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越馳一行人下榻一家國際連鎖飯店──索菲特飯店。
王勇依古越馳的吩咐訂了兩間頂級套房。
走進其中一間,古越馳找了一張沙發坐下,柴影、王勇依序坐下。
裴佩躊躇當兒,不經意對上古越馳的眼神,既然他對外宣稱她是他的妻子,她只好無奈的坐在古越馳身邊演出這齣戲。
裴從彥則發揮探險家的精神,在屋裡四下亂逛。
古越馳手臂架在椅背上繞住裴佩的肩膀,刻意表現出丈夫對妻子的疼愛與呵護,像是一對令人羨慕的甜蜜夫妻。
「王勇,有關女神廟挖掘一事進行還順利嗎?」
王勇顧慮的目光掃過裴佩和柴影,困惑地望著古越馳。
「沒關係,你就直說,一個是我信得過的助理,一個是我老婆,沒有外人。」古越馳若無其事的說著。
「已經找到一處,根據當地的地形來看,應該是該廟的入口處。」王勇鼓起勇氣說道。
女神廟的入口處?
裴佩的雙眼瞬間為之一亮,她曾經目睹女神廟可能坐落的遺址,那是一望無際的黃土,王勇竟然神通廣大能找到女神廟的入口處?
「太好了。」古越馳深邃的眸子閃亮得有些異常,「你請多少人從事挖掘工作?」
「二十八個人。」王勇據實以告。
古越馳停頓一下,斂下雙眼沉思片刻,「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現場?」
「悉聽尊便,你什麼時候想去都可以,我隨時為你準備交通工具。」王勇毫不思索的回應。
「這樣……」古越馳微偏著頭瞅著裴佩,「妳說呢?老婆。」
老婆?叫得挺順口。
「如果可以,我們明天就過去瞧瞧。」光是聽到找到女神廟的入口,裴佩就已經興奮得迫不及待飛過去瞧瞧。
「好吧,就明天。王勇,麻煩你帶我們去了。」
「好,我馬上去安排。」王勇起身,「各位一路上旅途勞頓,早一點休息,我現在就去安排明天的出發事宜。」
「好,謝謝你。」古越馳起身,親自送王勇走出房間大門。
裴佩掩不住興奮的大叫:「居然找到女神廟的入口了!」
這可是歷史上一大發現,倘若真的挖掘到消失五千年的女神廟,她就可以在尋寶界上揚名立萬。
「先別高興得太早。」古越馳一盆冷水澆下,澆熄了她滿腔熱血。
「你這人是怎麼一回事,這趟前來不就是為了女神廟嗎?現在人家找到線索,你卻板著一張撲克臉。」
「許多事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其中有許多我們無法臆斷的爾虞我詐,明天前往女神廟,千萬不能露出興奮之情,要讓他們認為我們只是外行人,只是懂得花錢找古董的凱子,懂嗎?」古越馳緊繃著嗓音特地囑咐。
裴佩仍然搞不懂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是從他嚴肅的神情觀來,他出自善意。「好嘛,依你就是。」
「那我呢?」裴從彥不知何時冒了出來。
「你也一樣,不過你多了一項任務。」古越馳的眼裡露出詭異深沉的笑意。
「什麼任務?」一聽唯有他有特別任務,小小的眼睛立即綻出燦爛得意的光芒。
「我要你注意挖掘女神廟的那群人,還有許多不引人注意的小地方。」古越馳刻意地和兒子交換一個眼神。
「我懂了,我會注意。」裴從彥興高采烈的答應。
他怎麼可以派給一個孩子這麼重大的任務,而他們大人能做的只有裝傻?
裴佩不以為然的瞪著古越馳,「你派給從彥這些任務會不會太冒險?」
古越馳微笑安撫裴佩,「就因為他是個孩子,他們不會注意他,反而是我們,他們會暗地裡監視我們的一言一行。」
「嗯,我同意越馳的看法別看王勇一臉忠厚,防人之心不可無。」柴影附和道。
既然大家都這麼說,裴佩只好將所有的氣硬吞回肚子裡,「好了,我一張嘴說不過你們兩個,你們作決定,不過話先說在前頭,萬一從彥出了一點意外,我一定跟你們沒完沒了!」
古越馳彎唇淺笑,笑容裡充滿深情的疼惜,「好。」
突然,她想起另一件事,惶惑地大叫一聲:「只有兩間房間,今晚怎麼睡?」
古越馳不疾不徐的起身,「兒子跟柴影一間,妳跟我睡一間。」
轟!「我跟你睡一間?」居然敢明目張膽的佔她的便宜?
古越馳故作無奈地聳聳肩,「妳也來過大陸,通常夫妻是睡同一間。」
「不!我跟兒子一間,你跟柴影一間。」分明是居心不良,她絕不會如他所願。
「這可不行,萬一明天王勇一到,發現我們夫妻分房,這話傳了出去……」
「傳就讓他傳,多的是夫妻分房睡,也不差我們這一對。」裴佩執拗抗辯到底。
「我不跟女人睡。」裴從彥跳出來說話。
「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裴佩氣得雙手緩緩收緊,睜大眼睛看著兒子,他老媽面臨失身問題,他居然幫著他老爸?真是白養他。
「我已經十歲了,還跟媽媽睡,說出去不笑掉人家大牙才怪,這種丟臉的事別推到我頭上。」裴從彥露出虛偽的天真笑容。
「從彥!」裴佩的臉因氣憤而抹上一抹薄紅。
「還不走!」
一記河東獅吼般連吼帶咆,嚇得裴從彥連忙強拉著柴影,逃之夭夭。
「裴、從、彥。」
儘管裴佩吼破了喉嚨,裴從彥還是頭也不同的拔腿往外衝。
唯獨一雙藏著難以察覺笑意的黑眸靜靜地凝視著她,「別吼了,等一下飯店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裴佩滿腔怒氣無處可發,面紅耳赤的轉身瞪視他,「別以為這樣就能如你所願!」
「如我所願?」冤枉,竟然將兒子的拂逆遷怒到他身上。
裴佩氣呼呼的走到床邊,雙手抓狂似的拽拉一條被單和一個枕頭,發洩怒氣的砸向他。
古越馳接住拋向他的被單和枕頭。
「我睡床,你自己另尋他處!」怒氣似乎到了頂點,她卻無意收斂,聲音無限放大。
下了哀的美敦書。
古越馳閃著笑意的眸子在那張氣呼呼的臉上轉了一圈,面對她的怒火仍是一臉似笑非笑,「是,遵命,女王。」
面對他的笑臉,裴佩這口怒氣發也不是,不發又傷身,憋著一口氣忿然轉身走向床鋪,往床上一倒,被單用力一拉,整個人埋進被窩裡。
瞧著獨自生悶氣的女人,古越馳的嘴角無聲地綻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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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氣過頭了,還是因為前一晚沒睡好而來個補眠,這一晚裴佩睡得通體舒暢。
她瞇著眼睛慵懶的半坐身,像貪睡的貓兒似的扭動身軀。
「早。」
低沉迷人的柔柔嗓音響起。
大腦神經在溫柔的呼喚下完全甦醒,她才猛然記起,她是在瀋陽而不是在台灣,這間房裡尚有另一個人。
當她抬起頭,高大充滿力量的身軀已經來到她面前。他穿著一件睡袍,頭髮濕濕的,顯然是剛淋了浴,睡袍前襟敞開,露出他結實的胸膛。
裴佩的心臟急促亂跳,「呃……早。」
「第一次看到妳剛起床的樣子。」古越馳的聲音暖得像三月春風,掛在嘴邊溫柔和善的微笑,迷死人不償命。
裴佩伸手撥弄頭上的亂髮,張嘴打了個呵欠,「怎麼沒嚇跑你?」
「為什麼會嚇跑我?」他露出燦爛的微笑,「妳睡醒的模樣挺可愛的。」
神經病,剛睡醒的樣子會可愛?
古越馳走到沙發上將她昨晚扔給他的枕頭、被單全搬回床上,還刻意偽裝成他昨晚睡在床上的樣子。
「這樣就不會令人起疑。」他拍了拍枕頭,一抹微笑在他唇邊揚起。
「需要這麼做嗎?」她看不慣他刻意的偽裝。
「至少可以省去不相干的人猜疑。」他聳聳肩。
真是小心過度!
「我剛才已經淋完浴,該妳用浴室。」他提醒她。
不用他說,她早就看出來。「我的行李呢?」
古越馳回視後面的衣櫃,「在那兒。」
裴佩懶洋洋地掀開被單,雙腳踏在地毯上,雙手撐著床沿垂著頭,動也不動。
他挑一挑眉,眼裡藏著邪氣的笑意,「妳該不會想讓我抱妳去浴室吧?真是這樣,我非常樂意為妳效勞。」
她懶懶的抬起頭,沒好氣的橫他一眼,「別妄想。」
他當作沒聽到,逕自走到衣櫃前,打開衣櫃翻找衣服。沒一會兒,他的手臂上掛滿了衣服,「王勇已經在樓下,妳最好動作快一點。」
「就讓他等一下又不會怎樣……」她嬌嗔耍賴。
他來到床邊,將手上衣服全扔在床上,「時間就是金錢,所以妳最好趕快進去沖個澡,我現在要穿衣服。」聲音輕而堅定。
他愈催她,她就故意拖延時間。「你穿你的衣服,我又不會妨礙你。」
他挑起一邊濃眉,饒富興味的瞥她一眼,聳聳肩,然後動手開始探上睡袍的帶子,丟給她一個邀請的微笑,「既然妳想看,我倒是很歡迎。」
古越馳將睡袍的帶子解開,睡袍開始往下滑……
他真的當她的面脫!
「變態,暴露狂!」裴佩尖叫一聲,倉皇跑進浴室,喀啦關上門。「他怎麼可以……」心跳加速,小臉漲得通紅。
不管怎麼樣,她現在已經在浴室裡,她打算好好的沖個澡,沖掉那全身無端燃起的燥熱。
打開水龍頭,準備開始脫衣服,她才想起剛才匆忙衝進浴室,居然忘了拿乾淨的衣服進來。
現在出去,萬一他正光著身體……
天啊!這下不知該如何是好?唉!進退兩難。
為今之計……她硬著頭皮伸手敲敲浴室的門板,企圖無引他注意,然後隔著門板大聲嚷嚷:「麻煩你將我的行李拿過來給我。」
短暫的沉默之後,終於有回應,「自己出來拿。」
可惡!「我現在不能出去。」裴佩氣急敗壞的嘶吼。
又是一陣沉默。
突然,她聽見門把上傳來篤、篤兩聲,嚇得她往後退。
「妳的行李就在門口,伸手就可以拿到。」
她小心的開了一點門縫,偷偷往外瞧,然後伸手抓起擱在地上的行李,迅速地收回手,好像怕他乘機抓住她。
縱使知道這想法很可笑,想想,昨晚房間裡只有他和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如果他真想侵犯她,昨晚就可以給她一頓永生難忘的教訓,就如十年前一樣,不僅是永生難忘,還留下永不磨滅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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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裴佩打開浴室的門,看到古越馳一臉悠哉的斜倚在浴室門邊的牆上,舒緩的表情瞬間僵凝。
古越馳帶著一絲欣賞的神情打量她,她挑了一套適合工作的卡其布休閒服,紮起垂肩的頭髮,整體的搭配還算得體。
「我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她不妙的快速掃瞄他身上,他竟然也穿著卡其布質料的休閒服,剎那間,她不知道是該附和他的讚美,還是懊惱自己沒事先偷瞄一眼再決定要穿的衣服。
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誰跟你心有靈犀一點通?只是很不巧我也挑了這套衣服而已。」
古越馳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調侃笑意,「好、好、好,隨妳說,時間不早了,我想他們已經在樓下大廳等得不耐煩。」
裴佩怒紅著臉抓起擱在旁邊的帽子,用力踩著地板走到門邊,打開門,她回頭怒視站在原地不動的古越馳。
「你不是說他們已經在樓下等得不耐煩,你還杵在那裡?」
古越馳無聲地勾起唇淡笑,挪動他的腳來到她面前,柔聲讚美道:「妳今天看起來好美。」話落,他與她擦身而過,越出房間。
裴佩全身瞬間僵了一下,臉頰忽地一陣燥熱,心臟又開始失序狂舞。
這種狂亂的感覺讓她覺得厭煩卻又喜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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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肩站在電梯裡,沉穩的呼吸伴著淡淡的古龍水香氣,不時引誘著裴佩的感官,讓她不由自主的靠上他。
古越馳欣然的伸出手輕輕擁住她的肩膀,無視她的警告斜睨,他抿著嘴若無其事的微笑,「別忘我們是一對恩愛夫妻。」
對了,要配合他演這齣戲。她懊惱地收回視線垂著頭,心裡卻欣然接受他溫柔的呵護;多可悲的喜怒衝擊,所有的思緒都被他搞混了。
當電梯門開啟,驚見他們和平相處的恩愛模樣,柴影和裴從彥先是一愣,隨即露出揶揄的笑,不管他們是刻意裝出來還是真的,他們都非常樂見這個畫面。
王勇面帶微笑連忙起身迎上他們,「古先生、古太太。」
古越馳放開裴佩走向他們,「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他疼愛的摸著兒子的臉頰,「你昨天睡得還好嗎?」
「非常好,只是苦了柴叔。」裴從彥帶著訕笑的眼瞟了身旁的柴影一眼。
柴影無奈地歎口氣,雙手倚在腦後,「我現在終於能體會為人父母的難處,一個晚上光顧著替這小傢伙蓋被子就天亮了。」
「辛苦你。」古越馳歉疚地笑。
「既然這樣,今晚從彥跟我睡好了。」裴佩好似找到可以躲避古越馳的借口,忙不迭的接話。
「我不要,我還是寧願跟柴叔睡,至少他會說許多我沒聽過的故事。」裴從彥故意不如她的願。
「你──」面對故意處處作對的兒子,裴佩真想一巴掌轟過去,只是礙於外人在場,她只能氣在心裡,咬著牙怒瞪吃裡扒外的小傢伙。
「柴影,既然如此,晚上還是麻煩你。」古越馳微笑著說。
「樂意之至。」柴影回以笑容。
裴佩看著他們三人一搭一唱的演戲,完全將她排除在外,她又不能反擊,只有無聲的挫敗呻吟。
王勇走近,「古先生,車子已經在飯店外等候。」
「好吧,已經耽誤滿久,我們起程吧!」古越馳點點頭。
「等等。」裴佩驀地叫停,頓時四雙愕然的眼睛看向她,她頹喪地低下頭,「我想喝杯咖啡。」
王勇面露笑容,慇勤詢問:「沒問題,妳要喝哪一種,我馬上為妳準備。」
「隨便,只要是咖啡就行。」她現在只能靠咖啡因麻痺身心的沮喪。
「好,我現在就去買。」
王勇二話不說馬上衝進飯店裡的咖啡廳,為裴佩準備一杯香醇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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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路線和地勢的王勇駕著車,柴影則坐在前座,一路上黃土飛揚,車子在沙礫路上顛簸前進。
大陸雖然地大物博,但凡從眼前掠過的景象彷彿毫無變化。
顛了三個小時,裴從彥已經累得趴在古越馳的腿上睡著了;裴佩也熬不住,索性閉上眼睛休息。
古越馳似乎察覺到她的疲憊,「靠在我肩上睡吧。」他伸出大手輕按著她的腦袋,把她壓向肩膀,讓她能夠舒服些。
裴佩也知道這舉動太過親暱,可是她太累也懶得開口抗議,柔柔的倚靠在他的肩上。
被呵護的感覺好舒服……
古越馳默默地注視她,直到那張緊抿的小嘴緩緩鬆開,他的嘴角隨即逸出欣慰的笑。
他見過比她更美的女人,卻沒有一個女人能取代她在他心中的那個位置。
她的率真更是一般女人所不能及,一旦觸怒她,她就暴躁得像小刺蝟般豎起尖刺,時而又可愛得令人戀慕,藏也藏不住的天性,揉合成奇特的魅力。
一直以來,他的眼睛只為精美的古董發亮,女人充其量只是匆匆過客;但是裴佩不一樣,她已經悄悄掌握他的心,讓他心甘情願為她生、為她死。
古越馳緩緩將頭貼在她的頭上,手指輕撫她的臉龐,無聲地低語:「妳已經讓我的愛慾罷不能,我愛妳。」
「你說什麼……」她的眼睫看顫抖一下,軟綿的囈語。
「沒事,還沒到目的地,繼續睡。」輕柔的嗓音安撫著。
他輕輕閉上眼睛假寐片刻,腦子裡忍不住勾勒出三個人一起生活的甜蜜熱鬧畫面,他滿心歡喜,嘴角漾出會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