臉頰,她倉皇地低下頭無聲的輕歎,既然都上了賊船,那她只好硬著頭皮好人做到底。
“媽,我是真的有女朋友了。”唐毅面帶微笑、興高采烈地跟話筒另一端的唐母報喜訊。
“不是貝柔琳是蕙仙,而且還是我工作上得力的助理。”
“放心,我絕不騙你,不信你可以親自瞧瞧。”
“太好了,下回你來時,我一定讓你見見她。”
陸蕙仙見他眼裡的光芒愈來愈燦爛,她不禁懷疑他只是演戲嗎?
不!一定是自己眼花了,陸蕙仙啊陸蕙仙,醒醒吧!麻雀變鳳凰的奇跡不可能會發生在你身上。
“就這樣說定了,你早點休息吧。”唐毅掛上電話,回頭看著一臉驚魂未定的貝柔琳。“相信你都聽得很清楚了吧?”
貝柔琳駭然地直喘著氣,“你、你是當真的?”
“我都已經當著你的面告訴我媽,這還能假得了嗎?”唐毅瞇起雙眼反問。
陸蕙仙則暗暗叫苦,這件事搞不好會像滾雪球似的愈滾愈大難以收場。
貝柔琳若有所思地審視他堅硬的態度、冷漠的語氣,在在證明她的努力徒勞無功,她的企圖永無成功希望。在他的眼裡自己只是個嘲諷的對象,她永遠都得不到他的心,這一刻,她很懊悔自己苦心追求一個毫無希望的目標。
“看來我注定是個失敗者。”貝柔琳神情沮喪地轉身走向門邊。
“你不會再出現在我面前了吧?”他無情的訪問。
他再次徹底羞辱了她,轉眼間懊惱變成激情,貝柔琳顫抖著轉身。“這點你放心,既然鑰匙都交還給你,我已經沒有任何借口再來找你;再說,今天敗在一個樣樣都不如我的女孩手裡已經讓我很嘔了,我不會再自討沒趣、自取其辱。還有,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你以為自己真的釣到一個金龜婿嗎?勸你快點清醒別作夢!”
無法克制自己的憤怒,貝柔琳將淑女的矜持都拋到九霄雲外,她此刻只想證明自己已經不再在意他,於是轉身沖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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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蕙仙震驚地盯著貝柔琳離去,貝柔琳的狂怒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沒料到她臨走時撂下的話既惡毒又不公平。
腰上的大手緩緩松開,唐毅仿佛逃過一劫似的吐氣。“終於走了。”
陸蕙仙疑惑地斜睨著他,“你真的那麼討厭她嗎?”
唐毅深吸口氣再緩緩吐出,“她真的很煩人。”
“那也只是煩人,應該還不至於討厭吧?”她鼓起勇氣提出質疑。
卻見他懶洋洋地露齒一笑,“煩人和討厭兩者有何不同之處?”
陸蕙仙立刻察覺他的情緒又起了變化,溫柔的眼中有一絲容易讓人忽視的輕蔑。“我不曉得。”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拿這種沒有答案的話來為難我?”唐毅眼中的柔情很快就被冷冷的笑意取代。
“你說得也對。”見他又快發火,陸蕙仙的疑惑轉為恐懼,默然地低下頭。
“繼續晚餐吧。”
“不了。”陸蕙仙濃密的睫毛在眼窩投下一道陰影,心神未定地拒絕。“我已經完全沒胃口。”
“是因為貝柔琳破壞了你的胃口?”
“不全是。”她的目光對上他威逼的目光,“以貝小姐的優秀條件,你怎能無動於哀地漠視她對你的感情?怎麼狠得下心拒絕她的一片心意?”
“你為什麼又提到她!”那雙睿智、迷人的黑眸轉瞬間透出陰沉,彰顯出他那股高傲自大的氣勢。
他的表情讓陸蕙仙畏懼不已,她再一次低下頭撇開目光,不敢再注視他。“我、我只是覺得她好可憐……你還拿我狠心的刺傷她。”
“你可憐她?那你為什麼不可憐我!”他生硬冷淡地低吼。
陸蕙仙無法接受他的說法,與他爭辯著:“今天是你甩了她,你一點都不可憐。”
“我從來就沒喜歡過她,你不能因此斷然認定是我甩了她,我只是不喜歡被糾纏!”唐毅繃著臉,語氣嚴厲而肯定。
“可以跟她明講,何苦如此傷人?你不覺得這麼做太殘忍。”
唐毅緊握著拳頭,“我沒有悲天憫人的寬大心胸,我無法接受一個不喜歡的女人在身邊。”
“在傷她之前,你為什麼不想想她對你的心意?”陸蕙仙語氣也跟著尖銳地指責。
“夠了!夠了!”唐毅不耐地怒吼,雙手忿然地握住她的肩頭,死命地搖晃她。“我不是聖人,我不能拿自己的感情開玩笑!”
陸蕙仙嚇了一跳,“我、我……”
他情緒激動的加重力道緊握她的雙肩,痛得她皺著眉哀求。“好痛,能不能放開我?”
“不能!”他暴躁地嘶吼。
在她驚種錯愕中,他的唇俯下來吻住她的,毫不保留地深深吸吮著她的紅唇。
她愣住了!
這個吻火熱而激情、性感而溫柔,教她無法呼吸,心慌意亂得不能思考……
唐毅在她的唇邊逸出淺淺的呻吟,她的唇出乎意料的柔軟且甜美,勾引著他逐漸陷入狂亂,引發前所未有而難以理解的狂熱,迫使他的吻變得粗魯狂野,撩起他潛藏在心底的欲念,他的渴望如洶湧的浪潮般傾瀉而出。
陸蕙仙不安地在他懷裡扭動著,唐毅感受到她的驚惶失措,逼得他從沖動中驚醒過來,重拾起理智。
他不能這麼做!
他把持住自制力,退後一步,試著擠出一絲笑聲掩飾自己的慌亂,那笑聲連他自己聽起來都有些發抖。他喘著氣乎緩自己的心緒,也給她時間恢復鎮定。
“對不起,我太沖動。”他盡可能平靜地說著。
陸蕙仙茫然地凝視著他。
她又露出這種表情,呆呆的眼底有抹像被雷擊中似的驚惶。
“我……”
是要道歉還是安撫?或是干脆表白?
他也不知道到底該說什麼,只是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要
如何才能拂去她眼底的惶恐。
她突然回神,望著那雙深如黑潭般的眸子正漾著陣陣情欲漣
漪,她不禁懷疑眼前所見的是原本那雙冷漠無情的眼眸嗎?
“我真的該走了。”她驚慌失措地往大門竄逃。
唐毅望著急急逃出視線的陸蕙仙,無奈地擠出一抹苦笑。
他嚇壞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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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蕙仙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出了差錯?為什麼當唐毅強吻她時,她沒有反抗、沒有拒絕?更信她感到詫異的是……她竟欣然地獻上自己的初吻。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
難道說她心裡早已偷偷愛上他而不自覺?
她不否認唐毅這個人英俊聰明,在她眼裡他比一般的男人順眼,他全身充滿著陽剛氣息,強烈得教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可是她也不能基於這些優越的條件,就可以任由唐毅對自己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陸蕙仙心神恍惚地漫步在熱鬧的街道上,穿梭在熙來攘往的人潮裡,她卻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
在經過一家鞋店時,她突然頓住腳步,想起唐毅曾經嚴厲地命令她買一雙高跟鞋,免得貽笑大方……
思及此,陸蕙仙郁悶的嬌容勉為其難地擠出一絲自嘲的苦笑,走進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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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蕙仙一手支著頭、一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桌面,心魂卻不知飄向何方。
“喂、喂,回魂。”
程季常的手指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陸蕙仙驚得立即抬頭望著交叉雙臂、側坐在她桌上的程季常。“你怎麼又來了?”
程季常唇邊漾著揶揄的微笑,“別忘了,這是公司,我在這裡上班。”
“對喔,這是公司。”陸蕙仙無精打采的回應;
這個女人是怎麼了,才隔一天不見,昨天的那股充沛活力跑哪兒去了?
程季常好奇地問:“昨天唐毅沒對你發火吧?”
“發火?”陸蕙仙突然像得了失憶症一樣,怔愣了足足兩秒之久才道:“噢,你是指昨天泡咖啡的事?”
“你是怎麼了?精神很恍惚喔。”程季常唇邊漾著詭異的笑意,
揣疑的目光掃過她的臉。
“我?精神恍惚?會嗎?”陸蕙仙雙手慌亂地捧住自己的臉,一雙顯得訝然的大眼轉呀轉的。
程季常覺得好笑地抿著嘴,“通常會連續說出三個疑問的人,他的三魂七魄大致是飛走得差不多了,不過你還有救,所以不妨將心中的困擾說出來聽聽。”
陸蕙仙臉色瞬間一變,不客氣地斜睨他。“總經理聘請你當公司的行銷部經理真是大材小用,他應該再封給你一個頭銜——心理顧問。”
“耶,這主意還不賴,我可以接受。”程季常調皮的笑著。天底下屬他臉皮最厚!
“唉!真受不了你。”陸蕙仙拿他沒轍地撇撇嘴。
“唐毅來了嗎?”
“還沒到。”她懶懶地回答,面對他並不拘束。“要不要先來杯
咖啡?” .
程季常敬謝不敏,“不敢再領教。”
“那就白開水,白開水該不會毒到你吧?”她自知昨天的咖啡嚇壞了他。
“好吧。”程季常勉強點頭。
陸蕙仙站起身,步步艱難地繞過他面前。
“你長高了。”程季常挑了挑眉,故作驚訝地道:“換了雙高跟鞋。”
陸蕙仙倒了一杯水,轉身時沒好氣的回答:“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她小心翼翼地折回他面前,眼看只差一步就走到他面前,她卻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不偏不倚地栽進他身上。
程季常本能地伸出雙手環住她。“你沒事吧?”
一片紅雲迅速染紅她的雙頰,“沒、沒事,只是不習慣踩高蹺。”
可恨的高跟鞋,想不透女人為什麼要如此折磨自己的雙腳?
“這裡是公司,在大庭廣眾下你們這樣摟摟抱抱成何體統!”一道隱含憤怒的嗓音從身後劈過來。
陸蕙仙愕然仰首見著唐毅鐵青著臉出現;她心慌意亂地急急拉開和程季常之間的距離,盡可能站挺歪斜的身子。“總、總經理。”
程季常被好友的怒氣嚇了一跳,卻很快地恢復鎮定。“昨天收到瑞典酒廠寄來的樣品酒,想問你什麼時候試飲?”
唐毅前腳踏進辦公室即見程季常和陸蕙仙親密擁抱的舉止,剎那間只覺得腦子一陣轟隆作響,充塞滿胸的怒火宛如急速湧現的火山巖漿。
“我會通知你,你現在可以回去上班。”
程季常望了望唐毅,偷瞥一旁低頭看著腳上新的鞋陸蕙仙,目光又悄然回到唐毅的臉上,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視線始終沒有離開她身上,程季常逐漸明白他眼裡的怒意。
嫉妒!
要不是因為自己正莫名其妙地介入唐毅和陸蕙仙之間,否則他一定會大笑。
程季常盡力裝出嚴肅的表情,“我現在就回去上班。”
等待著唐毅的回應,卻只得到一片沉默,程季常這憾的瞥了陸蕙仙一眼後,即識趣地聳聳肩無奈地離開。
“跟我進來!”低聲命令陸蕙仙,唐毅的情緒已惡劣到極點。
“現在?”陸蕙仙驚惶失措的緊盯著唐毅。
酸澀的感覺正緊揪著他的心,若不是指現在,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唐毅目光嚴厲地瞪著處在狀況外的陸蕙仙,索性一把攫住她的手臂,不發一語、半拖半拉地強行拖進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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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
在正常情況下陸蕙仙都還無法拿捏身體的平衡,何況是在強力的拉扯下,她整個人簡直就像不倒翁似的左右搖擺,接著左腳一個沒踩穩,突如其來的椎心痛楚讓她倒抽口氣。
“請你讓我自己走。”她不敢大聲阻止他,只能低聲哀求。
唐毅根本無視她的請求,充耳不聞的推開辦公室門,忿然地摔掉她的手,控制不住脾氣地大吼:“你竟敢公然在辦公室裡調情!”
腳踝的疼痛簡直要她的命,現在又得面對他的怒氣,她開口想解釋卻發不出聲音。
面對她仿佛是默認的沉默,無疑是在火上加油,他大步地逼近她。“誰准你和季常在一起的!”
陸蕙仙被他的怒火震懾住,不知所措地吐出一連串的低語:“不……不是這樣……”
“我親眼目睹,難道我誤會你、誣賴你?”唐毅像頭被激怒的熊凶狠地矗立在她面前,一步步強勢地欺近她。
不對呀!他無權約束她。
他的目光使她感到自己已經被憤怒的火焰包圍住,她只能用盡全身的力氣制住自己,才迫使自己不從他的眼前逃開。
“我不懂你為什麼生氣……”為了保命,陸蕙仙踉蹌地往後退,直到身體貼上牆壁為止。
她竟然不懂他為什麼生氣?她是故意裝蒜,還是已經蠢到不行的地步?
強而有力的雙手抵住她身後的牆上,無形中在她四周形成一道堅硬的圍牆,一雙冷峻得讓人頭皮發麻的眸子直瞪著她。“你想逃?”
他會錯意了,她為什麼要逃?她只是腳痛得想找個可以支撐 身體的倚靠。
“看著我!”唐毅命令道。
俯近陸蕙仙的臉,憤怒的雙眸直視那雙茫然無措的水眸。
“我跟你說了這麼多的話,你怎麼一句也不回答我?”唐毅又是一句如獅吼般的咆哮。
“你要我回答什麼?”他突然冒出太多不著邊際的問題,她真的不知道要回答他什麼。
“你——”唐毅齜牙咧嘴、怒氣沖沖地瞪著她,“你是不是喜歡季常?”
這又是哪門子的問題?
今天也只不過是與他第二次見面,哪談得上喜不喜歡?
“我……”又一陣疼痛襲上心頭,陸蕙仙試著讓身體慢慢往下滑,讓手能構得著腳上令她痛不堪言的高跟鞋。
都已經在他強制范圍內了,她居然還想逃?
他憤怒地一把握住她的肩膀硬是將她提起,“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我,居然又動腦筋想逃?你以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他的耐性耗盡,連吼帶咆地威脅她。
他的脾氣來得莫名其妙,淨逼問她一些根本不知該怎麼回答的問題,他太霸道、太蠻橫了!
受委屈又加上腳踝的疼痛,逼得她的淚水漫上眼眶,一顆接一顆的淚珠在不聽使喚下奪眶而出。
“你以為掉淚就會讓我心軟?你錯了!”
唐毅瞇起眼睛,劍眉挑釁地弓起。
誤會愈來愈深,他完全誤解她的眼淚。
“我不是想要你心軟才哭,而是我的腳已經痛得掉出淚來。”陸蕙仙決定實話實說,畢竟受罪的是自己的腳。
他為之一怔,“你的腳?”
他低頭才發現陸蕙仙腳上不是平時的球鞋,已換穿一雙高跟鞋,正縮起左腳,鞋尖抵著地面。
“怎麼回事?”他的語氣變得柔和。
“你剛才拉我進來時,不小心拐了一下,所以……現在好痛。”她一直強忍著腳痛,卻忍不住泛濫的淚水。
原來是自己粗暴的舉止傷了她的腳,唐毅這下嚇到了,趕緊蹲下來查看她的腳踝。“又紅又腫。”他連忙起身,毫不思索地抱起她。
陸蕙仙頓時止住了淚,望著他瞬息萬變的情緒令她瞠目結舌。
他輕輕地將她放在沙發上,自己拉了一張矮凳坐在她的對面,逕自抬起那只受傷的腳放在自己的腿上,並脫掉她腳上的高跟鞋。
他的動作是如此的輕柔,陸蕙仙怔怔地看著他。
“不會穿高跟鞋干嘛跟人家學時髦,活該、自找苦吃。”他撇撇嘴譏諷道。
這會兒又怪到她頭上?
“是你說要顧及公司形象,命令我一定要有一雙高跟鞋。”
唐毅愣了一下,淡淡歎口氣,“我有這麼說嗎?”
想否認?早知道她就不必受這個活罪。
唐毅仔細地審視她的腳,一只手握住纖細腳踝,一只手輕輕觸碰紅腫處。“忍著點,會有點痛。”
“你……”她才說出一個字,一股椎心之痛讓她疼得咬著牙雙手緊握著椅把,用盡全身吃奶的力氣抗拒這股痛楚,眼淚卻再次失控地飆出來。
“啊!痛……痛……”
不一會兒,唐毅松口氣。“好了。”
她愣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好了?”她舉起雙手拭去臉上的淚,半信半疑地扭動腳踝,慢慢綻開笑容。
“真的不痛了耶。”
“還好只是扭傷。”唐毅不疾不徐的嗓音裡藏著一絲笑意,伸手將她的腳重新擱回自己的腿上。“不過還是要慢慢地輕揉。”
“你會推拿?”陸蕙仙好訝異。
“曾經學過一點但不專精。”他的手指溫柔地輕揉著她的腳踝。
倏地,辦公室的門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