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果不其然,她的預感是正確的!潘逸群果真用這種方法,要求她負責?
「看樣子,你果然不訝異我說出的話,也真夠聰慧。」潘逸群撇撇唇,似乎對她的反應感到有趣。
「這一定是誤會。」溫晴竹咬牙說道,她緩慢地後退,直到背抵住門,再也無法拉開距離,她瞪著他那張俊臉,像是看著毒蛇猛獸。
她的表現讓潘逸群感到有些傷心,以往女人就算對他再怎麼不感興趣,也不至於出現這種排拒的反應,這個小秘書真是有夠特別。
「咱們就把話說明白吧!」看出她的緊張,潘逸群步步進逼,不願意放過她,他伸手撐住門緩緩貼近全身緊繃的她。
「呃?」她的心就快被他嚇停,這樣的對話,他還嫌不夠明白?
「你有男朋友嗎?」潘逸群勾唇淺笑,問得很直。
「沒、沒有。」溫晴竹匆促地說,考慮著要怎麼從他身下開溜。
「那還有什麼問題呢?」他若有所指地笑著,那話中的意圖很明顯。
「當然有問題……至少,我父母就不能同意。」溫晴竹深吸幾口氣,努力搬出父母親來求得緩刑。
「為什麼不同意?」潘逸群反問道。「我一有才、二有錢,三還細心體貼、孝順長輩,這種好女婿現在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了。」潘逸群對著她微笑,態度有幾分慵懶,那雙眼睛灼熱依舊,透露出幾分不達目的絕不放棄的執著。
溫晴竹只是搖頭、再搖頭。
「我只要一個小孩。」潘逸群直接切入重點。
他傾身靠近她的臉,灼熱的氣息拂起她前額的發,飛呀飛的,讓她的心也跟著揚在半空中,找不到著力點。
「一年給你七百萬,事成之後再送你一棟房子,生下小孩之後,如果你另有意中人,想走就走;想保有潘太太的身份,想留就留,該給的錢我還是照付,你仍舊過你原本的生活,這樣的待遇可比任何工作都好。」
男人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籠罩了她的呼吸,他身上的古龍水與煙草混合的氣味,源源不絕地衝擊著她。
「我並不缺錢。」溫晴竹努力抓住最後的理智,不讓自己荒謬地同意他提出的要求。
「但是你欠我一個新娘。」潘逸群輕易截斷她的話,看著她啞口無言。
「可是……」溫晴竹不知如何是好,她再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陷入這個掙不了脫的陷阱裡。
「只要你說出口的要求,我一定能做到。」潘逸群已經懶得再去找下一個可以配合的女人。
「我不想為了一紙契約結婚,我希望的是在年老之後,有個人能陪著我終老,白髮之年還能牽著我的手……」溫晴竹突然覺得很不安,他不容她拒絕的意圖太明顯,而她似乎沒有反對的權利,她只能說出自己對愛情的渴望,希望能嚇跑看似十分怕麻煩的潘逸群。
「沒問題。」令人意外的是,潘逸群答應得爽快。
看著溫晴竹怔愣訝異的反應,潘逸群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
「我能做到任何情人該做的事,滿足你對婚姻的要求,不在外花天酒地,做一個丈夫應盡的責任。在合理的範圍裡,我們還能一起出國玩玩,唯一抱歉的是,我們之間不會有愛情。」他從來不信那種鬼東西。「做不成真正有情有愛的夫妻,卻能做真心相惜的朋友。大家不是常說,夫妻有可能離婚,而朋友卻是一輩子,所以我一定能夠達成你的夢想,在年老之後陪著你,白髮之年還能手牽手,當彼此的老伴——所以,嫁給我吧!」
所以,嫁給我吧!多麼肯定的一句話、多麼優渥的條件、多麼有說服力的一段話,讓溫晴竹頓時啞言無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望著潘逸群,他那灼熱堅定的眼神,彷彿正承諾著此時所說的種種,將會是一生的諾言。
溫晴竹這輩子從不曾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彷彿陷入五里霧中,完完全全的迷失……而潘逸群是唯一她能看到的方向,提供她唯一的出路。
潘逸群挑起濃眉,端詳著一臉認真的她,知道這個小女人心裡正審慎考慮著。
會開出這樣的條件,甚至提到攜手一輩子直到白髮蒼蒼,這一切實在是他始料未及的。但是他說到就會做到,愛情之於他,只是個不存在的東西,只要她要的不是愛情,從細心呵護到全心照顧,他什麼都能提供。
像是經過一世紀那麼長久,溫晴竹終於抬起頭來,筆直地看進他的黑眸裡。
「我想走就能走?」溫晴竹再一次確認他的條件。
「是,只要替我生個小孩,你想做什麼都由你。」潘逸群緩緩地說道,看出她心裡的掙扎與恐懼。「我們甚至不需要有性關係,直接用醫學方法來解決。」
溫晴竹整個人被這句話刺得差點跳起來,白皙的臉蛋變得嫣紅,心中最擔心的那一部分,被輕易的安撫,溫晴竹找不出任何理由,讓自己拒絕他。
看出她的動搖,潘逸群索性再送上大禮,非要她點頭同意不可。
「你不用馬上同意替我生小孩,不過給我一些時間,讓你來好好考慮我這個男人,夠不夠格在白髮之年牽著你的手,度過一輩子的時間。」這已經是他最後的讓步,不進逼地給她思考的空間。
這也是因為他的自信,知道只要他願意,他能贏得任何一個女人的心。
迎視著他的眼,溫晴竹的心不安到極點,忐忑的情緒逼得她想逃走,也讓她想尖叫出聲。
這麼近的距離,她能夠清楚地感受到他輻射而出的體溫,屬於他的氣息讓她心慌意亂,心裡隱約有聲音在吶喊,知道要是點了頭,他就會是她今生首次的淪陷,很可能也是唯一的一次。
但,她卻無法開口拒絕他。
「點頭吧,給我一次機會。」潘逸群凝視著她的眼。
像是被催眠了一般,溫晴竹只能僵硬的點了頭,心中有悲慘的預感,彷彿這一生大概就是這樣,再也拒絕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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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幾天,溫晴竹忙得團團轉,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公司的兩位負責人,為愛跑千里,公司不顧了,全丟給她這個小小秘書。
說是全權交付信任也好,說不負責任也好,反正,這家貿易公司是交給她了。
明知道她責任心強,事情沒做完絕無法放心,這兩位負責人倒好,清心地到國外談戀愛,她每天忙到十點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
不過,這倒也有個好處,讓她完全沒有時間去想那個男人,那個說要娶她的男人,潘逸群。
他像是消失了一般。要不是抽屜裡還留有那份結婚契約,她幾乎要以為那天的事只是一場夢,一場很可怕的惡夢。
嫁給像潘逸群這樣的男人,說實話該是一件幸福的事,一如他所說的,他有才有錢,長的又好看,是個黃金單身漢,眾多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那她為什麼又會覺得是一場惡夢呢?
就是因為他的條件實在太好了,好得讓她沒把握能穩住自己的心,要是、要是她認真了……她被迷惑了,那該怎麼辦?
光憑第一次交手,他輕易就能影響她呼吸的那種情形,聰明的她已經能預估出結果,卻仍像是被催了眠一樣的點頭同意。
或許……她也能讓他愛上她?
不可諱言的,她也有對愛情的奢望,這或許就是她會同意的原因,無法抵抗他的魅力。
至於這幾天,他的消失帶給她兩極化的心情起伏,一方面是安了心,一方面卻又有些失落。
長長的歎了口氣,溫晴竹輕拍自己的頰,告訴自己回過神來,忙了一個禮拜,今天終於能準時下班,她想先回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的放鬆一下。
收拾好東西,溫晴竹走出辦公室,打算坐捷運回家。
才出了大門,她便訝異地停下了腳步,腦海中一片空白。
在門口已經等了一會兒的潘逸群,輕笑一聲,將她的震驚看在眼裡,卻仍舊保持著優雅有禮的態度,他緩慢地朝她走來,深邃而帶著笑意的黑眸直視著她。
「我猜的果然沒錯,依你的工作能力,一個禮拜就能上手,準時下班。」潘逸群帶著微笑說道。
他禮貌地向前傾身,優雅的態度無懈可擊,以指輕輕的替她合上忘了閉上的嘴。
一個簡單的輕觸,讓溫晴竹恢復神智,急促地吸了一口氣,她無法自抑地連忙後退,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微微挑起眉,潘逸群有些失望地發現,一個禮拜的時間,他還是沒能改變她對自己的態度,她對他仍是避如蛇蠍。
「你怎麼……怎麼來了?」
溫晴竹清了清喉嚨,看著帶著笑意的他,滿臉的不知所措。
「我來邀請你吃飯。」潘逸群說明來意。
怎麼可能這麼簡單?溫晴竹防備地看了他一眼。
「雖然我點了頭,但是我也說過,契約的事讓我考慮考慮。」溫晴竹也不拐彎抹角,心下知道他會來的原因,不外乎是因為這個。
潘逸群笑得更加愉快,就是因為她正在考慮,所以他才需加緊腳步,絕對不能讓她改變心意。
「我知道杜之毓與傅建韋快回國了,你會比較有時間,所以想帶你去走走,帶你吃些好吃的東西。「潘逸群不正面回應她的話,只是重述他來的原因。他並不打算明白告訴她,他只是擔心她如此纖細的骨架,如何為他孕育一個新生命。
「你嫌我瘦?」
不知為什麼,溫晴竹總是能輕易讀出他眸中沒說出口的話。
潘逸群聞言一怔,而後失笑,坦然承認。
「好吧,我必須說,你真是我見過最聰慧的女孩,什麼事都瞞不了你。是的!我的確是有這樣的疑慮,不過,你也必須承認,我只是好意。」潘逸群攤攤手,俊臉上有著無奈。
「我都還沒答應你。」
溫晴竹睨了他一眼,動作有些僵硬,稍稍避開他的視線。
是不是好意她不知道,想得挺多倒是真的。
「晴竹……」潘逸群以低沉的嗓音重複念著她的名字,一雙黑眸無法克制地鎖住她嬌美的容顏。
自從打定主意要讓她替他生個孩子後,他對她就產生了某種說不出的迫切,雖然還沒衝動得讓他像個傻瓜一樣,立即飛奔來見她,卻也在睽違一個禮拜再看到她之際,無法移開他的雙眸。
因為他的輕呼,溫晴竹凝眸望著他,在他的注視下,心跳漏了一拍。
「我知道你還沒答應我,但你能否看在我中午忙到沒吃飯,肚子早鬧空城計的份上,陪我去吃個飯吧!」潘逸群問道,視線掃過她每一吋嬌容,沒有錯過任何細微的表情。
被他看得有些慌,溫晴竹努力摒除雜念,清澈的視線遊走在他的臉上,她告訴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吃個飯而已。
「也好,反正我也餓了。」溫晴竹輕應了聲。
潘逸群看著她的眼中有著明顯的讚賞。
她並沒有退縮,光憑這一點,就讓他欣賞,她如此大方的應允他的邀約,等同於接受他的挑戰。
潘逸群內心明白,自己對她的興趣逐漸提升,已經超越原本只想找個「孩子的媽」的想法。
他說過,他不排斥與她相守一輩子,那是一句實話,他說得到做得到,而如今他隱約知道,那原本只是遵守諾言般的允諾,將會增添許多的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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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清風微涼,拂起她一頭長髮,陣陣的烤肉香,隨著輕風四處吹送,一整片的草地斜坡,在大片燈光的照射下仍舊綠油油的一片。
就算已經坐在這裡老半天了,溫晴竹仍覺得格格不入。
格格不入的人不是她,而是潘逸群。
「怎麼了?」潘逸群問道,看出她的表情有異。
溫晴竹先是迎視著他的眼,然後環顧著週遭的環境,再低頭看著眼前正冒著煙的烤肉架,而烤肉架上那雙忙碌的手,是潘逸群的。
「覺得我不像是會自己動手的人?」潘逸群突然撇嘴一笑,看出她的疑惑。
溫晴竹尷尬的扯唇,這還真是她心裡的想法。
「你不太像是這麼……自然派的人。」大地、綠草,還有香噴噴的烤肉香……一切的一切,完完全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以為他會帶她到豪華的餐廳,吃上等的牛排,喝極品的酒,蠱惑她點頭同意成為他的「孕母」。
潘逸群突然笑了出來。
「如果我真的那麼做,你就會答應我的要求嗎?」他撫著下巴,好奇的問道,帶笑的眼有著讓人沉溺的魔力。
溫晴竹突然被問住了。
常常有人說她聰明,但她只覺得自己只是顧慮得比較遠、比較多,反觀眼前的潘逸群才真是聰明得讓人詫異。
溫晴竹聳了聳肩,搖搖頭,選擇不回答這個問題。
潘逸群理解地沒再追問她,替她夾起幾塊快熟的青椒放到她碗裡。
「先吃些青菜,墊個底。」他溫柔的放到她的碗裡,對著她一笑。
他深邃溫柔的眼神,讓溫晴竹有如觸電般,在一瞬間有些失神……
在他願意的時候,他真的可以讓任何女人傾心,交諸所有愛戀。
只是,一個疑惑緊跟著出現在她心底,她不知不覺問出了口。
「為什麼會是我?」一個像她如此平凡的女子?「依你的條件,你可以找到許多心甘情願為了你生下孩子的女人,用不著……」
「用不著花七百萬,也用不著虛假的婚姻?」潘逸群理解的說道,臉上仍不改微笑的表情,像是早知道她會這麼問。
溫晴竹只是點點頭。
「女人會同意有很多原因,或許是因為潘家的財大勢大,或許是因為潘氏在商界呼風喚雨的能力,或許是因為我有一張迷人的俊臉……」潘逸群一點也不謙虛的分析著。
語畢,溫晴竹抬起淺淺的笑,好一個迷人的笑臉,真是有自信。
讀出她澄眸裡的莞爾,潘逸群用自己的筷子夾起她碗裡的青椒,直接餵往她的唇,在她怔愕間,看著她張口,吞下,接著小臉翻紅。
「你的笑讓我很心虛,你該聽我把話說完才是。」他低柔說道,嗓音低啞。
溫晴竹再也不敢有太多的反應,只能趕忙點頭。
「但在前兩個原則沒有成立的情形下,我的笑臉大概也無法發揮太大的用處,所以,無關乎心甘情願,只是利益考量。」潘逸群馬上說出他的理由。
「難道七百萬的條件,就不是利益考量了嗎?」溫晴竹忍不住開口,他的說法有衝突。
「七百萬是我開出來的條件,最多就是這樣,但是你口中那些『心甘情願』的女人,生下孩子、擁有潘夫人頭銜之後,卻不一定能滿足於這些,她們冀望的是潘家所能支付的全部。」
潘逸群很理性的分析著,動作卻很溫柔,持續地將烤好的食物往她的碗裡送,疊成一座小山。
「更重要的是,我怕她們要的是我根本沒有的東西。」
溫晴竹微瞇上眼,似乎正猜著他所沒有的東西是什麼。
「愛情!嫁給我不會有熱切的愛情。」潘逸群很慷慨的給答案。
「喔。」溫晴竹理解的點頭,知道他正用這段對話告訴她,叫她要清醒、要冷靜。
「那你還說會陪我到白頭?」溫晴竹故意挑他毛病,那副嬌嗔的表情叫他心頭一跳。
「那是親情。」潘逸群回答的理所當然。「親人本來就會在一起一輩子,但是親人不會限制我的行動,不會管我的交友情形,不會因為這些事跟我大吵一架。」
溫晴竹理解的失笑。
「這話倒說的有理。」溫晴竹接受他的說法,他很有說服力。「那你就確定我不會覬覦潘家的財產?」
「你會嗎?」潘逸群瞇起眼,直接回問。
溫晴竹一怔,笑了笑。「不會。」
「這就是我選你的原因。」潘逸群爽朗的笑道,他自詡看人從不走眼。「你不貪財。」
她的家境或許不富裕,但是她那雙清亮的眼裡,看重的不是外在的錢財,她是個重然諾的女人,簽了約,就會履行。
溫晴竹送了一口烤肉入口,鹼度適中,細細咀嚼,香氣在口中散開,而他的話在她的心中蔓延開,擾起一片漣漪。
不知為何,他認定她不貪財,所以才選擇她,這個原因讓她心裡有些淺淺的難受,更讓她偏不想順著他的意。
「既然我不貪財,我不欠錢,那我又何必同意項契約?」將食物吞下,溫晴竹笑睨著他。
「你是不欠錢……」潘逸群傾身,半晌之後,低沉渾厚的嗓音才響起,黑眸深處,閃過一抹光亮。「但是,你欠我一個新娘。」
溫晴竹被這眸光盯得有些手足無措,只能勉強擠出笑容。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覺得這理由實在是欲加之罪,但當他這麼看著她時,她就是反駁不了他。
溫晴竹垂下頭,長髮垂落身前,露出襯衫立領下,些許粉嫩的頸項,刻意避開他的注視。
她可以面對任何男人的目光,就連對著帥哥上司傅建韋時,都能面不改色,但在他的注視下,所有的冷靜煙消雲散,她只覺得心兒怦怦亂跳,緊張極了。
她並不怕他,但他黑眸裡的某些光芒,令她手足無措,讓她體內最女性化的那一面感到軟弱無力,每次接觸到他的目光,她就胸口發熱,心跳得亂了譜。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她自知該離這男人遠遠地,但是拒絕的話才到唇邊,迎視到他帶笑的眼神時,就一口氣全嚥回肚子裡。
雖然他的態度和善,笑容溫和,但是溫晴竹卻很明白,他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自信,傳達出來的訊息正明白告訴她,他不是個能接受拒絕的男人。
他會用行動來說服她,直到她點頭同意。
輕輕歎了一口氣,溫晴竹無法預知這結果,是他認輸離開,還是她點頭同意?
這是場艱難的抗戰,誰贏誰輸,非到最後一秒,無法見真章。